贗醫 - 第3章
望平安
楊百秋年輕時走南闖北,別看他在張氏面前窩窩囊囊的,可遇到這種破家滅門的大事,卻還真能立即做出決定。
咬了咬牙,楊百秋道:「你我夫妻年紀都大了,禍不禍事的也不在乎,可兒子怎麼辦,他還沒成親,又無本事,離了咱們早晚是個餓死的結果。為了他,咱們也得逃!」
楊澤唉了聲,道:「爹,不至於,你聽我說……」
楊百秋一擺手,自己兒子他能不了解麼,就是根廢柴,聽楊澤說話,情同浪費時間,他對張氏道:「我現在出城去找你兄長幫忙,你在家收拾東西,明日一早我必回來,咱們即刻出城,先到你兄長家避一避,然後再找地方另開藥鋪,憑本事吃飯,餓不死大活人的!」
見事情無法挽回,張氏便點頭道:「那就這麼辦!」轉頭埋怨楊澤,道:「你這糟心孩子,盡闖禍!」
楊百秋對她道:「不要埋怨,光靠埋怨於事無補,此時當全家齊心合力才對!」他提筆寫了個方子,交給楊澤,道:「按方配藥,這方治不好病,卻也吃不死人,當可拖延兩三日,你交給那姓吳的狗官,以便為咱家爭取時間!」
楊澤哭笑不得,爹娘如此為他着急,他自然萬分感動,怪只怪自己以前不學無術,傷透了父母的心,要不然也不會這麼不相信自己。可現在不管他怎麼解釋,也是無法說動父母的,只能等他治好了小夫人的病,再向父母說明了。
如果楊澤沒有穿越,那麼楊百秋的決定自然果斷,且又十分正確,可偏偏楊澤是穿越的,他的決定就顯得多餘了,當局者迷,楊百秋又怎麼能知道呢!
「好好照顧你娘,希望這場禍事之後,你能懂事起來,爹娘不指望你有出息,只望你能平平安安!」楊百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隨即出了藥鋪,出城去找張氏的兄長了。
張氏叫道:「木根,過來幫忙,咱們去收拾東西。兒啊,你按你爹的方子配藥,莫要抓錯了藥,你不用收拾東西,只管把藥弄好便是,後宅的事一切有娘!」領着木根去後院了。
堂中只剩下了楊澤一人,他長嘆一聲,看着父母如此,他倒真有些把他們當成是親生的了,只可惜自己讓他們着急上火了,對不住他們,看來以後要上進些才是!
他把楊百秋開的藥方放到一邊,按着自己的方法開始配藥。以他以前那不學無術的表現,現在說什麼都沒有人相信,與其空口說白話,不如干出些實事來。
打開藥匣,看着那熟悉的藥材,楊澤輕聲道:「來吧,從現在開始,就讓咱們震撼一下這保安縣,還有這大方帝國!」
第4章
患了三年的失眠症
要說配藥,這可是身為中醫的基礎技能,雖然楊澤技術水平並不如何的高超,但配出治小夫人的藥來,那可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因為這藥非常好配,主藥就只蛤殼一味而已!
楊澤從藥匣里找出蛤殼,又找出一片新瓦,在新瓦上把蛤殼煅至通紅,然後把蛤殼研成粉末,之後拌入了少許青黛,前後也沒有多大會兒的功夫,這藥便配成了。這藥有個名字,叫做黛蛤散,也叫青蛤散,專治小夫人的咳嗽病。
別看這藥配起來簡單,可正所謂難者不會,會者不難,這藥方可是經過歷代名醫反覆驗證過的,是無數名醫心血的結晶。越簡單的藥方,越是珍貴,反倒是採用多味藥材,長長一大溜兒藥名的那種方子,不能說絕對,更不能說所有,但不少都是無良醫生,用來騙病人錢財的,藥材越多,藥錢越貴啊,還能顯出開方醫生的所謂「醫術高明」。
把藥配好之後,楊澤包成兩個小包,提在手裡,又去了縣衙,在門口,再次看到了那位胖胖的捕頭何大才,他把藥包交給何大才,道:「草民給小夫人送藥來了,這是兩劑藥,現在服一劑,晚上服第二劑。服的時候,用淡菜湯再加幾滴麻油,調和一下就成了。」
何大才接過藥包,奇道:「只有兩劑,怎麼這麼少?藥量會不會不夠啊,這能行嗎?我說楊家小子,你可別把小夫人的病不當回事,萬一出了差錯,小心縣令大人給你來個秋後算賬!」
楊澤微微笑了笑,其中道理沒法和何大才解釋清楚,他只是道:「是藥三分毒,如果劑量開得多了,怕小夫人的身體受不了,那反倒是我的過錯了,這兩劑藥先試着服用服用,如果好使,再加劑量不遲,如果不好使,那換藥也來得及啊!」
何大才想了想,道:「也對,你說得有理,還是穩妥些比較好。你怕擔負責,其實我比你更怕呢!」嘆了口氣,他親自提了藥包,去後宅見吳有榮了。
楊澤在門口站了片刻,沒見何大才再出來,他便不再等待,徑直返回了藥鋪。
剛到藥鋪門口,就見門外停着一輛馬車,馬車的旁邊還有好幾個家丁模樣的人,個個都是虎背熊腰,看上去都像是練家子,比縣衙里的捕快差役,看着還要強壯。
藥鋪門口站着一個中年人,身穿淺灰色的緞袍,頭上扎着文士巾,一副很有學問的樣子,而且看起來很有錢。
這中年文士背對着楊澤,正在往藥鋪裡面看,嘴裡說道:「這藥鋪倒也奇了,沒病人抓藥這個不希奇,頂多算是生意不好,可裡面連個夥計都沒有,這就希奇了,也不怕丟東西!」
楊澤在後面道:「借過借過,我就是這店裡的醫生,剛才去縣衙給縣令大人的家人看病去了,所以沒在鋪子裡。」
中年文士忽地回身,就見他留着漂亮的鬍鬚,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年紀,臉上表情溫和,卻又不失威嚴,給人的感覺就是,這人似乎是個當官的,而且還是個經驗老到的官僚,比吳有榮這個縣令還會端架子,卻又不招人反感,只有為官多年的人,才會有這種表現。
中年文士哦了聲,把門口讓開,他看着楊澤,問道:「你就是這至仁堂里的醫生,可是主事的坐堂醫?」
在一些大藥鋪里,一個醫生不夠用,往往有兩個或者更多的醫生,都可以稱為坐堂醫,但主事的坐堂醫只有一位,也就是最重要,醫術最高明的那位,主事的坐堂醫有個權力,就是當別的醫生對某種病看不明白,對藥方拿不準時,便由他做決定,一言而決。
楊澤搖頭道:「不是,主事的坐堂醫是我父親,他今天不在,鋪子裡便由我作主。」說着話,他進了藥鋪,今天也沒心情做生意了,他回身就想關門上板。
可這中年文士卻跟着他走了進來,又問道:「去給縣令的家人看病,吳有榮家是誰得了病?是你給看的病,還是你父親給看的?」
楊澤咦了聲,這人敢直呼縣令的名諱,那就只有兩種情況了,要麼是縣令的長輩,要麼是縣令的長官,就算是同僚或者朋友,也不會直呼姓名,而是要稱呼表字的。
不着急關門了,楊澤衝着中年文士拱手道:「是縣令大人的小夫人得了病,由我給看的病!」
「照理說,給官宦人家看病,應該是你父親去才對,你這麼年輕,又能懂什麼醫術了,去給吳有榮的小夫人看病,那吳有榮沒有發作你?我記得他很喜歡打人的!」
楊澤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兒,怎麼所有的人都不看好自己啊,認識的看不起,說自己不學無術,現在這不認識的也看不起,說自己年輕,還是不懂醫術!
成名需趁早,既然重活了一世,就不必再窩窩囊囊地裝謙虛了,該出手時就出手,該震撼時就震撼!
楊澤大聲道:「有志不在年高,無謀空長百歲!你這人好生奇怪,來我家鋪子裡說這些奇怪的話幹什麼,你怎知我年輕,其實我今年六十了,就是長得年輕罷了,這叫駐顏有術,仙風道骨!」
中年文士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拍手道:「好一副伶牙俐齒,嗯,說得好,不過說得好並不等於說得對,我看你無論如何也不會六十了,駐顏有術更是扯淡,十多年沒人跟我扯淡了,你是頭一個!」
打量了一下藥鋪,中年文士又道:「小醫生,不知如何稱呼啊?」
「我姓楊,單名一個澤字,先生如何稱呼,可是來看病的?嗯,看你的樣子不像有病,那麼便是來抓藥的,可有方子?」楊澤說着話,走到了櫃檯後,等着中年文士拿出方子。
中年文士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說道:「我姓譚,你叫我譚先生就可以了。我不是你們瓜州人,我是旁邊的林州人,朋友家裡有孩子得了病,林州醫生無人能治,孩子的父親又脫不開身,所以只能由我帶他出州來求醫問藥,今天到了你們這保安縣,頭一個看到的藥鋪就是至仁堂,沒成想你還是本縣的第一名醫,那正好給我朋友家的孩子看看病。」
他見楊澤沒什麼反應,沒有林州一州的醫生都看不好的病,我怕也看不好吧?既沒有這種不自信的表情,也沒有啥病我都敢看,你把病人領來就成了,保准手到病除,這種江湖神棍的狂躁輕浮的表情,反而看到楊澤面無表情,只等着他往下說。
皺了皺眉頭,中年文士又道:「你要是自認看不好,我們這便去尋別家,不會因你吹牛說大話,而嘲笑於你的。」
被人輕視的感覺很不好,楊澤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他也皺起眉頭,道:「病人尚未看到,你怎知我治不好?如果真的治不好,那就是我吹牛說大話,被你嘲笑也是應該!」
頓了頓,他忽然想到,如果真是疑難雜症怎麼辦,自己書讀了不少,可臨床經驗卻不是很豐富,萬一看不好病,豈不是丟人現眼,說話得留有餘地才成啊!
楊澤隨即便道:「如果治不好病,就要被人說成是吹牛說大話,那普天下的醫生,怕個個都被嘲笑過了!」
「真真的伶牙俐齒,你不去做訟師還真可惜了!」中年文士再沒說不信任楊澤醫術的話,轉過身,對門外的大漢們道:「扶大少爺進屋。」
門外的大漢們齊聲答應,聲音整齊劃一,楊澤心中斷定,這中年文士必是當官的無疑,而外面那些大漢,肯定是穿了便裝的軍士。
大漢們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地從上面扶着一個小男孩下來,這小男孩大概六七歲的樣子,衣着華麗,但卻骨瘦如柴,左邊面頰上有一塊明顯的暗紅色胎記,影響了容貌。
楊澤看着小男孩,感覺這孩子精神萎靡不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知這么小的孩子,哪兒這麼大的心事!
中年文士迎上前去,聲音溫和,道:「大少爺,咱們讓這位小醫生給你看看,說不定就把你的病治好了!」
這小男孩用極不恭敬的語氣,尖聲道:「你胡說些什麼,我哪兒有病,我只是睡不着覺而已!」
「是是,大少爺沒病,那咱們也讓這小醫生看看,說不定看完之後,你就能睡着覺了。」中年文士還是那麼溫和,一點生氣的態度都沒有。但從他們二人的對話上可以看出,中年文士就算是當官的,也必是這小男孩家人的下屬,這小男孩必是大官之子。
大漢們把小男孩扶到藥堂靠牆的小榻上坐好,這小榻是專供病人躺臥的,中年文士看向楊澤,做了個請的手勢。
楊澤走到小男孩的身邊,坐到了榻邊,看着小男孩,問道:「你睡不着覺?那就是失眠了,有多久了?」
這小男孩說不出的彆扭,臉上很有些戾氣,性子不好相處,他不答楊澤的話,反而把頭轉開,只是哼了聲。
那自稱譚先生的中年文士道:「已經三年了,其間服藥數百劑,可卻始終無效,劑量小了,不管用,可劑量大了,孩子這么小,也受不了啊!」
楊澤大吃一驚,失眠症患了三年,別說是小孩子,就算是大人也受不了啊,怪不得這孩子瘦成了皮包骨,而且性子這般古怪,失眠症可是最折磨人的病痛之一。
如果換了別的醫生,必先要給孩子號脈,做一番檢查,可楊澤卻不,現代醫學的知識告訴他,這孩子小小年紀得了失眠症,一定是有原因的,極有可能是心理上的,什麼能讓一個小孩子有這麼重的心事呢,要首先查明白這個心事,進行開導疏通,然後才能用藥,否則不但治不好病,反而會讓病越來越重!
楊澤不給小男孩號脈,反而轉過頭,問譚先生道:「三年前,你家大少爺得病之前,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比如說受傷,或者……嗯,或者有非常要好的小夥伴,忽然離開了,再也見不到了,也不一定是小夥伴,或許是至親至愛之人離開了?」
譚先生想都沒想,直接搖頭道:「沒有,既沒受過傷,也沒有至親至愛的人離開。大少爺是我家大人……嗯,我們東家的長子,自小獨處,沒有夥伴,我們東家和夫人俱在,至於別人,都是些僕役罷了,怎能稱得上至親至愛。」
楊澤想了想,又問道:「你叫他大少爺,那想必有二少爺或二小姐了,多大了?」
譚先生道:「確有一位二少爺,今年三歲了。你問二少爺幹什麼,這和大少爺的病有何關係,不要說廢話,還是號脈看病吧!」
楊澤心道:「這怎麼能是廢話呢,這是至關至重的要緊話!」他看向小男孩臉上的暗紅胎記,輕輕嘆了口氣,又道:「想必那二少爺相貌極佳,而且聰明伶俐,所以你們東家和夫人極是寵愛他,可稱得上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遠超大少爺吧!」
譚先生咦了聲,奇道:「你怎知道,我東家府中之事,你這個外人是如何聽說的?」
楊澤搖了搖頭,道:「胡亂猜的,隨便說說而已!」說着話,拉過小男孩的手,給他號脈。
譚先生驚疑不定,心中暗道:「難不成這人除了醫術之外,還懂相術?可這種事從面相上怎麼可能看出來呢?從大少爺的面相上看出二少爺的事?這怎麼可能,奇哉怪也!」
第5章
打呼嚕
楊澤號脈很仔細,他知道自己經驗不足,雖然理論上的知識足夠豐富了,但醫生醫術水平的高低,尤其是中醫醫術的水平高低,大部份還是取決於實踐,這也就是為什麼年紀越大的中醫,越被病人信任,越吃香的道理,而他要想彌補經驗上的不足,除了多看病之外,只能分外的仔細了。
他號脈號了好半天,這才抬起手來,道:「問題在肝上……」
沒等他說完,譚先生搶着道:「不錯,就是在肝上,我想你定能看得出大少爺是陰虛發熱,痰火旺盛,所以應當養陰清熱,化痰安神,看來你的醫術還是值得信任的!」
楊澤很驚訝地回過頭,看着譚先生,問道:「我沒有這麼說啊!難不成以前給他看病的醫生,都是這麼下診斷的?」
譚先生臉色一沉,不回答楊澤的問話,卻反問道:「不要告訴我,你連這些都沒有看出來!」
楊澤微微沉默了片刻,搖頭道:「我真的沒有看出來,而且剛才那些症狀是你說的,我可沒有說,照我看你說的那些都不對!」
譚先生盯着楊澤的眼睛,聲音里充滿了強勢,甚至有恐嚇的味道,他冷冷地道:「要是你診斷錯了,我只需一句話,就能關了你這至仁堂!你確定剛才我說的不對嗎?」
楊澤想了想,沒有馬上回答,他又給小男孩號了次脈,但這次用的時間卻不長,鬆開手後,他再次回頭,重重地點了下,對譚先生道:「我確定,你剛才說的是錯的,如果按着你說的病症去治療,那是無論如何也治不好這個病的!」
譚先生緊繃着的臉慢慢放鬆了,長長地舒了口氣,道:「這我就放心了!不錯,我剛才是在試探你,說的都是錯誤的症狀,以前那些醫生按着這些症狀開藥,一直都沒有治好!」
原來,這姓譚的中年文士深怕楊澤年紀太輕,醫術不高,對小男孩的病胡亂診斷,所以便出言試探,倒不是他不懂禮數,竟然恐嚇醫生,而是小男孩的身份很重要,容不得半點失誤。
楊澤搖了搖頭,道:「你多慮了,如果信不過我的醫術,不讓我看此病便是,何必口出惡言,醫患之間要是互不信任,那還怎麼治病啊!」
「是我失禮了,這廂給你賠禮了,如楊坐堂能治得好我家大少爺的病,那麼診金十倍……不,一百倍奉上,但楊坐堂如何診斷,如何開方,需當對我明講,我好回去和東家如實稟報!」譚先生沖楊澤深施一禮。
楊澤笑道:「一百倍的診金,可我們至仁堂給人號次脈,只需十文錢,一百倍也不過一貫而已!好吧,你既然讓我解釋,那我就解釋給你聽!」
他抬起小男孩的手臂,道:「手腕從腕橫紋側到胳膊肘側分布的是寸關尺三部脈,左手的寸關尺對應的是心、肝、腎陰,你家大少爺的左手關脈特別的沉,要按下去才能感覺得到,但是一旦感覺到了,就會發現這個脈很有力。這說明肝氣鬱陷在裡面,不能生發了,這一般是由於郁怒導致的,治療時需當疏肝達木!」
譚先生愣了好半晌,才有些疑惑地道:「這個診斷結果……倒是頭一回聽說,我林州的醫生沒有一個是這麼下診斷的!」
楊澤道:「所以才沒治好他的病啊!」說完,他從小榻上站起身,走到櫃檯後,提筆開方,片刻功夫一方即成,遞給譚先生看。
譚先生拿過藥方,輕輕念道:「柴胡四錢、白芍二錢,丹皮二錢五分……桂枝四分……嗯,這上面的藥都太普通了吧,沒有一味貴重的,連稍微值點兒錢的都沒有,這方子能行嗎?可否解釋給我聽聽?」
楊澤心想:「這也太不信任我了!」
他點頭道:「好吧,那我就解釋一下。柴胡是疏發肝膽之氣的,白芍是人血分、柔肝瀉養陰的,丹皮瀉肝膽之火,甘草是和中的,而桂枝是暖肝升陷的,這方子的關鍵之處就在於桂枝,此方有它就等於活了起來。至於都是些普通的藥材,這說明我沒有宰你的意思,沒管你多要錢嘛,方子雖然不貴,能治病就好。」
譚先生把方子看了好幾遍,想了好半晌,看樣子估計是在心裡核實這些藥的功效,好一會兒的功夫,他才道:「這方子就算沒有效果,但也不會讓我家大少爺病上加病,也罷,就試一試它吧!」
楊澤回身抽開藥匣,把藥抓出,取秤量好劑量,便要去煎藥。譚先生卻道:「先服一劑嗎?預計要幾劑才能見效?」
楊澤看了眼小男孩,就見他歪坐在小榻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他道:「先試一劑,應該就會有效的,如果一劑不夠,那就再服一劑。」
他有心想說,藥物只是輔助的,關鍵是要打開小男孩的心結才行,但這年頭沒有心理醫生這種職業,光憑說說話就能把病治好,沒誰會相信的。
譚先生卻從楊澤手裡拿過藥包,道:「煎藥而已,我車上有全套的器具,搬下來就能用,就由我來煎藥吧!」頓了頓,又道:「我來煎藥,是怕你用不習慣我帶來的器具,絕非不信任你。」
楊澤沒有阻止,隨他去了,心中卻想:「你解不解釋,我都知道你信不過我,你願意自己煎藥,還省着我麻煩了呢!」
他離了櫃檯,又坐回了小榻上,見譚先生和那幾個大漢離得都遠,他這才對小男孩低聲道:「我知道你的心事,就怕我說出來,你不承認!」
小男孩聽他說這話,眼睛瞪起,臉上戾氣大增,一個小小的孩子竟能有這種表情,還真夠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