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捕之幽 - 第5章

一度君華



默言輕推我一下,示意上去。

我回首瞪他一眼,看看兩手空空如也,咬牙道:「你TM要我上去拼命,起碼也給我個武器先。」默言身體一晃,低語道:「術士師是靠意念,只要法力足夠,你的思想會變成現實。」

我催了幽蝗上前,想着武器,突然手裡便出了那把碧色的古琴!靠,當我是去赴宴啊。這個熾葉的法力,還真是頗有閒情逸緻。

我抱了古琴上前,掂量着有點重量,看看驅龍上前的帥哥……暗道諸位,如果我彈一曲,不知道肯放過我不?最後自我安慰:再不濟,也還可以用來砸對方的頭。

「來將通名!」呃……好像古裝片裡都要先這樣嚎一嗓子吧?

「在下星魔君千欲。」對面那白衣魔君高高站在紅色的火焰龍上,嘴角含笑,一柄冰藍色的劍抱在懷裡,衣隨風動,紫色的眼眸光芒流動,邪魅而誘惑。

「呃……」我咽了咽口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勉強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人群寂靜。

火焰龍上的千欲,老半天后用手扒了扒頭髮,回頭顧一魔將:「呃,你確定這是熾葉?」「……外貌是。」

「仙界第一術士師熾葉?」

「……人物牘上確實是這個人。」

「……」

火焰龍俯衝而下,我大驚,默言沉喝:「召喚!」我腦中一閃:「上帝啊,召個最偉大的帥哥來幫我吧,阿門。」然後綠光一閃,一物落在地上。一個人,濃眉大眼,下巴上一顆黑志,操着湘味普通話道:「哪個同志找我啊?」竟然是**!

我身子一晃,差點從幽蝗上栽下去。眾兵皆惑,我回頭顧了顧,默言一手按着額頭,作慘不忍睹狀。火焰龍的熱氣已經噴在我身上,一急之下,指尖撥琴,竟然有無形的弦順指而去,凌厲的弦竟然劃斷了火焰龍,龍背上的千欲飛身而起,躲過那片弦網,紫色的瞳孔中滿是震驚:「齊天琴!」

我心中暗爽,小樣兒,這下不牛了吧。

身後,是神軍歡呼:「熾葉!熾葉……」那些眼神,已經是神一樣的仰望。我驕傲地站在幽蝗背上,如果熾葉已死,那麼,蘇吟若,來做你們的神吧。

半空中的魔君止住了嘴角的笑意,微斂眉峰站在虛空。風過衣袂,如入幻境。

「殺死千欲,鼓舞士氣。」冰河的聲音雖然很冷,但是真的很動聽。我轉頭用眼神示意:「你丫怎麼不去?」他不屑一顧。默言雙眉一挑,仿佛在說:他們叫的又不是冰河,他去有什麼用!

我暗罵一聲,抱緊什麼琴來着?啊,對了,齊天。我抱緊齊天,幽蝗與我心意相連,一個轉念已經飛沖而上,顧不得亂了髮型,我胡亂撥着弦,紛亂的無形弦劃破長空,呼嘯聲震動耳膜。

千欲避無處避,冰藍的劍光和空弦交纏在一起,然後一聲悶哼,如雪的白衣,血痕刺目,淡如煙雨的眉峰微皺。我心顫了一下,這樣的一個帥哥,一經殺掉,不知道得傷多少女人心哇。

這樣想着,手便慢了下來,千欲似聽到什麼命令,回身一揮手,眾魔兵像潮水一樣退去。狼牙的門,再次合上的時候,神軍大振,一掃屢戰屢敗的士氣低落。

「熾葉將軍,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千欲優雅的抱拳施禮:「此戰千欲輸得心服口服,放出神軍戰俘以作答禮。」語聲未落,人隨風逝,勢若驚鴻。

第6章

漳水之戰

漳水之戰

魔軍果然其言,釋放了神軍的戰俘。冰河淡淡地讓人送回神界帝都。

第二次居然是魔軍主動叫陣,我站在漳水城頭,綠色的髮絲飄散在風中,打在銀色的面具上,沙沙的響。灰色的天空,墨雲深重。城下的魔軍,數萬人。一片墨色中一抹白衣顯眼至極。我怔了怔,那首將之後,竟然是一女子,黑髮如絲,白衣勝雪,行止中透出震懾心魄的美艷。

「這些個魔軍,莫非跑到我這兒施美人計來了?」身後默言和冰河沒有說話,我只好再申明:「先說好啊,是你們誰個的情人,趕快招出來啊。免得待會傷了又心疼。」

冰河的目光望向默言,默言強作鎮定,若無其事地避開。

「我去會會他。」我沒有回頭,這個白衣男子只是『告訴』我而已。

冰河帶了冰天隊出了城門,我看着漳水的城門在他們身後緩緩合上,帶起易水瀟瀟這樣的悲壯。

披着黑色斗篷的魔將喋喋怪笑:「日魔君巫闕幸會右軍座。」

冰河如冰河,左手凌空一招,一隻白骨杖出現在手中,身下的白虎似乎感應到主人凌厲的氣勢,長長咆哮一聲,飛撲而去。

漫天黃沙中,他身後的白衣女子踏着虛空竟然凌空而舞。長發當空,雲袖卷舒。腕上的紫金鈴發出叮嚀的脆響。我站在城頭,情不自禁地贊道:「此舞只應天上有。」身後默言臉色一變:「黯然銷魂舞!」

語未落地,我看向城下,發現神軍個個如同痴呆,看向空中起舞的女子,目光空洞無物。

「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既是空空既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

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

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以無所得故菩提薩陲依般若波羅密多故

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

清朗的梵音響徹長空,眾人皆醒。白衣女子止於空中,如雪蓮微合:「何人破我術法?」黃磚城頭上,默言長身而立,青衣飄飛,如臨風玉樹,氣度卻安詳平和,莊嚴如佛:「卿本佳人,奈何助魔為害蒼生?」的2f

白衣女子茫然凝望,良久,那日魔君巫闕淡淡揮手:「四娘,退下。」

巫闕和冰河交手,金色的法杖和白骨杖交匯出淡黃的光芒,一時間遮天蔽日,我高站在城頭,目光卻是望向青衣的默言,這個人的氣度,他日必非池中之物。可是萬年之後,為什麼沒有他的傳說呢?

看着下面神魔混戰的情形,突然想起在網遊的時候,法師一般可以為自己的隊伍療傷。於是抱着齊天琴坐在城頭的黃磚上,兩腳在城頭甩啊甩的,還是有點恐高,也顧不得了,回頭叫聲:「默言,看着點,別讓老子摔下去了啊。」

身後,默言只點了一下頭,卻讓我安下心來。

當下凝神,微撥動琴弦,漸漸的,有瑩碧色的光從神軍身上慢慢升起,我想如果是網絡遊戲的話,准可以看到他們的氣血值拼命回升。

果然,流血的傷口慢慢合攏,神軍一時鋒芒大盛。

默言隨風站在我身後,什麼也沒做,明明什麼也沒做,我做卻覺得像背靠萬里長城那樣安穩無憂。

戰場上白色的光終於慢慢壓過了金色,巫闕神色冷凝,卻並沒有受傷的跡象。「這個日魔君,很厲害嘛。」我嘀咕着,默言的聲音已經響起:「是枯榮輪轉大法。沒想到魔界還有人使用如此陰毒的術法。巫闕所受的傷害全部轉移到別處,你看顏四娘,已經快撐不住了。」

我的目光掃向那個白衣女子,她面臉慘白,嘴角有一縷鮮血流下來,卻強自撐着,布着守護的結界。這……何苦?

「默言,冰河繼續戰下去,她會死是嗎?」

「要殺巫闕,她必須先死。」

「可是……她那麼美麗啊,魔界也有如此執着的女子嗎?」

「她不是魔,只是一隻狐仙。呵,妖界第一美女呢。被巫闕所俘,後來離親叛族,寸步不離地跟着這個日魔君。」

我看着強忍的女子,忽然惆悵:「默言,我不想她死。巫闕怎麼捨得這樣對她呢?」

「她不會死的,等得太久,再熱的血,也是會冷的。」我驚異於默言語中的深沉,回身而望,他飛快地轉過眼眸,避開了我的目光。

第7章

天階魔神

天階魔神

眼着巫闕不支,卻轉頭望向後方,我這才發現魔軍後上方,一襲黑衣迎着風站在虛空。入目是水藍色的長髮,冰藍的眼眸只是微微一掃,空氣中有凌凜的氣勢擴散,逼出人心中的恐懼和卑微。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站在人群中,什麼話都不說,已經可以讓你非常明確的認識到,他是老大。

我失神地看着那個黑色的身影。

默言目光擔憂,然後慢慢靠近我,淡水色的唇開合,低低吐出兩個字——天階。

「天階……天階……」我在心裡念着這個陌生的名字。而那個黑衣藍發的人,站在遠處高高的虛空,與我遙遙相對。距離太遠,我看不清他的神情,銀色的面具遮住了我的臉,也遮住了心中、涌動萬年的歲月。

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原來,原來這就是緣起之處麼?

他踏風而來,這下連冰河都面色凝重,轉頭看向城頭的我。「去會會他吧。」默言絲毫不擔心我會被他掛掉,我氣憤地站將起來,然後就發現原來自己是坐在城頭的。

身體往下掉的時候,不自覺啊的一聲慘叫,閉上眼睛,以為會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的時候,幽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俯衝下來,堪堪接住。我驚魂未定地抓住她的脖子,乾咳兩聲,避過目瞪口呆的一干神魔。冰河滿臉狐疑地看着我,我假裝無視。

我隔着銀色的面具看向迎面而立的天階魔神,四目相對,冰藍的瞳孔中帶着一種窒息的壓迫鋪天蓋地而來。那確實不是幽,他渾身上下透出一種睥睨神魔的氣勢,黑色繡金的長袍散在風裡,綠色的闊背刀隨意靠在懷裡,他的眼神,充斥着一個帝王俯視自己臣民的王者霸氣。

還沒見動作,只人影一閃間,冰河竟然已經到了他手裡。我大吃一驚,冷喝:「放了冰河。」

黑衣藍發的魔神,嗜血的笑容裡帶着淡淡的戲謔:「右軍座,呵呵……右軍座。」他用一隻手像拎小狗一樣拎着冰河,另一隻手卻持刀指向我,聲音淡淡:「一刀之內,如君不死,我准你帶他離開。」

我用力一拳捶在幽蝗背上,又趕緊抱住它的脖子,那樣平淡不驚輕塵的語氣,說出如此狂妄的話,卻偏偏帶着不容任何人質疑的力量。

過分,實在是太過分了,好吧,我承認我是穿到了這個熾葉身上。可是好歹也還是神界第一術士師吧?居然如此藐視我!

一怒之下,齊天在手,我驅幽蝗斜衝上去。綠芒刀破空而下,風雲變色。我看着那一片綠光帶着粉碎時空的力量劈頭而來,想到一台壓路機壓碎一個雞蛋的情形。所有的術法全都來不及,當下只條件反射的舉右手一擋。

半晌,那片綠芒和齊天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我睜眼四顧,發現自己什麼事也沒有。劫後餘生的感覺讓自己都不敢相信:不會吧?

底下神軍高呼:「熾葉、熾葉……」而魔軍,連巫闕皆一臉震憾。

黑衣藍發的天階後退一步,緊抿的唇角,一縷血跡蜿蜒成線。我只一愣神,一個白影迎面而來,砰的一聲,差點把我從幽蝗上撞掉下去。罵聲壓在口裡,竟然是冰河。

我忙上下查看他,還好,只是被敲暈了。

「你贏了,帶着他離開。」魔神的聲音冷冷傳來,我抬起頭,觸到那種毀滅萬物的力量,是的,這才是真正的魔的力量。正是這種力量,讓他不惜三千童男童女的血,祭煉不老不死之身吧?

我伸手拍了拍幽蝗,示意它把冰河送回城頭。然後轉身凝神踏下虛空,落在冰河的白虎座騎上。

冰天隊,一隊十萬人。這十萬人用仰望神祗一樣的目光仰望着我,我怎麼能離開?

那之後,是真正的殺戳。

綠芒刀鋒過處,人體散碎。神魔混戰中,血肉橫飛。

血水染紅了腳下的黃沙,散碎的內臟,五顏六色散在空中。強烈的血腥和慘烈的呼號充塞着整個世界。我站在白虎上,有碎肉殘骨沾到銀灰色的盔甲。

綠芒如絲,過處人尚不覺,肢體已然兩分。有人被攔腰折斷,可怕的是人卻不死,下肢又前沖了好幾步,才倒在地上。而上肢則四處爬行,拖着長長的血路,悽厲如鬼。

我看着那襲黑衣在人群中殺出一片空地,默言佇立在城頭,沉默不語。

不,不能這樣下去。這樣子他們全都會死的!

我抱着齊天,胡亂撥弄琴弦。無形弦四散在人群中,慘號更重。白虎凌空,弦發向那襲黑衣,天階只一晃,已是蹤影全無。未臾,已站在我面前。冰藍的瞳孔,居然泛着妖艷的血色。

那個世界的記憶划過我眼前,我想起自己第一眼看見他就決定嫁給他,想起第一眼看到夕魅的時候那種瘋狂的嫉妒,想起墜落高塔時那種心痛。

第8章

如果愛

如果愛

四目相對,魔神的藍瞳被血色遮沒。我微一思索,想起……好像網遊里,法師都不近身作戰的?

靠!當下往後飛身一退,在四周布上防禦的結界,然後召喚,當然沒敢再召喚最偉大的帥哥。想着自己知道的一些上古神獸,冥龍、……呃,戰時一亂,剩下的就想不起來了,於是召了一條燭九陰充數。

看着下面一片混亂,活生生的一場動物造反。天階站了片刻,終於一揮手,兵如潮水般退去,我制止了欲乘勝追擊的眾人。

他,似乎受了傷呢。

回到營地,默言依舊出奇的沉默,冰河還沒有醒,我讓冥薇寸步不離照看,那樣冷漠高傲的人,不知道會不會想不開?

「默言,其實今天天階那一刀下手很重。」

「嗯。」

「我當時根本就來不及施術阻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