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不合 - 第6章
北南
拍完要搭景,他們這個時間可以吃飯休息,謝經年比霍學川還累,說:「我上回笑成這德行,還是三周歲生日拍照的時候。」
霍學川不信,起鬨道:「經年哥哥太酷了,搞對象都不笑,難怪現在只能自己擼呢。」他說完趁大家樂的時候,夾走了最後一塊兒水煮魚。
「看來你不用自己擼,一直笑話別人。」方知謹笑着說的,讓人分不清是開玩笑還是故意跟霍學川頂白。
歐拉吱哇亂叫的,趕緊補充:「川哥肯定情場老手,他剛才餵我吃糖的時候業務太熟練了,對視完我差點兒就淪陷了。」
霍學川得意道:「我這麼帥可能一直單身麼?高中開始就再沒單身過!」
他說完突然沒人接話了,回頭一看嚇死了,抖哥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就站在他背後。抖哥說:「什麼意思?現在還搞着呢?」
「沒有沒有,我逗他們呢。」霍學川馬上改口,等抖哥走了又覺得沒面子。元遠一直沒出聲,這會兒自言自語地說:「你們對象都哪兒找的啊,我怎麼找不着。」
邊梅雪搶了元遠碗裡的肉,說:「別裝純了,粉絲都扒出來你和青梅竹馬的照片了。」
「我靠,你這死胖子是不是老偷偷搜我?」元遠趕緊掏手機,然後湊到邊梅雪旁邊,「快給我找找,我那青梅竹馬去年都結婚了,我得匿名發言澄清一下。」
方知謹說:「你現在才二十,青梅竹馬去年就結婚了?」
元遠覺得方知謹大驚小怪,「我們鎮上結婚早,有的女孩兒十八都生孩子了,當初我還說早點兒混出頭,然後接她來給我做助理,誰知道她不等我。」
邊梅雪找不着了,含糊道:「粉絲會給你闢謠的,再說又不是就你一個人被挖料,我五年前才一百斤的巨瘦照還被扒了呢。」
出道一個多月了,好像第一回這樣人全着說說笑笑,你懟我我懟你,吃完可能又開始假惺惺了,但是這會兒的愜意和開心也是真的。
估計每個人都想過那麼一下,他們彼此會有交心的一天嗎?
廣告拍了一天,夾心糖吃了五十多包,回宿舍時坐在麵包車裡都猛喝水,也沒人說話了,嗓子太疼。霍學川現在回憶起甜味兒就想嘔吐,拿手機準備訂點兒飯,但是懶得說話,於是群發信息:吃什麼報一下。
晚飯就在宿舍吃外賣,邊梅雪要了兩份臘肉飯,歐拉是黃瓜三明治,元遠是炒河粉,謝經年是牛肉麵。有的在房間吃,有的在沙發擠着看電視,霍學川和方知謹守着一盒披薩,只能相顧無言悶頭吃。
還剩三塊兒的時候就要拼速度了,方知謹拿起一塊兒咬了一大口,這口還沒嚼完,就見霍學川把那兩塊兒摞在了一起,然後捲成卷吃了起來。
「你丫吃雞蛋灌餅呢?!」
霍學川特欠:「你怎麼知道?」
他們吃完還要去公司練習,因為接了幾個演出,有商演有義演,相當於給出道專輯做個二次宣傳,然後看形勢辦個小型簽售會。
練習到深夜,實在累了就躺在地板上休息,這會兒沒人看着全憑自覺,對自己要求高就多練會兒,不練也沒人管。霍學川對着鏡子比劃,動作僵硬難看,感覺沒治了。
跟謝經年練完歌的方知謹從錄音室過來了,他擰開瓶水站在牆邊喝,後來看不下去了,走到霍學川旁邊說:「你怎麼那麼硬啊。」
霍學川搶過水喝了一口:「你怎麼不是說我大,就是說我硬,你想幹嗎啊。」
他倆在鏡子前抬槓,那幾個叫了他們一聲,問回不回去。「我陪他練一會兒,你們先走吧。」方知謹應了一句,其他人聞言便拿上衣服先回宿舍了。
跟之前那晚一樣,不過那次是霍學川陪方知謹練歌,這回倒過來了。他倆並排站在鏡子前,打開伴奏從頭跳了一遍,然後分解動作,方知謹一點點糾正霍學川的問題。
「你扭胯幹什麼?這兒老師沒讓扭。」
方知謹微微臉紅,說:「這是個人風格。」
「什麼騷情風格,沖十幾歲的小姑娘做這種動作合適啊?」
「小姑娘們就愛看這樣的。」方知謹反駁了一句,「你不會就算了,腰不好不會動就明說,又沒要求你做到。」
霍學川罵道:「我不會?你他媽想試試?」他拉住方知謹的手腕往前一甩,等方知謹抓住鏡子前的扶杆後便覆在對方背後,把人困在身前再腰胯挺動,直接撞在了對方屁股上。
方知謹本低着頭,這時抬起看向了鏡子裡的自己,隨後再對上霍學川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說:「隊長,猥褻隊員會被退團麼?」
霍學川握住方知謹的腰:「這就猥褻了?那乾脆再強個奸吧。」
鏡面上蒙了一層哈氣,方知謹看不清自己的臉了,也看不清對方挑釁的神情了,他被霍學川掐着腰錮在懷裡,發心還被霍學川用鼻尖點着。
「我`操,你倆幹嗎呢?」推門聲響起,邊梅雪出現在門口,驚着了。
方知謹用力掙開,正好霍學川也鬆了手。他們分開半米靠在扶杆上,霍學川問:「練舞啊,你怎麼又回來了?」
邊梅雪的目光在二人之間移動,說:「我耳機落下了,回來拿,你們現在走麼?」
「走。」霍學川應完就去邊上拿外套,然後扭頭看向方知謹,神色如常。方知謹仍靠着扶杆,面上也仍帶着紅暈,說:「我再練一遍,你們先走吧。」
周末去中心廣場義演,完了還有募捐,他們沒像往常那樣打扮誇張,只是穿着統一的公益宣傳服。現場除了普通觀眾,還有專門來看他們的粉絲,歐拉和元遠沒分開過,不是一起發宣傳單,就是一起捂着嘴笑,當然,拍他們倆的鏡頭也沒停下過。
工作人員還在布置現場,兩側的燈架被推來推去調整位置,現在天沒黑,等黑了開燈才顯效果。方知謹在角落練歌,但是聲音很小,他有些胸悶,怕一會兒表演的時候沒粉絲喊他的名字。
讓他媽給弄出心理陰影了。
七點左右天色漸暗,演出也開始了,主持人在台上講話,他們在後台等着上場。台下坐滿了觀眾,有一些姑娘舉着「地雷」的燈牌。
「好,下面有請第一組義演嘉賓——delete!他們將為大家帶來最近的大熱歌曲,《六月因果》!」
霍學川打頭,謝經年殿後,這樣上台後正好和跳舞的站位一致,幾步台階了,他們和正下台的主持人擦肩,歐拉怕踩到對方的裙擺於是貼着邊走,突然身子一偏失去了平衡。
方知謹只看見搖晃的歐拉拽了下燈架,十幾條交錯的線不知道哪條被抻緊了。「小方哥閃開!」元遠在身後驚呼了一聲。
一隻燈箱砸下來,方知謹右邊的肩背頓時劇痛,他彎下.身子去,半個身體都麻了。
歐拉驚慌又無措,不停重複着「對不起」。方知謹擠不出笑了,他低着頭沒有回應,這時入眼一雙手,他被托着腋下弄起來,抬眼看是霍學川。
「動一下試試,不行現在就去醫院。」
他試着動了下,應該沒有傷到骨頭,旁邊工作人員已經把燈弄好,他說:「沒事兒,上場吧。」
《六月因果》的音樂響起,他們開始跳舞、唱歌,歐拉仍然緊張,霍學川在旁邊提醒他集中精神。方知謹的動作已經沒了意識,每一次抬臂彎腰都疼出一身冷汗。
燈光那麼亮,他的位置那麼顯眼,觀眾應該會記住他吧,那他就值了。
義演結束直奔醫院,確定沒傷到骨頭後大家都放了心,歐拉被抖哥罵完更蔫兒了,一路扶着方知謹不撒手,到宿舍後還非要給餵飯。
「你別這樣,我不是沒事兒嗎?」方知謹又掛上了笑容,他左手端起碗喝粥也不影響什麼,「你又不是故意的,要不你給我放洗澡水去吧,我喝完粥泡個澡。」
歐拉減輕了心理負擔,放完水還把毛巾擺好。方知謹洗了澡費勁穿好衣服,但是實在抬不起手吹頭髮,草草擦了下就回房間了。
「你是不是得擦點兒藥?」邊梅雪說着下了床,然後把剛才在醫院開的外用藥拿出來,「你坐下,我給你擦。」
方知謹本來不想,但是他自己確實擦不了,而且對方都準備好了,他也沒辦法找別人去。睡衣扣子解開,他脫下點兒露出肩膀,但衣服仍在手臂上掛着。
邊梅雪把藥倒進掌心一些,然後撫上了方知謹的肩膀,方知謹被冰得哆嗦了一下,邊梅雪見狀靠近一些,說:「是不是冷啊,我給你揉揉就熱了。」
方知謹微微前傾,不想兩個人離太近,邊梅雪的手已經移動到了他的肩胛骨上,在他後面畫着圈兒揉。
「小方,你家裡是做什麼的?」
方知謹淡淡地回答:「賣衣服的。」
「叔叔阿姨一起麼?感情真好。」
方知謹說:「我是單親家庭。」
「對不住,我不該問。」邊梅雪又靠近一點兒,然後揉着方知謹的手向上移動,扣住了對方的肩膀,另一隻手隔着睡衣放在了對方的腰上,「以後有什麼事兒就跟我說,我幫你。」
方知謹顧不得肩背的疼痛了,他費力抬手掙脫,迅速下床挪開一步。邊梅雪笑着看他,好像以為他害臊,他儘量平和地說:「謝謝你幫我擦藥,我覺得好多了。」
邊梅雪慢騰騰地把藥收起來,又慢騰騰地回自己床上了。方知謹關了燈再次上床,側躺着不讓傷處被碰到,他想起之前錄節目時邊梅雪瞄女主持人的胸,再加上剛才那出,合着死胖子男女通吃。
邊梅雪在黑暗中笑了一聲,帶着點兒嘲諷。方知謹愣了一下,隨後睜大眼睛明白了,是因為那天在練舞房,邊梅雪以為他跟霍學川「關係匪淺」,也以為他風`騷放`盪。
可能還以為他誰都能上。
方知謹手腳冰涼,又有點兒想笑,他知道娛樂圈亂,但沒料到任誰都會被想得那麼髒。
熟悉的呼嚕聲又響起來,他試着入睡可是一直失敗,客廳和其他房間的燈都黑了,他忍着痛坐起來,然後悄悄出去了。
本以為外面沒人,卻沒想到霍學川坐在沙發上,看他出來,對方朝他招手:「正想叫你呢,過來。」
他過去坐下,看霍學川拿着毛巾,問:「幹什麼?」
「好點兒沒有?」霍學川說着輕輕撩起了他的睡衣,然後從下面伸進去,把有些燙的毛巾敷在了他肩上。霍學川敷好後抽出手,說:「腫了,我查了查得熱敷,你敷着吧。」
方知謹幽怨地說:「你怎麼不連藥也給我擦了。」
霍學川心說怎麼蹬鼻子上臉呢,說:「我洗完澡出來見藥沒在外面,估計拿屋裡自己擦了,你不早說。」
方知謹感覺沒那麼疼了,他推霍學川走開,說:「我又想睡沙發了,騰地方。」
霍學川卻沒動:「這回我先來的,你走。」說完看方知謹也不動,乾脆拉對方起來,「傷員睡沙發,抖哥知道了得削我。」
方知謹被拉着帶到了霍學川和謝經年的房間,謝經年已經睡了,霍學川讓他睡自己那兒,他蓋好被子沒說晚安,反問道:「你和謝經年互擼的時候沒弄到被子上吧?」
霍學川走前低聲說:「放心吧,都在他被子上。」
黑暗裡謝經年罵道:「你倆他媽有完沒完?」
第09章
霍學川是被凍醒的,上回還知道給方知謹關陽台窗戶,這回輪到自己反而忘了。他拿遙控打開電視,然後縮在被子裡瞎換台,時間太早,除了早間新聞就是節目重播,瀏覽了一圈,最後換到音樂頻道的時候眼睛一亮。
是他們的出道舞台。
完了還有MV,他其實一直想給公司高層寫封匿名信,建議下回從外面聘請專業的MV導演,劇情和特效都時尚一點兒,別捨不得花錢。
看完還是冷,他那麼大一個窩了一夜也憋屈,爬出來去了個洗手間,然後拐彎回自己屋了。走到床前看了看,方知謹還在被窩裡做着夢,被子捂着一半的臉,也不怕喘不過氣。
謝經年正好翻身,霍學川抓住機會上了對方的床。「滾你媽……」謝經年大部分髒話都是睡覺的時候罵得。他睜開眼看見霍學川,說:「我怎麼那麼煩你?」
「噓。」霍學川示意謝經年小聲點兒,他拽緊被子,「快給我暖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千年修得共枕眠,是吧。」
方知謹被動靜吵醒,他側躺衝着謝經年的床,所以睜開眼正好看見那倆「親熱」。霍學川正和謝經年臉對臉的悄聲抬槓,把後腦勺對着他。他輕咳了一聲,問:「你們沒什麼吧?」
「誰說我們沒什麼,你瞎啊。」霍學川翻轉過來,還想往後縮謝經年懷裡。謝經年一巴掌拍他後背上,罵道:「再他媽拱我就掉下去了!」
霍學川不拱了,扒着床邊和方知謹遙遙相望,占着碗裡的,還看着鍋里的,就是爽。
方知謹其實想了點兒亂七八糟的,首先他肯定不信那倆人關係有多好,但是為什麼霍學川放着自己的床不上,專鑽謝經年的被窩?謝經年的被窩香啊?
「我靠,你這兒怎麼也有股柚子味兒。」霍學川嗅了嗅枕頭。
方知謹在心裡畫了個叉,看來也不香。謝經年估計還想再眯一會兒,有氣無力地說:「元遠那回不是撒酒瘋麼,後來覺得不好意思就送了我一瓶精油。」
霍學川不樂意了,沖外面喊:「元遠!給我過來!」
元遠正洗漱呢,跑進來的時候還含着牙刷,他進來就懵了,看方知謹在霍學川床上,霍學川在謝經年床上,這關係挺複雜。他嘴上禿嚕着泡沫問:「怎麼了川哥?」
「你送謝經年精油了?我給你包紮又給你開脫,你怎麼不送我?」
「你不是嫌熏得慌麼。」元遠走到方知謹那兒,他其實挺感激發燒那天方知謹照顧他,「小方哥,你感覺好點兒了嗎?」
方知謹笑着說:「好多了,不怎麼疼了。」
「那就好,昨天嚇死我了,都怪歐拉那個豬。」元遠又看了眼霍學川,「川哥,我下次給你和小方哥帶柚子茶,以後我要是沒混好,我就回家做生意了,你們到時候多給我打廣告。」
方知謹隨口接道:「你人氣第一瞎擔心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