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睡萬年 - 第2章
翔炎
所以陳賢頌有了一個新的身份，他身份證明中的父母是當時小有名氣的畫家和音樂家，但在一次外出旅行中，出現了車禍，只有陳賢頌活了下來。為了防止孩子的母親從監獄出來後，會騷擾孩子，影響孩子的心理健康，白姐抱着陳賢頌去了新的城市生活，警方主動幫他們掩蓋身份。白姐原來並不叫白姐，這是她去到新城市後，才有的名字。
公告一出，得到了全世界人們的認同。在短短一晚上之後，這個案件詳情從所有網站和媒體資料中消失，網絡上知情的人們也閉口不再談此事，仿佛這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這個案件的處理方式在後來成為類似案件的參照樣板，這樣有重大意義的案件，不可能不留名，但為了保護陳賢頌和白姐的隱私，當時處理這個案件的自然人法官，大筆一揮，案件當事人的名字全改了，少女名字變成了舒克，陳賢頌的名字成了貝塔。
這便是法律界大名鼎鼎《舒克與貝塔》一案的由來。
而後，白姐辭去政府的職務，專心教育和照顧陳賢頌。她沒有自稱是陳賢頌的母親，在孩子懂事後，她將警方準備好的「真相」告訴了陳賢頌，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白姐是新人類，不可能生人自然人後代。一個謊言需要更多的謊言去掩蓋，說不定還會戳破警方好心設下的「真相」。與其說謊，還不如有選擇性地「實話實說」。
事實上，白姐的做法很正確，九歲左右的陳賢頌確實消沉了好幾天，但隨後就想開了，再也不去追究自己真正的父母是誰。
時間慢慢過去，在白姐的照顧下，陳賢傾漸漸長大，並且在古式書法和古風山水畫表露出不錯的天份。
每一個自然人現在都是人類世界的瑰寶。任何一個新人類的綜合能力都遠勝過自然人，甩出好幾顆恆星那麼遠的距離，但有一個區域，那是超人般的新人類，永遠無法觸摸到的地方。
藝術！
新人類可以用5000APM的速度在鋼琴上同時彈琴三首音樂，新人類可以在看到一個景物後，用碳筆在一分鐘內將景物描下，絲毫不差；新人類可以唱出比海豚音更高段的音階，但是，他們也只是能「做到」而已，他們無法將靈魂融入其中，無法將這些技巧升華，變成一種藝術。
舉個簡單的例子，一片湖，一片森林。如果是新人類用攝像機，或者相機將其拍下來。畫面中顯示的只是湖和森林，有花有鳥，但是，這樣的畫面無論如何只是畫面，單純的實物畫面而已。
若讓一個醉心於攝影技巧的自然人來拍，那麼畫面上樹林和湖，仿佛能活過來一樣，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生息不止的感覺。
換而言之，新人類無法將喜怒哀樂等等感情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中去。
對於這種現象，新人類展開了長達九十多年的研究，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藝術並不是由大腦的信息產生，而是由更高維度，自身的靈魂賜於的特殊能力。新人類得到了強大的身體，卻失去了與自身靈魂交流的功能，DNA修改得越完善的新人類，越與藝術無緣。
還好，雖然他們無法創造藝術，但還保留了欣賞藝術的能力，對此，所有的新人類都是慶幸不已，否則，他們與新出現的生化人有什麼區別。
生化人是新人類們創造出來的，擁有自主思考能力的機器人。說是機器人其實也不對，生化身上每一個器官都與新人類無異，有血有肉，能力也和新人類相當，但他們腦里有一塊特殊的生化芯片，因此他們計算能力比新人類還要強出許多。
生化人也擁有感情，但比新人類更加內斂壓抑。要從外表上分別新人類和生化人很難，但如果你放一首自然人彈奏的歌曲，或者放一副自然人描繪的作品上去，就很容易分辨得出來。
新人類會對藝術作品產生反應，讚嘆，開心，或者悲傷。而生化人則是毫無反應。
新人類因此認為，生化人也是被創造出來的生物，雖然擁有智慧和感情，卻沒有靈魂，所以他們無法欣賞藝術。同是被「創造」出來的生物，生化人沒有靈魂，是機械，而新人類有靈魂，所以是生命。
這是新人類的「迷信」觀。
六分鐘後，磁懸浮小車脫離了空中管道，在一個廣場前降落。十幾個身穿白大褂的俊男美女們快步迎了上來。
第002章
小病大醫
這十幾個俊男美女都是醫院的新人類醫生。
因為新人類的體魄太完美，鮮少生病，所以這些醫生平時都很閒，平時接待最多的是傷員，就是那種因為意外事故而受傷的新人類。醫院通常一個月內都接不到三個以上的病人，和舊世紀醫生討厭病人過多的情況不同，現在的醫生，巴不得天天有病人送進來給他們醫治，實在是太閒了。
也因此，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學習新的知識。每一所醫院，本質都是一個醫療研究機構，至於治療病人，更多是他們在學習之餘，期望能多練練手的一種實踐手段。
陳賢頌一下車，立刻被一群醫生給包圍住了。兩隻手立刻被人拉住，一左一右兩個雙胞胎美女醫生同時給他診脈，同時還笑嬉嬉地說道：「小頌，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們啊？」
還有三個聽診器按在他的左胸口上，幾個俊男醫生也是親切地看着他。新人類就沒有一個是丑的。陳賢頌無奈地嘆了口氣，認命般地由他們折騰。他是自然人，從小到大生的病就沒少過，這群醫生在他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為他看病了，即可以說是長輩，也可以說是老朋友。
一群醫生半推半拉地將陳賢頌擁入了醫院之中。白姐跟着後面，笑意吟吟地看着。一個英俊地醫生落後幾步，輕聲地說道：「白茗，現在小頌也長大了，你也應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問題，孩子總歸是要離開你的。」
白姐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如果你肯再等五年，我就嫁給你。」
「沒有問題！」男醫生興奮地左右手互錘了一下。在十八年前，白姐帶着還是嬰兒的陳賢頌來到市醫院就診，當時負責接待他們的人，就是這個男醫生。他第一眼就愛上了這個看似普通，但特別有「母性」的女子，接下來，就是長達十九年的追求，直到今天，他終於聽到了准信。
陳賢頌被拉進了醫院的候症室之中，沒到一會就被幾人脫了個精光，先進的儀器在他的身上探來測去，那兩個雙胞胎美女還非常大膽，毫不羞澀地檢查他的生殖器。就算他的身體被美女百般玩弄，陳賢頌也沒產生任何性方面的衝動。
一會之後，其中一位雙胞胎美女醫生關掉手上的儀器，點頭說道：「沒問題，性壓抑劑的作用還在正常發揮。保守估計，還有三年的時效。小頌，你必須要在二十二歲以後才能找女朋友呢。」
新人類對自己的控制能力非常強，這包括性方面的控制力。但自然人不行，特別是雄性自然人，天生有到處播種的欲望，而新人類又特別寵愛自然人，以致於他們從小就會經常得到艷遇，後來新人類們發現，如果自然人雄性從十三四歲就開始經常性交的話，會對他們心理，以及生理上都造成一種潛伏的隱患，在四十歲左右的時候暴發出來，病情非常複雜，通常會使中年自然人變得暴燥或者陰鬱，易衰老，抵抗力下降等等一系列的問題，即使到現在，新人類對此也沒有極好的對策，甚至連原因都找不到，只得將其歸為「靈魂」方面的原因。
新人類一向都非常理性，但是他們卻非常相信這個世界有靈魂存在。
為了保護雄性自然人，延長他們的壽命，聯合體不顧人權委員會的反對，強制通過了性壓抑劑的使用。陳賢頌在十四歲的時候，就被注射了這玩意，一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什麼叫愛情，以及性衝動。
陳賢頌聽到這話，只是笑笑，因為不知道那事的美妙，他當然也不太在意。他讀過很多關於這方面的書，雖然書上描寫人類的交配行為會讓人愉悅得像進了天堂一樣，可他卻沒有任何實感。
另一個雙胞胎美女接過自己姐妹的話說道：「小頌，等你二十二歲，性壓抑劑解除後，姐姐我來做你的女人，教你成為男人好不好？」
陳賢頌想了一會，說道：「嗯……如果幼薇姐姐和菁薇姐姐一起做我的女人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這廝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白姐也沒有教過他關於兩性方面的知識。女人的身體，他看得多了，網絡上到處都是，可因為沒有性衝動的關係，根本沒有任何實質上的直觀印象。
雙胞胎中的幼薇疼愛地輕輕點了一下他的腦門：「男人太貪心了可不好。」
陳賢頌卻是有些奇怪：「可書上說，遇到雙胞胎美女，無論選姐姐還是妹妹，都是錯誤的做法，要一起拿下，才是硬道理，才是男人應該做的事情，上面還說，雙胞胎其實就是一個人，只選擇一個，其實只是得到了半個人而已。」
幼薇瞪大了眼睛：「什麼書這麼胡說八道。」
「讓我想想！」陳賢頌光溜溜地躲在舒適的病床上：「好像是叫《自然人男性必要的自我修養與世界觀》，作者名字似乎叫做蓋倫，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原來是那個傢伙的書。」幼薇愣了一下，然後氣鼓鼓說道：「那傢伙，有才無德，現在還出書教壞小孩子，真是混蛋。小頌，你不能信他的書。」
菁薇在一邊聽得捂嘴直笑。新人類的感情一向很內斂，平時也是行動多，話少。但只要有自然人在場，他們的感情仿佛就像是被激活了一樣，變得波動起來。而且他們和自然人的關係越好，感情的波動和活躍度也就越大。
陳賢頌卻說道：「我覺得很有道理啊。你和菁薇姐姐本來就是一卵雙生，一起長大，而且現在科學家也不是研究出來了嘛，雙胞胎之間確實是擁有心意相通的能力，你喜歡的，菁薇姐姐肯定也喜歡。如果只選你們其中一個，硬把你們一個整體分成兩個，多殘忍，要麼一起娶來做老婆，要麼兩個都不要。」
幼薇扯了扯陳賢頌的耳朵：「可是兩個一起娶，會犯重婚罪的，你怎麼處理這個難題？」
「那還不簡單。」陳賢頌嘿嘿笑道：「法律規定，離婚年限最少三年。幼薇姐姐先嫁給我，然後菁薇姐姐做我情人，三年後，我們離婚，菁薇姐姐嫁給我，幼薇姐姐做我情人。這樣子輪着來，不就得了。」
這話引得旁邊的人哄然大笑，白姐臉上也是笑意盈盈。
陳賢頌雖然十九歲了，但在這一群新人類的眼裡，他依然還是個孩子，童言無忌。事實上，若按舊世紀的算法，陳賢頌現在也確實成年了，但此時科技發達，即使是自然人的平均年齡也在130歲左右，法律規定，自然人25歲才算是成年人。
一直在旁邊捂嘴說話的菁薇此時開口了：「小頌，如果你在性壓抑劑失效後，還沒有找到女朋友，我和幼薇就考慮做你女人，當然，前提是你要成為一個真正的藝術家，否則我們可不願意二女共侍一夫。」
這話一出，周圍幫陳賢頌看病的醫生全部「哇哦」一聲叫了起來。菁薇的話有多少是真心，他們一群活了幾十年，甚至是過百年的新人類，當然能聽得出來。
白姐在旁邊沒好氣地剜了一眼菁薇：「你們兩個，可不能太寵他了。」
陳賢頌對「女人」這個詞沒有什麼概念。在他看來，雙胞胎姐姐自己很好，她們長得又漂亮，以後娶來做老婆應該也會開心。僅此而已！在聽到兩個姐姐願意同時做自己老婆的時候，他開心地差點從病床上蹦起來：「那就一言為定了，我努力成為厲害的藝術家，兩個姐姐就等着吧。」
陳賢頌這麼高興，並非是為了定下兩個女人，性壓抑劑下的他沒有那種想法。真正原因很簡單，那本《自然人男性必要的自我修養與世界觀》一書中說道：當你成功征服一對雙胞胎，並且讓她們心甘情願二女侍一夫之時，你勉勉強強算是一個男人了，但是，離成功還很遙遠，你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小男孩嘛，總是希望自己能長大，陳賢頌也一樣，他在一步一步按那本書中所說的東西，讓自己慢慢「成長」起來。
就在這當口，旁邊負責檢測的醫生們將自己醫療報告放在了一起，綜合一看之後，得出病論：陳賢頌因為感冒病毒入侵，身體啟動的防禦機制，所以有些微燒。另外他的右肩因為長時間練習書寫和繪畫，肌肉老化程度要比左肩高出千分之一，為了避免以後他以後患上肩周炎，關節炎等病症，決定對其進行全身式艙體肌肉修復，以後每隔一年，也要來醫院進行復檢，以確保患者的身體一直處於健康良好狀態。
聽到這個結論，陳賢頌頓時苦着臉：「又要進修復艙，不用這麼誇張吧，我只是發燒了而已。」
菁薇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你可是珍貴的自然人，還很有藝術天份。你的安全健康，可是第一優先級別的，別埋怨了。好好睡一覺吧，三天後就能出來了，聽話，我未來的小情人。」
陳賢頌只得無奈地穿上衣服，跟着他們坐着電梯，一直下到了醫院的地下安全修復室中。
第003章
坤型生化人
寬闊的地下空間，數量龐大的研究設備。這裡是市中心醫院的地下研究機構。事實上，每一個城市的市中心醫院，都有一個類似的地下空間，因為每個醫院的研究項目側生不同，裡面的設備和規劃區域有細微的區別。
透明的鋼化玻璃將這裡的地下空間隔成了三個區域，最中心的是研究中心，左邊是標本培育室，右邊則是肢體修復區域了。
頭頂上是一盞盞明亮的無影燈，踩在光滑潔淨的玻璃建材地面上，陳賢頌並沒有直接去修復區，而是轉了個彎，先跑到了培養室中。培養室的每隔三米就樹起一個兩米高的玻璃槽，裡面充滿了淡綠色的液體，各種小動物的標本都泡在裡面。
當然，絕對沒有什麼克美拉，合成獸之類的玩意。雖然現在只要是個新人類，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利用設備破解大部分動物的DNA進行改造，但聯合體《第九部環境生存法》中明確規定，不得進行任何野生動物DNA研究與進化之類的研究，為了人類的生存，不得進行任何反人類的生物改造……
所以，這些培養槽里的動物，只是標本，在需要的情況下，它們會被被提取一些器官DNA，以作藥物檢測之用。但在這些玻璃槽的最中間，有一個顯得十分特殊的容器。它的體積要比其它的玻璃槽大出許多，而且充它流入的液體和其它玻璃槽不同，是粉紅色。
更為特殊的是，這樽高達近四米的玻璃中，有一個全身赤裸的少女，懸浮在液體中。十幾條淡銀色的絲線，管過密封的管道口，連接着她的身體。玻璃槽對着區域入口的正面，中間處，貼着一張書寫用的錫紙，上面原本用整流卻死板的宋體寫着「坤型零零壹柒叄」這幾個漢字，只是一個大大的紅色大叉將蓋在了上面，然後在下方用略顯稚嫩的草書寫了兩個小字：白敏。
陳賢頌走到玻璃槽用力拍了拍玻璃表面，喊道：「小敏，小敏，醒醒，我來看你了。」
叫了一會，少女依然還是閉着眼睛，沒有任何反應，陳賢頌有些失望。這時候一個男醫生拿着個微上掌上記錄儀走了進來，見到他便笑道：「坤型……嗯，白敏她最近正在微調，大概還要睡上一段時間，聽不到你的聲音，你先去修復艙那邊吧。」
陳賢頌問道：「小敏什麼時候能從這個討厭的東西中出來？」
「大概還有三個月吧。」男醫生笑道：「三個月後，白敏就算是正式完成了，不容易啊，整整二十二年的培養和調整，終於要得出結果了。」
男孩聳了聳肩：「好吧，小敏終於可以逃離你們的毒手了。」
「小傢伙，亂說什麼。」男醫生好笑地用力撯揉着陳賢頌的黑髮：「我們全醫院的人，都是她的父母，我們比你還要緊張她呢。」
陳賢頌有些不滿地拍掉男醫生的大手，多大的人了，還被人像小孩子一樣看待，肯定會心情有些不爽快。他指了指自己，說道：「我知道，每一個自然人都可以申請一個生化人貼身保鏢，小敏既然是生化人，那麼我向你們醫院申請，三個月後她到我家來住，可不可以。」
男醫生撓了撓頭，頗是不好意思地說道：「不行啊。小敏是最新作戰用坤型生化人，本來就是聯合體為了讓她們進入宇航船而向各個醫院發放下來的訂單，準備用於建立宇航船的防守衛隊。她可不是普通的生化人型號，用來做你做貼身保姆和情人，太浪費了。」
「小敏是個女孩子，又長得這麼漂亮。你們讓她跑到戰艦上，和以後航行可能遇到的外星生物作戰，太殘忍了吧。」陳賢頌認識小敏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忍不住激動說道：「好，就算你們說得對，既然當初知道是要讓小敏上宇航船，為什麼不把她設定成男性，這樣的話，強壯一些，萬一遇到什麼事，生存下來的機率也要大得多。」
「生化人男性和女性在力量上沒有有多少多少區別，現在是科技時代，男性的強壯，只是表面上的一種顯性錯覺而已。」男醫生笑了笑，說道：「我也是男性，我也不想貶低自己，可無數的事實證明，男女能力如果在相差不多的情況下，女性的生存率要比男性高出一些。」
陳賢頌無話可說，說到這些數據方面的問題是，他永遠比不過新人類，他只是個自然人，除了藝術，任何一個新人類，在其它任何方面，都要比自然人強出太多，太多。況且，生化人被製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為整個人類世界服務，這是她們的命運。
無奈地嘆了口氣，陳賢頌說道：「那至少在小敏出來的時候，你們通知我一下，我想讓她見我一面。」
在陳賢頌五歲多的時候，他就在這個地下室中見到了生化人白敏。當時的白敏也就八歲左右。生化人的製造時間越短，那麼她的可生存時間也就越短，反之越長。製造時間十年以上的生化人，理論上都可以活動三百年之久。生化人的知識來源，都是通過那幾個銀色的絲線，藉由電子數據，寫入她們大腦里的生化芯片中。
陳賢頌每次來，都會拍着玻璃打擾這個生化女孩。有時候白敏會醒過來，靜靜地看着他，有時候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從胚胎到現在的少女開關，整整二十多年，白敏都一直呆在這個特製的培育槽中，一直沒有從裡面出來過。
雖然白敏醒過來的次數不少，但陳賢頌知道，從充滿液體的圓形培育槽中看向外邊，只能看到隱約的人影，根本分不清人的臉型，所以他才想讓白敏見一見自己，怎麼說，他認為自己和她也算是朋友。
「沒問題，快去修復區域那邊吧。」男醫生拍了拍陳賢頌的腦袋，這所醫院裡所有的醫生都認識這個男孩，並且把他當作自己的弟弟。
陳賢頌才一進到修復艙區域，就被兩個「如虎似狼」的雙胞胎美女給脫了衣服，然後扔進平放着的修復艙中。他才來得及說了一句：「白姐，記得幫我給雲竹澆水啊，不要忘……」
話沒說完，修復艙的鋼化玻璃密封們就放了下來，陳賢頌苦笑着躺倒，等着LCL修復液慢慢地將他的身體全部淹沒。陳賢頌非常不喜歡進修復艙，那些LCL修復液浸過口鼻，湧進肺裡面的時候，感覺非常難受，雖然不久後，LCL液中的鎮定劑會讓他舒舒服服地睡上幾天，不過，這並不能抹掉那些不愉快的感覺。
白姐在一旁看着陳賢頌在艙被淡黃色的液體浸過，在液體中浮浮沉沉扭動了一小會，然後慢慢平靜下來，熟睡了過去。
「三天後見，我的孩子。」
一群人緩緩離開修復區域，雙胞胎美女則顯得有些依依不捨。旁邊就有人打趣她們：「三年後你們有得是時間，現在急什麼！」
雙胞胎聽到這揶揄，同時害羞一笑，加快速度先鑽進了電梯之中。白姐在一旁輕輕抿了一下嘴，顯得有些開心。雖然她並不比雙胞胎的年齡大上多少，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她也清楚雙胞胎美女的性情，確實不錯。給自家的小頌當女人，算是小頌占到了大便宜。
回到地面的醫院中，眾人都散了去做自己的事情。白姐則留了下來，在一些文件上簽名。雖然這個世界對自然人非常寵愛寬容，可一些該辦理的手續還是要辦理的，畢竟新人類社會，是一個格守秩序的社會。
當她將文件都簽完之後，旁邊來了個男醫生，他笑道：「白茗，我送你回家好嗎？」
白姐想了一下，笑道：「好啊。」
哇呼！男醫生興奮地跳了起來，衝到外面去準備磁懸浮小車。這是白茗第一次答應他的請求，就算是感情內斂的新人類，此刻也是激動地像個孩子一樣。雖然不久前得到了白茗親口應承以後會嫁給他的准信，但在他看來，這才是他們關係開始真正靠近的第一步。
白姐在自家門前下了車，和男醫生道別，回到家中，打開本地的立體新聞頻道，然後在保鮮櫃裡找了些蔬菜，開始為自己準備晚餐。新人類都喜歡食用營養劑，但自然人卻喜歡天然植物和肉類的烹飪，為了自家小頌的胃口着想，白姐慢慢地就練就了一手好廚藝，同時她自己也漸漸喜歡上了素食。
新聞頻道正在直播宇航船的建造進度，白姐將一個西紅柿切開，這時立體新聞頻道的畫面一跳，本地新聞頻道被強制轉換成了聯合體綜合頻道，一個神色慌張的播報員在畫面中出現：「緊急新聞，緊急新聞。月球背面出現數量眾多的小型不明物質，並且緩緩向地球移動，預計六小時後與地球大氣層接觸，東西半球的天文台同時發出特級避難信息，請多廣市民立刻前往最近的避難所避難，重複一次……」
「小頌！」白姐心中一緊，扔掉手中的菜刀，脫掉廚裙，衝出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