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農聖 - 第6章
愛吃魚的胖子
不過,回程的路上,他們還有事要做,就是收魚籠子,倒是叫楊順水看了個新奇,以後有了這船在,一次可以帶上百個魚籠子出去投放,而且,還能把魚籠子拿到渭水投放,讓孫享福的漁業空間放大了無數倍。
「小郎君這魚籠倒是製作的精妙。」
「呵呵,楊老漢誇讚了,在下全村可是指着這魚籠子過活呢!您可切勿傳了出去。」
「小郎君放心,斷然不會的,斷人生路那是造大孽,要糟天打五雷轟的,咱們水上行船的人,可要多積德,才能一輩子順風順水。」
瞧瞧唐時民風多淳樸啊!老漢這麼說,孫享福自然就信了,一路將魚籠子全部收到船上,黃昏前,三人回到了村子。
這兩天孫享福兩家的動靜比較大,已經瞞不住村里人了,尤其是今天,孫享福居然開了船回來,更是驚動了村長胡才,全村好多人都圍在小河邊,而魚籠子,和魚籠子的收穫,也暴露在了大家面前。
「有此捕魚利器在,難怪孫家那兩小子這幾日身上都開始長肉了。」
胡才陰着臉說了一句,就轉身走了,孫享福按照人頭分給全村每人兩條巴掌大的魚,他也沒要。
孫享福家的大鍋飯依然好吃,今天有上百個魚籠子,收穫的魚貨加起來都裝了一缸子,而且有不少三四斤重的大魚,小魚都分給了村民,晚上大家自然吃大魚了。
「嗯,你家這魚煮的不錯。」楊老漢就着一碗糜子粥,將一條兩三斤的鯉魚吃了個精光,撫着肚子道。
「那老漢可要常來,以後條件好了,我想請您專門來給我造船。」孫享福用竹籤剔着牙道。
「專門造船?造我設計的這種船?」
「不是,這船還有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而且,太小,我可能需要造更大一些的船,至少千石運量。」
聽到孫享福說千石船,楊順水眼睛一亮,但隨即暗淡下去,船越大,造價就越高,千石船的造價至少是幾百貫起步,以現在還住着窩棚的孫享福的財力來算,楊順水就只能呵呵了,不過楊順水卻知道莫欺少年窮的道理,笑着道,「小郎君要是真有了造千石船的財力,到時老漢和家中子侄,定然願助你一臂之力。」
好吧,孫享福又是在畫餅,跟楊順水聊了一陣之後,孫享福就請他到自己的床鋪上休息去了,古人都早睡,孫享福卻沒有這個習慣,今天並沒有干多少體力活,所以,他獨自在村里踱着步子消食,最後走到了這艘新買的船上,在涼棚下的船倉里,用雙手枕着頭,看着滿天的星斗。
第12章
告狀
長安,一個孫享福必定要涉足的地方,為了能在這個世界活的更安全一點,更舒適一點。
胡才見到了孫享福的新船之後的反應有些奇怪,那是一個嫉妒心強,心胸狹隘的人,不然,以村里現有的資源,不至於混的這麼慘,一年多的時間,死了六七十人吶,裡面還包括這個世界裡孫享福的父母,要說裡面沒有胡才的原因,孫享福是不信的。
想着想着,孫享福就進入了夢鄉,再醒時,已是午夜時分了,而他,是被蚊蟲叮咬而醒的。
坐起來看了看四周,孫享福發現村里居然有亮光。
「是胡才家。」
孫享福睡前已經對胡才起疑,這三更半夜的,胡才家裡居然亮起了燈火,肯定是有什麼事,想到這裡,孫享福便上了岸,輕手輕腳了的越過胡家的籬笆院,靠近了房子,側耳聽屋裡的人說話。
「大嘴,記住了他們放魚籠子的地方了嗎?」這是胡才的聲音。
「記住了,他們每個魚籠子都用竹樁釘在岸邊,今天我就去小河下游看了,沿河每十幾步就有一個。」這是村民李大嘴的聲音。
「嗯,現在你就帶着我家大郎和二郎去把魚籠子取了,投放到鄰村那條河裡去,如果過兩天他們發現了,你們就說這些魚籠子是你們自己仿製的,反正都是用咱們村子裡的竹子造的,就算報官,咱們也能讓他們有理難辨。」
「嗯,曉得了,只是這往後收上來的魚?」李大嘴故意遲疑道。
「你拿三成。」胡才語氣中有些冷意道。
「才三成?」
「三成不少了,你瞧孫家那小子這幾天都得了多少好處了,買糧,買鍋,今天還買了條船,你拿三成的魚貨,足夠一家吃飽喝足了。」
「那,那行吧!咱們現在就動身,那些人起的早,咱們現在去,等清晨他們去收魚時,咱們都已經回家睡覺了。」
「嗯,快去快回,一個也別留。」
聽到這裡,孫享福忙將身體隱藏在牆角黑暗處,不一會,就見三個人出了屋,正是村裡的光棍李大嘴和胡才家的老大和老二,這胡才可真能生,有五子兩女,看來是平時吃飽了沒事幹,跟夫人互動比較多。
等李大嘴三人走後,屋裡燈火依舊沒熄,不一會,就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當家的,何必做的那麼絕,那孫家小子這幾天請全村的孩子喝了好幾回魚湯,咱家小四小五和兩個丫頭都去喝過了,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了。」這是胡才老婆的聲音。
「哼,你個婦道人家,懂個屁,我是村長,憑什麼我都只能喝稀粥,那小子卻能天天吃魚肉,還假模假式的送了點魚雜來,腥死我也,我看那小子定然是因他父母的死對我懷恨在心,又有求於我,才整這麼一出。」
「他父母的死跟你有什麼關係?」
「就說你個婦道人家什麼都不懂吧!要不是剋扣了些朝廷賑濟給我們遷居戶的糧米,你以為咱們這一家九口能夠天天喝上粥啊!他孫家兩口子去年就是在我這沒領到糧,氣餓交加,病死的。」
「啊!還有這事啊,那你現在又想怎樣?」
「斷了那小子的吃食,沒幾天他不就餓死了,到時候他家開的地,種的糧,可都是我們家的了……」
後面還有更多噁心的話,孫享福實在聽不下去了,此時,他的拳頭已經握的咯咯響,指關節一陣發白,想不到這具身體父母的死,居然跟胡才有關係,而且,村里那幾乎絕了戶的人家的田地,恐怕也都到了胡才的名下,而且,胡才還在用這種手段繼續坑人,掠奪別人的家產,真是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不過,孫享福氣惱歸氣惱,卻並沒有被氣憤沖昏頭腦,他是後世來的知法懂法的人,胡才即使罪惡滔天,也應該由官府的人來處置,他要是憑一時氣憤,將胡才打死,到時候見了官,有理也變的無理了。
所以,孫享福很艱難的選擇暫時隱忍,悄悄的從籬笆院裡出來,快步的向自家的方向走去。
「大力哥,起來,找你有事。」
不一會,孫享福就在孫大力家門前將剛才在胡家聽到的內容講述了一遍,得知真相的孫大力就要返回屋裡拿柴刀將胡才給劈了,因為他爹也是去年死的,算起來,胡才也是他的仇人,不過孫享福卻是將他拉住了。
「你且忍忍,咱們有辦法收拾他。」
於是,兩人挑揀了平時雙倍量的黃鱔泥鰍,出了村子,抹黑向翠雲峰的秦府而去。
天大亮時,兩個疲倦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秦府山莊門前,無需拍門,府里的丫鬟僕人正在例行灑掃,側門正開着。
「咦,孫哥兒來送魚貨了,今日怎地這般早。」門房秦小六意外道。
「這兩日有些事,就送了兩天的魚貨來,煩請告知德叔一聲。」孫享福抱了一拳道。
不一會,德叔便拎着四串銅錢過來了,看了看桶里的魚貨,面上一喜,這幾天府里幾個貴人都饞這一口,聽說這兩日會有客人到,正好他們加倍送了,可以用來招待客人。
「孫哥兒辦事,正合吾意也,這錢拿着,最好明日也能多送來些。」
「不不不,這錢,今天就不要了,今日之所以這麼早來送魚貨,是因為有事相求。」
「哦!你且道來。」德叔有些意外,請兩人到門房坐下慢慢敘述。
不一會,胸腔抽大氣的德叔便咒罵道,「這胡才該死,害人奪產,如今還偷了你們捕魚的傢伙事,想要斷了府里的魚貨供應,真是氣煞我也,你放心,我這就稟報翼公,只消翼公一個口信,新豐縣衙必能秉公處理。」
德叔氣憤的向內院走去,他是知客管事,雖然沒有大總管秦福那麼威風,卻也有直接向老爺秦瓊稟報事情的權力,不一會,前兩日向孫享福拔刀的哪位壯漢便在德叔的帶領下向門房這邊走來。
「孫哥兒,這位便是國公府的親衛隊長秦虎,他帶着老爺的令牌,一會到了新豐縣衙,你只管將事情告知縣令,他必會秉公辦理。」
孫享福感激的向的二人施了一禮,那人高馬大的秦虎便上前道,「你二人可會騎馬?」
孫享福跟孫大力對視一眼,前世的他不會騎馬,但這個世界裡的孫享福可是幽州人,而孫大力,原先是并州人,從小就是幫人養馬放牧的,對騎馬再熟悉不過了,於是點頭道,「會。」
「如此甚好,你等與我一同騎乘府中快馬,一個時辰便能到新豐縣衙了。」說罷,就領着二人到馬房牽馬,不一會,三騎就朝翠雲山下飛奔而去。
秦府的馬都是訓練有素的精良戰馬,輕騎的情況下,一個時辰就跑出了五六十里地,新豐縣城在望。
縣城官衙,秦虎亮出了翼國公府的令牌,很快,就被奉為座上賓,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像秦虎這樣的親衛隊長,可是有七品武官身份的武將,與新豐縣令鄭佩成平級。
一番見禮之後,孫享福便將昨夜發生的事情給鄭佩成說了一遍,然而,鄭佩成卻並沒有什麼義憤填膺的模樣出現,堂下的孫享福看着鄭佩成一幅眯着眼睛思索的表情,心中一涼,看來自己把事情想簡單了,村子裡餓死了那麼多人,朝廷卻沒有派官員來調查,沒有縣令,甚至更高級別的官員兜着,這事能成嗎?
再說了,他胡才一個外來的農民,仗着認識幾個字,就敢貪污全村的賑濟糧?萬一露了什麼風到里長或縣令哪裡,他有幾條命死?
果然,那鄭縣令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對孫享福道,「貪污朝廷賑濟糧可是大案,沒有確鑿證據,本官勸你還是不要輕易告狀的好。」
第13章
滎陽鄭氏
「確鑿證據?村子裡餓死的幾十號人不是證據?有四戶人家都死絕戶了,他胡才能夠讓死去的人活過來,把戶數補回來嗎?」
聽鄭縣令有推脫之意,性格比較直的孫大力就忍不住了,大聲吼道。
「對,還有村子裡一百多口人,他們都是活着的證據,每個人都可以證明,從咱們響應朝廷號召徒遷到關中,就沒有領到過朝廷一粒的賑濟糧食。」
鄭佩成聞言本想張嘴反駁他們一派胡言,卻見進入堂中一言不發的秦虎對他投來了憤怒的目光,才覺得事情有些棘手。
如果只是兩個小老百姓來告狀,他大可以讓人一通板子轟出去,然後用些手段讓他們永遠的閉嘴就完事了,但有翼國公府介入就不同了,這兩人已然是殺不得的,而貪污朝廷賑濟糧食的案子,他鄭佩成屁股上也不乾淨,尤其是此舉還關聯着滎陽鄭氏在關中兼併土地的大計,思慮再三,鄭佩成覺得,像胡才這樣臨時找來的走狗不牢靠,丟了就丟了,不影響大局,不如先把眼前的事情平息再說。
「如此,我便讓衙役騎快馬去你村將那胡才拘來問話。」說罷,鄭佩成便轉身去衙役房安排了。
又過了片刻,鄭佩成再度回到大堂之上,臉上卻是換了一副表情,略帶和藹的問道,「小郎君可是與翼國公有親?」
聽到這話,孫享福心裡警鐘大作,這個鄭佩成可真是個不好相與的角色,打聽自己跟翼國公的關係,這是要權衡利弊嗎?
為了爭取自己的利益,孫享福此時不得不扯虎皮拉大旗道「翼國公乃小子長輩。縣令大人咱們還是說正事吧!」
「長輩?」鄭佩成聽了這話,心裡一縮,卻是繼續不露聲色道,「此間案情一目了然,找胡才來一對質,便一切明了,倒是本官有些怠慢翼國公府上親眷了,要不這樣,本官在後堂設宴,請幾位吃些酒水如何?」
「這倒是不必了,我等來時已經在翼公府上用過餐了,明府如有公務,還請去忙,我等退出堂外稍候便可。」孫享福不知道鄭佩成心裡打着什麼主意,卻不敢與其多談,推遲道。
「如此,幾位就請自便了。」
鄭佩成見套不到什麼話,便轉身去了後堂,從他面色略帶陰沉的笑容,孫享福感覺自己這趟狀可能是白告了。
「這老小子前倨後恭,神神叨叨的,指不定憋着什麼壞。」
如果說孫大力憨直,那秦虎就是直男癌,絲毫不顧及這是在人家的地盤,大聲的在廳堂里道。
而孫享福也一直在思索着這事情如何收場,如果不依不饒,已然是會觸動這位鄭縣令以及背後的利益團體,自己跟秦瓊的關係,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不能因為他人好,而讓他得罪一些他本不相干的人,所以,孫享福覺得,或許,自己能私下裡跟鄭縣令談談。
「秦將軍,大力哥,我要去方便一下,你們先在堂上等我。」
孫享福從大廳溜出去後,直奔官衙後堂,雖然遇到了衙丁的阻攔,但講明了請見緣由之後,鄭佩成還是讓孫享福到了後堂。
「鄭縣令,胡才一定會消失的不明不白吧!」
鄭佩成聞言一愣,眯着眼睛看向孫享福道,「小郎君好敏銳的才思,是又如何?區區一個胡才,死了便死了,與滎陽鄭氏和翼國公府的關係比起來,不值一提。」
「滎陽鄭氏?」孫享福聞言一愣,即便是再怎麼不讀歷史書,但通過身體原主人的記憶,他也知道七宗五姓種的滎陽鄭氏是當世強大到皇帝也不敢輕易得罪的世家,好在自己剛才機靈,想到了私下協商解決這個辦法。
「鄭縣令,翼國公府無意與滎陽鄭氏交惡,此間事,止於胡才,可好?」
「汝此言正合吾意也。」鄭佩成聞言一笑,看來,這個小子還比較上道。
「不過,小子有個條件,小子所在的村子以後便由小子自領村長,里長和縣令大人無事不要干涉本村,而小子能保證翼國公府會對鄭縣令所行之事視而不見。」
幾乎想都沒想,鄭佩成便點頭道,「成交。我可以親自寫一封你的任命書,規格等同里長,這樣,小河集的里長就無權管轄你了,以後除非朝廷的大政令,本官不會幹涉你村之事。」
「如此,便多謝鄭縣令了。」
「相互行個方便而已,對了,你的村子,你自己起個名字吧!」
「就叫幸福村吧!」
敲定了這些事情,孫享福便從後堂退了出來,不一會,鄭佩成便領着一個風塵僕僕的衙役到了前廳,言明胡才一家畏罪潛逃,鄭佩成裝模作樣的將胡才定為逃犯,下了一份通緝令,不過這通緝令應該不會出到新豐縣以外的地界。隨後,鄭佩成又以孫享福機智多謀,又能識文斷字為由,任命他為幸福村的村長,敦促幸福村五十戶農人的農事生產。
得了鄭縣令的任命書,孫享福三人便打道回府,一路上孫大力和秦虎有許多疑惑,那胡才又不知道幾人來縣衙告狀,如何可能事先逃逸,不過孫享福略微給他們解釋了幾句,兩人就不再多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