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長安 - 第8章
鄭良霄
應無意笑了
。他好像沒有注意到小棗小小的手掌慢慢握成了拳。他將犀角杯隨手一扔,一翻身把小棗壓在了身下。用一隻手捏了小棗的下巴,深沉的瞳仁逼視着小棗的眼睛。
小棗努力裝得平靜的樣子,有些事不過是遲早而已。她明白。
但她覺得熱,應無意的身子熱哄哄的熱氣全都傳到了她的身上。她的頭開始疼,眼睛也漸漸模糊起來。
等她意識到那酒有問題時,她的眼睛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蕭素素的靈魂呼嘯着、掙扎着,想衝出小棗孤身體。黑暗,無盡的黑暗,小棗大口的吸氣,耳朵里似乎又聽到火焰舔着血海發出的噼啪聲。她害怕了,不要,我好不容易成為了應家人身邊的小棗,我不願意再成為孤魂飄無定所。
她感覺到了身邊那個男人的危險。
「你為什麼來荊州?」是應無意的聲音,平和而慰籍,只是似乎十分遙遠。
真奇怪,小棗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有些游離於麻痹的身體之外。這靈魂依然是警覺的。
「江水,好冷!荊州,好遠!」小棗聽到自己的聲音說。
「誰讓你來荊州?」
「大火……大雨……餓。」自己的聲音斷斷續續,也變得有些細弱。
「誰是小棗?」
「公主……舞……捧櫛。」
「誰是應無意?」
「應家……三公子……丑。」
小棗覺得難受,蕭素素的靈魂似乎越來越控制不了小棗的身體。那種火辣辣的撕裂感越來越明晰。她怕,很怕!
好在,她聽到了一聲輕笑。身上那猶如火炙的感覺突然消失了。
有人推了她身體一把,「站起來。」
小棗一下子清醒過來,她睜大眼睛,看到的是頭頂大紅的床帳。她的身體依然麻木,可靈魂卻再一次安然着落。她又是小棗了。
「站起來。」應無意第二次說,他早在她身邊好好的坐着,正微笑地看着她。他的笑容和煦如春風,可小棗打了個寒戰。
這算是是通過了應無意的拷問嗎?小棗想。那麼以後就安全了嗎?她不敢確定。她現在再一次感覺到應無意的危險,也許比應無畏更危險。他居然對自己下藥酒催眠!小棗有些擔心自己做出了錯誤的決定。無論是智還是勇,她
怕都不是人家的對手。應家的人,果然都是深不可測。
應無意不再開口,他以漸漸變冷的目光代替了他要說的語言。
小棗醒悟過來,慌忙離開床。站在應無意面前。眉眼再次低垂,並不看應無意一眼。
「把衣服脫了。」
床前的小身子抖了一下。可應無意等待着,他看着小棗,面上不見任何表情。他那古怪的相貌此時與身後火紅的床帳倒有些相配。
在片刻的僵持過後,小棗開始一件件的脫身上的衣衫。她脫得很慢,卻不曾停下,直到全部脫光為止。這期間她一直低垂着眼眸,不去看對面那個男人。
又是很長時間的僵持,小棗知道對面的男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那個男人終於挪了挪身子,坐到了床邊,湊得很近很近看,然後他伸了手,開始一寸寸的揉捏眼前這瘦小的軀體,肩膀,胸,小腹,大腿都一一摸到……還不滿足,一把撈過來放在腿上,小腿,踝,最後連腳尖每一根指頭都沒放過。等到把眼前的小身子全摸了個遍,終於放了手。
小棗木然的任他行事,頭則一直低垂着。待應無意停了手,立刻滑開去站着。
「不錯!」男人似乎滿足了似的讚許着。眼睛又開始眯起來,「真不錯。」
停了一下,他的身子又隨意地向旁邊一靠,「有沒有被男人碰過?」
小棗茫然,她不知道真正的小棗是否經歷過男人。
「不會吧。連毛都沒有生出來的小丫頭。」應無意的聲音聽起來倒像上調侃。小棗暗暗咬牙,果然和應無畏一樣的無恥。他的情緒總在變化,小棗捉摸不透他。
「過來。」
小棗只得再次挨過去。再次在沒弄清怎麼回事的情況下,被應無意按倒在床上。這就是武功吧,出手這麼快,怎麼練出來的?
這一回,應無意的手,毫不遲疑地撫上了小棗的恥丘,在小棗還很乾澀的情況下,一根手指粗魯的探入了小棗的密地。
小棗的身子一下子繃直了。
應無意並沒有探得很深,只略一進入,就又抽了出去。
「還在!」他滿意地說,「你好好給我留着。不許弄壞了!」他安撫似了用手心揉着那裡。
小棗終於知道應無意是什麼人了!就算是很醜的人,也還
是會有更丑的一面。應無意就是很好的例子。
「你不在乎。」應無意再一次半眯起眼睛,手上沒有停止撫弄,「真有意思,我一直都想搞清楚,女人在什麼情況下會對自己的貞操不在乎。」
小棗光溜溜的身體開始出汗。
「只有一種可能,」應無意的手向上移動了,開始撫身邊摸這具有些濕潤的小軀體,「她懷揣着更重要的目的。」陰險的目光似乎要把小棗刺穿。
他的手停在了小棗的胸部,那裡還沒什麼肉,「可這目的會是什麼呢?」應無意似在自言自語。
小棗覺得應無意的大手所過之處,如同有火舌在舔噬着她嬌嫩的皮膚。
「我願意為公子捧萁奉帚。」小棗飛快地說。
應無意嘴角一抖,手離開了小棗乾癟的胸口,捧上了小棗的小臉。
「這可是你說的,你可得好好記着。就為你這句話,我要好好的疼愛你、培養你。」
「謝應公子!」
「我相信我不會等太久的。」應無意含糊地說。
「一切聽公子吩咐。」小棗愈發顯得謙卑。
「出去!」聲音並不嚴厲同,卻讓人聽着覺得氣溫驟降。
小棗愣了一下,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後,飛快地跳了起來。她揀起掉在地上的衣衫,飛快的穿好。她已經發現,應無意說話,不喜歡重複。她可不想激怒他。
「出去時叫梅香進來。」男人慵懶地說,同時閉上了眼,軟軟的放鬆自己,似乎有些累了。
小棗沒有應聲,極快速的看了這男人一眼,這是她進門以來,第一次正眼看他。只一眼,她就快速的移向門口,開了門沖了出去。
聽到門「呯」的一聲關上,屋中男人的嘴角浮起一片詭異的微笑。
☆9、菊香叢影
第二天,天剛亮,小棗就起了床,飛快的收拾打扮好自己。然後在房中枯坐,靜靜的等待。
經了昨夜之後,小棗覺得,報仇比她想像的難。應無意的情緒瞬息萬變,可無論是熱還是冷,是甜還是酸,目的卻都是在試探她
既然如此,應無意自然不會對自己輕易放手。他很快就會來找她的。
果然,沒等多久,梅香就來敲門叫她出去。小棗仍舊低垂了頭,跟在梅香後面。
應無意的宅子,意境不惡。所有的建築都各自獨立於山水園林之中。梅香這回帶小棗去的,是應無意待客的地方,幾間草廬遠遠掩映在一片竹林之中。盛夏天氣,風吹竹葉,沙沙清響中,一片涼意。
草廬前,竹林下,一片空地上,應無意正與客人對面飲茶。
現在他又恢復了青衫公子的模樣,人雖然長得不佳,可氣質卻真真一個不羈的名士模樣,和昨夜之陰暗難測判若兩人。小棗暗暗冷笑。
人前人後兩張面孔才是應家人的本色。
小棗大了膽子上前,才一走近,便被一雙探究的眼睛緊緊盯上。
「如何?」應無意搖着一柄羽扇,態度有些憊懶。
與他對面的人仍是不錯眼的打量小棗,根本不理會應無意的詢問。
小棗偷眼看去,客人的形狀有些奇怪,大大的顴骨,小小的眼睛,頭上些許黃毛緊緊的束了個小鬏,小棗盤算了很久,才確定這是個女子。看她的年紀,應該有三十餘了,體態有些過於茁壯,打扮得是男人模樣,一襲男式的葛布衫子洗得都有些松垮,卻仍然穿在身上。看起來端的是有些邋遢。
「過來。」那女子招呼小棗。她的聲音也如喉管內含了沙子般的粗嘎難聽。
小棗先看一眼應無意,見應無意微笑,這才小心的走到那女子身邊。
「讓我看看你的腰。」
小棗還在發愣。
那女子在她後腰一拍一托,小棗腰肢便在那女子手中向後折去,身體拱成橋狀。小棗慌忙用手支撐住地面。這個本能的動作,讓她記起這個身體的原主,那個真正的小棗。
那女子又在她後腰處提了提,「別動。」
小棗便不動。
那女子回了頭對應無意說:「你娘生前的絕技一般人學不會的。你娘三歲就
開始學舞了,她到那樣的神乎其技,絕非一日之功。」
「我不管,」應無意閒閒的笑,「屠大娘的本事我知道,我給你一年的時間。」
「一年!你瘋了!你娘當初學了十年!」
「要打要罵都隨你,人就交給你了。學成了,我替我娘親謝謝你。」
那個被稱為屠大娘的女人嘆了口氣,「也就你了,若是別人,這事我是不肯接下的,」說着話,她隨手掀起小棗的裙子,「你看她的腿,肉都長成團了。這是站立走路太多的緣故。便是練這腿,練出纖細滑潤的模樣來,便要半年的辰光。」
「我說了,我不管。」應無意一臉無賴的模樣。順便為屠大娘的茶碗裡續了些茶水。
「冠鳳樓的紅舞姬艷娘,她那『迴風舞』練了十年才成。」屠大娘繼續抱怨。
「小棗應該比艷娘強些,她至少腿會比艷娘修長。」
「霰玉閣的蕊姝,那『銀盤舞』練了十二年才成。」
「小棗肯定比蕊姝好些,她通音律!唱起曲來拿捏得極准。」
「抒雪齋的阿朵姑娘……」
小棗聽他們言來語去,說得熱鬧,她自己則只能一動不動保持向後彎腰的動作。茶水續了幾回,小棗的衣衫漸漸濕透。可沒人叫她歇歇。那兩人只越聊越熱,話題也越聊越遠,南朝當紅的舞姬在他們口中如數家珍。
中間四婢上上下下烹茶,打扇,遞手巾,看到小棗的模樣,都是掩嘴偷笑。
直到日上三杆,那位屠大娘終於挪動了壯碩的身子,「那我先回去安排一下,明天便到你車騎府上叨擾。」
「那我先謝謝屠大娘了。」應無意一揖。
屠大娘起了身,又和應無意相互客氣了一回,似乎終於想起了旁邊的小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