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麵樓主和尚妻 - 第4章
一度君華
「言言……冷、非、顏。」他喃喃地道,冷非顏回首看他,長發如絲,白衣勝雪。原來……即使是雙手沾滿鮮血罪惡的人,淫邪至此的人,依然可以絕美純淨如仙子。
數夜的輾轉纏綿,日日朝思暮想的倩影背後,竟然是如此殘忍的真相。再次對上那道清水般的目光,藏風覺得自己的心在流血。
冷非顏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劍,她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當真相大白的時候,我們總是會覺得太快。
她不再遲疑,右手微曲,竟然握了一枚飛燕扣,只是一瞬,眾人只覺得金光濺現,剎那間站在人群之中的橫千秋慘叫一聲,竟然半邊腦袋不翼而飛。
血流了半張臉,甚至可以看見突突直跳的腦漿。眾人大驚失色,那枚飛燕扣奪地一聲釘在後面的樟木柱上,然後那半邊頭竟然順着柱子緩緩滑落。
橫千秋還在慘嚎,冷非顏垂首注視着手中劍,長發半掩面聲音冰冷:「那日有誰在場的,都站出來吧,別被本座一個一個地解決了。」
眾人都在往後退,飲天行也無奈了,暗罵一隻只豬,現在你們上啊你們上啊。
人在臨死的時候,總是最無畏的。
人群中有人站出來,一臉正氣:「冷非顏,冤有頭債有主,此事是我參與的,自有我一人承擔。至於其他不相干的人,還請冷樓主莫要為難。」
後來一個滿臉鬍子的傢伙也搭腔:「冷非顏,大不了就一死我路德不怕,能和燕樓樓主拼上一場,我路某也算死得不冤。你就算再怎麼厲害也殺不盡中原武林,還請給其它人留條活路!」
冷非顏把玩着旋轉着手上的劍,目光掠過這兩個人:「中原武林,總算還有兩個男子漢。」她的聲音本來很是清朗,如今帶了笑意卻讓人覺得遍體生寒:「燕樓行事,閒雜人等一律避讓!」
這話的意味有些人就明顯聽出來了,膽小的開始找機會溜了,熱血青年依然留在場中,那個年齡的人,總是把生死看得輕於鴻毛,卻不知道生命只有一次。
燕樓放手大殺,藏歌也在人群中,他的身手與十二剎差不多,比七夜就遜了些,放在燕樓樓主面前……咳,咱也就別提了。
燕樓的人並沒有傷到他,北剎纏住他,其他人放手大殺。
血流成河。
藏歌以前只是看到案後的現場,如今才真正見識了他們的出手。沒有任務旁枝,每一劍,只為殺人!
能讓燕樓主親自調配來的,自然都是燕樓的精英,老鳥早已識相地躲開,這一群人又怎麼會是他們的對手。
「冷非顏!住手!」藏歌知道自己擺脫不了北剎,這一聲高喝,絕大多數人都停下來,燕樓的手一律看自己燕主的意思。
冷非顏依然執劍輕笑,七夜站在她身後,目光有意無意地注視着冷非顏的表情。
「你憑什麼叫我住手呢,藏大公子。」
「求你放了他們。」倒下去的人有他的好友,有素不相識的少年俠客,他們的血都很紅很熱。
冷非顏靜靜地注意他的神色,突然興致勃勃:「要麼這樣子,我放了他們你陪我三個月?」
眾人皆愣:果然是女□啊女□啊女□!!!!
樓主的寵物
第九章:
依着藏歌的性子,本是絕不可能答應,但是血濺在地上,殘肢碎體四處都是,這已經是一場屠殺。
於是那個一身淺藍色俠裝的男子抬頭:「冷非顏,我答應你。」冷非顏轉着手中的劍柄,笑得邪魅:「答應我什麼?」
藏歌咬牙,本來鼓足了十分的勇氣,最後聲音卻越來越低:「答應……陪你三個月,馬上住手。」
冷非顏揮手退了燕樓的人,緩緩走到他面前,凜冽的氣勢讓他身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退了開去。她一手輕輕托起他的下巴,藏歌的眼神恥辱而悲傷,帶了深深的自嘲,讓她不忍再折辱他。
「那麼,我們走吧。」
藏歌看着那隻伸向他的手,依然潔白、溫潤如玉,他突然想笑,藏歌,你自問一生坦蕩,如今卻是落得這麼一個局面。
「你先放了他們。」也許是與北剎糾纏太久了,藏歌額上滿是汗,他看向冷非顏的目光帶着嘲諷。
冷非顏不以為意,傾身緩緩半蹲在他面前:「我一放了他們,你就拔劍自刎,對不對?」
藏歌抬頭,震驚地看着她,她卻輕笑,邪魅妖嬈:「藏歌你可以死,等你死後藏劍山莊上下兩百三十七口人,冷非顏只消打發他們隨你一起去便是!」
後面的語氣突然加重,讓藏歌不能質疑這話的真實性,於是緊握劍柄的手鬆開,他的語氣不再如方才的強硬,偏了頭輕輕地道:「先放了他們。」
那是第一次,冷非顏揚言要殺的人還活着。
藏歌跟冷非顏同乘一騎,只不過這一次,是冷非顏策馬,她的騎術,絕不比藏歌遜色半色。跨下竟然是一匹汗血寶馬,馬名晨鳧。
馬行如電,道路飛快地變幻,藏歌幾乎是半靠在冷非顏懷裡,她身上淡淡的檀香時而入鼻,少許發梢划過他的臉,聞不到一絲血腥。很難想象這會是殺人如麻的邪道魔頭。
馬停在燕樓總舵,已經有人上來牽了去餵食草料,冷非顏一示意,七夜已經躬身將藏歌領了去,冷非顏只淡然道:「先休息,我去看看六月。」
藏歌冷笑,你去哪裡,與我何干。
冷非顏回來已經是晚上,桌上酒菜未動,侍立的丫環跪在地下,一臉惶恐:「樓主,藏公子不肯用膳……」
冷非顏冷喝:「滾!」
兩個丫環面色慘白,慌亂膝行後退,掩上了門。藏歌冷笑:「樓主好大的威風!」
冷非顏一手托起他的下顎,朦朧的燭火中,這位燕樓樓主身上散發出近乎妖邪的魅力:「冷非顏是他們的神,他們不敢不聽。」
藏歌側臉避開他的手:「可惜實際上你不過是個魔頭。」
冷非顏輕笑着拍拍他的臉:「別試圖激怒我,那對你沒好處。過來吃東西。」
「冷非顏,你是想把藏某當作寵物養着麼?」藏歌的眸子隨着燭火明滅不定,冷非顏正視他,那一番不怒不揚、凜然正氣的風采讓她有些迷離,她戲謔地將他拉到桌邊,贊同地點點頭:「寵物?很不錯的提議。」
藏歌還待再說什麼,銀盞已經遞到他唇邊,冷非顏大笑:「能讓冷非顏親自斟酒服侍的,藏歌你是世上第二個,真是榮幸。」
藏歌冷哼一聲,接過杯一飲而盡,冷非顏挾了菜在碟子裡遞過去,促狹地勸:「是嘛,多少總得吃一點才有力氣反抗我啊。」
晚上在床上的時候藏歌連死的心都有了,冷非顏先是在他身上摸摸捏捏,他不理,於是她索性翻身壓住了他,一伸手就去扯他褲子。
雖然兩個人之間已是多次纏綿,但是那時候又豈能和這時候相提並論。用力拍掉她的手,藏歌拼命將她推下去,但反抗無效,一怒之下一翻身,她竟然就乖乖地任他壓住了。
紗帳中燭光更暗,冷非顏淺笑着攤手:「你想在上面本座也沒意見啦,不過你以前每次都笨手笨腳的,這次靈活點。」
藏歌幾時受過這種調戲,一下子臉就紅到了脖子,看着身下一臉笑意盎然的人,恨不得掐死他,可是我們的藏大俠從小俠風義骨,好男人不打女人這點在他心裡是根深蒂固,所以儘管心下恨得牙癢,也知道這是一邪魔,但還是下不去這個手。
悻悻地從她身上翻下來,卻不料她突然反壓住他,在媚惑的輕笑中一手打滅了燭火。
冷非顏並無折辱你的意思
第十章:
事實證明,冷非顏想要調戲一個人,是沒有辦法抗拒的。藏歌還在抗拒,可惜他的身體已經繳槍不殺了。
他的呼吸很急促,但神智非常清醒,冷非顏緩緩褪卻外披,雙肩□,圓潤的肩在羅帳中春色更盛,她再度俯身輕吻藏歌的唇,一手緩緩觸上他已挺立的欲望,藏歌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冷非顏你只管做下去,藏歌恨你一輩子!!」
冷非顏看着他燦如星火的眼眸,突然輕嘆了一聲,翻身摟住他的腰,低聲道:「睡了睡了。」
藏歌怎麼睡得着,暗夜的燭光微明,透過檀香冉冉的紗帳,懷中的玉顏,絕美一如初見,可是……
他很想伸手觸一觸她的長髮,雖然已是銀灰的色澤,但是柔滑應該也還若當初吧。剛一伸手,又被自己的想法嚇住,藏歌,你知道這具身體曾在多少個男人身上尋歡麼?
冷非顏起得甚早,她只是點了燭火,七夜已經推門進來,熟練地幫她穿衣。藏歌嫌惡地閉上眼睛,卻是哪裡睡得着。
半晌冷非顏輕拍他的臉,語聲含笑:「起來吧。」
藏歌沒有想到她會帶他來武陽閣,那是傳言中燕樓金牌殺手的訓練場。
冷非顏半攬着他的腰,周圍的目光各式各樣,鄙夷、嘲諷、曖昧甚至還有幾分艷羨。藏歌一一忽視,自他答應那天便已經預料到自己要承擔怎樣的侮辱,這時候來難過未免太過矯情了。
冷非顏依然是傳授一套劍法,眾人都看得非常認真,藏歌也想不明白,這時候把他帶過來,是想讓他偷師嗎?
不過這個女魔頭的武功,我們藏大俠肯定是不屑一顧的。
只是心裡有個地方偷偷地想:這個女人,真的不是浪得虛名啊……
一套劍法完畢,冷非顏回劍入鞘,攬着藏歌進了武陽閣。
各處的定單交易帳目一一須過她目,藏歌無事可作,在武陽閣逛來逛去,樓主沒有表態,看守當然不敢難為他,於是他便得以自由了。
隨手翻着一本秘籍,他忍不住去看書案前的冷非顏。冷非顏專注地批着定單,不時詢問身邊的主薄,身邊的人也非常恭敬地回答着她。七夜靜靜地站在她身後,卻總注意着書架前的藏歌。
她處理文書的速度真的是非常快,藏歌甚至懷疑她到底有沒有看,但是和身邊的主薄倒是對答如流。
兩個人出來的時候,已經近午時了,冷非顏提議去醉八仙吃飯吧,藏歌不說話,他認為他沒必要說話。
醉八仙依舊人滿為患,但冷非顏一去立刻被小二帶到了樓上位置最好的雅間,小二上了菜,藏歌坐在桌邊,冷非顏抱了壇酒,半靠在椅背上,那般豪氣雲天,猶勝男兒。
於是藏歌也迷惑了,怎麼會,把她看成一個普通女子呢。
相對於這邊的沉默,隔壁談笑聲越來越大。
「哎,你說那魔頭還真看上藏歌了?」
「那可不是?說是讓藏歌陪她三個月,華兄不會以為三個月是讓他陪她玩家家酒吧。」
「噓,兩位仁史小聲點,小心禍從口出。」
「哼,藏歌居然真的答應了,真是中原武林的奇恥大辱。」
「那也沒辦法,這年頭誰不怕死啊。哈,不過……」聲音漸漸淫猥起來:「聽說那魔頭生得極為美貌,難保藏歌不是垂涎已久呢。」
「這麼說起來……藏歌也算艷福不淺,哈哈……」
「就是不知道在床上,是誰在上面……」眼見得越說越是精鄙不堪,冷非顏抱了酒罈起身就轉到了隔壁。
一桌大男人,喝得有點神智不清了,突然一個美人兒從天而降,愣是沒反應過來。
冷非顏冷冷地掃過幾個人,眾人只覺得面上一寒,酒已自醒了三分。
「你們很喜歡議論別人是非是嗎?」冷非顏語氣很淡,又抱着罈子呷了一口酒,眾人終於回過頭來:「你誰啊?」
冷非顏看向說話的人,只一揮袖,突然紅光迸濺,那人只覺得口中一冷,血如泉噴。眾人大驚,半晌才回神,紛紛抽刀而恃。
冷非顏手中紅光漸聚,慢慢見得是一柄薄刃,有人認了出來,慘白着臉說不出話。那位仁兄口中還在噴血,舌頭吐出來大半截,滿臉鮮紅的慘嚎。
在冷非顏下一劍蓄勢待發的時候,藏歌拉住了她的手,笑得自虐而悲傷:「走吧。」
「哼,這幫人舌頭太長了。」
「也是事實,不是嗎?」
冷非顏回頭看他,他眼中竟然有深深的自嘲。拂袖走出去,沒有人敢阻攔,兩個人默默無聲地走了好一段路,冷非顏突然回頭,定定地道:「藏歌,冷非顏並無折辱你的意思。」
藏歌冷笑:「難道你以為從此以後,藏某還有臉坦坦蕩蕩地過活麼?」
冷非顏偏過頭不說話,死寂般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