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水 - 第8章

明月璫

  「你急個什麼,左右不過是沒名沒分的,你一個昭儀豈不是自貶身份,便是讓敬才人去都是委屈她了,只是她素來穩妥,哀家才讓她走這一遭的。」敬太后瞪了蘭昭儀一眼,她這才悻悻而閉嘴。

  亭幽果真是個穩妥之人。太后宮裡誰不說她的好話,再加上上回那起子流言,那般惡毒,她都能忍了下來,大事化了,且亭幽着意籠絡敬太后,敬太后如今如何不高看她一眼。只是亭幽萬萬沒料到,敬太后果然高看她,高看得什麼事兒都要指派她。

  連理堂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堂前闊台上堆了座菊台,當先就是敬太后最喜歡的名品「流雲淡綠」。便是宮裡也沒能養活幾盆,這兒就放了三盆,可見其主人的得寵。

  而亭幽也完全沒料到這位得寵的主人居然是那樣一個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出版的事情我解釋一下:我寫一章更一章,這本書到現在不足五萬字,根據jj和眾多出版社的要求5w一般才投稿,所以到目前這本書從未聯繫過出版,暫時還沒有出版一說。

  更新慢,是因為,咳咳,心理壓力太大後遊戲發泄,最後長歪了。

  上回書說到天政帝的獎勵,咳咳。

  咱們送他一本書,「更小、更細、更短」

  小劇場

  話說龍軒帝、天政帝大秀恩愛之際,定熙帝還沒來得及插話,楚律與韓琛路過少不得插上一腳。

  儘管韓琛話少語寡,但為了七七的名聲,總要掙上一掙。

  寒磣:呵呵,我沒什麼要說的。我們家七七既淘氣又嬌慣,成日裡就愛纏着我,連我去更衣,她都恨不能能跟着,讓我每日裡好生煩惱。

  話音未斷,左右眼就各挨了一拳。

  璫璫媽表示:唉,你們這是怎麼着啊,怎麼能動手打人呢?

  龍軒帝:撲閃這桃花眼(為什麼我家的要跑?)

  天政帝:撲閃這桃花眼(為什麼我家的都要我去纏?)

  楚律:撲閃這桃花眼(為什麼他把他們家七七都虐死了,還能有這待遇?)

  寒磣:無妨無妨,他們這也是心裡不平衡,朕饒恕他們就是了。

  「diangdiangdiang」

☆、山里春花牆裡笑

  宋春花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圓圓的鼻頭,圓圓的嘴巴,圓圓的腰肢讓亭幽看得眼睛也圓圓的了。

  亭幽的眼角抽了抽,心裡才明白,自己在定熙帝的眼裡根本夠不上豬肉的級別,最多只能算根兒蘿蔔。

  但無可否認,宋春花雖然皮膚黑了些,粗糙了些,但端的可愛,帶着一絲野味的春天。

  「你長得可真漂亮,比俺們那山上的喇叭花還好看。」宋春花熱情無比地瞧着亭幽。

  喇叭花亭幽是見過的,少不得腳下一滑,差點兒沒站穩。

  「你坐啊,吃果子,吃果子。」宋春花顯然將亭幽當作她們那山上串門子的姑娘了,熱情地拉着她的手,將一捧黏黏膩膩的蜜糖果子就往亭幽手裡塞。

  「夠了夠了,夠吃了。」亭幽被宋春花弄得一手甜膩膩,卻有苦難言,對着她那樣璀璨的笑容,實在做不出其他表情。

  「你吃啊,吃。瞧你這身板瘦得,難怪阿恪說你們宮裡的女人硌人。」

  亭幽被宋春花這種山里人作風和山里話弄得面紅耳赤,哭笑不得。她素來是不吃甜膩東西的,但宋春花塞給她的卻是那最油膩膩的油炸果子。亭幽小小咬了一口,笑了笑,「挺好吃的。」

  宋春花待要張嘴,亭幽連忙給她堵了回去,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要說「好吃你就多吃點兒啊。」

  像亭幽這種「假虛偽」遇上宋春花這種「真直接」只有受罪的份兒。

  「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亭幽放下糖果子。

  「你叫俺春花好了。」宋春花又起身為亭幽張羅糖果子。

  亭幽眼角又受不住地抽了抽。

  「你是阿恪的夫人麼?」亭幽見宋春花臉上的笑容退去,帶上了一絲惶惑和一絲歉意,這樣純摯的姑娘亭幽也見過,在永安的山上。

  這世道是越發奇怪了,最最讓人瞧不上的山裡姑娘反而知道搶占別人的東西不好的道理,而那些簪纓世家出來的姑娘,卻為此陰謀陽謀不斷。

  「不是。」亭幽搖搖頭,如果將皇帝當作尋常人,他未封后,那便是無夫人的,頂多算是鰥夫。

  宋春花明顯鬆了口氣,「那你常來坐坐啊,我一個人在這裡好無聊。阿恪不許我一個人出去。」

  亭幽連聽宋春花提到兩次「阿恪」,才反應過來阿恪當是指定

  熙帝楚恪。這樣直呼其名,便是在民間也不多的。而宋春花居然有這個榮幸。

  也不知道定熙帝知不知道他在背後被宋春花這般直呼其名了。

  「太后讓我給你送些梨子來,這是碭山貢梨。」亭幽身後的抱琴趕緊捧了果籃上來。

  「這梨子可真大真水靈。」宋春花笑着接過去,伸手拿了一個梨,在她衣服上擦了擦,一口啃了下去,然後見亭幽一副吃驚的模樣,她這才不好意思地笑道:「呃,糟了,俺又忘了,俺就是不習慣你們宮裡人吃個果子都要切得小塊小塊兒,拿那小木棍子穿了吃,那多費神啊。」

  亭幽也只能賠笑。

  「你也吃啊,這梨兒可真甜,真水靈。」宋春花選了個最大的梨給亭幽,「你說的太后是誰啊?」

  亭幽被宋春花一問,都忘記拒絕梨子了,「太后便是皇上的母親。」

  楚恪是當今皇帝宋春花還是知道的,聽到這話,她有些緊張,「俺,俺要不要去拜見一下母親?」

  亭幽不知該作何回答,其實敬太后讓她來,只怕就是為了引宋春花走出連理堂,一旦有了名分,宋春花就是這些女人砧板上的肉了,但亭幽也不知出於何種心態,並不想掃掉宋春花這一臉笑容,而宋春花明顯也受到了壓力,那笑容里添了忐忑,添了卑微,這讓亭幽心裡有些不好受。

  「說說你是怎麼進宮的吧?」亭幽一直很好奇,為着讓宋春花放低戒心,亭幽也狠狠在梨子上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液入口,果然清爽舒心。

  宋春花見亭幽這般放得開,心下也高興,「哦,俺也不知怎麼回事兒,那日俺正在街上買東西,轉眼就被人捉到了馬車上……」

  亭幽的額前明顯多了三條黑線,這不就是赤果果的強搶民女嗎?

  「你在這裡做什麼?」

  這聲音讓亭幽咬在嘴裡的小塊梨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趕緊起身放下梨,「皇上金安。」

  「阿……」宋春花想說什麼,卻被定熙帝的手勢攔住了。

  「回皇上,臣妾奉太后之命來給,給春花妹妹送些果子。」亭幽也不知該怎麼稱呼宋春花。

  定熙帝眼睛一掃桌上的梨子,「梨子性寒,不宜多吃,你將它帶回去。」

  梨,離,也只有宋春花這等直腸子的姑娘聽不懂宮裡人的彎彎繞繞,定熙帝如何能

  不知。

  「是。」亭幽起身,讓抱琴收拾了果籃,又對定熙帝行禮,「臣妾告退。」

  定熙帝不言,亭幽也不敢起身。

  良久定熙帝才道,「去吧。」

  亭幽起身,只見宋春花站在定熙帝身邊,一臉擔憂地望着自己,但眼前的兩人,一如亭亭玉樹,一如矮矮圓瓜,如不是親眼見,實在讓人難將他二人湊到一塊兒。亭幽眼前不自覺浮現出他二人私下的模樣,臉不由就紅了,有種憋笑之感。

  直到定熙帝狠狠瞪了亭幽一眼,她才恍然而醒,匆匆告退。

  出了連理堂,亭幽瞧着抱琴手裡的梨,當然是不敢把這梨子再送回去給敬太后的,「咱們去湖邊。」

  「都給我吃完了才准回去。」亭幽指着那些梨為難抱琴、弄箏。她自己取了一個,在身上幽月藍的宮裙上擦了擦,「咔嘣」一聲咬下去。

  其實在永安,亭幽也愛這樣吃果子,躲了老祖宗派的人,到小溪邊,脫了鞋把腳浸入清涼的水裡,啃着多汁的果子,別提多自在了。

  解決了這些梨子,亭幽這才摸了摸肚子,緩緩往綠漪殿去。

  「那邊怎麼樣?」敬太后就着亭幽的手飲了口參湯,「到底是你手巧會弄吃的,這人參的那股怪味子只有你親自熬才壓得住。」

  亭幽為敬太后擦了擦嘴角,「我瞧着那位只怕也長不了,娘娘不必掛心。」這不是亭幽瞧不起宋春花,只是依她看來宋春花實在不適合養在宮裡,定熙帝若真對她有心,必不會長久的拘禁她,若對她無心,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敬太后拍拍亭幽的手,「那起子狐媚子,自己留不住皇帝的心倒是會來奉承我了,真當我病糊塗了。我這樣不過是擔心你,老太君過世前給我來過信,讓我一定照應着你,說你心不在此只怕……」後面的話敬太后卻不敢說給亭幽聽,怕她生了怯意。

  作者有話要說:三千水開始重新更了,今後爭取明天定在8:30更新,如果沒有,那就是還沒寫出來了。

  前段時間的停更,一開始是璫又墮落進了網遊,後來則是發現懷孕了,前三個月的日子比較難熬,看不得電腦,現在漸漸好了。

  三千水的文不長,我是想爭取在生孩子之前寫完。

☆、醉里何花堪侍君

  敬太后打出老太君的牌,亭幽無論如何也擋不了,眼圈一紅,皺了皺鼻子,好容易才忍住淚水,緊緊地回握住敬太后的手。

  敬太后也是宮裡的刀槍劍戟里掙扎出來的,如何不知道後宮女人的不容易,否則她也不會趟宋春花這渾水了。

  收拾好心情,不趁着敬太后動情的時候勸說,那還等什麼時候,亭幽抬頭望着敬太后,「娘娘還在同皇上賭氣麼?」

  敬太后鬆開亭幽的手,往後靠了靠,「哀家同他賭什麼氣,又不是哀家親生的兒子,怎麼肯為哀家這個母后修繕慈聖宮,只怕是打心底覺得哀家不配……」

  亭幽萬萬沒料到敬太后的牛角尖鑽得如此深,「娘娘只怕是誤會皇上了。觀這些年皇上的言行,可不曾違背過娘娘。」

  「他就是會做表面功夫。」敬太后「哼」了一聲,「你是不是嫁了人也偏着他了?」

  亭幽趕緊表忠心,「老祖宗時常教亭幽,這天下最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這宮裡能照應亭幽的只有娘娘,亭幽怎會偏着那邊?」

  敬太后不語。

  亭幽接着道:「過了十月,冬至就該到了,皇上必是要回宮祭天的。那時候娘娘定也要回宮,雖說誰也沒低頭,可看着倒像是娘娘忍了一回。若不回宮,天下人又該如何看,娘娘同皇上母子不和,只會給其他人趁了間隙,況如今皇上理天下已久,朝堂上下都是他的人,便是想借眾論,但那起子人又何敢頂撞皇上,這一來,娘娘豈不就越是遠離……」

  敬太后如何不知曉這些,所以近來脾氣越發暴躁。

  「依臣妾看,皇上不是不願為娘娘修繕慈聖宮,只怕是有心無力。」

  「什麼有心無力,這幾年風調雨順,各處都在報豐收,戶部會沒有銀子?」

  「戶部是有銀子,可這些銀子只怕都流往了嶺北。」

  敬太后好歹也是權力場上掙扎了數十年的人,一聽嶺北就敏感了,「怎麼說?」

  如此,亭幽將自己從邸報里看來的消息分析與敬太后聽,「你是說皇上要對嶺北用兵?」

  「正是。泰康十五年被突厥部落占去橫雲六州,始終是咱們大夏朝的恥辱,皇上是中興之主,只看他的布置,就知道他是定要收回橫雲六州的。」

  這打仗花錢自然是如流水的,如若膠纏,只怕聚全國十年之力也未必能支撐,

  所以即使區區五十萬兩的修繕銀子,戶部也不肯出。

  「皇上是中興之主,娘娘又素來英睿,若娘娘同皇上有了罅隙,這仗只怕也難勝。如若能勝,這史家筆下娘娘當是不輸太祖皇后之人。」亭幽這是拿身後名在勸說敬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