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蹤諜影 - 第3章
蝦寫
司機開上小貨車到達碼頭崗亭，這車和豪車沒得比，順利被攔下來，司機遞過去自己證件。警衛接過碼頭通行證，查詢一下，是早上到達的給富豪遊艇補充純綠色水果的貨車，警衛看通行證問：「聶左？」
「是。」叫聶左的司機露齒一笑，好對應上證件上的牙齒。高檔小區的業主不需要通行證，但是裝修工需要。
「慢走。」警衛將通行證還給了聶左，升起護欄。
「再見。」聶左微笑禮貌回應一聲，開車離開，上路，戴上耳麥，接通電話：「嗨！」
電話那邊傳來一位女子疲憊的聲音：「男人，我今天要加班。」
聶左問：「難道現在不是加班時間？」
「我意思是今天可能會很遲。」
「沒關係，我等你。」
「恩，你回來了嗎？」
「快上大橋了。」
女子道：「是不是也很累？」
「賺錢嘛。你吃晚飯了嗎？」
「沒胃口，我不能說了，今天公司大陣仗，我忙完再聯繫你。」也不等聶左回答，就摁掉了電話。
聶左掛了電話，繼續開車，混着車流上了東城大橋。東城大橋是連接A市和東城最重要的交通通道。每天在這兩座商業發達的一大一中型城市穿梭的人數不勝數。有人開玩笑說只要把東城大橋堵死十分鐘，兩個城市最少損失十個億。
半個小時後聶左的汽車離開了東城大橋，走海濱路朝西南而去，到了A市郊區的新陽鎮。新陽鎮靠近市區的地段是比較典型的城鄉結合部，另外一部分就比較荒涼，現在不過晚上八點半，左右商鋪多數打烊。
街道邊有一排商鋪，是附近居民的菜市場，現在多數也已經打烊，只有最角落位置的一家商鋪還開着。這家商鋪名為：蕭雲有機水果批發商店。在三十幾平方的店鋪中，四面擺設着各種水果。店鋪中間有一張辦公桌，一個凸着肚子的三十來歲發福男子，正拿了計算器做文案。
聶左把車停在店鋪門口，人走進來順手拿了一個長歪的蘋果，在門口水池沖洗一下，啃了一口問：「算賬？」
「算賬。」中年男子回答，表情嚴肅。
「就你？」聶左坐在中年男子身邊，看了一會賬本：「哥，算賬，是要將昨天的賬加今天的賬。」
「怎麼？」
「如果你用上個月賬，加上今天的賬，肯定不會得到正確的結果。」
中年男子翻看日期，吐血，把賬本扔到一邊，問：「吃飯了嗎？」
「沒。」聶左把腳架在桌子上，躺在椅子中，閉目吃蘋果問：「店鋪賬戶多少錢？」
「九千。」
「昨天多少錢？」
「一萬七。」
「你直接寫今天虧損八千就好了。」
中年男子就是這家店鋪老闆蕭雲，蕭雲直接寫個八千，結束算賬。站起來打開微波爐，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啤酒扔給聶左，自己也開了一罐，問：「東城護航有人才嗎？」
聶左回答：「還不錯，林少看人眼光很準，他選的三組人都很有潛力。」
蕭雲從微波爐中拿出一份盒飯放在聶左面前：「潛力到人才，是個瓶頸。」
「所以林少把玉帝挖來了。」
「玉帝？」蕭雲笑了：「不錯啊，風雲人物，在歐洲設局，把老約翰打的滿地找牙，身敗名裂。這年輕人確實有點本事，不過嘛……」
「不過什麼？」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已經贏齊了，和老約翰也沒有什麼死仇大恨，最後還何必要踩上一腳，讓他萬劫不復呢？」蕭雲喝酒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沒必要做的太絕。」
聶左問：「你不喜歡他？」
「不喜歡。」
「我倒不這麼認為，玉帝在業內算是小有名氣，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嶄露頭角。好容易有個世界級的對手，我不認為他是做的絕，而是求勝欲望非常強，不僅要勝，而且要完勝。」聶左道：「我和玉帝吃了一餐飯，他戒備心很強，不停的在試探我的底細。」
第6章
商業帝國
蕭雲微皺眉，問：「你怎麼說的？」
「實話實說，我大學時候作為交換生去英國留學一年，接觸過市場信息收集專業。」聶左邊吃盒飯邊回答：「林少也說了，當時我的講師恰巧就是護航911的老人，所以我對商業間諜一點都不陌生。」
「他信嗎？」蕭雲問。
「我本來就只是林少朋友，林少非要因為我在英國上過專業的課程，給我個顧問名頭，貼補我一些家用，我也很無奈。」聶左回答道：「玉帝說我既然接受過一定培訓，問有沒有興趣留在東城護航。」
蕭雲想了一會，問：「你認為護航前景如何？」
「拋開我和林少私交來說，不抱大腿的話，沒前景。」聶左道：「企業、護航和商業間諜，三者關係如同失主、保鏢和小偷。哥，你會找個保鏢去防小偷嗎？」
蕭雲回答：「護航911應該是走高端路線的。」
「偏偏是這高端路線阻礙了護航發展，出場費太高了。去年一年，林少投資護航設備、日常費用，人工薪水，扣除他從朋友圈玩遊戲一樣接到委託賺到的錢，虧損一千兩百萬。你說東城護航要做到收支平衡，每次委託要收多少錢？」
蕭雲道：「林少沒有可比性，他大手大腳，五星包房，遊艇，直升機，能提供最好的條件就提供最好的條件。」
「就因為有這條件，玉帝才願意從歐聯護航跳槽到東城護航。」聶左道：「這些人都是專業人才，比如那對雙胞胎兄弟，哥哥是計算機天才，是FBI黑名單前二十的高手，黑過美國國防部。弟弟智商170，看書一目十行，過目不忘，擁有物理學學士學位。這樣的人，你要提供多少薪水才符合他們的能力呢？」
蕭雲明白了：「不精英化，別人看不上你，不會僱傭你。精英化，別人看得上你，但是未必雇得起你。如果沒有丟失商業信息，又怎麼會去花費一筆冤枉錢為自己保駕護航？如果已經丟了商業信息，何必還去花費一筆冤枉錢，只為自己死的明白。反過來說，如果只是為了賺錢，護航變成掠食，精英化商業間諜，那就是遍地黃金。」
金錢時代，很多人成功標準就是錢的多少。很多國家都有特工、間諜，這些人就是國家培養保護自己情報、刺探其他國家情報的人，每年都會有一批這樣的專業人士離開自己的崗位，而其中一部分人不甘寂寞，或者是因為金錢等原因，就轉變為了商業間諜。
這種商業間諜就不再是普通的市場信息收集員，市場信息收集員面前還有一條法律紅線，而對於職業商業間諜來說，法律只不過是遮羞布而已。就聶左對東城護航的三組人了解，雖然達不到老特工水準，但是相當有潛力，如果轉變角色，從護航變成掠食者，賺錢不要太簡單。
警察永遠比罪犯賺的少，這是鐵律，無法更改。和傳統犯罪不同，商業間諜的犯罪成本低，收益高，隱蔽性強，目標廣泛，定罪難，這個職業已經在當今全球一體經濟環境下發展到了黃金時間。順勢而生，國外很多知名高校設立相對課程，有人說，這只是市場競爭的一個環節，別人有，你沒有，註定你要吃虧。A國有間諜，而B國連安全人員都沒有，兩國競爭已經不在一個檔次上。
蕭雲操作手機一會：「上個月店鋪戶頭十二塊，今天是二萬二，一萬一到你戶頭了。」
「哥。」聶左道：「這是你開店賺的錢。」
「現在這店開不開無所謂，每天供應東城四艘遊艇水果，就足夠吃的了。」林少和朋友吃飯隨便提起後，蕭雲這家店就得到了補充八艘遊艇的水果的生意。林少他們水果是不過夜的，而且只吃有機食品，並且簽訂了兩年的合約。蕭雲笑道：「發現沒？朋友圈很重要，你雖然不直接從林少拿錢，但是人家一句話就可以讓我們吃飽。我也樂得清閒，你也別和我客套，你這個年紀要學會花錢，結婚之後再學會節儉。」
「行。」聶左不說什麼，他和蕭雲關係也不需要說這些。聶左吃好後，就燒水泡茶，問：「嫂子還好嗎？」
「為什麼這麼問？」蕭雲問。
「哥，你到現在還沒準備打烊。」
蕭雲嘆口氣，坐下喝茶：「馬勒戈壁，該死的電視劇，你嫂子想換學區房，說什麼培養孩子學習習慣，提供良好的學習環境，有助於孩子的成長。今天你不拼，孩子明天拿什麼去拼？可是，普通學區房一平方九萬塊，最好的想都別想，一平方最少十五萬以上，而且有價無市！你嫂子打算把現在房子賣了，再借點錢弄個首付。」
聶左道：「哥，和嫂子談談，侄女以後可以安排出國，沒必要留在中國從嬰兒開始拼起。」
「你嫂子說想出去就能出去？一樣要拼了才能出去，現在不拼，以後連拼的資格都沒有。」蕭雲道：「沒事，我太了解她，電視劇影響，腦袋發熱而已。我工作晚一些，把自己整疲憊一些，她就會開始體諒我。」
「哈哈，看來嫂子還是不夠狠。」聶雲看時間，把茶杯放下：「那我先走了。」
「去接女朋友？把我車開去。」
「還有公車。」聶左揮手走人。
……
A市南區是A市的商業中心，這片區域寫字樓、辦公樓林立遍布，各種集團公司數不勝數，大財閥、大財團更是比比皆是。在這裡，你可以一日致富，在這裡，你可以一日成名。保險、銀行、風投、金融、證券、外匯、期貨等等的全國龍頭、巨無霸的總部都集結在此，這裡就是A市金融中心，也是全球矚目的金融中心。
說到財閥，不能不提本地的龍頭財閥萬聯國際。從鋼鐵到地產，從製造到研發，從媒體到電商，從菜市場到奢侈品，萬聯國際全部都有涉獵。萬聯國際創始人劉子平有句名言，沒有不能賺錢的生意，只有賺不到錢的人，只要有生意，就可以賺錢。劉子平作為第一代風投家，眼光獨到，膽魄非凡，始終走在別人前面，經歷了三十多年風雨後，建成了萬聯國際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
第7章
不匹配的情侶
別人辦公樓是按棟算的，萬聯國際辦公樓是按照片算。萬聯國際總部在南區三路，在如此昂貴的地段，萬聯國際日月星大廈中央還保留了一片五畝地大小的淡水湖，淡水湖四面種植草地，加上長椅綠樹，更象是一處公園。
日月星是三座大樓，以這三座大樓為中心的這一片地方，就是萬聯國際的總部。聶左抬頭看這三棟寫字樓，大樓七成以上的燈光還是亮着的。今年生意好做不好做？不用問，來萬聯國際總部看看，看晚上有多少燈亮着，多少人在加班，就知道經濟是好是壞。
聶左坐在湖邊椅子上，距離他五十米位置的大樓稱為日光大廈，日光大廈內有報社、電視台、錄音室……能在日光大廈占據一席之地的，都是萬聯國際賺錢的行業。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大廈門口依舊人來人往，車來車往。
一輛外賣車開到大廈門口，下來四個壯小伙，各自從裡面抱出一堆小山高的披薩朝樓上送，這也是典型的萬聯國際宵夜風景線。加班、加班、加班……
聶左輕輕在椅子上一靠，湖風吹拂，清爽舒服，相隔五十米，完全是兩個世界。聶左沒有同情他們，因為他們未必不同情聶左這樣將時間浪費在湖邊的人，他們的努力會得到回報，住更好的房子，開更好的車，娶更好的女人。
電話震動，聶左接電話：「嗨！」
「我看見你了。」
聶左轉身，朝日光大廈頂部招手：「看來你可以下班了？」
三十層一處會議室，一位女子拿了小望遠鏡在落地玻璃前，看着下面的聶左：「對不起寶貝，還不行啊，還在開會，我是偷偷溜出來看你的。」
聶左露齒一笑：「是不是看了我之後神清氣爽。」
「你確實是神清氣爽，但我不是，我現在累的連廁所都懶得去，我先去開會了？」
「去吧。」
女子掛了電話，順手關燈，離開了這間小會議室。五秒之後，會議室被人打開，沒有開燈，一個男子走到落地玻璃前，拉開一線窗簾，拿出微光夜視望遠鏡從上而下打量聶左，連續拍攝聶左的照片，十秒之後，他悄悄的離開。
……
聶左是來萬聯國際總部接人，接的女子是他的女朋友，叫麥妍，是萬聯國際下屬恆源地產的一名助理會計師。他們是A大情侶，很多人不看好他們。理由是麥妍很漂亮，雖然聶左也很帥，但是漂亮和帥放在一起是不符合大家價值觀，漂亮和錢在一起才是這個社會的主流價值觀。
麥妍身高一米七二，身材到臉蛋都是無可挑剔的。從大二被吹捧為校花後開始遭受到了來自校外、校內的人的追求，有想包養她的老男人，也有為她着迷的富家弟子。麥妍當時很奇怪，為什麼一定要有錢才能來追我呢？她的學姐回答了她的問題，因為你漂亮，有錢未必追的到你，但沒錢肯定追不到你。美女始終是一種稀缺資源。
這個回答很殘忍又很直接還很現實，讓大家跌破眼鏡的是，大三下半年，一直單身的麥妍竟然和歷史系的聶左走到了一起。聶左在那一周成了新聞人物，大家都在問，聶左是誰？經過無聊人士調查，聶左是一個很普通的大學生，大二曾經作為交換生去英國某野雞大學留學一年。沒有背景和顯赫的身世，除了上學之外，聶左其餘時間在新陽鎮一家菜市場水果店當夥計。
就當大家想對這個不匹配模式進行研究時候，A大出了考題門，發生考題泄露事件，相比別人的風花雪月，大家還是更關心自己的前途，所以很快大家就忘記了他們。
大四，麥妍在表姐的幫助下，前往聯合國際實習，畢業後成功留在了聯合國際總部上班。聶左畢業後仍舊是在新陽鎮菜市場的水果店當夥計，兩人的社會地位差距似乎越來越大，但是兩人的關係卻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麥妍的頭髮有些散亂，顯然已經是懶的去洗手間梳理，而直接用手隨便梳攏幾下，看得出其疲憊之極。大廈門口一見聶左，麥妍立刻伸手要了一個擁抱，把全身重量掛到聶左身上，好舒服。
門口人多，兩人分開，聶左很自然的接過挎包掛在自己肩膀上，麥妍左手抱住聶左的右手手臂，道：「累！」
聶左有些不滿：「你們老闆瘋了吧？這星期你就沒準點下班過。」
「老闆瘋了，員工要更瘋，否則會有更瘋的員工取代你。」麥妍看一輛車從不遠處車道開走，道：「那是王主管，前天早上到現在才回家。」
「這麼拼？」
「不拼怎麼辦？老闆看業績的。劉子平現在讓二兒子來當總裁，第一把火叫進有退，業務部門每月淘汰墊底者。以前你達不到業績，差多少，有個標準。現在你根本不敢懈怠，生怕一停下來，你就墊底被淘汰。」
聶左贊：「狠。」
「不是每個人都說不好，這內部競爭機制一出來，大家業績暴漲。王主管原來月薪差不多也就一萬三四左右，這個月最少拿四萬，而且業績斐然，再保持兩三個月，很容易就被提升為副經理。」麥妍道：「也是好事，原來要升遷不僅看業績，還要看人際關係，非常複雜。現在就看業績，有業績幫公司賺錢，你就是老大。你沒辦法幫公司賺錢，那你只好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