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 - 第6章

淡墨青衫.QD

  昨天的事失敗了,他和李遇春彼此商量了,都是決定這陣子先跟着少東主安心做買賣,待和裕升實在撐不下去再想法子,沒想到這少東主行事甚是果決,今早見面,就要打發李遇春到外地去。

  收糧當然是好事,可煩難艱險也甚多,地方上魚龍混雜,糧店間彼此明爭暗鬥,若是容易,豈會拖到現在也收不到什麼?

  梁宏想上前說話,張瀚卻是轉頭向周逢吉道:「周叔,回頭送些魚肉精面到李掌柜家去,叫柜上支錢。人家出門辦事,不能叫人家操心家裡的事。」

  李遇春兩眼一紅,一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是一個頗為自負和有傲氣的人,太爺在時他只是小夥計,對張誠就不大服氣,對張瀚就更加不看在眼中。

  而自己設計的路子根本沒有行的通,現在這少東主沒有吵鬧,也沒有撕破臉,說是打發自己出去,只是略加薄懲,回頭照料自己家裡,待遇極厚,這已經叫他無話可說。

第9章

開小市

  眼前的事,周逢吉其實清楚的很,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張瀚居然是這般方式來處理。

  梁宏也十分意外,看看周逢吉也是如此,眼前的張瀚,成熟老練,這般處理滴水不漏,叫李遇春本人都無話可說,而且布置時,張瀚語氣篤定,不容商量,頗有一種上位者馭下恩威並施,處置的同時又加以恩結,叫人心生感慨。

  周逢吉重重一點頭,眼圈居然有點兒發紅的樣子,他沉聲道:「就按少東主說的辦,以後店裡的事,凡事都要和少東主商量。」

  說第二句話時,周逢吉看着梁宏,梁宏忙不迭點頭,應道:「這是自然,少東主,日後我手頭的事情,都知會了你再辦。」

  「這也不必,」張瀚笑道:「梁掌柜手頭的事都很瑣雜,總不能清庫也和我說,買個帳本子也和我說,這真的不必了。凡事記下來,我每常都會看,有什麼事想不明白,再和掌柜們商量着辦,這樣店裡的事,漸漸也能上手了。」

  周逢吉贊道:「這才是正辦,少東主果然是太爺的後人,精明在骨子裡。」

  梁宏沒說話,只是又向着張瀚一拱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遇春向着張瀚深施一禮,最終也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張瀚在店裡這麼多天,終於得到這個沉默寡言的老掌柜的讚許,也收穫了基本的忠誠,他看着幾個掌柜,也是情不自禁的微笑起來。

  「說好的要兩個丫鬟四個婆子伺候我,還有拿一百兩銀子打頭面給我,還有拿緞子做幾身新衣服,怎地一樣也沒有?」

  「你們張家說是有錢人家,怎麼過的這般落魄。」

  「我要走,放我走。」

  胖美人李金蓮已經成了張常氏的一塊心病。

  買回來這些天,每日均在家中不停哭鬧,時而要衣服,時而要金首飾,又要體己銀子壓箱,每日早起還要喝燕窩粥,說是在原本主家喝慣了的,不喝就鬧病,再叫人拿銀子買藥去,若是不依,就是在府里不停哭鬧,她身寬體胖,中氣又足,吵鬧起來四鄰皆知,不知道叫多少人笑歪了嘴。

  常氏只恨的牙齒痒痒,這女子確實是大戶人家出來,慣出這諸般毛病,馬牙婆事先也是大吹牛皮,兩邊對不上,李金蓮當然鬧騰不休,恨的常氏氣不過,很想帶着人將那馬牙婆抄了家才好。

  這一下張瀚省心了,不必他想辦法,常氏也不可能叫他和這女子圓房,這般女人,真納成妾,不知道還要生出多少瓜葛來。

  只是這女子卻是花了重金買來,張家又是積善人家,不可能虐待她,每日供給稍差便是哭鬧,府中上下視之如災星,要依張瀚乾脆賣到青樓了事,可惜常氏是絕不會同意的。

  「快走,快走。」聽着嚎哭聲響,張瀚趕緊披着衣服,戴上鼠皮大帽,系上風帶,一迭聲催張春趕緊隨他一起走,這府中鬧騰,實在是叫人心煩。

  轉眼是臘月初,這是今年最後一次小市開張的日子,張瀚在店中日久,知道開小市是每家商號最重視的要緊大事,他身為少東主,自是要早點趕到,與眾人一起去參加交易。

  這此日子,張瀚不僅每日在店中學習這個時代的經營之道,也是走遍了北街和南街,堡中四處只要有商家的地方就走到了,看別人家的生意是怎麼做法,研究哪一種行當利潤高,從中尋找更大的商機。

  因為沉迷生意之道,這些天他根本沒摸書本一下,這也叫以前熟知他的人大跌眼鏡。

  城中也有一些風景名勝,比如玉皇閣,城隍廟,關公廟,孔廟,學宮,還有一些衙門之類的地方,張瀚都是一概不曾去過。

  到了北街,家家戶戶的商號均是已經在緊張的準備着,和裕升也不例外,張瀚到時,兩個掌柜均是已經到了,所有的夥計將準備賣的貨物樣品都備好了,預備一起往市場去。

  新平堡市是最重要的對蒙古貿易點之一,每個月的小市也很重要,這也是商家向朝廷爭取來的福利,當然,也是大明朝廷考慮到蒙古那邊的需求,一年一次的官市貿易額雖然大,卻遠遠解決不了蒙古牧民的日常需求,僅僅能滿足部落最高統治者和少數貴人的需要,如果沒有每月一開的小市,北方的那些朋友可沒有這麼好說話,不夠用了自然便是要來搶,為了邊境的實際需要,小市也是非開不可。

  當然大明還是要面子的,只和蒙古右翼貿易,左翼的土蠻不肯臣服,那就一直打下去,馬市只和女真人開。

  「鼓點響了,三鼓之前,必須入場,大家趕緊走。」

  眾人站在店門前寒暄着,都是一臉緊張,隱約聽到市場那邊鼓聲響起後,周逢吉臉色一正,立刻吩咐所有人出發。

  所有的貨物樣品都放在兩輛騾車上,到了市場內再支起門板擺攤,自由貿易。

  「周叔,」張瀚和周逢吉一起走,張瀚向周逢吉問道:「貨物出脫,怎麼運走?」

  「韃子自己有馬隊,咱們賣出多少貨,他們算算需多少運力,來人馬過來搬運。」周逢吉耐心解釋道:「這是這些年規矩小了,若是早年,只能咱們運貨到市場,當場交割,韃子不准在堡中亂走。」

  「早幾十年韃子還經常犯邊,」梁宏在一邊笑道:「現在消停多了,是以也不怎麼防他們了。」

  周逢吉又道:「韃子也奸滑的緊,其實寧願我們將貨物送過去,以前開官市他們過來貢使,騎的馬還是賣給我們的,一路也不疼惜,病了的死了的均有,後來還是朝廷與俺答交涉,規定貢使人數,規定只能騎他們自己的馬,不得騎賣給我們的馬,這才消停了不少。少東主,這裡頭彎彎門道甚多,不要看韃子表面憨直就叫他們騙了去。」

  這些都是邊貿的經驗,甚是寶貴,兩個掌柜不停的說,張瀚便是聽着,不明白的就問,十分虛心。見他如此,周逢吉臉上滿是笑容,只覺張耘太爺後繼有人。

  馬市就在新平堡北邊不遠,特別開闢出來的闊大地方,設有柵欄,市門,還有箭樓,鹿角,往北的方向,還有壕溝的痕跡,互市之初,彼此十分提防,蒙古人來的多,明軍這邊有地利之便,好在現在交易日久,沿途過來的商人們都是彼此說笑着,絲毫不見緊張了。

  等和裕升眾人堪堪進了門,第二通鼓聲響起,大門前傳來雜沓的腳步聲,旗幟招展,先是一小隊穿着鎧甲手持紋眉長刀和騎槍的騎兵進來,沿着柵欄跑了一圈,最終在一處高台處住馬,然後是大隊的扛着長槍的步兵,中間又是馬隊,這一次馬隊中有不少穿着鐵甲的軍官模樣的在其中,最後還是扛長槍的步隊,總數大約有五百人,其中馬隊有一百來人。

  梁宏在張瀚身邊,見張瀚臉上好奇,當下輕聲解釋道:「馬隊是新平路賴參將的家丁,步隊是駐堡營兵中的一部份……說是一部份,其實額兵一千六百多,實額也就千把人,這裡已經來了大部份了。」

  「他們穿的怎麼這般破爛?」

  張瀚驚奇的不是梁宏說的話,他穿越前的張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在家讀書,連商號也少去,當然沒有什麼機會遇到軍人,穿越過後,張瀚對軍政的事也不大感興趣,唯一有興趣的就是生意上的事,張瀚倒是考慮過賄賂官府,後來打消了這個念頭。

  此時和後世不同,沒有身份的商人不能輕易得罪官府,但也不能輕易接近擁有權力的人,所謂的身份,就是屬於士紳或軍官勛貴階層的一部份,最少也是外圍,如果不是,還是悶聲發財的好,最好不要被人惦記上,否則破家有份。

  人說距離產生美,張瀚對本時代的軍人還是頗感興趣的,但此時一見之下,第一感覺就是眼前來了浩浩蕩蕩一大群的叫花子……衣衫破爛,面黃肌瘦,唯一不同的就是叫花子拿的是打狗棍,眼前的這些「軍人」,拿着的是紅纓長槍。

  「軍伍凋敝不是一兩日了,我少時就是如此,恐怕幾十年前百年前也是如此。」

  梁宏還算有見識的,周逢吉在一旁也道:「少東主,邊軍靠的是騎兵,以總兵以下將官的家丁為主,剛剛那些騎兵你見着沒,還有披甲,衣服也算齊整。」

  張瀚只能勉強點頭,那百來人的騎兵確實還象個樣子,看起來還算悍勇,有少量鐵甲,多半是皮甲,外飾鐵葉,手中兵器也千奇百怪,各種均有,那些叫花子般的長槍兵看來只是充門面的炮灰了。

第10章

小市內

  周逢吉又道:「咱們宣大這裡的邊軍還算精銳,少東主是沒見過河南和山東的兵,比這還差勁的多了。」

  「還能更差勁?」

  張瀚感覺自己的認識下限被涮新了,他又看了一眼眼前的營兵,高矮胖瘦均有,拿杆長槍就算武器,沒有披甲,衣袍破爛,只有少量的刀盾兵站在前列,這樣的軍隊,居然還有更差的?

  「當然了。」周逢吉篤定的道:「我大同兵曾經是天下重鎮,雖然遠不如百年之前,現在仍算是海內精銳,山東,河南的班操兵我均是見過,說實話他們一路到京師之後,比京城裡乞丐還是有些不如的。」

  張瀚腦子一暈,到底書本得來的還是太淺顯,自己是看過一些明末官場軍事方面的書籍,但當時還是覺得文人誇張,直到眼前親見,才知道大明所謂的那一百八十到二百萬之間的龐大軍隊是怎麼回事。

  敢情眼前這群叫花子兵還是精銳!

  張瀚的懷疑是沒有道理的,宣大兵確實精銳,哪怕是崇禎二年時滿兵入境,宣大兵的表現也還是遠在遼東兵之上,滿桂領數千宣大兵與後金兵數場血戰,比那幫一直用屁股對着敵人的所謂遼東鐵騎強一百倍,從宣大到延綏,這一條線上的西部明軍,特別是秦軍都堪稱精銳。這些西北邊軍才是明軍的脊樑,脊樑一斷,也就是孫傳庭的秦軍主力被殲,明朝也就完了。

  眼前這些明軍,雖然衣袍破爛,好歹還有兵樣子,而且多半是世兵,頗有一些有戰鬥經驗的老兵站在隊列之中,張瀚仔細觀察一下,隱隱感覺出這些兵散發出來的殺氣,這才對周逢吉的論斷表示服氣。

  可這大明,對保衛自己的軍隊,也實在太剋扣,太雞賊了吧……

  「這事,我就說不清了……」

  聽了張瀚的話,周逢吉也是大搖其頭,他只是一個老成有經驗的掌柜,說說自己看到的事情還成,具體的歸納分析,他就沒有這水平了,高度不同,看事的角度也不同。再者說,明朝軍隊的構成和後勤,軍隊組織和指揮,講這些的恐怕幾百本書也不一定說完全了,指望一個本時代的老掌柜說這些,張瀚也是強人所難了。

  想到這,張瀚自失一笑,把眼光投向參將那邊。

  新平堡在內的十幾個軍堡都屬於大同鎮,同時又是陽和兵備道的管轄範圍之內,在陽和兵備道之下,又分陽和新平路和陽和東路兩路,所有這些軍堡和天成衛鎮虜衛陽和衛諸衛,全部是陽和兵備道直管,大同鎮是軍鎮,歸總兵管,鎮裡又有大同中衛左右衛等各衛所,衛所指揮歸五軍都督府管,總兵之上是宣大總督,最高體制是文官,領兵做戰是總兵,日常軍民政務是兵備道和副使,鎮守地方管理軍民又是各路參將和衛所指揮,文武交錯,互相牽制,形成了一個較為穩固政治軍事生態圈。

  當然就張瀚的眼光來看,明朝這種管制十分粗疏,對官員的管理和民間的防範都很差,有效都談不上,更不必提高效。

  只是以這個時代的通信和道路條件來看,粗放型的管理必定會出現,直到重新洗牌,出來一個更穩固的管理體系,當然,還是談不上高效。

  陽和新平路參將賴同心,此時已經下馬,一路上了高台,在正中端坐着。

  在參將四周是一些千總軍官,他們可能同時有各堡的操守和防守官的身份,也有衛指揮同知,僉事,或是千戶官的武官職銜。

  參將和千總都是派遣軍職,無有品級,每個軍官身上都會有衛所軍職,用來確定品級,賴同心這個參將應該是都指揮同知或僉事,從二品或正三品的武職,在大明已經算是高級武官。

  新平堡的要緊之處從這裡也看的出來,不是千戶操守官駐守,而是本路參將親自帶兵鎮守,守兵一千六百餘人,對一個軍堡來說也是遠遠超出正常數額。

  不知為什麼,在張瀚看向參將那邊時,感覺那邊也有目光隱隱在觀察着自己。

  目光似乎是在將台下頭,那一群穿着文官和吏員服飾的人群之中。

  馬市有管理人員,一般以衛所經歷這樣的文官擔任斷事官,負責「抽取夷稅銀兩,撫賞夷人」諸務,除了有這樣職司在身的文官吏員,官員也不會跑到這樣的場合里來。

  張瀚心裡有些奇怪,為什麼在那些文官之中,居然會有人關注自己。

  看了一下,都是短翅烏紗,青綠官袍,那眼光大約也掃向別處去了,張瀚盯了好一陣子也沒有在人群中再與那人對視,也只得罷了。

  此時第三通鼓聲響起,北邊大門處傳來陣陣馬蹄聲響,張瀚目光投在那邊,發覺北邊柵牆處已經站了不下千人之多的蒙古人,每人均拉着一匹或好幾匹馬,穿着厚實的羊皮襖子,外罩黃衣,頭上戴着圓頂或尖帽的大帽,隔着老遠,隨着北風吹拂,仿佛一陣腥臊味道隱隱傳來。

  這年頭的蒙古人幾乎是不洗澡的,更不必提洗身上的襖子,又是每日和牧畜打交道,身上的味道自然不必提了,幾千人聚在一起,這「騷韃子」的名頭,果然也不是白給的。

  梁宏湊過來道:「這來的是韃子的監市官,也是守口夷官來了。」

  正式開市前,不僅明朝來了個參將和五百多兵,蒙古方面也是來了個負責守口的台吉,同時也兼有監市之職,這是雙方互相商定的結果,兩邊的利益和安全都算照顧到了。

  那蒙古監市官只帶着二十來騎,不過和普通牧人不一樣,均是穿着對襟甲衣,頭頂鐵盔,手中拿着長矛,領頭的韃官策馬到高台對面駐馬,遠遠的向台上一拱手,將台上的賴同心也拱手還禮,這時周逢吉有些焦燥,說道:「人都來齊了,怎麼還不敲鑼開市。」

  一時還是沒有敲鑼開市,蒙古人和漢商這邊都有些焦急,商人急着出貨賺錢,韃子們遠道而來,急着買了東西回家。

  每月一開的小市主要針對的是蒙古貧民,張瀚最近在搜集這幾十年來的邸抄塘報,知道嘉靖年間初開馬市只有官市,小市也不是月市,可能幾個月或是一年才開一次,這使得邊境上走私盛行,不少蒙古貧民跑到邊境來自行貿易,一口鍋換幾匹馬,幾斗米就換一匹馬,這樣的事都是嘉靖年間初開馬市時出現的問題,固然漢商大賺特賺,可朝廷憂心的是騙的狠了,韃子的馬又不是地裡頭收的,被漢商弄急了還得來搶,邊境一樣不太平,於是月市出現,在雙方監督下公平貿易。

  這樣的小市和官市就截然不同,跑來的全是急着買東西回家的牧民,每人帶着皮貨和馬匹牛羊,等着換布匹糧食和雜貨回去,久久不開市,那些韃子也是一陣陣的騷動。

  這時將台上站出來一人,看穿着是個千總模樣的武官,這人站在將台邊上,開始大聲說話。

  蒙古人中有不少懂得漢語的,聽到漢官說話,立刻有人翻譯,倒也不擔心眾人聽不懂。

  「……前日擒獲走私漢商十七人,買貨韃子十五人,不守中國規矩,有違俺答汗當年訓示,今日開市前,韃子交守口夷官帶回,走私漢商每人仗責二十,枷號三日!」

  先頭幾句話張瀚沒聽清,後來才聽明白,原來是捉了走私漢商和買貨的韃子,特意在今日在市場發落,簡單來說,就是殺雞駭猴。

  他看看左右,四周的商號東主和掌柜們臉色如常,根本不為所動,那些小夥計一樣在低聲說笑着,根本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北邊的韃子們也是一樣,沒有絲毫情緒上的波動,臉上還是那種期盼和不耐煩交雜的神采。

  張瀚轉向周逢吉,低聲道:「周叔,每次開市都是這樣麼?」

  「當然不是,每次如此,煩不煩?」

  周逢吉搖頭,臉上帶着幾分不屑:「走私的都是小商人,賺幾個辛苦錢,從咱大同到宣府,再西到甘肅,哪沒有走私的?小本生意,能做得什麼大惡,這麼多走私的,隔幾月罰這十來人,哪管的住?無非是做一番好對上交代,萬一出什麼事,也能搪塞上官和朝廷。」

  張瀚微微點頭,心中若有所動。

  果然如周逢吉所說,沿邊幾千里範圍,向蒙古人走私的每日都是成千上萬人,隔幾個月抓十幾個倒霉鬼打一通,無非是對上交代,這種官場手腕,其實後世也是一樣的,沒事不管,出了事各部門跳出來表現一番,道理其實是一樣的。

  這時十幾個走私漢商都被押到市場中間,幾十個兵丁已經站着等候,張瀚看這些「商人」都是普通人的打扮,甚至有幾個明顯一直是在貧困線掙扎的底層貧民的樣子,估計他們的走私也就是幾斗米,幾壇酸菜甚至幾籃雞蛋一類的「貨物」,這樣被逮到了,實在也是倒霉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