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賊 - 第9章
宵壬午
楊休見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嘴角的笑容更加深了。漸漸的，白之貴退到了樹下，再也無路可退了。
舉起手中的鋼刀，楊休沒有絲毫的猶豫，手起刀落、白之貴那圓滾滾的頭顱伴隨着鮮血飛射而出，落在了幾米遠之外，雪白的地面上灑滿搬搬血跡，觸目驚心。
「呼…」楊休鬆了口氣，用腰間的破布條緩緩擦拭着刀身。
元彪大笑着拍拍楊休肩膀，滿臉敬佩的說道：「止元你真行，幾句話就嚇的他沒有了反抗能力。」
「元大哥你可別取笑我了，這傢伙以前肯定沒少做壞事，要不然才不會怕成那樣呢。到是你，竟然一句話就將那些親兵給拉攏了過來。」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仰天大笑起來。
笑罷，楊休神情瞬間凝重下來，眼中充滿擔憂。
「元大哥，我們還是趕快回朔州城看看吧。」
作為之前白把總的親兵隊長，元彪當然知道楊休和白家大小姐之間的關係，心裡明白楊休是擔心白家小姐的安危，沒有多說什麼牽過馬來兩人快馬加鞭朝朔州城趕去。
磨兒山東十里，大同左衛前軍暫時營地。
磨兒山以東一直到大同府之間都是大同左衛的管轄範圍，大同左衛指揮僉事費凌剛剛接到上面的指派，領前軍1500人到此駐紮。
「報～～～」
大同左衛指揮僉事費凌忙乎了一上午，剛剛查完營回到大帳就聽外面響起哨兵的報告聲。
「何事？」低沉的嗓音中含有一些孤傲，和一絲不耐。
斥候單膝跪在大帳前，鏗鏘有力的回報道：「報將軍，磨兒山西南角下發現一支馬賊隊伍正往這邊前來，大約700人好似在運送物品，其中幾輛馬車上有我大同府的軍旗。」
「什麼？」
本來有些慵懶的費凌一聽這話頓時大步走了出來，一群小小馬賊竟然敢劫掠我大同府官兵的物資？
「傳令下去，命梁千戶摔本部人馬隨本將出擊剿滅馬賊，其餘人馬留守大營！」
「是！」
朔州城驛站
江懷一腳踹翻身旁的椅子，巨大的轟響聲不絕於耳。
「好他個羅曼城，竟然跑去白家上門提親？本將看上白家那小妮子全軍皆知，他這是明擺着和本將做對！」江懷拿着手中的喜帖連番在空中揮舞着，那艷紅的喜帖仿佛是戰場上的鮮血般刺激着他的神經，安奈不住的殺意透體而出。
「將…將軍？」送喜帖的小兵被江懷的舉動嚇的兢兢業業，不過外面羅曼城的親兵還等着答覆呢，不得以只好冒着生命危險開了口。
被小兵這麼一叫，江懷情緒漸漸平息了下來，不過臉色依然陰沉的可怕。凝神了好久，低沉着嗓音吩咐道：「傳令下去，給本將圍了羅曼城的糧草倉庫，違抗者殺無赦！」
第十七章
大婚
白家今日是熱鬧非凡，大門院牆都裝滿了彩帶花燈，進進出出的家丁們臉上都洋溢着喜悅和高傲的神情，仿佛中了彩票，一夜暴富的老彩民一般。
朔州城內有頭有臉的人物紛紛趕着到白家道喜，大包小包的禮品都快堆成了山，這一切不為別的，就為白家的老爺剛剛宣布，就在今日設宴將自己的閨女白月如嫁給備軍統帥指揮使羅曼城。
對整個朔州城來說這可是大事阿，白家本來在朔州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次再和指揮使羅曼城聯了姻，那以後別說朔州了，哪怕在整個大同府都得是能說得上話的主阿，這可是趁機巴結的好機會。
白家外面是喜氣洋洋，可後院中卻是死氣沉沉……
白月如的閨房中，白家大老爺白之富正試圖勸說着自己的寶貝閨女，讓她隨了自己的心意。
「月如阿，人家羅將軍哪裡不好阿？而且人家可是備軍，海寧衛的指揮僉事，等今年韃子大劫掠過去了你隨着羅將軍回到江南，那可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阿，不比我們這窮荒僻壤的地方強多了？」
白之富苦口婆心的勸說着，可白月如說什麼都不肯點頭，小丫鬟蓮兒在一旁聽的是值着急。韃子攻來那天就知道城外駐紮的白把總失蹤了，到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而他手下的那些兵，包括楊秀才也都散了，這一晃都兩天了音訊全無。
「你這丫頭，難不成還惦記着那楊休不成？他一介窮酸秀才有什麼好？」白之富苦苦勸說沒有絲毫效果，心裡的火氣也一下竄了上來。
「你叔父都生死未知，你以為楊休那個秀才能活着？你就不要白費心思了，婚事我已經答應了，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白之富越說越來氣，最後乾脆一佛袖子撂下這句狠話轉身而去。
白月如靜靜的坐在窗前，晶瑩的淚水划過潔白的臉頰低落而下，她沒有刻意去擦拭，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心中默默的祈禱，楊休能夠活下來，而且…能夠回來救自己。
白家大廳中高朋滿座，白之富一出來就被人團團圍住，各種祝福、恭賀之詞是連綿不絕的在耳旁響起，白之富是笑的合不攏嘴。
「各位、各位。」白之富站在大廳中央，試圖讓眾人安靜下來聽自己說話。
「白某對大家的到來表示感謝，小女不才能嫁給羅將軍，那是我白家的福氣阿。羅將軍貴為海寧為指揮僉事，又是這次備軍的三大指揮使之一，那是有着經天緯地之才的，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阿。今日各位的到來我白某人銘記於心，他日如有什麼事，我白某必不會推遲。」
在座眾人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阿，紛紛起身附和着，讚揚的話語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倒。什麼羅將軍是大將之才，武曲星下凡關聖人轉世等等，把羅曼城夸的是無人能及。也不知道他們把大同府總兵、巡撫、總督置於何地，更甚之把正坐在京城西苑的那位嘉靖老兒置於何地。
眾人正熱鬧之時，白家大門外傳來一陣混亂之聲。大廳內眾人全都放下碗筷，回頭想要瞧瞧到底是誰在這個時候來惹白家？這不是找死麼？
「老…老爺…不好了！」
一個小家丁急匆匆的朝大廳跑來，邊跑口中還邊大叫着。
白之富心裡一驚，急忙帶着人迎了出來。
「老…老爺…不…」
在場眾人都被家丁磕磕巴巴的話吸引住，緊盯着他。可還沒等這家丁喘完氣把後面的話說完，一聲威嚴的大喝聲在院中想起，緊接着大批的官兵涌了進來。
「哈哈哈、白老闆，本將軍給你道喜來了。」江懷身披鎧甲挎着佩劍，在眾官兵的擁護下大笑而來，身上流露出的威嚴氣勢讓在場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白之富心中暗叫糟糕，他明白得很這個江懷也對自己閨女有意思，不過他真不希望把自己女兒嫁給江懷這個猛夫。雖然這江懷手握重兵，而且權勢比羅曼城要大得多。可他再大也只能在這窮鄉僻壤的北邊撲騰阿，韃子年年來犯，這破地方誰愛呆？如果自己不是做藥材生意，自己也早就到江南去了。
羅曼城雖然權勢沒他江懷大，可人家是海寧衛的指揮僉事阿，在江南那地方油水多、有錢，再加上這次到北邊來立了不少軍功，回去後上下打點一下還害怕沒有前途麼？
心中雖對江懷有些牴觸，但畢竟人家是大同府游擊將軍，就算自己成了羅曼城的老丈人也不能得罪他，陪着笑見禮道：「江將軍大駕光臨，是我白府的榮幸阿。」
「呵…」江懷皮笑肉不笑的撇撇嘴，看着裝飾得喜氣洋洋的大廳道：「白老闆，本將和羅將軍也算是知交，雖說認識不長但也在一起打過不少次仗，生生死死都過來交情自然也就深了。」
白之富不知道這傢伙今天來到底是幹什麼，只好小心翼翼的陪在他身旁，點頭笑着附和。
「今天羅將軍大婚，本將甚喜。剛剛過來的時候去過羅將軍大營了，本想和他一道來，不過他有些軍情需要急着處理，就讓本將先行一步了。這不…新郎沒到本將到是先到了，白老闆心中肯定不太痛快吧？」
江懷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非常曖昧，白老闆不敢多說什麼只有不住的說「哪裡哪裡，江將軍來是我白家莫大的榮幸。」
「哎？」
兩人正要往大廳內走，江懷突然停了下來，似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道：「白老闆，你看看我這記性，剛剛就想着今日是白小姐大婚阿，好歹相識一場有些話想要和她說說…你看？」
白之富心裡「咯噔」一下，心說該來的終於來了，這江懷今兒個跑這來肯定不只是和自己嘮嗑這麼簡單阿。
「這…將軍，小女此時正在梳妝打扮，不好見……」
白之富這見客的客字還沒說出來，就看江懷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凝聲問道：「哼、怎麼本將軍連和白小姐說說話都不行嗎？」
白之富心下凌然，暗自焦急羅曼城怎麼還不到？看上去這江懷是不達目的不罷休阿…腦中急轉，合計着自己好歹也算是和羅曼城定下這事了，他江懷再霸道也不敢胡來吧？
心中這麼一想，也稍微安定了點，拱手道：「哪裡，別人不能見可將軍當然得見了，小女就在後院，小老兒這就帶將軍前去…」
「不用了！」江懷一擺手打斷白之富的話，徑直朝着後院快步走去。
白之富看這架勢有些不對，急忙想跟着上去，沒想到一旁江懷帶來的官兵呼啦一下圍了上來，將通往後院的小路堵的嚴嚴實實。而且一個個看上去都面色不善，手都按在了兵器之上。
「這…」白之富在傻也知道情況有些不對勁了，眼珠連轉好幾圈轉身就要跑去找羅曼城。
江懷帶來的官兵見白之富要跑，一把將他蒿了過來，直接推進了大廳中，對在場所有人喝到：「將軍有令，在他沒出來之前所有人都呆在大廳內不得離開，違令者殺無赦！」
白之富這下可傻眼了，氣的渾身都在顫抖着，最後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場中剛剛還圍着他拍馬屁的眾人竟沒一個上前攙扶，紛紛圍在一圈看着笑話。露出各種嘲諷、譏笑、幸災樂禍的神情。
第十八章
色心大起（上）
江懷一路風風火火的闖進後院，此時的後院很多丫鬟正端着禮盤在院中來回竄梭着。江懷一眼瞧見丫鬟們進出最繁忙的那幢小樓，心下明白那就是白月如的閨房了。
院中突然闖入一位身着鎧甲的將軍，眾丫鬟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這些丫鬟都身份低微哪敢上前去詢問？
就這樣江懷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白月如的閨房，剛進得小樓正好撞見白月如的貼身丫鬟蓮兒出來叫人端水。其他丫鬟不敢多嘴，可常年跟在小姐身邊的蓮兒卻不一樣，而且那天晚上白府宴請江懷和羅曼城的時候她也見過這個江懷，此時一眼就認出了他。
蓮兒認出了江懷，可江懷哪能去記得一個小丫鬟？沒有理會蓮兒依然大步就要往裡面走。
蓮兒上前擋住江懷的去路，忙攔住他道：「將軍，這裡是小姐的閨房不能進。」
此時江懷的腦海中全是白月如的身影，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麗容顏時刻縈繞在眼前揮之不去，被蓮兒擋住去路當下大怒，一把將她推開。
「滾！」
蓮兒那嬌弱的身軀哪能禁得起江懷這一推？頓時腳下一軟跌倒在地，江懷也不理會她大步朝裡面走去。
見到這一幕屋內的丫鬟們都傻了眼，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蓮兒，外面怎麼了？」聽到外面的響動聲，屋內的白月如開口問道。
「小姐！」
蓮兒喊了一聲忙站起身子，再次跑上前去擋住江懷的去路。
「死丫頭，你找死！」
蓮兒的舉動讓周圍的丫鬟們也反映了過來，紛紛圍了上來阻止江懷。江懷見此情景大怒，這次不再是推開蓮兒那麼簡單，而是一把拽住她硬生生的甩了出去。
「啊！」蓮兒驚恐的大叫一聲，身子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直接撞在了一側的屏風上。
一陣「乒乒乓乓」的混亂聲，蓮兒撞倒了屏風，周圍的茶几花瓶倒落一地，而她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周圍的丫鬟們全都看傻了眼，江懷哈哈大笑，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再次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幾個丫鬟闖進了白月如的閨房內。
白月如此時正坐在梳妝檯前，剛剛蓮兒正給他梳着頭，還沒有梳完就出去了。
此時的白月如身着白色的衣裙，那柔順的長髮一半盤在頭頂，另一半卻披散在腦後，端端坐在那裡顯的更加柔美動人。
聽得外面的混亂白月如轉過身，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目光卻正好迎上了大步而進的江懷，驚訝的微微張開了嘴。
「嘶…」江懷深吸了口氣，看着眼前的美人兒感覺自己的心都在顫抖着。
「美…太美了…」江懷雙眼直直的盯視着白月如，口中不住的嘀咕着。
「你…江將軍？」白月如實在沒想到，這個闖進來的人竟然是江將軍，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見到他那副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模樣。
「白小姐，本將軍對你傾慕已久了。」說着話，江懷走近到白月如身前，抬起手要放在她的肩膀上。
白月如嚇的忙朝後退去，臉色一片煞白。
「將軍…你…不要這樣。」
江懷本就是粗狂的大漢，現在見白月如這幅我見猶憐的模樣心下再也安奈不住，一步步的緊逼上前，臉上充滿着渴望。
「你…你別過來！」白月如此時真的猶如驚弓之鳥，看着江懷一步步的逼上前來不住的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