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麵樓主和尚妻 - 第6章

一度君華

  冷非顏套好披風,幾乎一刻也未作停留。有人挾持了藏歌,約她在青竹林一會。那頁紙非常無辜地被揉成一片碎末,冷非顏緊了袖中的含光,紅色的光芒透出白色的衣袖,格外的詭異。

  六月靜靜地跟在她身後,林中寂靜如死,飛鳥不聞。

  冷非顏靜靜掃視全場,六月遲疑地道:「樓主,小心有詐。」冷非顏豎手制止他,眼中有明顯的憂色,燕樓這些年殺人無數,明里暗裡都是仇家,如果真的有人趁機對藏歌不利,只怕凶多吉少。故明知道逢林莫入的道理,還是忍不住往林中深處行去。

  地上土色猶新,冷非顏一眼見得,臉色大變,飛身一拉六月,喝聲快退。身子剛飛出去一瞬,看見林中的藏歌!

  淺藍色的衣襟在綠色的竹林中並不顯眼,冷非顏心中一寒,飛身過去抱住他。一聲驚天巨響,塵沙漫天,巨石碎飛,漫地硝煙。

  煙塵散去,冷非顏臉上是從未有見的憤怒。藏歌一臉不敢置信,她的護體真氣竟然連炸藥也難以傷及!

  冷非顏掠到另一邊,可憐含光一代神兵,竟然用來刨着塵沙,慢慢地六月從沙塵里現出來,血凝在土裡。

  冷非顏將手抵在他靈台,輸了內力進去,六月緩緩張開眼睛,年輕的臉上並沒有將死的悲傷,他掙扎着努力清晰地道:「樓主……這不是意外。藏歌他……他……」

  冷非顏將內息催到最大,瘋狂地注入他體內,冷聲道:「別說話!」

  可是手上年輕的生命在隨着他的血一起流逝,這世間最無奈的,便是生死。冷非顏的心隨着他急涌的血由焦灼慢慢地涼透,也許是看到冷非顏眼中的悲傷罷,六月年輕的臉龐竟現一絲可以稱作幸福的笑意,帶着仰望般的崇拜,血從他嘴角湧出來,他努力清晰地道:「樓主……其實我……其實我一直……」

  冷非顏緊緊握着他的手,一直到溫度流盡,懷中人慢慢冷卻下去。含光劍冷,她的身上充滿凜冷讓人不敢直視的殺氣,她依然在笑,可是那笑仿若來自地獄的魔鬼一般,變成神擋殺神的冷笑!

  她肩上的傷口迸裂,血滲出來在白衣上分外明顯。一群人從暗處走出來,除了一批武林人士,為首的竟然還有七夜。

  冷非顏緩緩站起來,含光如電,在她手中光芒萬丈。她撫着塵土上沾染塵沙的紫色,那是六月的血。第一次,這個君臨江湖的邪道魔頭沉靜得可怕。

  「七夜,你不是我的對手,回去。」那語氣如此輕描淡寫,陳述一件事實。說七夜不心虛那是假的,雖然籌備了很久,可是就像老鼠怕貓一樣,對這個人的敬畏早已根深蒂固。

  可是……背水一戰,還有路回頭嗎?他握了手裡的劍,周圍的人有黑道不多見的魔頭,有自喻正義化身的武林大家。

  冷非顏緩緩抬起頭,長發散開容顏漸現,她冷冷地道:「楊昆,收起你的劍,我當作沒有發生過!」

  七夜臉色大變:「你……你知道……」

  冷非顏的目光壓迫着他,讓他更感到無路可退:「十六年前你殺我一家,我忍辱負重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等這一天!!」

  似乎一聲輕嘆,眾人只聽見一個聲音:「如你所願!」

  紅光潑過,七夜舉劍相格,才發現自己今天的行為多麼可笑。若論修為,他覺得自己和她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望塵莫及。

  原來十六年的努力,最終不過是一個玩笑。他嘴角現了淡淡的苦澀,胸口的血如泉般湧出來,在血未流盡之前,他突然問:「冷非顏,你明知道我是楊尹的兒子,為什麼還要悉心教導我十六年?」

  冷非顏微帶了惋惜:「我以為有一天,你會打敗我。可惜你太着急了……為什麼像你這樣的年輕人都急着送死?」

  七夜已經站立不穩,他緩緩半跪在地上,竟然苦笑,聲音低似無聲:「因為我怕再等下去我下不了手了……」說罷望了藏歌一眼,竟然是刻骨的妒意,然後仰天長笑,笑得淒涼嘲諷,一邊笑一邊橫劍。

  劍過頭落、笑聲止。

  死了他事小,別傷了身體

  第十五章:

  那是一場屠殺,林中、眼中全是血,只看得見一片鮮艷。那個手持含光的人如地獄的惡魔,士氣盡散,有人開始逃跑,但逃不了。

  紅光所罩,生機盡絕。

  有些人甚至放棄了抵抗,棄了劍絕望地慘嚎。

  藏歌根本近不了她的身,當林中重新恢復寂靜的時候,她回身看他。身上不知道是誰的血散出淡淡的腥甜。

  她緩緩走到藏歌面前,猙獰若修羅惡鬼。淡泊生死若藏風者都忍不住微微後退。

  「喜歡玩是嗎?」她在笑,笑意若刀,讓人汗毛悚立,冷意從每一個毛孔滲進去。突然地出手,卻是以含光的劍柄重重擊在藏歌臉上,藏歌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耳中一片轟鳴,嘴裡一甜,血絲已經順着唇角流下來。

  她的笑又恢復了魔魅,卻再沒有溫柔:「回去我們好好玩,我陪你玩到你老,玩到你死!!!」

  藏歌只覺胸前一緊,眼前一花,已經到了林外。晨鳧乖乖地在等她,那樣大的聲浪,它卻絲毫不受影響。

  冷非顏飛身上馬,將藏歌往馬上一橫,已經駕馬飛奔。道路巔簸,晨鳧的速度又豈是一般馬可比?胸腹抵在馬背上,藏歌只覺得胃裡翻湧,一時五臟如絞。

  飲天行從暗處出來,幸好……他撫着胸口想,幸好自己沒有露面。

  燕樓,所有人都感覺到樓主的殺氣。冷非顏將藏歌從晨鳧身上提下來,用力擲在雪獄冰冷的地面上。藏歌只覺得一股寒氣嗆進肺腑,不由自主地咳嗽。

  負責逼供刑訊的追電使垂首肅立在一邊,他可不想遭無妄之災。這時候樓主正在火頭上,誰開口誰倒霉。

  冷非顏隨手摘了掛在牢門外的皮鞭,使勁全力用力地抽打了一陣,能隨心使用飛燕扣那樣的暗器,她的手勁可以想象。

  藏歌只覺得身上似要裂開了一般,她以前只知道江湖盛傳冷非顏兇殘,此刻才知道此言不虛。鞭痕火辣辣地痛,最後麻木,冷非顏提了看守積在旁邊的酒,拍開泥封,對着靠在牆邊的藏歌從頭到腳淋了個透。

  血水混着酒流了滿身,藏歌極力強忍着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冷非顏看他依然倨傲,猶不解恨,抬腳往心窩處死命地踹他,直到他鼻里口裡都流出血來,追電本刑訊經驗豐富,看着要出人命,才上前拉了冷非顏:「樓主息怒,死了他事小,別傷了身體。」

  冷非顏悻悻地出去,又回身道:「藏少俠,非顏知道閣下正氣凜然,視死如歸,這只是一個開始,非顏會好好花些心思,與藏大俠玩個淋漓盡致。」

  追電看着冷非顏出去,才俯身檢查藏歌的傷勢,有些地方已經深可見骨,藏歌拉着衣服不鬆手,他倒不愧是長期刑訊的,立刻坦言:「藏大俠,樓主的脾氣也許你不知道,她氣未消,若你一死,怕藏劍山莊的人都得到這水牢過上一過。」

  藏歌唇已咬出血,卻是漸漸鬆了手。追電拿了藥給他上,這倒不是他特別好心,冷非顏發怒他是見過的。

  其實冷非顏也沒有體力繼續發泄了。一路從漠北趕回來,入了皇宮徑直回燕樓,數月的分別,本是想儘早見到他,卻難料……

  青竹林的一戰耗損了她大部分體力,肩上舊傷復發,鑽心地痛。

  她躺在床上,那樣的疲累卻難以入夢。一會是初見六月時那個年僅五歲的孩童,一會是七夜小小的臉上堅定的眼神,一會是十六年來的日日相處,一會是林中那個血肉模糊的少年。

  他未完的話冷非顏何嘗不懂,十六年,她待他們如自己的孩子一般,可是最後……終於還是折了啊,折在自己手上。

  她是有機會救六月的,如果她捨得下藏歌。可是當時腦子裡根本沒有過這種想法。想到那個倨傲的人,冷非顏怒火高漲,等玩夠了把他殺了吧,她想,總得斷了自己這點念想才好。

  血腥中漂泊長大的人,置於權利的頂峰,冷非顏已經很久沒有需要用這麼長的時間來下決心除去的人了。

  怎麼?忍不住想讓我上你了?

  第十六章:

  藏歌醒過來時看到冷非顏的鞋尖,身上的傷口止了血,人很憔悴,但他的語氣可不憔悴:「哼,怎麼,你終於想出來什麼有點新義的招數了麼?」

  「你還敢嘴硬!!!」冷非顏的語氣讓追電都覺得心頭一寒。藏歌卻火上澆油,而且這桶還是汽油,他湊近她,聲音帶着尖刻的嘲諷:「不是我嘴硬,只是你變態,你知不知道昨天你踹我時的表情比你在我身下輾轉呻吟還浪?」

  他本自認俠義,能咬牙切齒說出這麼一番話,便連追電都看出來了,他是想徹底激怒樓主……讓她一怒之下殺了他吧?

  可是藏歌……你很不懂女人呢。盛怒之下的女人沒有看出來。

  冷非顏的憤怒程度達到了藏歌預想的效果,她一直在笑,笑得前仰後合,那笑在堅毅的臉上現出絕望,藏歌發現自己竟然有一絲心痛。這時候心痛?他也笑了,藏歌你還是心痛你自己吧。

  「追電,把他脫光。」冷非顏聲音反倒恢復了平靜。追電不敢出聲,緩緩上前撕了藏歌的衣服,脫到褲子的時候藏歌眼神變幻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住。

  「追電,我聽說你平時很喜歡玩性虐待?」

  追電乾笑一聲,暗道冷非顏果然無所不知,卻依然恭敬地答:「回樓主,有些犯人不得不用這招。」

  冷非顏笑中帶恨:「那麼本座就靜觀追電使有什麼高招了。」

  追電猶豫了一下,見她不像說笑的樣子,又知她現在正在暴怒的邊緣,倒也不敢置啄。轉身拿了那條輕些的鞭子,一揮手,便有獄卒很默契地拿了紅艷艷的辣椒粉上來,用酒和了,戴着手套在鞭子上細細地抹了一遍。

  追電看着刑柱上藏歌無畏的神色,微微搖頭,藏大俠,你是從小生在陽光下,不知世界黑暗吶。

  啪的一聲輕響,一鞭落在藏歌□,他抽得極是技巧精細,故只傷到皮肉。但□的肌膚何其嬌嫩,又豈是其它地方可比的,只一鞭,藏歌一聲悶哼,頓覺傷處如火燒,那種辣痛讓人恨不得揭了這張皮。

  追電緊接着下第二鞭第三鞭,技巧地在他緊實的雙腿處留下各式的痕,這皮鞭上竟然是帶着紫滕的花紋。

  鞭過處紫滕盛開,妖嬈無比。

  最開始藏歌覺得痛,可是痛到了極致,竟然生出異樣的感覺。他極力的克制,可是那種感覺隨着痛和燒灼在全身漫延,身體想要更多,他恥辱地發現□竟然慢慢抬頭。

  呻吟變了味,聽不出是痛苦還是歡愉。

  追電擦了擦額頭的汗,也不得不佩服這藏歌的忍耐力。光裸的肌膚上汗珠滾滾滑落下來,藏歌本就生得高大俊美,長期練武,肌肉緊實非常。這具鞭痕和汗珠交織的的身體呼吸急促地喘息,連追電都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

  冷非顏靜靜地坐在旁邊,冷眼而觀。眼見得他唇角抽動,臉露痛苦神色,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那語調已是高高在上的俯視:「怎麼樣?藏大俠,要不要考慮一下求饒呢?」

  藏歌神智還很清醒,他也心中難受,冷非顏,為什麼還不殺了我呢?對你來說,一條人命豈不是比螻蟻還賤麼?

  他開口,把自己往深淵又推了一步:「怎麼?忍不住想讓我上你了?」

  「你……好,藏歌你很好!!!!!」冷非顏在顫抖,藏歌看着那雙一直洞若觀火般的眸子裡蓄滿了淚,明明是自己故意羞辱她的,卻是一時心如刀絞不敢直視。

  藏、歌!!!我對你處處手下留情,你竟然絕情至此!!!!!

  冷非顏本不該這麼憤怒,殺手堆里混大的人,什麼混話沒聽過?可是掌權太久,被人奉承太久,而對藏歌的情……

  「追電,你最近在訓練一批藏獒?」

  追電已經習慣她的神通廣大了,點頭應道:「回樓主,是的。」

  「牽上來。」

  「是。」

  呃……

  第十七章:

  幾條巨大的藏獒被牽到面前,長長的舌頭往下滴着水。藏歌看着那狗的德性,終于震驚了:「冷非顏你想做什麼?」

  冷非顏負手站在牢門口,神色漠然:「藏大俠認為呢?」

  未容藏歌答覆,她向追電微一示意,追電點頭一揮手便有幾個人上前將藏歌身體打開,藏歌急怒之下就欲咬舌。

  冷非顏一手捏着他的下顎,又放了手,笑得冷漠殘酷:「追電。」

  「屬下在。」

  「帶黑騎十三衛滅了藏劍山莊。」

  「是。」

  冷非顏下着冰冷的命令,轉身便欲走,藏歌這才明白她是認真的,他伸手扯着她的衣角,聲音沙啞:「不,冷非顏不關他們的事!」

  冷非顏緩緩頓住腳步,銀灰色的長髮都顯得冰冷:「那麼追電使,繼續吧。」

  藏歌側頭死死咬着唇,那狗強壯的四肢搭在他肩上,嘴角有血絲慢慢滑下來,可是不肯妥協。

  還要抗爭麼?冷非顏笑意森冷:「等一下。」她手一揚,一個盒子從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藏歌身上。追電不解地看桌上,才發現桌上托盤裡的藥膏已經不見。想到從他眼皮下拿走東西而不覺的身手,頓時一身冷汗。

  「藏大俠難道還要別人服侍你不成?自己把自己準備好吧。」她側轉了身,面無表情:「這犬可是追電使特地從高寒的藏區一路運送過來的,弄傷了它只怕你擔當不起呢。」

  一旁的追電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