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票 - 第24章

一度君華

  海沫沫肯定不是個合格的醫生,唐大總裁的傷勢,即使是在一流醫師的主刀之下生存機率也不大。

  但是海沫沫有她的方法:「安吉拉。爸爸的DNA承受不住我的血,我需要一點自己的體|液,除了血以外的液體。可以幫助他癒合傷口,修復身體。」

  安吉拉果然是人工智能,思維敏捷:「尿液怎麼樣?」

  唐大總裁:……

  海沫沫:……

  唐大總裁有個願意,有一天能拆了這個什麼破安吉拉。海沫沫卻似乎已經麻木了。面對兩道目光,角落裡安吉拉的探頭似乎也臉紅了:「我知道我是世界上最偉大、最先進、最聰明的人工智能,你們不用這麼一臉崇拜地看着人家。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啦~」

  唐大總裁:……

  海沫沫:……

  海沫沫的反應只有一個:「汪汪,去控制室把它的主板啃壞!」

  汪汪立刻從桌上跳下來,二話不說往外跑。安吉拉趕緊一連串發音:「哎哎哎……汪汪、好汪汪,別別別,我想辦法,我想辦法。有了,咱看點悲情片流點眼淚吧!」

  主意倒是不錯,不過半個小時之後,連海沫沫都暴跳如雷了:「安吉拉,你丫能看着波多野結衣流眼淚啊!!」

  唐大總裁反倒是不慌不忙了——看吧,我就說沒有什麼存活的希望。他淡定地閉上眼睛,睡着了。

  唐傲再醒來的時候,覺得胸口溫溫軟軟的。他勉力睜開眼睛,見海沫沫伏在他胸口,輕輕地舔吻過那些猙獰可怕的傷口。

  那感覺很奇怪,原本麻木的身體開始恢復知覺。他能感覺到她的舌頭,又靈活又溫暖。金色的長髮偶爾搔過胸口的肌膚,像是秋陽斜照,穿過林間樹梢。

  仿佛一切的疼痛屈辱、磨難漂泊都遠去了。整個身心竟然都非常寧靜。他吃力地抬起右手,輕輕觸摸那絲絲縷縷的金髮,指尖微涼,如觸繁花。

  這場景其實還算是美好……如果安吉拉沒有放片給他「打氣」的話。

  一直冒冒失失的海沫沫這次卻非常小心,那隻斷手慢慢被撬了出來,最後她一用力將之拔出的時候,唐大總裁感覺整個人都被拉出體外。他頭一偏,在一片嗯嗯啊啊中再度昏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唐傲醒來的時候身體依然動不了,但是胸口那只可怕的斷手已經沒有了。身邊有什麼聲音,他吃力地轉頭,將海沫沫背對着他,不知道在做什麼。

  「沫沫?」他開口,極輕微的聲音,海沫沫卻很快地扣好衣服,她穿的是一件寬大的白大褂。唐傲當然知道自己可能在哪裡——海明冼的研究實驗室。

  竟然真的是存在的。

  「爸爸。」海沫沫親昵地依偎過來,唐傲身體依舊無法動彈,但是他能感覺到傷口正在恢復。沒有使用任何止血措施的傷口竟然開始結疥。

  這個海明冼,真是個怪胎。唐大總裁開始佩服他了。

  正要說話,唐傲目光一凜,窄窄的手術台上,一個金屬的托盤,裡面散落着好些彈頭。她剛剛……是在挑傷口裡的子彈?

  突然說不清當時的想法,這輩子第一次,有人願意豁出命來保護他。

  他輕聲嘆氣:「我那麼多女人下屬裡面,你最虧了。」

  海沫沫握着他的手輕輕貼到自己臉頰:「沫沫的存在,就是為了在爸爸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

  唐大總裁連忙放下手:「每次你一說這話的時候,我總感覺你會坑我。」

  海沫沫瞪着大大圓圓的眼睛:「沫沫哪有,不過爸爸的傷口又多又大,沫沫舔到最後口水不夠了……」

  唐大總裁的臉色真的是萬紫千紅:「安吉拉!!!!」

  海沫沫抱着汪汪,坐在地上,爆笑。

  

☆、第31章

淨化者

  第三十一章:淨化者

  晚上,唐傲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口乾舌躁。但是就算有海沫沫幫助恢復,他的傷勢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下地的。他努力轉頭,左右看了看,這個房間牆壁是雪白的,地板是綠色,顯得異常清爽。

  這個房間連通着另一個房間,汪汪睡在門口,看來海沫沫應該就在另一個房間裡。

  安吉拉正在偷偷摸摸地看片,考慮到大家都睡着了,它倒是知道開靜音。見唐傲醒來,它立刻非常體貼地把日文字幕自動翻譯成了中文。

  唐總:……

  如果那群喪德在這裡,和它絕對相交莫逆。

  喉嚨乾渴得厲害,唐總聲音沙啞:「安吉拉,哪裡有水?」

  安吉拉紅光一閃:「閣下口渴了?」唐傲沒回答它,這不廢話嘛。它似乎切了一下視角,然後紅光又是一閃,「根據目前情況,系統建議——忍着。」

  唐總:……

  兩個人說着話,汪汪也醒了,它困得很,撩起眼皮看了眼唐傲,又轉頭似看了眼那邊房間的海沫沫,甩甩尾巴又睡着了。

  唐大總裁不滿被無視:「海沫沫!」

  安吉拉很是同情:「一百分貝以下,恐無法達到格下需求的效果。」

  唐大總裁哪會拿捏不了一部機器,立刻誘之以利:「安吉拉,我那裡有110G小片,絕對是你沒看過的。」

  「那尼?」安吉拉雖然是人工,好歹也帶了智能兩個字,「會有我、世界上最偉大的人工智能——安吉拉沒有看過的毛片兒?!」

  唐大總裁看看自己外套的衣兜:「不信算了。不過現在全城網絡癱瘓,你也下載不了。」

  安吉拉很猶豫,然後它明顯掃描了一下唐大總裁的衣兜,裡面居然真的有個U盤,目測是256G的SSD固態U盤。

  它猶豫一陣,忍了又忍,探頭卻不住地瞄。唐大總裁也不理它:「算了,我睡了。」

  安吉拉考慮了半天,突然鬼鬼祟祟地瞄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汪汪。然後它突然彈出一個安全窗口,門口滋地一聲響,一道閃電一樣的光芒啪地將汪汪一電三尺高!

  汪汪砰地一聲落地,如遭電擊,全身的毛都炸了開來,它憤怒地朝着探頭大聲吠叫。

  海沫沫自然被驚醒了:「汪汪?」

  她叫了一聲,安吉拉這才一臉不好意思:「哎呀,不好意思,感應出錯了。那個……沫沫,唐先生想喝點水。」

  海沫沫揉着眼睛過來,給唐傲餵了注射液。她一直紅撲撲的小臉憔悴了不少,唐傲指指旁邊:「把床搬到這邊來睡吧。」

  這丫頭不是一直很粘他的嗎?

  海沫沫搖搖頭:「沫沫去隔壁睡。」

  見她實在睏倦,唐傲也不多說,海沫沫給他餵完水,又去睡了。安吉拉又開始關成靜音看片。唐傲不懂了:「她為什麼不跟我睡了?」

  安吉拉把視角切換過去,只見海沫沫睡在另一張手術床上,她整個身體以一種奇異的姿勢蜷起。唐傲立刻挑眉:「她傷勢很嚴重?」

  安吉拉把鏡頭拉近,掃描了一下:「身上有一百三十二枚彈孔,是肌肉生長痛和重度失血。彈孔造成的損傷非常大,她的恢復能力越快,生長痛就越明顯。失血可不好辦。」

  唐傲看着蜷成一團的她,開始回想兩個人的交集。

  一年多以前,從蘇柏給他換的那個手機號開始,她在電話里撒嬌似地叫他爸爸。然後百般糾纏。然後是這九個多月的共患難,他把一切都看作等價的交易。她替他翻譯喪屍的語言,他給她所有能給的待遇。

  他一直覺得這只是合作,是利益互享,是等價交換。可是這次人情欠大了。

  救命之恩,恐怕是真的要養一輩子了。他嘆了口氣,那邊安吉拉卻已經等不及了:「閣下,你的水已經喝完了。」

  唐傲擺手示意它安靜:「明天讓海沫沫拿給你。」

  第二天,安吉拉充滿期待地提醒唐傲:「閣下,你的衣兜還好嗎?」

  海沫沫正在給唐傲清潔身體——用的是一種人體殺菌劑。唐傲立刻會意:「沫沫,把爸爸外套兜里的U盤給安吉拉接上。」

  海沫沫喔了一聲,隨即找出U盤,拉出USB接口,接到了安吉拉的主機上。安吉拉十分振奮,立刻就調了出來。

  第一個:《科學種植技術第一講主講人:XX》

  第二個:《水利工程之勘測篇主講人:XX》

  第三個:《水土保持與生態建設主講人:XXX》

  第四個:《家禽養殖篇之土雞苗主講人:XXX》

  ……

  安吉拉:……

  安吉拉很嚴肅,安吉拉很沉默。唐大總裁也非常嚴肅:「怎樣,沒看過吧?感覺如何?」

  「我感覺到了來自全世界的惡意,閣下。」

  安吉拉很憂傷。

  海沫沫把唐傲身上擦乾淨,然後俯下|身,仍然替他舔着胸前的傷口。唐傲輕輕舒展身體,任由那濕熱靈活的舌尖溫柔地經過傷處。他閉上眼睛,那舌尖似乎帶電,舒適的感覺慢慢浸透每一處輪廓……

  還是睜開眼睛吧,他差點硬了。==

  唐傲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醒來的時候旁邊放着一個碟子,裡面有一隻烤得、油汪汪、香脆脆的鳥,還有一大盆魚湯。

  海沫沫正在剔着魚刺。見唐傲醒了,她把魚湯吹涼,緩緩餵給他:「爸爸吃。」

  唐傲不能起身,就這麼一口一口地喝着湯。那湯真是鮮,湯汁熬得又濃又白,他嘖嘖地贊:「沫沫的廚藝大有長進呢。」

  海沫沫就咧開了嘴,自己舀了一勺嘗嘗:「爸爸說得對!」

  唐傲都不由笑起來,兩個人就這麼你一勺我一勺,將一大盆湯都喝了個七七八八。海沫沫把剔過刺的魚肉餵到唐傲嘴裡,唐傲抬手摸摸她的頭:「我會記得今天,以後你就是我的女兒。」

  話很鄭重,海沫沫只是把鳥腿餵到他嘴裡:「爸爸早點好起來。」

  吃完飯,海沫沫帶着汪汪出去了。安吉拉百無聊賴地重複着着它的小片兒,唐傲沒它那麼無聊:「安吉拉,你硬盤裡除了小黃片,還有沒有什麼別的東西?」

  安吉拉暫停了小黃片,牆上開始出現電腦桌面:「請輸入搜索關鍵字或者路徑。」

  唐傲隨意輸入:「喪屍。」

  安吉拉用了一秒鐘時間查找:「沒有找到,閣下。」

  唐傲想了想:「海沫沫。」

  一秒鐘之後,牆體的大屏幕上出現好幾個文件夾。有個「淨化者」的文件夾引起了唐傲的注意:「打開淨化者。」

  冷硬的電子音響起:「請輸入口令。」

  唐傲只得返回上一級目錄,然後突然看到一個特別大的文件夾。這個倒是沒有加密,裡面是一排一排的視頻文件。

  唐傲隨意打開一個,一段視頻開始播放。

  場景應該就是這個工作室,牆體和地面都非常相似。海明洗一身白大褂,站在一個玻璃罩面前,抬頭注視鏡頭:「XX年2月13日下午5點過十分,淨化者N9X18觀測記錄第一節……安吉拉,不要再看小黃片了,卡死了!」

  唐傲目光微凝,後面是一串染色體改良的參數。太過學術,他也聽不懂,但是很快的,海明冼側開身體,讓鏡頭拍攝玻璃罩。唐傲一見就渾身冰涼——那個玻璃罩下是一方手術台,台上躺着……海沫沫。

  怎麼可能?那個實驗時間,離現在有八年之久。海沫沫卻一點也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