天下第貳 - 第37章

一度君華



「威……」有人小聲喊了一聲,為首的男人左右看了看,三個慌慌張張地走了。

我贏了,這個世界並不是處處是黑道的,殺人遠比自殘困難得多。又或者……他們只是受人之託,並不想鬧出人命?

但是我東方落悶心自問,尚不至於得罪誰到這種地步吧?

我的手機和錢包被掉落在不遠的地方,更堅定了我的猜測,他們不是為了劫財來的。

我極力控制自己的動作幅度,但彎腰撿起手機的時候真的痛得想揪掉這層皮,MMD早知道老子跟他們去得了……真是網絡遊戲玩多了,就以為自己是英雄了,TMD沒事耍什麼狠吶……

安靜地站在花園小道中間,防止動作加快流血,東方落就這一條命,我自己也寶貝得很。

我翻到了我媽的電話,又猶豫了,我現在這樣她看見不知道要擔心成什麼樣。在小花園抬頭,可以看見我家窗戶上隱約透出的光。是不是從未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在遇事的時候總會有莫名的悲壯,又或者一個沒有男人的家庭里長大的女人或多或少地都會堅強一些。

感覺刀傷得並不是很深,可是流血還是會死人的。我小心地解了圍巾下來裹住,翻着電話薄,終於還是忍不住打了秦晉的電話。

他幾乎是立刻就接起來,聲音依舊低沉醇厚:「阿落?到了嗎?」

這時候聽到他的聲音,我是真的有點想哭了:「老大,我遇到點事,能不能過來一下?」

「什麼事?你在哪裡?」他開始加重音量,我只說了句我家樓下。

我慢慢地挪到道旁去等他,他來得比我想象得快得多,車停在我面前,他看着我手上的刀和腰間被血浸透的圍巾,什麼也沒問,幾乎立刻很小心地把我扶到車裡。

我靠在他的腿上,他的車早就超速了,幾乎慣性地闖紅燈,好在這時候車流量不大。我安撫他我沒事的,他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打開車載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沒睡醒,剛朦朧地喂了一聲,他已經打斷:「陳竟,回醫院準備一下手術。腹部受傷,流了很多血。」

「誰?你啊?」那邊喊得很大聲,像是突然清醒的樣子。

「我十分鐘之後到醫院。」他掛了電話,一手擄擄我額前被汗濕的頭髮:「別怕,很快到了。」

我想告訴他我不怕,不過老大你別開那麼快啊……

第三卷:如何證明我很行?是個問題……

那住我家吧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有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在等着了,看見秦晉抱我過來,他神色有些奇怪,看了我一眼,終於示意值夜班的護士把我推進手術室。

秦晉恨不得跟進來,他一手擋住他:「秦!沒事的,沒事的。」

「你保證?」老大抓着他白色的領子,我暗笑,如果真有事他能保證什麼呀,又不是大羅金仙。

這個醫生應該是他說的陳竟吧?他拉開他的手,聲音非常自信:「我保證。」

有護士說給我作全身麻醉,我只是點頭,反正也痛得厲害,全身麻醉也好。他轉身關上手術室的門時,突然道:「秦,你變了。」

他回過身來時,麻醉劑藥效還沒有上來,我的意識還很清醒。他的目光是很明顯的深究,我也打量他,他的頭髮很長,是金色的,笑起來時很溫和,穿着白大褂,真的很符合救死扶傷的形象。兩個人互相打量了一會,我還記得我昏睡前的那句話:「陳然是你兄弟嗎?」

醒來看見陳然放大的臉,這傢伙真是陰魂不散。但我還是得笑,勉強他還算是我上司的:「陳總。」

完了,陳然知道了,不會整個公司都知道了吧?

我四處望了一望,本來想問他老大呢?不過想想老大又沒義務整天守着我,於是就不好意思問出口了。

「昨天他在外面等了半夜。」他自己開口,依然看着我微笑,靠,這笑跟陳竟真像,我敢肯定兩個人是一個媽生的了:「陳竟出來告訴他手術失敗了。」

「什麼?」

「你沒有看見他當時的表情……多精彩,多有趣,多令人髮指。」雖然他說是很有趣,可是他的臉上可看不出半點有趣的意思:「東方落,他認真了。」

我撐着身子想坐起來,被他一巴掌拍下去:「別亂動。阿落,以前的秦晉,就是一混球。他的醜事整個業界宣揚出來的那麼點不過就是九牛一毛,但是現在的他,不一樣了。」他靠近我:「是誰改變了他?」

我偏過頭不看他,他假模假樣地替我掖了掖被角:「陳竟說你暫時只能吃流質食物,他下去買粥了。」

老大上來的時候陳然已經走了,汪磊在外面偷偷往裡瞄了瞄,沖我眨眨眼睛,就被陳然拖走了。

他一夜沒睡吧,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疲倦,不過聲音很溫柔:「來,先吃點東西。」

我的手又沒受傷,為什麼要餵我????

病床的這邊是可以搖上來的,但是陳竟說腹部受傷最好不要坐起來,於是我只有平躺在床上任他餵了。從這個角度看上去,他五官的輪廓稜角分明,非常的剛毅,近中午的陽光灑落下來,把他斜斜的碎發都鍍上了金色。

靠得近了,可以感覺到純淨溫暖的呼吸撫過我的頸間。這樣邊吃邊看,他微微地側了臉:「幹嘛這樣看我?」

我笑着不說話,他也微揚了唇角,竟然微微地臉紅了。

一碗粥還沒完呢,陳竟進來:「別笑了別笑了,我派了三個護士過來查床呢,人家都愣是沒好意思進來。」

「……」

他幫我量完體溫,又看了看傷口,打了支消炎的針,吩咐了句不要亂動,然後姍姍地出去了。

下午秦晉有事出去了,我一個人在病床上動也不能動。模模糊糊睡了一覺,特護小馮端了晚飯進來,又是粥!!!

也許是白天睡得太充足了,晚上怎麼也睡不着。醫院特有的藥味冷冷地充斥在房間裡,我覺得有些難受。四周太安靜了,於是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篇《太平間守望者》,於是陡然汗毛都豎了起來。真佩服那些在床上一躺兩三個月的。

一個人在床上東張西望,外面很細碎的腳步聲,是老大,他提了很多東西一股腦往床頭柜上一放,然後撫撫我額頭。

我疑惑地看他,這個時候探病的時間已經過了吧?

他不以為意地笑:「人是活的嘛。」

我突然想起來:「老大,我想給我媽打個電話。」

他在床邊坐下來,白色的絲質襯衣,套藏青色的外套,現出很成熟的魅力。是剛從公司回來吧?

「我給伯母打了電話,說你去韓國學習了,要兩個月之後才回來。」

「啊?」我大驚失色:「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