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刺青師 - 第4章

墨大先生

  道士說要開壇做法,一場法事四萬塊,到時候看情況是否嚴重,如果比較嚴重,還得加一萬!

  咪咪嫌道士收費貴,這才來找我的。

  「算了,算了,老哥啊,我不做陰陽繡的紋身了,看着怪滲人的,我找道士去,五萬塊錢,花就花吧,總比命重要。」咪咪又擺手,說不想做陰陽繡了。

  我正準備開口勸勸咪咪,我這陰陽繡便宜,而且錢也不白花呢,咱陰陽繡的效果,那絕對比開壇做法霸道。

  結果我這還沒開口呢,咪咪突然哎喲一聲,一頭扎到了我的懷裡:老哥兒,老哥兒,又來了,小白又來了!

第八章

陰陽繡護主

  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咪咪已經被嚇哭了:嗚嗚……嗚嗚……我感覺得到,她就在我身後,就在我身後,小白……小白……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姐待你不薄,好吃好喝的都顧着你,你別害你姐們!

  我連忙望了咪咪身後一眼,我似乎在窗戶玻璃上,瞧見了一雙模模糊糊的人眼睛。

  那雙眼睛雖然看不清,但我能感覺得到,那是一對女人的眼睛。

  「我去……還真有這事呢。」我也被嚇得有些發毛。

  咪咪不停在我懷裡哆嗦:別害我……別害我……我咪咪除了賣身,做的全是好事,沒幹過壞事啊!

  我緊緊摟住咪咪,說實話,這時我也嚇得渾身發抖呢,我自打開紋身店起,從來沒瞧見過這麼邪乎的事。

  我抱着咪咪,縮着腦袋,偷偷的瞧着窗戶。

  窗戶上那人眼睛,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

  在我心裡急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突然,紋身室裡面傳出了一聲女人的慘叫聲:「咿呀!」

  聽到着聲音,我和咪咪都嚇壞了,咪咪立馬嚎啕大哭,我也緊緊的抱着咪咪身子直打擺子。

  但接着,紋身室裡面又爆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喝聲:吒!

  然後是連續半分鐘的沉寂。

  我低着頭,把臉埋在了咪咪的肩膀上,也沒看到屋子裡到底是什麼動靜。

  我就知道,我經過了出生一來,最漫長的半分鐘。

  因為實在感受不到屋裡的動靜,我偷偷的抬起頭,瞄了窗戶一眼,這一瞄,我發現事情有變化了,那窗戶上的人眼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子。

  我對那人影再熟悉不過了,他就是我這次要紋在咪咪胸前的紅蓮夜叉。

  那人影肩膀上的飄帶、頭冠、手裡握住的降魔杵,雖然這一切都看不太清楚,但從輪廓也能夠感覺得出來。

  「咪咪,咪咪,趕緊起來,咱的陰陽繡發生作用了。」我指着窗戶讓哭泣中的咪咪去看。

  咪咪才看了一眼,頓時止住了哭,她指着窗戶上的人影,說……那……那……那不是紅蓮夜叉嗎?

  我說是啊,剛才那「女人眼睛」,就在窗戶上,然後肯定是陰陽繡里的紅蓮夜叉顯靈了,趕走了小白。

  我自己也是頭一回單獨製作陰陽繡,第一次發現陰陽繡原來是真有作用的,心裡也高興,一高興,就話多,給咪咪介紹起紅蓮夜叉的傳說來。

  我說紅蓮夜叉在傳說當中也是一種惡鬼,是開天闢地的盤古的一個腳趾甲變化來的,這種惡鬼很喜歡吃鬼,吃鬼之前,喜歡大叫一聲「吒」,那「吒」是盤古從混沌中甦醒後發出的第一個「聲音」,紅蓮夜叉就是利用這種聲音來顯擺自己的身份。

  我說的事咪咪並不愛聽,她一直關注着窗戶玻璃上的模糊「紅蓮夜叉」影子,問我:老哥,我這還沒紋身呢,咋它就能幫我呢?

  她怕觸犯什麼禁忌,所以「它」字說得聲音特別小。

  我說陰魂已經認主了,主人要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他們就會出來護主,現在你瞧見咱們這陰陽繡的神奇了沒?你還紋不紋!

  「紋!紋!紋!」咪咪連應了三聲,她對我的陰陽繡,已經十分信任。

  我這筆生意算成了。

  我讓咪咪坐下來,說:那我就開始紋了。

  「你隨便紋,我發現你這玩意兒,是真靈。」咪咪躺在了紋床上,赤身裸體。

  我點點頭,用寬大的巫薩罩住了鏡子,說了一句:願巫薩不在飄零,陰魂得以認主。

  咪咪問我在說什麼。

  我告訴她,這是刺陰陽繡的一種禁忌,如果在刺青的時候,巫薩飄起來,露出了鏡子,這說明陰靈在你身上逛了一圈,發現你還是不適合它宿主,刺青就必須停止。

  「啊?還有這事呢?」

  「沒事,你只要保持嚴肅、別大聲喧譁,一般都沒啥事,畢竟夜叉屬於惡鬼,禁忌不算太多。」我安慰咪咪。

  咪咪點頭,跟我說,紋吧。

  我一隻手握住了咪咪的「咪咪」,另一隻手拿着傳統的刺青銀針,蘸上了染料,開始紋底圖了。

第九章

上癮

  我發現咪咪似乎特別緊張。

  我手感覺得出來,咪咪的皮膚非常緊,不夠放鬆,她整個人也蜷成了一個蝦米,估計她還是對陰陽繡這詭異的儀式不太放心。

  她這種緊張狀態下紋的身,不會太好看,因為皮膚一旦鬆弛下來,圖案會變形的。

  我就和她聊心,轉移她的注意力:咪咪,你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四五萬吧!」

  「不會這麼點吧?」我哈哈大笑:他們都說你一天要賺個四五千,多的時候,聽說你一萬也搞得了。

  咪咪笑笑,說的確是這樣的,她確實出場費特別高,如果算毛收入的話,一個月得有個十二三萬的樣子,但到了最後,她只能拿到四五萬。

  我吃了一驚,問:張哥抽了你那麼多水啊?

  小姐店裡的老鴇子每次都會對小姐抽水,只是抽水的比例,會這麼高嗎?

  「哪兒啊,張哥就抽一萬多,其餘的錢,我拿去資助一些希望工程的小孩了。」咪咪這會兒不緊張了,她笑着跟我說。

  什麼?希望工程?

  我有點驚訝咪咪竟然還去資助希望工程的小孩讀書?這……這……她這是為什麼?

  咪咪說到那些希望工程的小孩,整張臉都洋溢着微笑,她說她小時候讀書其實讀得挺好的,一直讀到高中,家裡人不讓念了,說一個女娃子,讀那麼書幹什麼?沒什麼用,家裡父母逼着她來城裡打工。

  她打工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她的遭遇和小白一樣,被那男人逼到羊城去賣身。

  咪咪倒不像小白,她幹了一段時間的小姐,適應下來了,她慢慢的,開始把接客當成了一份工作。

  不過咪咪又和小白一樣,特別的倔。

  咪咪可不願意把自己辛辛苦苦,受盡了侮辱賺的錢全部給她那個「人渣」男朋友,她在一個晚上,直接逃出了店,隨便搭上了一趟火車,來了閩南這邊。

  「我剛來這邊上班的時候,有天在店門口拉客呢,兩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走到我面前,問我:姐姐,我能在你門口坐幾個小時嗎?」咪咪說:我當時就問她們,你們坐門口乾什麼呢?

  那兩個小姑娘直接跟咪咪說:你們門口亮,我想在這兒看看書。

  說完,兩個小姑娘又指了指對面一座破爛的民房,說:我們家就住那裡,沒有電燈,作業寫不完。

  咪咪見了那兩個小孩,想起自己沒讀書吃的虧,當時她就做了一個決定,每個月花一些錢,資助貧窮的孩子讀書。

  說到這裡,咪咪的臉上浮現了一抹光輝。

  她在談及資助貧困孩子讀書的時候,我真心不能把她和一個妓女的形象,聯繫在一起。

  咪咪越說越有神采:我剛開始,每個月只花兩三千,後來越來越多,四五千、一萬、兩萬、三萬……上個月我花了十萬,我小時候就是因為爹媽不讓我讀書,我的人生就成了一個被人唾棄的角色,現在,我想用我的微薄之力,讓這些小孩讀上書、考大學,至少不能和我一樣,成為人見人罵的渣子!

  我聽得心裡有些酸,問咪咪:那你花一些錢就行了啊,為啥後面花了這麼多呢?做好事嘛,無非就是個心意,花點就行了,別花太多嘛。

  我實在不明白,咪咪開始只捐助四五千,後來捐助十萬?難道資助這種東西,還能上癮?她圖個什麼呀。

第十章

新魂

  我問了咪咪這個問題,咪咪又笑得很燦爛,她說我壓根不懂那種感覺。

  我問什麼感覺。

  咪咪說:老哥兒你看哈,我平常是個小姐,客戶各種玩弄我們?老闆張哥就把我當成一賺錢的工具,街上走走,都被人指指點點,我們心裡其實很委屈的,老實說,我們也是憑藉自己的身體賺錢,賺的也是血汗錢。

  她話鋒一轉,說:可是我跟那些被我資助的小孩在一起,就不一樣了,他們會給我寫信,信裡面親切的喊我阿姨,他們會給我看他們的獎狀,會給我寄他們的成績單,會邀請我去他們學校,他們說要親手給我戴上一條紅領巾。

  她說:我喜歡這種感覺,被人尊重,被世界上最純潔的人尊重。

  「額,你自己高興就行唄。」我比較同意咪咪的想法。

  以前我一直以為咪咪只是一個當紅的小姐,現在我才知道,咪咪挺有信仰的,心地也特別善良,儘管她有很多的毛病,可瑕不掩瑜,絲毫不阻礙我認為她是一個極好的人。

  我一邊和咪咪聊着天,一邊紋着身,等快要紋完的時候。

  突然,咪咪突然喊了一聲,聲音極度放浪形骸,臉色潮紅。

  我這一琢磨,壞了,估計咪咪「嗨針」。

  我以前接觸過一些顧客,那些顧客在刺青的過程中,會渾身出現一種疼痛的快感。

  這種快感類似於男人在床上OOXX時候獲得的快感,剛開始一直都不是很強烈,可當快感強烈到一定閾值的時候,會突然爆發,讓人進入「高朝」狀態。

  現在咪咪因為「嗨針」,進入了迷醉狀態,嘴裡不停的浪叫着。

  「哎喲……舒服死了……哎喲……哎喲。」

  在咪咪浪喊的時候,我手摸在咪咪的皮膚上,感覺她的皮膚都發緊,細膩的皮膚上,到處都是紅色的斑點,身上也冒着冷汗,冷汗像把咪咪的皮膚打上了一層油,濕身誘惑啊!看得我都有點火起。

  她兩條大腿也不停的互相搓着,腳掌那兒,崩得筆直,這可是女人的生理反應啊,屬於「淫邪」,會得罪陰靈的,我連忙低頭看我的巫薩衣角。

  我發現,巫薩的衣角在房間裡沒風的情況下,突然往上飄,露出了半面「認魂」的鏡子,想來是陰靈反感咪咪這放浪的行為,要提前終止陰陽繡紋上去。

  一旦陰靈提前中止,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我沒有遇到過,但我師父講過,他說陰靈從此會纏住我和刺青人,不死不休。

  我已經沒空去勸咪咪,讓她停止浪喊了,我低着頭,很虔誠的對腳下說道:仙王在上,還請明鑑,咪咪並不是刻意冒犯仙王,只是她體質過敏,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咪咪她是好人,還支援窮學生呢,她人心地好,請仙王高抬貴手。

  我一邊說,那巫薩的衣角飄了一陣後,緩緩落了下去,將鏡子給罩住了,我這才揮了揮額頭的冷汗,心下大定。

  這時候,咪咪已經從「嗨針」狀態中恢復過來,她聽到我說的話,也明白自己闖禍了,問我:老哥兒,我剛才……剛才是不是得罪……它了。

  「沒事,心地好的姑娘,運氣從來不會差。」我補了最後十幾針,拍了拍咪咪的肚皮:行了,起床吧,底圖紋好了,至於染料,我明天去製作,後天你再過來,我給你補齊整幅陰陽繡,到時候,小白的鬼魂肯定不敢來找你了。

  製作這副「紅蓮夜叉」的染料需要用新魂,我這裡沒有,得明天找「六爺」買,所以只能拖到後天了。

  其實陰陽繡發展了數百年,早就不再只用死人血來做刺青了,延伸出了好幾個種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