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 - 第23章
迦葉曼
「當然！」普緒克順着她的發尾爬爬爬，爬到她的頭頂上插入頭髮里，似乎這就是它坐着的姿勢，海瑟聽到它喘了好一會兒的氣才開口說：「媽媽放心，普緒克會一直陪着您的。普緒克不會再讓媽媽受到傷害的。」
「我想回去！」海瑟強硬地說。
「哦。」普緒克委屈地應了聲，下一刻海瑟就看到了希倫和提坦。
看到他們二人平安回來，希倫高興地說：「太好了，你們沒事。」
而提坦看着海瑟，欲言又止。
海瑟看看希倫，頭一低抱住他，「我不想看到他們，帶我回家吧。」
希倫一愣，然後雙手環住她，低聲哄勸了幾句，然後對*洛斯正色道：「殿下，勒諾神後的過去不應該由她來背負，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如今她只是海瑟，希望您明白這一點。」
*洛斯眉頭緊蹙，「無論如何，我不會放棄的。」
希倫的語調陰冷下來，「殿下，您對公主有幾分真心您自己清楚。當初若不是被殿下的金箭射中，我也不會將妮莎當做她犯了錯。若她只是海瑟，和您結婚接受您的祝福，對她有莫大的好處，我別無所求，只希望她能過得幸福，不再被人欺負。可現在，我不能再讓步了。您接近公主只是想恢復神力讓勒諾神後復生，如今知道她們是同一個人，婚約應該可以解除了吧？」
「什麼？」海瑟驚愕地抬起頭來，「希倫，你說金箭？是丘比特嗎？」
希倫深深吸了口氣，將隱藏許久的秘密說了出來，「是。所以我才對妮莎……」
「是我。」*洛斯承認道，面上竟然浮現一絲自嘲的笑，「在你出生前，哈德斯求我幫忙，作為交換的條件，我保住你的性命，要得到你的處子之身，找回我遺失的那部分力量。但是僅僅這樣還不夠……必須讓你真的*上我才行。首先就要讓你對希倫死心。這對我來說很容易。」
「什麼？」海瑟失聲叫道，「我媽媽？」
*洛斯點點頭，「非主神的琉珂根本無法承受哈德斯的本命火焰，就算勉強懷孕，到生產的時候你們母女也只有被活活燒死的份。不過我當時力量太弱，只能救一個……」
一直很冷靜的希倫聞言卻瞬間面色慘白，握着海瑟胳膊的手不自覺用力，「*洛斯，你說得可是真的？」
「當然。」*洛斯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希倫低頭看了海瑟一眼，猛地推開她，自己裹緊了斗篷頭也不回地先行離開了亡靈谷。
海瑟不防，被希倫推了一把，踉蹌着往前撲去，被*洛斯接進了懷裡。
「放手！」海瑟生氣地說。
*洛斯苦笑道：「海瑟，你看，」他一彈指，一小縷金色的火焰在指尖燃燒，「從你跟我在一起後，我越來越強大，以前我是沒辦法操縱聖火的。人人都是*神最無私，其實他是最貪婪自私的一位神袛。」
「啊？」海瑟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有些氣急敗壞，「你真可恥！竟然偷我的感情自己用！」她退後幾步，雙臂交叉護住自己，「你……你以後別再想從我身上得到半點好處，你……去死吧！」
「勒諾……」在一旁呆愣了許久的提坦這時才回神，望着海瑟，周身驀地騰出火焰，「我對不起你。」
普緒克大驚失色：「媽媽，提坦是要煉化自己的神魂給你用呢！」
海瑟這才注意到提坦，望着被火焰包圍的提坦，她眉頭蹙得越發厲害。竟然為了勒諾主動煉化自己的神魂。高等神族的神魂煉化後會形成超強的防禦鎧甲，永遠保護着主人，是不可多得的寶貝。神族律法中，最嚴懲的一項罪惡就是私煉神魂。神魂一旦煉化，就再也沒有重生的機會了。
「嘩—呲——！」提坦被海瑟兜頭澆了一身的冷水，身上的火焰全部被熄滅。
「哼，我才不要巨人的保護！」海瑟惡狠狠地瞪了失神的提坦一眼，「我是北大洋的戰鬥海女神海瑟，不是你的勒諾，她早就死了。就是你煉化了自己的神魂，我也會把它扔掉的！」
看着成了落湯雞的提坦，*洛斯竟不厚道地捂着嘴笑。
海瑟再次狠狠瞪了*洛斯一眼，轉身騰空而起，飛離亡靈谷。
「媽媽，等等我！」普緒克慌慌張張地展開小翅膀跟了過去。
讓海瑟沒想到的是，亡靈谷外，不但有哈德斯，還有位身穿黑色衣裙的美麗女子，他們二人身後聚集了冥界所有的官員。一看到她出來，由一個長着紅色絡腮鬍子的大塊頭官員帶頭，竟然整齊地跪在她身邊，「恭迎大祭司加拉哈德回歸我族。」
此時的海瑟，和佇立在冥界主城中心的那座雕像一模一樣。周身縈繞着水與火。冥界的傳說里，大祭司加拉哈德將輔助冥王，帶領冥界走向至高的輝煌。她將從無垠的火海里誕生，自她回歸的那天起，惡靈的怨憤將被平息，神界真正的輝煌才會到來！
注意到動靜的冥界官員第一時間趕到了亡靈谷，看到神諭顯示，他們自然一個個激動萬分。
「你們認錯人了。」海瑟抬頭看了哈德斯一眼，對方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從知道哈德斯是他的生父，她對他的一腔崇拜全部化成了怨憤，還伴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我是海族人。」
「這……」紅鬍子官員詢問地看了下哈德斯。
哈德斯微微一笑：「她才剛剛覺醒，你們先回去吧。我冥界的大祭司終將回歸故土。」
眾官員渴盼的眼睛鎖住海瑟，海瑟握緊自己的法杖埋頭就走。
「海瑟，這是我的王后帕福。」哈德斯說。
迎上海瑟那雙晶亮的眸子，帕福對她溫柔地笑了笑。
海瑟賭氣跑走了。
「陛下……」帕福想說什麼，被哈德斯阻止了，他揮揮手，「都回去吧。以後亡靈谷不會再有動亂了。至於大祭司，她終有一天會回來的。」
平靜了許久的神界今日掀起了軒然大^波，一直最難馴服的上古神提坦突然宣誓再不發動叛亂，如今亡靈谷的眾惡靈在他的威壓下服服帖帖，他儼然成了鎮守亡靈谷的谷主。相對於這樣的正經事，帶着桃色的新聞顯然更引人注目。據說海瑟竟是*神的妻子重生，而且這消息得到了奧林匹斯的官方證實。
這樣勁爆的消息幾乎紅了各界記者的眼，他們分做兩批，分別圍追堵截該事件的當事人。*洛斯閉門不出了三天，出來後竟然大大方方地開新聞發布會，高調承認這一事件的真實性，並表達了再續前緣的想法。
一時間，各界的報紙鋪天蓋地都是這方面的消息。
海瑟參加妮莎的審判會的時候，幾乎被記者們給擠扁。
「公主殿下，殿下！請務必告訴我您的想法！」一條小海蛇仗着體型優勢鑽到她面前，尖聲叫道，「您和*神殿下準備如何，您的覺醒是不是意味着神界的政治重心傾斜！」
這幾天海瑟被各種各樣的問題弄得不厭其煩，期間她大吵大鬧逼得波塞冬見了她一面，要求解除婚約，而波塞冬一口否決了她，「這是琉珂的意思，你必須遵從！」然後就把她趕了出來。海瑟一籌莫展，神族大多風流，為了維護婚姻的神聖與忠貞，有婚約的男女雙方都立下了契約，在此期間雙方身體不得出軌，否則將會受到天地法則的懲罰。
小海蛇的問題前所未有的尖銳，而且涉及到政治問題，海瑟反而不敢輕易開口。眾記者一看海瑟怔住了，個個變本加厲，爭先恐後地倒問題。
「噗」的一聲，迷你版的*洛斯突然出現在了海瑟身旁，「這個問題我已經在發布會上聲明了，我們的事情不會影響神界的穩定。你們可以閉嘴了！」
「啊！」有位女記者捧着臉尖叫起來，激動地抱住他，「殿下好可*！」
*洛斯很快被蜂擁而來的記者淹沒了。海瑟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
「海瑟，救我……！」*洛斯白嫩嫩的手臂伸出來在空中劃拉了下，很快被拖下去。記者們吵吵鬧鬧，震得周圍的海水都不穩定了。
「活該！」海瑟嘟囔了句跑開了。妮莎被判了200年的□，綁架她的達納特聽說受了雷刑，未婚夫暴露出他的邪惡用心，玷污了她純潔的感情，還是不被允許見到媽媽，昨晚上和梅林好好玩了下……海瑟邊跑邊想，這裡暫時沒什麼她好留戀的了，想起希倫，她決定去和他告別，明天她就必須去北大洋上任了。
可是希倫家也是空空的，想起那天他反常的舉動，海瑟不由有些擔心。在他門口徘徊了好久也沒看到他回來，她只好回到自己的家。
把用掉的*洛斯的錢轉賬還給他，海瑟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打包好，爬上了Q胖身上，催促它離開。
「海瑟！」脫身而出的*洛斯看她要走，不由叫住她。
「你來幹嘛？」
*洛斯身上的詛咒還沒有消除，一旦離開神殿，他還是會變小。他搓搓小手，斟酌着語句：「海瑟，我……對不起。」
海瑟白了他一眼，踢了下Q胖的肚子，示意它走。
她騎着白海豚離開了，*洛斯清脆的聲音被水流傳過來：「5000多年我都等了，我不介意再等下去……」
一行淚珠從海瑟眼裡滾落，她示意Q胖升高一點，避開行人窺視的目光。確定周圍沒什麼人了，她抹着眼睛哭起來，淚水脫離眼眶化為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他數千年的等待都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通往北大洋的魚兒們發現沿途灑落的都是珍珠，它們高興地叼來叼去，有些海上捕魚的人類會捕捉到肚子裡有珍珠的魚，他們開懷地大笑，認為是天神的恩賜，卻不知道，那是一個女人傷心的淚水，為幻滅的*而流……
☆、19第一章
塞壬的歌聲
在寒冷的北大洋地區，除去最為炎熱的夏季，洋面上長時間漂浮着巨大的冰山，它們相互碰撞，掉落下來的冰渣又在洋面上凝結出厚厚一層嶙峋的小冰丘。整個北大洋顯得面目猙獰，令人心生懼意。
就在這樣的惡寒地域裡，卻有着一座名叫仙瑞的神奇小島，島上四季如春，花團（錦簇，綠樹成蔭，就連泥土都是暖熱的，透着太陽的味道。傳說這裡有着溫泉女神的命脈，所以誕育出了這樣一座美麗的島嶼。
這樣的島嶼對於行船者來說，不亞於旅途中的天堂。他們在這裡休息靠岸，補充食物和淡水，繼續回家的路。然而近期，這裡卻成了一座死亡的墳墓。無數的船隻消失在此處，濃郁的花香也掩蓋不住血腥氣息。偶爾有海族人從島嶼下面經過，也是捂着鼻子能游多快就游多快。
船隻遠遠繞道之時，耳朵靈敏的水手能夠隱約聽得到北風吹來的甜美歌聲，這樣的歌聲清純中帶着無盡的誘惑，即便是在極寒的天氣下，也讓人血液沸騰，無法抑制勃發的欲^望。有忍不住的直接跳進海水裡，立刻凍成僵硬的雕塑，也有些被同伴綁住逃過一劫的。
總之，如今的仙瑞島成了連海族人也不願靠近的地方。
解決仙瑞島的麻煩就成了海瑟上任後面臨的頭一項任務。
「……如今仙瑞島還被水手們稱為幽冥島。因為那裡一半的管轄權屬於陸地，昨天才剛拿到宙斯的授權書，這件事情就可以交由我們自己處理。」
只是，面對着捧着材料一本一眼向她報告的秘書長，她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疑惑地問：「希倫，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是做文職？」
戰鬥海女神下司六個部門，分工協作，由秘書長負責與他們互通有無，有利於提高工作效率。秘書長總領侍衛隊，一向是戰鬥海女神的有力臂膀，歷來的選拔也非常激烈。海瑟還以為會是個戴眼鏡的中年大叔，沒想到竟然是他！
希倫的笑容依舊溫潤平和，「您打算什麼時候去查看情況，我立刻就去安排。」
海瑟「騰」地站起身，將縮小的冰骨法杖在指尖上轉了幾圈，「現在就去。肯定有問題。既然是被歌聲誘惑的，十有八^九是塞壬姐妹。」
希倫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我們也不能靠得太近，塞壬的歌聲連神族也無法抵擋。」他跟隨海瑟走動，優雅的紫色長袍衣袂飄飄。
「停！」海瑟突然停住，伸直了手臂擋在希倫胸前，「你就要穿成這樣去嗎？換一套。」
希倫露出為難的表情，「這是秘書長的制服，不能隨便換的。」
海瑟憤憤不平：「為什麼我沒有制服？」
希倫默。
門被關上的聲音驚醒了一直躺在辦公桌上呼呼大睡的普緒克，它擦着口水慌慌張張地從門縫裡擠出去，「媽媽，等等我！」
它急忙忙地飛到海瑟頭上，半個身子鑽進她濃密的頭髮里蹲坐好，翅膀尖委屈地對在一起，「媽媽你不要老是丟下我。」
海瑟不客氣地說：「閉嘴，不然就把你丟下去。還有，不准喊我媽！」
此刻她和希倫已經瞬移到了距離仙瑞島一百公里之外的雲層上，即使隔得這麼遠，還可以聽到隱隱約約的歌聲。
「就是她！」海瑟握緊了拳頭，「我永遠也不會忘了這個聲音。這是塞壬中的老大樂塞娜。」
希倫繼續保持沉默。樂塞娜的歌聲僅次於繆斯中的司音女神。在海瑟成人禮的那一年，波塞冬大肆慶祝自己的生辰，請了她去唱歌，之後留她在海王宮裡住了整整一個星期。期間海瑟還和樂塞娜打了一架，理由是她不知廉恥地勾引她老爸。
「我倒要看看她這次又在勾引誰。」海瑟握住了希倫的手。
希倫一愣，低頭看着她那隻柔白的小手，竟然這麼輕易地再次觸碰到了她。
海瑟輕搖了下自己的法杖，立刻有一層半透明的灰色結界將他們二人籠罩住。她嚴肅地告誡希倫：「千萬不要放開我的手。塞壬的歌聲本來就對女人影響不大，我只能用這個結界幫你抵禦影響。只要靠近她，她就沒時間再唱歌了。抓穩了。」
「嗯。」希倫緊緊回握住她的手。
那一層結界將塞壬的歌聲中的魅惑因素過濾掉了，聽起來就不再那麼的吸引人。
隨着仙瑞島越來越近，刺鼻的血腥味道愈來愈濃。海瑟忍不住捂鼻子，「怎麼這麼難聞！」
「小心。」希倫警惕地觀察四周，這會兒歌聲已經完全停止了，不知道對方是剛捕獲了新的獵物，還是覺察到危險隱藏了起來。樂塞娜狡猾異常，她身上命案累累，卻每次都能逃脫懲罰。百年前她的一位姐妹為*觸礁身亡後，她變得更加陰毒殘忍，行跡飄忽不定。沒想到竟然躲在了這裡。
仙瑞島上依舊鬱鬱蔥蔥，只是配合着堆積在岸邊的累累白骨，只會更讓人骨頭裡發冷。
希倫鬆開了海瑟的手，「她這會兒不唱了，我會注意的。」
「嗯。」海瑟小心地避開那些可憐遇害者的遺骨，快步走到一塊巨石前查看，巨石根部還有着剛濺上去的血滴，幾根閃着妖冶色澤的羽毛粘在上面。
「她肯定躲在哪裡在吃人。」海瑟一陣惡寒，「希倫，在北大洋，我是有着最高權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