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 - 第6章
迦葉曼
海瑟努力回憶歷史書上的內容，好像在遠古的神創時代，神的統治者是可以擁有多重屬性的。這難道是紀念的哪位遠古神袛？
一股濃郁的香味飄來，海瑟垂頭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堵塞的心突然開闊了不少。她看看水裡的影子，回頭，發現她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位穿白袍的男子。
赤腳；一頭雪白的頭髮披散在身後，只在發尾處松松紮上；左耳朵上夾着朵火紅色的罌粟花，含苞待放；光線落進他黑色的雙眸中，仿若流光於夜空划過。
白袍男子對她微笑，同時抬起左手放在右側肩頭，微微傾身向她行禮。
海瑟受寵若驚地跳起來，連連擺手，「您，別……」她緊張了，激動地看着他，大聲道，「您是睡神修普諾吧！」
修普諾微笑着點點頭。
海瑟呆了會兒，手忙腳亂地開始翻找紙和筆，「我一直很崇拜您，給我簽個名吧！」
忙活半天，連個紙片都沒找到。海瑟一扯衣袖，「就簽這兒吧！」
修普諾微微詫異地睜大眼，海瑟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因為笑意眯起來，伸出左手用食指在她袖口內側寫下了他的名字。
看到衣袖上亮白色的「修普諾」，海瑟幸福地閉上眼。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偶像。
「我小時候從課本上學到過您，您是安樂和滿足的創造者。有覺睡的人是最幸福的。聽說宙斯有段時間頭痛，是您讓他陷入睡眠，他就好了，還有，我媽媽生病時多虧你她才能休息……」海瑟歷數偶像光輝事跡。
修普諾只是安靜地看着她笑，分明是人聲鼎沸的鬧市區，可站在他身邊，海瑟覺得世界一片平和美好。
「我一直想見一見您，我知道每天睡覺的時候您都會來的。」發現修普諾一直沒應聲，海瑟有些尷尬，「那個，我不是冥界的人，所以平時看不到您。沒想到在這裡看得到您的實體……」
還是毫無回應，海瑟的臉慢慢漲紅了。果然還是……太唐突了吧。
修普諾拉過海瑟的一隻手，在她手心寫道：「我不會說話。」
「我不會說話？」海瑟疑惑地念道，隨即歉疚地捂住嘴巴。
修普諾擺擺手，給她指指雕像底座上鐫刻的文字。海瑟「嘩嘩」地趟着水過去瞧。
「大祭司加拉哈德，系遠古重生神袛。生年不詳，性別未知。」
「你們這的大祭司都這麼神秘嗎？」海瑟看得一頭霧水，走回來問道。
修普諾指指雕像，再指指她。海瑟搖頭，「我不認識他，老師也沒講過。」
修普諾擺擺手。
海瑟暗暗憐憫他，果然神無完神，就好像宙斯好色，赫拉善妒一樣，這麼俊美強大的睡神殿下竟然是啞巴。不知道他有沒有親人。
修普諾抬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圈，裡面開始有影像浮現，海瑟還沒看清是什麼，只聽到一聲清脆的「哥！」
海瑟循聲望去，一個頂着黑色短髮的少年正快速向她這邊跑過來。他還斜背着個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海瑟還想問一下修普諾，一回頭發現他已經不見了。迎接她的是黑髮少年怒氣沖沖的質問：「你把我哥藏哪兒去了！」
「睡神殿下是你哥哥？」海瑟吃驚地看着他，嗯，仔細一看，少年挺翹的鼻樑和修普諾挺像的，只不過，修普諾看起來更像他的長輩。眼前的少年清瘦細高，一臉蠻橫表情，眼梢上挑，大眼睛裡都是怨氣。
「整個冥界都知道的事，你是白痴麼？」少年說出的話讓海瑟想打他，太無禮了，尤其對一個女孩子！
少年橫她一眼，「再讓我看到你勾引我哥哥，就把你的靈魂塞進冥石里，讓你永遠不能超生。」
海瑟剛下定決心要打他，就有人在喚道：「達納特，拿來我瞧瞧你的冥石。」
少年橫她一眼跑過去，給那個叫他的人看包裹里的東西。他清脆的嗓音飄蕩在空中，「先生，這是用最新鮮的靈魂做成的，絕對可以滿足您的要求。」
少年和買家討價還價，海瑟徹底迷茫了。難道，死神達納特在冥界就是這種小商販麼，還有，他為什麼會是這種德性？
「將十惡不赦的靈魂塞進冥石里，賣給有需求的冥界人，可以助他們提升法力。不過這種工作也只有死神做得來，因為惡靈有很強的反噬能力，有許多死神因此墮落成惡鬼。死神在冥界有很多，在這裡，地位很低。不過，達納特一直很有精神頭。」終於追過來的*洛斯解說道。
海瑟擰着脖子不看他，哼道：「不用你說。」
*洛斯彎腰去看加拉哈德塑像底座的文字，「老實說，加拉哈德是誰連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海瑟的臉都要扭到天邊去了。
*洛斯吸吸鼻子，「你見到修普了？」
修普？這麼親昵！海瑟不吭聲。
「把你的法杖給我。」
「我不！」
「你是在對我撒嬌嗎？」
「……」海瑟召喚出她的法杖，*洛斯拿過去，從口袋裡掏出一團閃着藍光的東西，將它放在法杖上面。藍光很快變大，並且將整個杖身包裹覆蓋住。
最後藍光消失，海瑟原本純黑透亮的法杖顯出了藍黑色。
「三甲蟲形成的護膜，這可是最好的了。」*洛斯把法杖拋給她，笑得特別燦爛。
觸感都不太一樣了，海瑟摩挲了下，還是磨砂表面的呢。
「要不要試一下威力？」*洛斯舉起手再落下，一道閃電劈過來，海瑟舉起法杖去擋，很輕鬆地把它擋回去。
「不錯。」*洛斯點頭，「錢沒白花。」
海瑟突然慘叫一聲，丟下了手中的法杖。
法杖滾動了幾下，開始有焰火絲纏繞浮現，很快就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好燙！」海瑟對着被燙紅的手掌吹了口氣，就想插入泉水中清涼一下，被*洛斯阻止了。
「笨死了，這樣下去會出大水泡的。你手還想不想要了！」*洛斯責備着，拖過她的手，低頭吻了上去。
「你幹嘛？」海瑟努力想抽回去。
*洛斯捏着她的手不放，輕柔地吻過她的傷口，「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神的超級無敵修復功能。你上課的時候老師該有講過吧。……好了。」
海瑟怔怔地看着自己恢復如初的掌心，那種灼燒感已經不在了，卻有些若有若無的酥^癢，更奇怪了。
上課的時候，老師好像講過*神，還講了好長時間。只不過，她一看到書本上印着的光屁股小娃娃，和前幾節課高大俊朗的眾神相差太多，她就完全沒興趣了，基本是……睡過去的。
☆、7第七章
*洛斯蹲下來撿起海瑟的法杖，上上下下摸了個遍，「挺涼的啊，你再試試。」
海瑟接過來，觸手還是那種冰涼的感覺，仿佛剛才的灼痛只是錯覺。她顛來倒去地看了好幾遍，「剛才它上面有紋路出現了呢，難道說……」想起一種可能，她得意起來，「我的神力要提升了！」
*洛斯同情地看着她，搖搖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
*洛斯攤攤手，「我覺得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你的屬性和這裡相剋，你的法杖本身又是冥界的東西，在這裡它的威力更強，會弄痛你也不奇怪。東西買到了，我們回去吧。」
海瑟將法杖收起來，突然想起一件很實際的事情，「那個要多少錢？」
*洛斯挑眉看她，「怎麼，要還錢？」
海瑟隱忍道：「我前段時間報名參加考試，這個月薪水還沒發，晚些時候再還你好吧？」
「不好。」*洛斯乾脆地拒絕。
一陣冷風吹過，幾片干碎的葉片打着旋兒翻滾到海瑟腳邊，兩人之間氣氛僵硬。她想了下，一臉肉痛地摘下脖子裡戴着的小海螺遞給他，「要不這個先放你這兒做抵押。」
*洛斯接過來，把它舉起來對着光端詳，捏捏拴着小海螺的繩子，「哇哦，鑽石絲編成的繩，萬年的雪海螺，好值錢的東西。不愧是最受寵的小公主。」
海瑟按捺住搶奪回來的衝動，「等我考上戰鬥海女神，有了正式的階位，就會有固定工資了。你要看好它，丟了可賠不起的。」
「嗯嗯。」*洛斯笑着點點頭，把小海螺掛在了自己脖子上。
「你怎麼……？」
「這樣才不會掉啊，除非我自己也丟了。」*洛斯撥弄了幾下垂在兩根鎖骨間的雪海螺，「好看吧？」
他一口白牙亮閃閃，她雪白無暇的小海螺就這麼掛在了他的脖子上，海瑟肉痛到了臉部抽搐。
在不遠處兜售東西的達納特與買主爭吵了起來。
一個身材雄壯的大塊頭男人拿了達納特最貴的一塊冥石，卻要給他最低的價格，達納特當然不干。男人索性一把搶過來，兇惡道：「老子想要是你的福氣，還要錢？」說着一腳踹過去。
達納特個子不算矮，無奈人太瘦，在那惡男面前就是一細細的竹竿，他立馬被踢飛了，背包里的冥石「咕嚕嚕」散了一地。
正義感極強的海瑟立馬衝上去，沖惡男道：「喂，把東西還給他！」
正在撿自己的冥石的達納特停下動作，惡狠狠地對海瑟吼道：「滾開，誰要你多管閒事！」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海瑟氣極，「你這人有毛病啊？」
達納特不理她，徑直走到惡男面前，「把東西還我？」
「還你？」惡男叉腰哈哈大笑兩聲，「有本事就來搶。」他自認為很有魅力地對海瑟一笑，「小美人，有句話你說對了，他的確有毛病，整天想着讓他哥哥上他，能正常嗎？」他收緊攥着冥石的手掌，堅硬的冥石頃刻間被捏地粉碎，被粉碎的惡靈發出短促而尖厲的哭嚎，惡男攤開手掌，掌心只剩了一團黑煙，被風一吹也就散了。
惡男昂首挺胸地走了。
達納特蒼白着臉站了會兒，裹緊了身上的斗篷也匆匆離開。
海瑟尷尬地立在那裡，*洛斯安慰她，「達納特就那樣，別介意。」
「你剛才怎麼不幫他？」海瑟將氣撒在他身上。
「幫他這一回，下次他還會遇上這種事。」*洛斯微微蹙眉，「海瑟，你思想太簡單了。冥界是強者為尊，達納特除了自己誰也沒法依靠。」
「我思想簡單也比你動機不純想要利用我才要和我結婚好！」海瑟氣昏了頭，口不擇言。
*洛斯氣得掉頭就走，海瑟嘟着嘴站了好一會兒，眼看他往城門走去，才抬腳追過去。
在*洛斯踏上吊橋的前一刻，海瑟拽住了他的胳膊，喘了口氣道：「好吧，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洛斯一言不發，抱起她迅速走過吊橋。
「等會兒要通過冥界之門回去，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回頭，知道嗎？」把她放下來後，*洛斯神情嚴肅地囑咐了句。
「為什麼？」
「海瑟，你有沒有上過學？俄爾普斯和歐律狄克的故事聽過吧？任何人通過冥界之門都會受到誘惑，只要你一回頭，就完了。冥界是遠古的神界墜落後形成的，有些東西就連神族也無法破解。要是不想被惡鬼拖走，再讓你爸把你救出來扒掉你的皮，等會兒就跟緊我，也別吭聲。」
據冥界之門還有段距離的時候，海瑟就開始聽到耳邊有若有似無的低喚，因為過於細軟，聽不太清，卻讓人有種回頭追尋來源的衝動。她上前兩步抓住*洛斯的手，「有聲音。」
*洛斯直視前方，眼神有些渙散，「這次出現的好早。」他拉着海瑟加快了腳步。
冥界之門周圈滿是躍動的火焰，越靠近，聲音越發清晰起來。
「海瑟，是媽媽，回頭看看，海瑟……」海瑟偏頭靠在*洛斯胸前，不斷對自己說是假的假的……眼神瞟到*洛斯肩側，她驚愕的睜大眼睛，幾乎驚叫出聲。
*洛斯的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位女子，長裙拖地，長髮披肩，只不過看不太清楚面容，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團光，隨着*洛斯的走動前行。
「怎麼了？」*洛斯攬住她，一隻腳已經邁過了冥界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