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錄 - 第7章

酒徒



「爺爺,我是個貴族,這是多少代傳下來的權利,每個貴族都這樣啊!」默克頑強的爬起來,繼續去吻哈姆萊特的腳「我也不知道會害的爺爺娶不了她啊!」

「嗚…嗚…爺爺你放了我,多少金幣我都給你。我以畜牧之神的名義發誓,我不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啊」。他抹了一把血和鼻涕的混合物,繼續道:「都是我的奴僕害死她的!都是他們告訴我哪個女孩好看,該要誰的初夜啊!」

「爺爺,我回去就把那些害人的奴才全殺掉,您饒我的命啊,嗚嗚…」

「敗類,你知道你毀了多少人的婚姻」哈姆萊特咬牙切齒的抓起一把長劍,狠狠插在默克的大腿根上。

默克哭嚎的更加厲害「我沒別的出息,就喜歡女的。那些女孩子我一般只留她們一夜,然後就放她們嫁人去了,從來不殺的。要是她們伺候的我好,我還賞她們兩個銀幣呢。」

我們鄙夷的看着地上的膿包。這些貴族眼裡,我們這些賤民沒有感情,沒有尊嚴,和牲口沒有什麼區別。

這些軟骨頭世世代代像寄生蟲一樣活着,不幹活,也不動腦子,只會像畜生一樣憑着本能吃喝,交配。殺這種東西,會髒了我的劍。可不殺他,又太便宜了他。我們所有的夢,就因為這個傢伙全毀了,米鋪沒了,肉鋪也沒了,伊莎貝兒死了,我們不得不過着流浪的盜賊生活。

我看看哈姆萊特,他似乎也在猶豫怎麼處置默克。那個垃圾說得有幾分道理,初夜權是法律賜給他的,即使他不行使,其他貴族也會行使。

因為這是貴族們的權力,沒有人會主動放棄。

「我有個主意,你們等我一下」哈奧森眨眨大眼睛,一臉的不懷好意。那是老色馬一生中最聰明的點子,很多年後,提起那個鬼點子,珍妮還會笑出眼淚。

老色馬走出石洞,很快又抱着一塊布滿苔蘚的石板回來了。「殺這個傢伙也不解氣。他不是就喜歡女的麼?那就讓珍妮來處置吧」。然後很嚴肅把石板交給珍妮,解釋說那是他以前收集的德魯伊魔法,終極變形術,德魯依用這種魔法來把自己變身為動物。

這個魔法很耗費魔力,要六級以上的魔法師才能用。

珍妮掃了一眼石板,臉龐立刻紅的像要滴出血來。

勞倫斯的侄子默克永遠的失蹤了。我們沒有殺他。老人馬說的對,殺這種膿包,會髒了我們的劍。我們也沒有折磨他,還讓他每天都能享受到他唯一的嗜好。

在北方一個偏僻的小村子裡,從此多了一頭種豬。主人每天都牽着它去配種賺錢。要是哪天它不肯幹活或者不好好幹活,不但沒有豬食吃,還會被主人暴打。

三劫糧

本來我們以為我們的舉動沉重地打擊了財迷的勞倫斯。那天我們幾乎毀了他的藏寶室。可德爾菲傳來的消息說,勞倫斯把城裡的稅收提高了三個百分點,理由是加強城市安全維護。這樣他損失的錢就可以賺回來了。我們氣憤不過,又去他們家偷了一次。結果德爾菲城又多了一個稅種,反擊盜賊稅。

按珍妮的分析,勞倫斯會肯定會從反擊盜賊的稅收里把他的損失撈回來,或者拿走更多。獸人都是貪財的,勞倫斯更是獸人里著名的財迷。做為城主,他就可以無限制的加稅,我們的盜竊行為,根本傷不到他的分毫。

並且,我們也不能再去第三次。第二次去的時候,勞倫斯家的崗哨明顯增加了,若不是老鼴鼠做的魔法捲軸非常好用,我們幾乎不能安全地回來。

只要勞倫斯還是城主,我們根本沒機會復仇。除非他不是城主,我鬱悶的想。我們該干點什麼讓他當不了城主呢?德爾菲城裡有我們的眼線,很快就幫我們打聽找到了一個機會。

魔族和人族的戰爭沒有因為德爾菲的淪陷而停止。魔族仍然繼續向南方開進,北方被征服的各個部族必須籌集糧食和武器,組織運輸隊伍向南方的戰場運送。當運輸隊伍經過城市附近的時候,城主有責任派衛隊保護運輸車隊,直到下一個城市的地界。

最近一撥運糧的隊伍七天後進入德爾菲境內,勞倫斯要負責整個城市境內的運輸安全。通常這種保護基本是走個樣子而已。因為亞爾河北部已經全是魔族的領地,沒有什麼大的反抗勢力。之前最嚴重的案件就是一群飢餓的賤民在夜裡偷了兩袋運輸糧,然後被魔族絞死。

加上三個傭兵,我們現在一共只有五個人,想要給勞倫斯搗亂,力量還是太小了些。哈姆萊特提議找更多的傭兵,反正從勞倫斯那裡偷來的錢足夠提供最優厚的薪水。珍妮很認真的問要不要哈奧森一起去幹活。我想都沒想就說:那最好不過了。

「你不會反悔吧?」珍妮笑嘻嘻地問,小巧的鼻子幾乎卷到了面孔上。

「傻子才反悔呢!」我說。老人馬戰鬥力那麼高,如果能把他拉上一起行動,就能多幾分勝算。

「那太好了,你終於肯帶我一起去了。」珍妮高興地叫道。看我反應不過來,她笑嘻嘻解釋,要是她去了,哈奧森必須保護她,就一定會去賣力幹活,而且她的聖光對付魔族很好用。

珍妮的腦子總是轉的比我快,老是繞着彎就把我騙進去。其實我真的不想珍妮去,我更希望她還能像以前一樣,無憂無慮的在人馬山谷打獵,烤兔子。

我不想讓她死。伊沙貝爾走了,生活的快樂失去了一半。我不想再失去剩下的一半。

德爾菲城依山畔水,風景秀麗。城北有大片的灌木林和淙淙的溪流,是個打劫的理想場所。我和哈姆萊特帶着傭兵埋伏在灌木叢後,看着車隊漸漸走進我們的埋伏圈。

嘈雜的腳步聲打亂了平原灌木林素有的平靜。

飛馬射手優雅的在林間盤旋瞭望,披着鮮明鎧甲的獸人戰士扛着斧子井然有序的開道,無數人族,獸人的勞力推着沉重的糧車,茫然的前進。高大的魔族士兵騎着馬前後巡視,數米長的藤鞭不時的落在苦力身上,催他們快走。

日落之前隊伍就可以到德爾菲城了,勞倫斯很滿意行進的速度。兩天之後,他就可以在城南的邊境把糧食移交給阿德雷城的城主,押送任務就算圓滿結束。要是這次帝國南下可攻陷下斯帝爾城,不知道會繳獲多少寶貝呢。據說南方的山地矮人有神秘的寶石礦,還能打造魔法兵器,要是都搶來的話……

哈姆萊特慢慢掀去身上的偽裝,從潛伏的草叢中站起,他手持一張半人高的長弓,如抱嬰孩般的右手夾着特製的長箭,綁在箭杆上頭的魔法捲軸已經開始發動,他這一箭必須射在糧車上,將最前面那輛糧車引燃。

這一箭,他練習了無數次,絕對不會失手。

火一下子竄起老高,把整個糧車都送了半空。然後,煙花一樣落下來,在糧隊前下了一陣火雨。

到底是大魔導師老鼴鼠做的魔法捲軸,威力就像他親自施展火焰魔法一般,甚至更強。整個運糧隊一下子亂了套。充當前鋒的獸人們驚呼着,拎着兵器四處亂竄。受到祖先的影響,他們怕火,特別是這種莫名其妙的野火。

我帶着幾個傭兵從灌木後一躍而起,將手中魔法捲軸接二連三扔向糧隊前方的魔族士兵。這是老鼴鼠親自做的聖光捲軸,對於藍血魔族,給人類療傷的聖光對他們就是鋼刀。不幸被聖光擊中的魔族抱着身體在地上翻滾,哀嚎,一會兒功夫,我已經殺到了糧車前。

勞倫斯顯然沒有預料到有人敢在諾思帝國境內對帝國的軍糧下手。帶着他的衛隊,氣勢洶洶地向我沖了過來。剛衝到一半,糧隊後又響起了驚呼,一個巨大的聖光結界出現在那裡,結界內,所有魔族士兵都倒了下去。老人馬哈奧森揮動一雙巨劍,毫不客氣地切下魔族士兵的腦袋。在他的背上,戴着黑色面具的魔法師珍妮高舉法杖,潔白的聖光源源不斷的飛出,雨點般射向四散奔逃的魔族。

飛馬射手們趕來增援,卻射不透聖光結界。每當結界弱下的時候,護衛在珍妮身邊的麥可立刻丟出一個捲軸,用新的結界將原來的替換掉。

有的魔族士兵拼命衝到結界的附近,試圖用長刀砍破結界。卻被遠處的哈姆來特一一射翻。

我猜想勞倫斯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魔族武士這樣被屠殺的場景了。他一邊指揮士兵分頭對我們進行攻擊,一邊大罵我們卑鄙無恥。不過他還不至於白痴到只會罵人的程度。幾個飛馬射手陸續升入空中,趕往德爾菲城尋求支援。

勞倫斯也是久經沙場的將軍,他看出出偷襲者人數不多,主要在依靠魔法力量。所以他將麾下士卒分為兩股,與我們糾纏。戰局漸漸開始膠着,大批的魔族士兵前仆後繼地擋在了我們面前,用生命捍衛他們的軍糧。

只要可以拖延沙漏翻轉一次的時間,德爾菲城中的飛行部隊就到達,他可以輕易的殲滅我們這伙「暴徒」。勞倫斯的分析是正確的。不過正確的分析並不完全是取得勝利的關鍵。就在他指揮部下與我們交戰時,糧隊的中部發出一陣巨響,耀眼的七彩光環在空中爆裂,化作無數火球砸在糧車上。又一群披着樹葉,頂着樹枝的黑面具武士從林中冒了出來,對着糧車扔出幾十個魔法捲軸。

捲軸落地,炸開,烈焰從地面上湧出,吞沒整個糧隊。

這些偷襲者數量也不太多,集中沖向了糧隊正中。他們手中沒有武器,只有一個個魔法捲軸。火系魔法的捲軸。

只有高階的大魔法師,才能用魔法陣將一定數量的魔法元素封存在特殊的白色絲絹上,做成魔法捲軸。而且魔法捲軸必須一個一個的做。在黑市上,一個魔法捲軸至少要賣兩千金幣,還是有價無市。

風系的、火系的,米勒帶着二十幾個傭兵,對着糧車將魔法捲軸亂扔。好像這些捲軸都不要錢一樣。

席德·梅耶不愧大魔導師之名,他親手做的捲軸,魔法火焰不但燃燒能力強,而且在魔法旋風中可以再生。幾點小的火星在魔法旋風中很快就生長成車輪大的火球。那些沒有着火糧車只要沾上一點,立刻冒出滾滾濃煙。再被魔法旋風繞上幾卷,立刻變成新的火源。

勞倫斯大聲叫罵着,帶着一夥士兵向我衝來。他知道自己已經來不及撲滅火焰,想活捉我洗脫自己的罪名。

「那個當頭領的,滾出來,跟我決鬥!」勞倫斯輪着大斧,狂暴的大喝。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血紅色,這是獸人狂化時的症狀。變為狂戰士的獸人不知道疼,越見到血,越會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