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詭冢曹操魄 - 第2章

聖者晨雷



  「我的……這是我的!」

  「是我的,該死,還給我!」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胡海並不相信孟樓的解釋,他正要追問的時候,忽然聽到在古墓中哄搶的人群鬧騰起來,他回過頭去,卻看到這些人撕打成一片。因為人多物少,他們在搶完槨內的隨葬品後,將內棺也打開了,黃褐色的屍水流了一地,一具古屍也被拋在了地上。

  哄搶文物導致撕打,這倒也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只看了兩眼,胡海的心就跳了起來,因為這些人並不象普通鬥毆那樣下手有分寸,他們下手狠辣,仿佛相互間就是生死仇敵。在墓穴外圍,有幾個和胡海一樣得手了的工人見勢不妙,也都爬了出來,但在他們之後,捲入混戰的人越來越多了。

  「快走,跟我來!」

  胡海還在驚訝中,孟樓卻一把拉住了他,撒腿就向旁邊跑開,仿佛是在逃避什麼極端危險的東西。

  「怎麼了,怎麼了?」被孟樓拉到一輛推土機旁後,胡海莫明其妙地問道。

  「開着推土機,過來,這裡!」孟樓也沒有解釋,半拉半扯地將胡海弄上了推土機,然後迅速跑到墓穴西北側大約三十米處,一邊查看着那個方盤一邊大喊:「這裡!」

  自幼形成的默契讓胡海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只是在嘴中喃喃發着牢騷:「我靠,如果等會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直接把你埋進那個坑裡!」

  胡海在部隊時是開坦克的好手,在工地也是第一流的推土機駕駛員,很快就在那個位置。他把土層推開近一米,也只花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然後就聽到孟樓說停的聲音。

  「到底怎麼回事?」跳下推土機的胡海不解地問道。

  孟樓沒有回答他,而是伏在地上,似乎在查看什麼。在被推土機推開的土層下,露出了一塊巨大的青石板。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青石板上斑駁不堪,但隱約還可以分辨出字跡來。

  「元初三年六月己酉……卒……有……丘者沮之……狂……」

  雖然石板上的字還能看清些,但以胡海的古文水準,也只能看得懂這幾個。他的好奇心原本就重,被孟樓一連串的詭異行為更是撩撥得心痒痒的,因此立刻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前面是墓主人生平,葬在這的是一個叫陳香姬的女子,這個女子曾經是曹操的小妾……這些不重要,關鍵在這一句,『後世有發丘者沮之必狂悖而死』!」

  「我明白了。」胡海用力眨了下眼,似乎真的明白了一切,但很快就原形畢露:「那是什麼意思?」

  「墓主人的詛咒,很惡毒的詛咒,如果有人盜她的墓,那麼那人就會發狂而死,就象……」說到這裡,孟樓與胡海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到了墓穴那邊,那兒相互撕打的人們的聲音變得有如鬼哭一般,悽厲而尖銳,他們口中喊出的也不再是清皙的語句,而是無法辨識的怪異聲音。

  一股冷流象是從腦門注入體內一般,速着脊椎迅速傳到了孟樓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他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發狂而死……」

  的確,這些哄搶陪葬品的人已經發狂,他們已經不是在相互撕打,而是在撕扯着自己的身體。先是衣服被扯成一條條的,接着在他們赤裸的身軀上留下了鮮紅的血印,再接着,他們從自己身上撕下一條條的肉條來。

  孟樓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然後他迅速撲向胡海,將胡海抓得緊緊的,目光炯炯地逼視着他:「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我靠,我是覺得不舒服……太殘忍了。」

  胡海嘴巴上如此回答,目光卻沒有離開那些已經完全陷入狂亂中的人,軍人出身的他對於血腥場面並不畏懼,甚至隱隱還有種興奮。

  見他確實沒有什麼異樣,孟樓才長舒一口氣,然後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到那些發狂的人身上。

  只是看了幾秒鐘,他就皺緊了眉,然後再次拉了胡海一把:「離開這裡,不要看熱鬧,警察很快就要到了!」

  發現古墓不久,工地上就有人打電話報了警,因此現在他們已經可以聽到警車的聲音。出於某種原因,孟樓不願意將胡海發現的那個方盤交給文物部門,也就不願意留下來與警察碰面。

  他相信警察會很好地解決現在的問題。

二、六壬盤

  工地的宿舍是臨時搭建的,因此條件非常簡陋,胡海也不好意思在那兒招待孟樓,兩人離開現場後就去了鄉招待所。其實象這樣的農業鄉招待所條件也很簡陋,比起工地的宿舍好不到哪去,沒有空調沒有寬帶甚至沒有單獨的衛生間,就連彩電也是老舊不堪。懶洋洋的服務員在孟樓再三催促下才拎了瓶開水進來,給自己和胡海各倒一杯後,孟樓又打開了電視。

  「那個棋盤一樣的東西是什麼,你又怎麼知道土裡埋着石碑,還有,那些人真是中了詛咒?」屁股還沒有坐定,一連串的問題就從胡海的嘴中連珠炮般飛了出來。

  孟海手裡還緊緊地抓着一個朔料袋,袋子裡就是那個從古墓中找出的棋盤一般的東西。他思忖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這東西似乎是六壬盤,但和以前我見過的六壬盤不一樣。」

  「六壬盤?那是什麼鬼東西?」

  「確實是鬼東西。」孟海解釋道:「古代的時候風水堪輿術士或者陰陽師用來觀氣的東西……換句話說,就是用來埋死人的。」

  胡海吃了一驚,他沒想到自己隨手撿來的竟然是這麼怪異的東西,想了想,他又問下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那兒石碑?」

  他問到這個問題,孟樓明顯遲疑了一下,然後苦笑了。這個問題他很難解釋,風水堪輿陰陽望氣,即使放在古代也是玄之又玄的東西,他怎麼說得清楚?但是他知道,胡海的好奇心重,自己越是不回答他越是要追根問底,因此思考了一會兒後說道:「我看到這是六壬盤後,想到一本古代關於墓葬的書上說,如果墓穴之主擔心盜墓者,可以在墓穴西北偏北位立碑詛咒。」

  他說到這的時候,胡海插進話來:「為什麼是西北偏北位?」

  孟樓將那個六壬盤托起來給胡海看,當他把方位調整正與真實方位完全一致時,胡海看到,六壬盤西北偏北位上雕着兩個附號:「庚申」。

  見他仍然一臉不解,孟樓搖了搖頭:「庚申位在六壬術中是白虎位,也就是大凶之位,白虎是庚申金神,代表血光疾病還有死亡這樣非常兇險的事情。在墓地庚申位下咒,在古代葬術中是極為兇險的事情,極有可能殃及墓主或後世子孫。」

  想到那些瘋狂的哄搶陪葬品的人們,神經極粗的胡海也禁不住打了個冷戰:「這詛咒……實現了!」

  孟樓對此也是又驚又疑,從哄搶者的表現來看,似乎墓主的惡咒真實現了,但是,讓孟樓覺得奇怪的是,推開墓地的那個推土機駕駛員、第一個跳入墓穴的胡海還有部分及時跳出墓穴的人,卻都安然無恙。孟樓心中隱約覺得,危險並沒有離他們而去,相反,更為兇險的事情似乎正在等着他們。

  「大海,這兩天你請假跟着我吧……我有些擔心。」抽了會煙後,孟樓悶悶地說道,他對於古代喪葬之術知道的越多,對於某些神秘的力量也就越敬畏。

  「我靠,有什麼擔心的!」與他相比,胡海絕對可以算是無知者無畏了,他罵罵咧咧地站起身來,一口將杯子裡已經冷了的水喝光:「你看你那樣,哪點還象以前的你了!」

  孟樓苦笑了一下,確實,當年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可人這種生物就是這麼奇怪,年紀越長畏懼的也就越多了。

  特別是經歷過那件事情之後,孟樓更是小心謹慎,在他這兩年四處探奇覽勝的過程中,他能夠平安活下來,很大程度上也是依靠着這種小心謹慎。

  與他相反,胡海比起年輕的時候似乎膽子更大了,但孟樓心中明白,胡海其實和他一樣,在受過那次刺激後性格發生了變化。所不同的是,他是用更加小心,而胡海是更為粗豪,但實質上,兩人都是在逃避,在掩飾那刻骨銘心的恐懼。

  「不管怎麼說,去請個假吧,今天工地上出現這樣的事情,你們的工程也肯定要耽擱下來……」孟樓幽幽地說着,但他的話才講到這就停了下來,注意力轉到了電視節目上。

  鄉招待所的電視收得到的節目並不多,現在的頻道是本市電視台,而電視台里正在播放工地上的墓穴,電視台緊急插播的新聞中,正是南水北調工程中線現場發生重大事故的消息。

  「據悉,在哄搶中共有十一人不幸死亡,另有三人重傷,傷者目前正在送往醫院進行緊急搶救。本台記者安玉敏在現場為您報道……」

  孟樓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下午四點三十七分,從現場離開到這裡才不過兩個小時。他與胡海對望了一眼,胡海是茫茫然什麼都不知道,孟樓心裡想的卻更多。

  新聞這麼短的時間就播出來了,恐怕不僅僅是因為死傷慘重的緣故,而是為了避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