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 - 第20章
聖者晨雷
他們這一走,其餘葉家人便跟着要下山,不過才邁幾步,葉楝跌跌撞撞衝過來,一把抱着葉淡的雙腿跪下:「叔父,叔父,宗長,救命,救侄兒一命啊!」
葉淡訝然道:「何至於此?」
他現在很清楚,三房長支經此一事將要徹底陷入內亂之中,對於他再不構成任何威脅。而且三房長支尚有不少田產,此次回去之後,便要開始謀劃如何乘着其勢衰之機乘機兼併。唯一要考慮的,就只有葉暢的態度,可是葉淡覺得,只要給葉暢一定的好處,葉暢必然樂觀其成。
因此,對葉楝的求助,葉淡裝作完全不知情的模樣。
「他們要害我性命,要害我性命啊,宗長,叔父!」葉楝一邊痛哭一邊叩頭:「我是葉家人,他們劉家要欺壓我葉家人,叔父定要替我做主啊!」
葉淡冷笑,原先葉楝倚仗着劉家的勢力,頗不將他放在眼中,甚到還暗地裡謀奪他這長房世代相承的宗長之位。現在卻好,在發現他倚仗的劉氏對他翻臉之後,便又來哭着哀求宗族相助——早知如今,何必當初?
「你是葉家人,劉氏也是葉家人,清官難斷家務事,便是少府老爺都不管你們家中的事情,我老了,也管不了。」葉淡說完之後,自有兩個葉氏子弟上來,將葉楝推開,然後他便揚長而去。
葉楝被推倒在地上,然後他便看到了葉暢。
他仿佛是抓着了最後一根稻草,便向葉暢撲來:「十一郎,十一郎,是伯父不對,往常都是聽了那賤人挑唆,念在我與你父同祖的份上,你就幫幫我,幫幫我!」
「長支伯父說笑了,我只是一介晚輩,連叔祖宗長都能你家家務無能為力,何況是我?」
「你行的,你只要說動少府,判我們和離,那就行了……十年前我們三房分家,原是委曲了次支和三支,我願再重分過!」
葉楝此時是病急亂投醫了,方才劉氏已經徹底翻臉,要帶着他去小劉村住,若真如此,只怕用不了多久,他的性命就要丟掉,名下的財產,全部要落入劉家手中。莫說那兩房妾室給他生的子女,就是劉氏與他之子,怕也落不得什麼好處。
此刻葉楝深恨劉氏,卻全然不想自己的責任,而劉氏也完全沒有想沒了夫家後在娘家寄人籬下會是什麼後果,只是在劉逢寅的教唆下哭鬧。葉楝又挨了好幾記耳光,被打得實在是受不住了,這才不顧顏面撲來求助。
而劉家也確實對葉暢有幾分忌憚,就算是元公路離開,可方才元、錢二人都拉着葉暢叮囑了幾句,很明顯那兩位大人物都甚為看中葉暢。因此,葉楝衝來求助,他們一時間不敢近前。
葉暢搖了搖頭:「長支伯父太高看我了,況且我若想要分你的家當,方才向少府公開口就是。你之家務,你自解決,好自為之吧。」
葉暢並不是不念宗族親情的人,但是這位長支大伯待他,卻沒有什麼親情。因此,葉暢甩開之後,毫不遲滯,便向着吳澤陂行了回去。
葉楝在後先是拼命求饒求救,但見葉暢不顧而去,便換成了滿口咒罵。這種咒罵,對葉暢來說沒有任何傷害,因此葉暢連反嘴都懶得。
他這一走,隨他來看熱鬧的便都跟着回村。葉楝也想跟回去,但被小劉村的兩個劉氏子弟左右一夾。
「葉家郎君,好久未曾親近,今日就請你隨我們回小劉村一趟吧。」那夾着他的人獰笑道。
「我願淨身出戶,我願立字據,淨身出戶!」葉楝悚然變色,卻了小劉村,便是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他是極度自私的,這個時候哪裡還敢有什麼堅持,當下便大嚷道。
「立字據淨身出戶?」在他背後,傳來了陰森森的話語,葉楝回頭一看,卻是劉逢寅緩步走了過來。
因為被抽掉了兩顆牙,劉逢寅說話時口中有些漏風,他目光裡帶着羞憤、惱怒。要知道很長時間以來,他能壓制住柳家,靠的就是里正的身份,憑藉這個身份,他可以直接與縣令、縣尉打交道,扯着官府的大旗作威作福。可是今日之事,讓鄉鄰都明白,他只是狐假虎威罷了,此後他在左右村落中的聲望,必會一落千丈,而且吳澤陂葉家更是將不把他放在眼中。
象方才葉淡離開,連招呼都不同他打一聲,換了往常,哪敢如此!
這一切,都是自己這個好女婿惹的,他管不住褲襠里的那一嘟嚕爛玩意倒還罷了,竟然還自編自演出這樣一齣好戲,讓自己出此大醜!
「正是,我願淨身出戶,只求丈人不要追究我。」葉楝哀聲求道:「我與令愛,畢竟是三十年夫妻,便是不看在三十年在丈人面前盡孝的份上,也瞧在你外孫的面上,饒我這一遭!」
「你讓那賤婢盜物時,卻沒有想着這些。」劉逢寅冷笑:「你惹來如許大的麻煩,只想着淨身出戶一了百了?」
「我終究是葉家之人,若是我真有個什麼好歹,那葉淡老鬼與葉暢小兒豈會善罷甘休?」葉楝這時也有了急智,他心知此事攸關性命,便將當初騙得劉逢寅將女兒嫁與他的伶牙俐齒又施展出來:「他們此際不管我,便是想借丈人之手害我,但我若有個短長,他們必要勾聯縣尉,與丈人為難!」
劉逢寅悚然動然。
葉楝所說,並非沒有可能,至少他劉逢寅,就做過不只一回這般的事情!
若真是如此,那這個葉楝還不好處置了,至少不可死在他小劉村里,否則鬧將起來,只怕會給他劉氏宗族帶來橫禍。
「給我打!」劉逢寅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第25章
躬耕隴畝諸葛廬
東方的天際已經漸亮,葉暢爬起身來,睡在外間的小丫頭響兒正在輕微地磨牙,為了不驚醒她,葉暢悄悄着衣穿鞋,然後輕手輕腳地到了外間。
微光下,響兒小丫頭叉手叉腳地睡着,衣襟零亂,露出半個胸脯——才九歲的小姑娘,沒胸沒臀的,這姿態除了讓人覺得可愛之外,卻沒有任何綺念暇思。葉暢在她床頭靜靜看了一會兒,小丫頭大概是在做一個美夢,長長的睫毛忽閃了幾下,然後便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她甜笑時右邊臉還有一個小小的酒窩。
葉暢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再次被撥動了:果然,和自己那一世的女兒一般無二啊。
忍住上前親吻一下她臉的想法,葉暢緩緩來到門前,儘可能無聲無息地拉開門閂,推開了前門。
一股混雜着雞糞豬屎味的「新鮮空氣」撲鼻而來,讓葉暢放棄了深吸一口氣的念頭。
此時乃中古之時,鄉野民家,對於環境衛生都不重視,人畜混雜,垃圾亂扔,至使村子裡混亂而骯髒。葉暢實在是很難忍受這樣的情形,比如說,若是他穿着唐人的長衣外出,衣襟下擺總是會沾染上許多奇怪的東西,也分不清是糞便還是泥土。
踮起腳,葉暢小心地繞過早起的雞留下的各種痕跡,一路與起來拾糞的老人打着招呼,小跑着出了村子。
此前葉暢都忙於在這個時代立足,忙着與一群庸人勾心鬥角,還沒有閒暇真正來按自己的規划行事。現在一切終於告了一個段落,他可以按照事前的規划行事了。比如說,每天早上起來晨跑,葉暢知道一個好的身體是多麼重要,這個時代可沒有各種抗生素和特效藥,可能一次小小的感染,就要了人的性命!
他跑步的事情,也引起了村民的注意,但眾人是用一種敬畏的目光看着他小跑的身體,卻沒有誰開聲發問。最近在葉暢身上發生的事情太多,多得已經讓原本熟悉他的村民見怪不怪了。
葉暢此前經常入山採藥,因此身體還算強健,從村子跑到準備定居的山谷,再從山谷跑回來,一共花了葉暢小半個時辰時間。當他回到家中時,天色亮堂得差不多了,一臉鬱悶的響兒與一臉迷糊的淳明也已經醒來。
昨天回家天色便已經晚了,葉暢只是隨意將淳明安排住下,至於菩薩審案的事情,則沒有與他們提起。因此,響兒與淳明看着葉暢的目光甚為怪異,葉暢知道他們是被自己「請菩薩審案」嚇到了,也不向他們解釋,只是笑眯眯地說為了歡迎淳明新到家裡,殺一隻雞,中午準備燒一頓好吃的。這頓時將響兒的注意力轉到了美食上來,而對於淳明來說,當烹飪的香味傳入鼻中後,什麼菩薩神仙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端起碗時,望着碗裡堆着的肉菜,淳明吃着吃着便淚眼汪汪。響兒見了剛想說什麼,卻被葉暢咳嗽一聲阻止。
葉暢知道,這般小小年紀便被發賣為奴,其中自有其緣故。而且為奴的這些年裡,淳明肯定吃了不少苦頭,乍然得遇別人的關懷,那種感動是發自內心的。
人心皆為肉長,自己以善待之,除非少數喪心病狂者,也必以善報之。以後讓小淳明做事,他必然會盡心盡力。
此次事件讓葉暢可謂暫時擺脫了三房長支的困擾,他終於可以專心營建山谷中的「茅廬」,同時也好好教導響兒與淳明,這兩個孩子都不笨,好生教導,以後必成為葉暢的左膀右臂。
吳澤陂的居民如今對葉暢更為恭敬,人人看到他都打招呼,家裡有了什麼事情,也都愛來尋他拿個主意、裁判是非。不過大夥都小心地不提及菩薩審案之事,葉暢也樂得裝糊塗。而且很快吳澤陂眾人議論的中心,也轉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葉家三房長支分崩離析了!
葉楝淨身出戶,幾乎所有的財產都交給了劉氏,劉氏帶着自己生的子女回到娘家,而葉楝帶着剩餘兩房小妾則淒悽然留在吳澤陂。
劉氏也狠,長支的大宅院也不准葉楝住,於是葉楝只能在村里搭個窩棚,一家老小十口人,便蜷在這窩棚之中哭嚎。
他到這般地步,已經是完全沒有麵皮了,便讓小妾帶着幾個年幼的子女挨家挨戶乞討,自己則坐到了葉淡家門檻之上糾纏,還將窩棚搭到了宗祠之旁,揚言若是不給他解決,便要住到宗祠中去,若是逼他就全家到宗祠里上吊。葉淡無奈,便只得從族中閒置的屋子裡撥出了一處小院與他,又由祭田裡給了他十五畝。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不過葉暢知道,這背後還醞釀着風雨。劉氏可以將浮財帶回娘家,可以將家僕帶回娘家,但那些田宅卻搬動不了。吳澤陂與小劉村,葉家與劉家,為了田宅之事,以後還少不得有糾紛。
午飯過後,葉淡帶着幾個子弟來到葉暢門前:「十一郎,十一郎,乘着如今還有閒,咱們去山谷將地基線弄好?」
「好!」
葉暢原以為葉淡不會如此急的,沒曾想昨日的事情讓葉淡深深意識到,葉氏宗族的將來只怕就要靠葉暢支撐,因此對他的事情極是盡心。見葉暢出來,葉淡笑道:「我已卜過時辰,正是吉日吉時,宜破土動工。十一郎,我也問過村里,各家各戶都願意出力,你瞧着該如何支配人吧?」
以往組織幹活,葉淡當仁不讓,但如今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肯定是不如葉暢的。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第一要務,總是準備好吃喝。我家裡存糧不足,叔祖,這些錢你取去支應,遣兩個機靈會講價的去城裡買些糧來,若有屠戶殺了豬,再買半邊豬。」葉暢也不客氣,先是拿了錢出來:「另外,雖然是茅舍,卻終該有些樑柱,屋上的椽子也要買來,這個就要叔祖您老親自出馬了。」
「好說,好說!」葉淡發覺葉暢將最重要的財權交與自己,頓時樂得合不攏嘴:這不僅僅是信任,更是意味着葉暢完全沒把他當外人。
若換了宗族裡別家的事情,他少不得要中飽私囊,可此刻從葉暢手中接過錢袋時,葉淡卻暗暗決定,自己不但不能中飽,還要貼錢!
這是葉家千里駒,今後前途不可限量,哪怕只是為了自己平庸的子孫們結善緣,也必須全力支持他。
「其二便是鐵匠……需得請祖大叔來,再請幾位兄長叔伯為幫手,無論是伐木還是挖地,都需要鐵器,鋤頭鎬鍬還有柴刀,都得準備好。」葉暢又道。
「是,我過會讓人去……不,我自己去和祖大郎說去。」
「如此就有勞叔祖了。」葉暢行禮道:「我再去帶木匠、泥匠看看,哪兒方便伐木,哪兒容易取土。」
二人計議已定,葉暢便去了木匠家。木匠葉櫛與他是本家,前些時日修虹渠時也曾被請去幫忙的,聽聞他要去察看地形,便放下手中的活跟着來了。而泥水匠樊開山更是引水受益的二十餘戶人家之一,也是立刻隨他前行。三個大人,再帶着淳明這小孩兒一起到了山谷,先是爬上山谷所背靠的山脊,俯視山谷的情形。
這座山谷北、東、西三面環山,南面的谷口也很窄,即使將全部雜木除去,大約也只有三丈寬左右,而且還有一道溪流流出,葉暢準備在這裡建柵欄和一座門。那溪流上溯,貼着山谷西側的山而來,水量並不大,但水勢奔流倒是很急。
葉暢指着拐角之處,對葉櫛道:「十五叔,我準備在這裡修個水礁房,日後咱們村里要舂麥磨麵,便可來此使用。」
「啊呀,這水礁我可做不成。」葉櫛實在不是什麼高明的木匠,平日修房建屋不成問題,但水礁結構複雜,卻不是他能的。
「不急,到時我畫好圖,十五叔多試試就是。」葉暢笑道:「實在不行,我再花錢延請名匠,十五叔跟他學學。」
葉櫛嘿嘿笑了兩聲,沒有說什麼,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他這多年的木匠都不成,葉暢以往就只知道採藥,哪裡能行?
葉暢鋪好一張紙,在紙上畫出山谷周圍大致地形,然後於他方才所指處標了一下,寫下「水碓」二字。葉櫛看他這舉到,倒象是個精擅營建的在做規劃,心中便一動,暗暗將之記了下來。
「然後,樊三哥,水礁須離住處遠些,免得聲音太吵,讓我不能讀書,故此要辟一條道路通往住處。樊三哥幫人建了不少宅子,你覺得哪兒適合建屋,現在只要有三四間茅舍便可,但以後可以擴建成幾進的院子的。」
樊開山咧開嘴,毫不猶豫地指着山谷東北兩山間凹進去處:「自然是此處,此地背座北山,冬日北風吹不着,雖然地方小了,只有三分左右的平地,但是你看其周圍,坡勢較緩,以後要想擴建,只需平坡墊土,便能擴至一畝多地,足夠起好幾進的院子了。」
「若還想多起呢?」
「那也無妨,你瞧此處西約十五丈,繞過一塊岩石,便又有一處空地,平整之後,亦有半畝左右。再往南,便是谷正中,雖然不易展開比較狹窄,但……」
樊開山娓娓道來,說得有頭有腦,可見在營建一術上,他這個泥水匠是有過專研的。葉暢連連點頭,雖然樊開山完全是憑着自己的經驗在講解,但葉暢還是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擁有規劃師潛質的巧匠。
這座山谷總起來說是「丫」字形走向,但橫的兩道谷地要長,而向南延伸的那一豎則短。按照樊開的主意,往東北伸展的那邊將作為住宅區,而西北延伸的則因為有溪水,只能空着,最多如葉暢所言建水碓房。向南伸展處則因為空間狹小,沒有太大的營建餘地,但倒是可以考慮在此種菜。因為山勢不算陡峭,所以周圍山坡上還可以種些果樹之類的。
「樊三哥說的好,請看,這般如何?」
樊開山在那說,葉暢便在紙上畫,在樊三說完之後,葉暢將手中的簡圖遞過來。樊開山尷尬地笑了起來:「十一郎忘了,我可不識字。」
葉暢頓時拍了拍自己腦袋,確實把這一茬給忘了。
「樊三哥,我覺得你有空,還是學學識字和算學吧,你極有天賦,若是再能識字會算,終有一日,你能建起現在想都不敢想的樓宇廣廈!」
「啊,哈哈,我這一輩子就這般了,倒是十一郎,你今後定是要出將入相的,到時可別忘了咱們吳澤陂,別忘了咱們這些鄉親啊。」
說到這,樊開山的話里有些苦澀。
他如何不知道,識字會算必然能夠讓他居建築技藝上更進一步,甚至可以說是發生質的飛躍,但是,他出身微賤,哪裡有機會讀書識字,便是手中的活兒,也只是跟着師傅學徒學得。饒是如此,在跟了師傅六年之後,師傅發覺他聰明有天賦,眼見技藝就要超過自己,乾脆就讓他出師。
葉暢沉吟了一下,笑着道:「若是樊三哥不嫌棄,今後我會教響兒、淳明識字算數,那時樊三哥也可以來聽一聽。」
聽得這個,樊開山愣住了。
然後他肅然道:「十一郎你的學問,乃仙人所授,某一下賤之人,豈敢學之?」
「只管來就是,除非你不願意學,否則我可沒有什麼講究。」葉暢道。
樊開山有些猶豫,沒有再說什麼。
三人在高處將圖畫好,規劃出這座山谷今後各處的用途之後,接下來便尋路下山,來到谷中。整個山谷長度有近兩里,僅是修路這一項,就要耗費不少工時。不過他們自有辦法,這個時候開荒都是以火開道,到時清出隔離帶,然後放一把火將雜草灌木燒掉就是。
「需得將路修闊些,今後可能會有馬有車來此,現在做不成,也得預留出地方來。」葉暢又道。
「那是自然,到時來拜訪十一郎的達官貴人定是很多,若是不能讓車馬行走,豈不是極為不便?」葉櫛連連點頭。
「就是要完全建成,需要時日了,沒準得一年光景。」樊開山道。
葉暢笑道:「哪要如此久,過四日就是端午,依着我的安排,一個月便可初具雛形,再有兩個月便基本完事,正可以趕在秋收之前!」
「這不可能!」樊開山與葉櫛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