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世之門 - 第5章
黑暗荔枝
眼珠轉動間，他們就像是在觀摩着這些人的一舉一動。
一名中年婦女將手抓向了那對情侶中的男性：「小伙子，別傻站着了，你看你傷的……」
「咔擦。」
所有人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中年婦女整個人頓時僵住，面如土色。
那名男性則有些好奇地看了一下眾人的反應，然後順着他們的視線看向了自己的胳膊。
他的手……被扯下來了……
但是斷開的部分卻沒有鮮血狂飆，而是淌出了一些像是脂肪和鮮血混合起來的粘稠膠狀體……
足足過了兩秒，那名中年婦女驟然爆出了一聲悽厲的叫聲，並丟掉了被她「拉」下來的手臂，試圖向後退去：「啊！！！」
「我們跳！」蘇黎風立刻說道。
那名男性仿佛從中年婦女的反應中意識到了什麼，他猛地往前一撲，斷手一把就插入了中年婦女的腹腔內。
他的身體迅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了「垮塌」，而那些膠狀物卻像是有生命一樣鑽進了中年婦女的體內。
在她驚恐瞪大的雙眼中，她的腹部立刻鼓了起來，肚皮表面像是有蟲子在鑽來鑽去一樣。
很快，這些「蟲子」便鑽到了她的全身各處，那名男性卻沒有像蘇黎風之前「看過」的那樣就此死去，而是頂着半邊幾乎已經完全腐爛的身體抽出了斷臂。
中年婦女渾身一陣抽搐，等到再度平靜下來時，她的神態已經變得和其餘的「傷者」一模一樣了。
「別傻站着了。」她張了幾下嘴巴，然後用乾巴巴的語調擠出了和剛說過的那句話。
這一幕發生得很快，直到這名中年婦女轉過身來看向他們時，周圍的人才終於從震驚中反應了過來。
「你看你們傷的。」
「怪……怪物啊！」
尖叫聲中，所有人都開始了四散奔逃。
然而在這麼一艘靜止不動的郵輪上，他們又能逃到哪兒去……
這時候更多的「傷者」也順着繩子爬了上來，甲板上頓時一片混亂。
當一批遊客被轉變成了「他們」中的一員後，擴散的速度立刻就呈幾何倍數增長起來……
那名像是「融化」了一樣的男性則沒有再繼續攻擊，而是轉動着腦袋左右尋找了起來。
這些人的反應看起來都差不多，但之前他看到過一個反應不太一樣的。
忽然，他吸了吸鼻子，然後視線越過了甲板，望向了郵輪的另一邊……
蘇黎風在喊完「跳」之後，就立刻拉着江雨詩翻過了欄杆，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跳了下去。
程小美露出了一絲緊張神色後，也跟着閉上了眼睛縱身一躍。
那名提問的男生則在短暫的猶豫與疑惑之中，回頭望了一眼。
但就是這一眼，卻讓他頓時肝膽俱裂。
一個人影突然從船艙上方撲了下來，準確地將他撞倒在了地上。
這人影抬起頭來，近在咫尺的一張臉還在不斷地脫落着。
他望向欄杆處，似乎是衝着什麼人來的。
「救……」這名男生幾乎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癱軟了，連聲音都無法發出。
「噗！」
人影猛地低頭，張嘴咬在了他的臉上。
男生的四肢立刻繃直了，他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鑽進了自己的臉中，又往自己的腦袋裡、全身鑽了過去……
「啊！！！」
另外幾人頓時在驚駭欲絕中反應過來，紛紛朝海中跳去。
「同……同學……」很快，男生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僵硬地吐出了幾個詞，「蘇同學……」
第六章
異種
「噗通！」
水花四濺。
「啊！他下來了！程鵬你別過來！」最後跳下來的那名男生驚叫道，他口中的程鵬正是剛剛被轉變的那名男生。
想不到他居然跟着跳下來了……
這名男生顯然不太會游泳，恐慌之下不停地胡亂撲騰。
「蘇同學……」程鵬的動作還是跟之前那群「學會」游泳的那群傷者一樣，顯得較為僵硬，可是速度卻明顯快了一些。
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蘇黎風也愣了一下。
他看向程鵬，發現程鵬臉上被撕下了一塊肉，露出的傷口卻不是猩紅的，而是融化般的膠狀物，並且還在不斷地往外流淌，顯得傷口很深。
有什麼東西鑽進他身體裡去了……蘇黎風頓時反應了過來。
有問題的不是那些「傷者」，而是他們體內的這種膠狀物！
這些膠狀物鑽入人體之後，不僅會將人體變成這幅樣子，還會讓他們失去自我意識。
因為程鵬雖然在叫他的名字，但語氣卻根本沒有起伏……
同時蘇黎風還發現，那些東西轉移了一次目標後，被轉變的人體就顯得「高級」一些。
之前學會游泳，現在連說話都學會了……
「救命！快救救我！」那名男生拼了命地想遠離程鵬，同時崩潰地大叫着。
看到幾秒鐘前還是同學的人突然變成了怪物，再想想程鵬被撲倒時那絕望的表現……這種極度恐懼的感覺的確是一般人難以承受的。
「嘭！」
眼看着程鵬已經距離他很近了，一道烏光突然帶着水花從他面前划過，重重地敲在了程鵬的頭上。
一聲悶響後，程鵬頓時被砸進了水面，混合着血漿的膠狀物一下子飛濺了開來。
「啊！」發出慘叫聲的反而是那名男生。
不過下一刻他就回過了神來，是蘇黎風救了他……
「你傻愣着幹什麼！反抗啊！」蘇黎風憤怒地吼道。
「反……」男生這才想起自己手裡是有「武器」的，雖然只是一塊鐵皮……
他本能地想說「難道要殺了程鵬嗎」，但很快，他的眼神就猛地變得既恐懼又兇惡：「沒錯，他是怪物！他已經不是程鵬了……」
程鵬很快又冒出了頭來，男生幾乎是下意識地將鐵皮扎了過去：「媽的，去死！」
「噗！」
程鵬的臉上又被扎出了一條口子，但他卻依然面無表情，甚至眼睛還盯着蘇黎風：「蘇同學……」
「怎麼辦，他不死啊！」男生剛鼓起的勇氣頓時耗盡。
「黎風，小心點……」江雨詩被程小美拉着，兩名女孩的臉上都充滿了驚懼。程小美邊哭邊小聲說着，而江雨詩則咬着嘴唇不敢說話，怕打擾了蘇黎風。在她印象中，蘇黎風雖然每天都在跑步健身，但本質卻是個很斯文的人，別說這種生死搏鬥了，恐怕連打架的次數都不多吧……
但看看那名男生以及其他男生，似乎也都很難衝上去拼死廝殺。
如果蘇黎風不行，那麼……
蘇黎風心中的確也有些犯怵，但是一想到預知中自己被殺的那一幕……他立刻咬了咬牙，舉起了鋼管，狠狠地砸了下去：「少拉關係，我可不認識你。」
「嘭！」
「嘭嘭！」
這次沒等程鵬再從水裡冒出來，蘇黎風就連續砸了好幾棍。
直到他感覺自己的手腕都有些酸了，才總算停了下來。
程鵬的腦袋已經幾乎被砸爛了，他抽搐了幾下，傷口處突然鑽出了一截黑色的絲狀物，「嗖」一下射入了蘇黎風的手腕里。
「啊！」
這次是蘇黎風驚叫了一聲，鋼管都差點脫手。
該不是預知變成現實了吧！
他連忙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卻只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紅點，像是針刺後留下的。
既不疼，也不癢。
呆愣了兩秒後，蘇黎風猛地回過神來，看向了身旁那名已經完全傻掉了的男生。
他沒發現……
其餘人就更沒有注意到了。
黑線出現的速度太快，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程鵬身上，沒人察覺到剛剛那一幕。
即使聽到了蘇黎風的叫聲，他們也只會以為是蘇黎風第一次殺人，自己反過來被嚇到了的緣故。
但實際上，在那條黑線鑽入後，蘇黎風的滿腦子只剩下了疑問和恐慌，反而對殺人這件事沒有了多少感觸。
……
「門開了……」
「進來這個世界……」
「進化素材……」
「吸收掉這些素材，異種可以再進化一次……」
「把素材都吸收掉之後，這個世界也就沒用了……」
又一幕預知畫面從蘇黎風面前閃過，不同的是，他這次除了看到了黑漆漆的水面，以及在水面慢慢浸染開的鮮血外，還聽到了大量的低語聲。
而那語調，那和剛剛程鵬叫「蘇同學」時，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