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錄 - 第6章
酒徒
頭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我本能的跳起來,睡意全無。
「老頭,幹什麼拿閃電劈我?」聽到哈姆萊特憤怒的嚎叫,我知道怎麼回事情了,對老鼴鼠怒目而視。
席德·梅耶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他聲情並茂的演說:「騎士效忠於公主,願意為她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卻不可以對她有不純潔的感情。他們的感情純潔、浪漫,他們是正義和力量的化身,榮耀和浪漫的象徵…….」
「哈,哈哈哈」我和哈姆萊特都忍不住狂笑起來,這麼虛偽的東西還能說的和真的一樣,老頭的表演才能足以到舞台上去唱歌劇了。
「要是對女人沒了感覺,還是男人麼?」我又打了個哈欠,「大師,說過多少遍了,我們不是貴族,也沒有興趣當什麼騎士」。
「還要純潔?當浪漫的象徵?」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哈姆萊特拍着大腿說「除非腦袋讓驢踢了」。
「或者是讓哈奧森踢了」我『嚴肅』的補充了一句。然後我和哈姆萊特互相看了一眼,非常默契的跳起來,玩命的向相反的方向跑。
珍妮都已經說過無數次,以後再沒有嘉摩縷缽的女繼承人,席德·梅耶還是一直做着輔佐公主復國的白日夢。每次月圓之夜從地底下出來,他都像蒼蠅一樣追着我們講什麼狗屁騎士精神。要是不聽他的,他就仗着自己法力高強,欺凌弱小。
我們不是怕了他,我們是看他年紀大,不願意跟他動手。打咱不能打,跑還跑不過麼。反正他一個月只能來一次,下次想和我們拼命,也是下一個月圓之夜的事情了。
人老了以後想法都很古怪,席德·梅耶也不例外。
老鼴鼠用御風術靠近了我,從身後急速的咒語吟唱聲我就能判斷出他和我之間的距離。我等的就是這一刻,雙手大劍一揮,用鬥氣倒捲起林間的枯枝敗葉。
旋風般的樹葉在鬥氣的帶動下滾向半空,將老鼴鼠席德·梅耶包裹在裡邊。火光四散,林子間煙霧迷漫。一會兒,老鼴鼠從地面上爬了起來,法袍被他自己的魔法燒出了幾個破洞,白鬍子也燒卷了,冒着煙,貼在他的下巴上。
不是我乾的,我發誓。這是他自己的火系魔法,我那一劍,只是干擾了魔法的運行罷了。我躲在樹後,不停地為自己的行為找藉口。其實老鼴鼠挺可憐的,他心裡一直不能放棄那個已經不存在了的嘉摩縷缽。而暗夜精靈的身份又限制着他,讓他不能捲入地面上的爭端。
「老鼴鼠,我在這呢!」哈姆萊特遠遠地喊。他怕席德·梅耶真的惱羞成怒,畢竟一個大魔導師,動起真來,不是我們這些小角色能對付的。
每次,我和哈姆萊特都是用這手對付他。分頭跑,等他追到了,把我們都制服了。天也差不多亮了。他的騎士課也不得不結束了。
不過這次老鼴鼠沒上我們的當,他只是把哈奧森召喚出來了,說我們不想保護珍妮,她的死活我們覺得無所謂。
頭腦簡單的老人馬立刻上了席德·梅耶的當,自從得知珍妮的生死與他的壽命息息相關後,他最怕的就是珍妮出意外。席德·梅耶拿這招對付他,屢試屢中。
對付一個老鼴鼠,我和哈姆萊特已經吃力。再加上一匹瘋人馬。結果可想而知。暴怒的色人馬幫老鼴鼠捉住了我們,一頓狂踢猛揍。說我們兩個不成氣的東西,害死了伊沙貝兒不說,還要害死珍妮,害死他們。
他們都是珍妮的契約獸,珍妮死的時候他們也就死了。
我不喜歡席德·梅耶,也不喜歡老人馬,但我不願意他們死。於是,在月色下,鼻青臉腫地我和哈姆萊特再次坐到石頭凳子上,心不在焉地聽老鼴鼠的訓導。「騎士是公主的守護者,精神的傳承者,力量與正義的完美結合……」,天哪,編這本騎士守則的人,一定是個瘋子,或者,他天生犯賤。
其實老鼴鼠不羅嗦,我也一直會保護珍妮的。理由我一時也說不清,可能我已經真的把她當成伊沙貝兒的妹妹看了,也可能是出於習慣,但肯定不是他們說的『忠誠』,與『英勇』也扯不上邊兒。
我可以把珍妮當妹妹,但不會向她效忠。她的嘉摩縷缽沒給過我一點好處,我對那個已經滅亡的帝國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
「席德·梅耶大師老了,固執的我也勸不動,你們別理他說的那些東西」珍妮很無奈的對我們說。溫暖的聖光源源不斷的從她纖細的掌心湧出,包圍了我和哈姆萊特。我們臉上的淤青慢慢消退,身上的痛楚也在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知道」,我和哈姆來特舒服地享受着珍妮發出的聖光,設計着自己的美夢,「等給伊沙貝爾報了仇,我們就找個海島去隱居。老鼴鼠找不到我們,即使找得到,他也不能從海底鑽出來!」
「我要和你們一起去,給姐姐報仇!」珍妮拽着我的衣角小聲的說「我的聖光,能對付那些魔族」。
淚水順着她長長的睫毛,一滴滴的落在我手臂上。這個小公主就是麻煩,一提到伊沙貝爾,她的眼淚來得比泉水還快。
「不行」,哈姆萊特皺起了眉頭,拒絕了伊沙貝爾。他的理由簡單無比「我老婆已經沒了,要是你老婆也出事了,將來誰叫我舅舅?」
正當面紅耳赤的珍妮和我不知說什麼好時,哈姆萊特拍拍我的肩膀,「我揀她回來是給你當老婆的,可不是當盜賊的。」
然後,哈姆萊特溜了,我憤怒地追了上去。等到珍妮反應過來時,我們已經在去德爾菲的路上。她想追,已經來不及。
二特權
我,哈姆萊特還有傭兵麥可和米勒,我們四人扮作賣西瓜的老農夫,拉着兩車瓜來到德爾菲。城門的衛兵收了兩個銀幣的進城稅後放我們進城。在城邊找了個客棧放下貨物,我們按着地圖到城主府附近踩點。
勞倫斯的家在城西的貴族區,那裡的街道比我以前住的地方寬得多,也沒有果核和馬糞。每個貴族家都圍着高高的柵欄,大草坪上有噴泉和花壇,寬大的房子前有各種雕塑,有時還停着金燦燦的四輪馬車。
按老頭給的地圖看,那個欄杆雕刻着石像鬼,草坪上有巨大的黑色獸人雕像的房子就是勞倫斯的家。就是他那色狼侄子,想得到伊沙貝爾的初夜。
就是那該死的初夜權,毀了我的米店和肉店,毀了我所有的夢。
夜,深了。城主勞倫斯大人家的燈火也漸漸黯淡下來。「動手吧。」我低聲回頭對趴在房頂的麥可說。
麥可點點頭,放下背上那捆暗黑色的繩索。他和米勒在人馬山谷之戰後,加入了我們。作為傭兵中的哨探,使用繩索和鋼抓是他們的必備技能。
米勒小心的把繩索用鋼爪固定在煙囪壁上,我們沿着煙囪的內壁滑下來,進入勞倫斯的家。通常最大的壁爐都設置在客廳里,勞倫斯家也不例外。客廳的燭台已經燃燒的差不多了,我們在昏暗的燭光中悄悄進入天井,順着台階往頂樓走。
勞倫斯家很有錢,每個樓梯轉彎處都立着真人大小的神像雕塑,正好方便我們躲藏。按老頭給的地圖,頂樓左邊第二個房間就是他的臥室。這傢伙據說還有兩下子,所以我們帶了兩個老鼴鼠做的遲滯魔法捲軸,哈姆萊特一推開門,我就向裡面拋出了一個捲軸。淡蘭的光芒充滿了房間,然後我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
房間裡只有一個癱倒地上的女精靈,看樣子沒有什麼武技,而且被我們嚇壞了。我把長劍架在她的脖頸上,低聲問道:「勞倫斯呢?」
「主人…主人今天去…列農大人家的酒會,不會回來了」。我能聽到她牙齒顫抖的聲音。
「想騙我是吧」我手裡稍稍加勁,劍峰一緊,在她粉嫩的脖頸劃出一道血口。
那個精靈篩糠一樣的顫抖着「主人真的,真的不在家。不信,您去問他的侄子默克老爺,他就住在二樓。樓梯右邊鑲黃金天使像的房間」。
我想是伊莎貝兒的靈魂在指引我們,讓我們可以碰到小勞倫斯這個敗類。一拳打昏這個精靈,我們悄悄的向樓下溜去。
快到二樓的時候,我們聽到一陣匆匆的腳步。躲在雕像後面,我看到兩個彪悍的衛士抬着一個五花大綁的少女向二樓走去。除了繩子,那個女孩身上什麼都沒有。
我們衝進默克·勞倫斯的房間時,他正半躺着品味果酒,饒有興致的欣賞橫臥在地毯上的少女。女孩徒勞的掙扎着,試圖掙脫繩索,像網裡不甘心被打撈上來的魚。她越掙扎,勞倫斯越開心。這個混蛋,壞得徹頭徹尾。
壞蛋通常不會是硬骨頭,才給了他三拳兩腳,默克就滿含鼻涕眼淚,抱着我們的大腿叫爺爺了。勞倫斯確實不在家,默克為了保命主動交代了勞倫斯的藏寶室,親自給我們開了密室的門。最後我們四個人每人背着一個大口袋從原路撤退。兩個口袋是兩口袋珠寶金幣,另外兩個是默克和那個被抓來的女孩。早晨城門一開,我們就推着西瓜車出了城。那女孩也是被抓來交付初夜權的,我們給她一些金幣讓她走了。
我們在人馬山谷住的那個石洞和當時一模一樣,我甚至有種幻覺伊莎貝兒會和當年一樣,披着新娘的嫁衣走出來。默克這個混蛋茫然的看着伊莎貝兒的墓碑,他根本想不起來伊沙貝爾是誰。
知道我們是因為這個人要殺他,默克·勞倫斯登時被嚇尿了褲子。這個垃圾抱着伊沙貝爾的墓碑,死活不肯鬆手,邊哭,邊哀求道:「爺爺,我不是要她死啊!我也沒有非要她初夜啊,你們饒了我吧」。
哈姆萊特一腳把默克踢飛,他不願意讓這個垃圾打擾伊沙貝爾的安寧。
默克爬過來開始吻我的靴子。我直想吐,把他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