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逢對手 - 第7章
素衣渡江
五官,倒有幾分可愛的憨態。
於是靖睿腦海中不由得再次得出結論,她昨夜不走,就是投懷送抱,引自己同她圓房。他皺了皺眉,毫不憐香惜玉的推了王妃一把:「快起來!」
佑晴被他弄醒,慵懶的望向他:「嗯?」但心中卻想,自己居然沒在他前面醒來,不知他醒來看到自己睡在一旁,嚇到了沒有。
「哼!」靖睿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起來,輕蔑的笑道:「你昨晚為什麼沒走?就知道你存了歪心思!上次你來葵水了,是不是覺得很是倒霉,錯過了讓本王寵幸你的機會?」又撇了撇嘴,嘆道:「可惜,你再勾引本王也沒用,國喪期間,禁房事。」
「……」
靖睿捏了她臉蛋一把,道:「你再怎麼勾引本王,熱孝期內也是不行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佑晴見他又來這套,這一次連反駁都懶得了,索性認了:「那……臣妾就等出了百日熱孝再來媚惑殿下罷。」
靖睿沒料她會這般說,居然脫口而出:「真的會?」話一出口,驚覺失言,羞憤之下,將佑晴一推,怒道:「今日本王還要見附近州縣的官員,你快走,不許耽誤本王時間!」
佑晴發現自己有些習慣他一驚一乍的態度了,淡淡的回了一句:「是。」把衣衫順了順,福禮退下了。
父喪在身的九殿下徹底消停了,至少在熱孝期內,他沒法再折騰玩樂。皇帝駕崩一個月後,接到了另一個消息,太子殿下已登基為帝,將來年定為延德元年。
藩王們就是要眼睜睜看自己的父親做皇帝,兄弟做皇帝,侄子做皇帝的一群人。不過,就藍佑晴觀察,宋靖睿好像根本就沒存過坐金鑾殿的念頭,吃喝玩樂而不承擔任何責任,才是他的追求。
成了皇帝,或許對他來說,還嫌麻煩呢。
新帝登基會按照慣例賞賜各地的藩王,而藩王則要準備回敬的貢品派人送回京城。這一來一往君臣之間,兄弟之間的金銀珠寶的饋贈,很大程度上沖淡了先皇駕崩的悲痛氛圍。國喪號稱三年,其實只有二十七個月,而不管是皇帝還是各地的藩王都要處理政務,就出現『以日代月』的說法,實際上真正服喪的日子只有一個月左右。
再說,沒有哪個新皇帝是沉浸在父皇駕崩的悲傷中無法自拔的,往往老皇帝一死,新皇帝就甩開胳膊,安撫朝臣的安撫朝臣,防備權臣的防備權臣。
於是,皇帝駕崩百日之後,新皇帝將撫遠將軍之子鍾世彥,為駐紮在薊州外的懷遠營的右副將。
而鍾世彥去赴任,途經昭王封地,他的妻子與昭王妃是親姐妹,他與昭王是連橋,自然要去拜見一番。
藍佑晴從順恩口中聽到這個消息,驚的差點把茶盞掉到地上。那個大紅婚服的女子在自己床前哭泣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那天,她的雙胞胎妹妹嫁給了自己原定的丈夫。
而她則被迫成為自己原來妹夫的妻子。
現在,兩對錯嫁錯娶的夫妻要見面了。
佑晴凝眉思忖着。她連一點藍佑晴的記憶都沒有,先不說雙胞胎妹妹藍佑昕,那鍾世彥其實是藍佑晴舅舅的兒子,也就是她的表哥。他們兩人都是和原本的藍佑晴相熟的人,如何應付得了?
唉……如果沒辦法,只能搬出萬金油『失憶症』來裝傻了。另外,她成婚之前就被拆穿了身份,不知妹妹和鍾世彥那邊情況如何。
「殿下對這件事怎麼說?」她很好奇宋靖睿的反應。考慮到他當初大鬧送親隊伍的情景,這一次他會如何對待鍾世彥和藍佑昕。
順恩把腰伏的更低了,小心翼翼的回道:「殿下只說了三個字:只管來!」
「……」很好,一聽就是敵對態度。
這時順恩瞟了眼四周,小碎步上前,對佑晴道:「娘娘,奴才有一件事是非講不可了。其實跟殿下拆穿藍家將您和您妹妹調換一事的人,就是鍾副將。」
☆、一周目(10)
佑晴和靖睿見面的情形,倒跟地下黨有幾分相似,只能宋靖睿單線聯繫她。她想主動見他一面,則非常困難。在鍾世彥和藍佑昕到來之前,她想見他一面,不管是主動去見,還是派人去請,都逮不住宋靖睿的人影。
他不是在宗廟守靈就是在是和道士們焚香祈福,要麼就在壽春園看野獸相搏。佑晴後來也煩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等妹妹和妹夫登門再見機行事罷。
在鍾世彥和妹妹到來的前一天,就有兵丁來報了他們的行程。前一晚,他們宿在城外,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乘車輦進了藩都,在中午時進了王城。
昭王擺了家宴招待兩位遠道而來的親戚。開席前,靖睿和佑晴在在承運殿內升座等候兩人。佑晴不知宋靖睿是不是父喪在身的關係,一直繃着臉,和外面下火般的炎熱天氣正好相反。有他這個表情在,殿內的溫度好似都降了許多。
佑晴歷來是不會主動招惹他的,他既不說話,她也沉默。
這時有人來報,說鍾少將軍和夫人進了王府前門了。靖睿便朝順恩使了個眼色:「去帶他們進來。」
過了一會,順恩便引着一對年輕男女相攜進來。男子年少英武,五官遠不及宋靖睿精緻,卻自有一番磨礪出的軒昂之氣,他裝作不經意的抬眸看了眼佑晴,便拱手道:「末將鍾世彥,參見昭王殿下,王妃娘娘。」他身邊的女子穿着素青澀錦襖,藍色暗花馬面裙,未語人先羞,羞答答的垂着眼眸不敢看端坐的王爺。直到她的丈夫旋首瞥了她一眼,她才張開櫻桃小口,柔柔的喚道:「殿下……」又將一雙含煙水眸望向姐姐:「娘娘……」
鍾世彥便冷聲道:「你就這般參見,未免太不合規矩了。」
佑晴一驚,心道他對佑昕的態度也太差了,簡直和宋靖睿對自己沒差別。這是就聽宋靖睿笑道:「罷了,罷了,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禮。本王在配殿設了酒席為你們接風,咱們席上再聊。」
鍾世彥這才冷睇了妻一眼,不再計較。佑晴見妹妹一雙美眸漸起水霧,整個人我見猶憐,心中道,這鐘世彥真是鐵石心腸,對這個嬌娘子也能狠得下心折她的面子。她自然得向着妹妹說句話:「殿下所言極是,這些細枝末節就不要計較了。鍾副將也請不要再責怪尊夫人了。」
鍾世彥一怔,失落的道了聲:「是。」
四人剛見面,都先將心中所想藏住,互相配合的走過場。只是各有心
事,一頓飯吃的味同嚼蠟,加上國喪期間不許歌舞款待賓客,便連這個拖延時間的招數都使不上,匆匆結束了筵席。
筵席後,佑晴帶着妹妹回了存心殿。知她有許多話要說,佑晴屏退了左右,與妹妹握着手在榻上說話。佑昕低頭抿唇,神色哀然,半晌才喚了聲:「姐姐——」然後便撲到佑晴懷中大哭起來。
「姐,你救救妹妹我吧,世彥他根本就不想和我一起生活,他心裡全是姐姐你,與他成婚一年,他寧願去找姨娘同房,也不來我屋裡坐一會。我,我居然還是處子之身。」佑昕抽抽噎噎的道:「我寫信跟娘說,可娘回信與我,要我忍着,讓着,關懷他,可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那些溫柔又怎麼能讓他知道呢?」
佑晴不知該作何反應:「他難道新婚之夜就發現你的身份了?」
「姐,他隨舅舅離京赴任前,常進出咱們家,他那般愛你,你的一顰一笑,他都記得。掀開蓋頭,我一開口,他就發現我不是你了。他後來聽說你嫁給了昭王,便立即寫信將此事告訴了殿下,為的讓一直無法無天的昭王將婚事攪黃,他好再度迎娶你。姐,昭王發現你不是藍佑昕,可曾為難你?」
「……」其實佑晴覺得,宋靖睿不光為難她,他為難在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佑昕忽然揚起帶着淚光的眼睛,迫切的問道:「……殿下是不是也未曾與你圓房?」
佑晴遲疑,不知該如何回答。見姐姐不說話,她當她是默許了,竟下了結論:「表哥說的不錯,殿下也想糾正眼下這混亂局面。」
「糾正?」
「我留下,姐姐你隨世彥去薊門。」
佑晴苦笑:「說的容易,殿下怎麼會輕易答應。」
「難道姐姐不想嗎?你真的忘了你和表哥的情誼了嗎?」
佑晴還真忘了,她扶額道:「其實那場大病後,我對以前的事情記得不那麼清楚了,好多事都忘記了。」佑昕似乎對這句話早有準備,她道:「娘信上說了,但姐姐你想啊,你和世彥表哥重新在一起,他能幫助你想起以前的事情。」
佑晴道:「先別說我,假如真的各自歸位了,你受得了王爺的脾氣嗎?娘當初讓你代替我嫁給世彥,不就是為了免受昭王的折磨麼。」
佑昕抱住姐姐,伏在她胸口,半撒嬌的道:「我怎樣都沒關係,關鍵是姐姐能和表哥重新在一起,讓你
想起以前的事。其實我現在受世彥表哥的氣,就是報應,因為他原本就不是我的。倘若他對我好,我怕是會更愧疚,但現在……與其咱們兩個都不幸福,不如成全姐姐你的幸福。」
「……咱們想出花來都沒用,一切要取決於殿下。否則,有咱們苦果子吃。」
佑昕掏出帕子抹着眼淚,道:「姐姐放心,世彥表哥會探殿下口風的。這會,不出意外,表哥恐怕已經和殿下開口商量此事了。倘若殿下同意,你就會隨表哥走的吧。」
佑晴想了想,嗯了一聲。目前的局面看,鍾世彥和妹妹都想換回來,假如宋靖睿也同意,那就是三對一,不管她的態度如何,都換定了。
剩下的時間,妹妹講未出嫁前鍾世彥對她如何如何深情,奈何佑晴根本在聽別人的故事,難以感同身受。最後佑昕見效果甚微,便不講了,準備告辭回王府內住的地方。
此時夜幕落下,北地夜晚溫差大,佑晴怕妹妹回去的路上着涼,便讓人找了件繡金牡丹紋的褙子給她披了,又差了人將她送回住的地方。
佑昕摸着身上的褙子,若有所思。
她今日見了昭王,才發現那是個神仙般好看的人物,而且她也沒看出他哪裡乖張荒唐來,倒見他氣質高貴,舉止溫文爾雅。再說看姐姐在這裡的樣子,吃穿用度樣樣不缺,沒半點受氣的跡象。
殿下沒碰姐姐……是不是意味着殿下他……
在這微涼的夜風中,她臉頰微微泛紅。
這時,聽到前方有人聲,且看到太監提着宮燈列隊走來,她知道自己碰到昭王的儀駕了,忙傾身垂首站在原地恭候。
「王妃,你怎麼在這兒,本王還想去找你呢!」就聽頭頂傳來一把醉醺醺的聲音,接着手腕被握住,那人繼續道:「那省得本王親自來請了,走,回銀安殿再陪本王喝幾盞。」
「殿下,我不是……」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不如隨他去,看看他對自己究竟是何態度,於是忙改了口:「是。」
這時送佑昕出來的宮婢,見殿下認錯了人,其中一個忙開口道:「殿下,這位是……」可不等說完,就聽王爺一聲怒吼:「本王駕前,哪有你這奴才說話份!」嚇的那宮婢忙當即跪下認罪,其他人的哪還敢張口,都默不作聲。
佑昕將錯就錯隨着昭王回了銀安殿,她的內心既驚又喜,坐下後一直忐忑不安的不敢
直視宋靖睿,只覺得耳根都燒紅了。
她這樣做,明天姐姐知道了,會不會怪她?
可是怪她……這其實明明就是她的丈夫。
「王妃,今夜怎麼如此矜持了,上一次你可是與本王暢懷豪飲的。」
聽了這句,她怕穿幫,忙捧起那盞酒,仰脖喝淨。這酒清香沁人,那股特有的酒香縈繞在鼻腔久久不散。佑昕想來自己不勝酒力,才喝了一盞,就暈暈乎乎的連連點頭,最後指尖發麻,竟握不住酒盞,讓它跌在了地上,她想俯身去拾,卻頭重腳輕,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這時宋靖睿才拎了另一壺酒自己斟了一杯,吩咐順恩道:「把她,還有裡間躺着的鐘世彥抬到暖閣去。記得,把他們衣裳脫了,塞到一個被窩去。」
「是。」
靖睿咬着杯沿,想起剛才鍾世彥跟他說的話,就想笑。
換回來?他還真敢說。
藍佑晴雖然不是他原本的王妃,他倆也沒圓房……但他倆都那樣接觸過了,咳!和、和圓房有什麼區別。
既然是他用過的東西,斷沒有交給別人的道理。再說,他堂堂昭親王,哪能任一個副將說的耳根子軟了,聽他的安排。
而鍾世彥說他和藍佑昕不曾圓房,所以藍佑昕還是完璧,這是他想換回藍佑晴的依據。
靖睿飲了一口酒,撐着腮幫,笑道:「那本王就行行好,幫你們跨過這一步。哼,看你鍾世彥,明天還有什麼臉再提這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庭橘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2-10-27
20:23:24
Smile、清音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2-10-27
00:5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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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目(11)
派去送妹妹的宮人回來的時候,佑晴已盥洗完畢,散了頭髮準備入寢了。只是宮人去的久了些,她便問她們緣何耗費這麼多時辰。那些宮人被昭王身邊的太監警告不過不許回去跟娘娘多嘴,不敢講出真相,只回稟說在路上有人丟了東西,大家一起翻找,才回來的晚了。
佑晴聽妹妹平安的被送了回去,放心的躺下。可佑昕那番話盤繞在她心尖,每當她醞釀出些許睡意,腦海里就不合時宜的蹦出幾句話,攪的她睡不着。
看樣子鍾世彥和佑昕得在王府住上幾天,明日肯定還有的忙,必須要儘快入睡才行。佑晴便在腦海里想象出羊跳圍欄景象,心中默念道:「一隻,兩隻,三隻……」待念叨到七十八隻,終於引出點睡意,正準備借着這股困意睡過去,忽然聽到太監尖着嗓子吼了一聲:「殿下駕到——」直接把那邊本就不多的睡欲扼殺了。
佑晴只得披衣起來迎他,見宋靖睿雙顴上浮着紅潮,知他又飲酒了。她怕他喝多了纏人取樂。便好心的道:「臣妾這就吩咐人給殿下準備醒酒湯。」不想宋靖睿笑着擺了擺手:「不必了,本王覺得這樣剛剛好。」
估計是騰雲駕霧,腳踩棉花的感覺。佑晴道:「殿下是跟鍾副將在飲酒嗎?」一提鍾世彥,靖睿便忍不住想笑,不禁看了眼銀安殿的方向:「嗯,是跟他喝酒了。」說完走向床鋪,靴子也不脫便滾了上去,仰面躺着,又咯咯笑了兩聲。
佑晴靠過去,順手幫他把靴子脫了,溫聲問道:「殿下,在笑什麼?」難道是高興要把她換走了嗎?
其實靖睿不僅將鍾世彥和藍佑昕下藥湊在一個被窩這麼簡單。他還給痴心妄想的鐘世彥設了另一個把戲。既然鍾世彥心心念念的惦記的是藍佑晴,他就命人找了藍佑晴的衣裳,擺放鍾世彥床頭。同樣服了迷藥,鍾世彥肯定要比身材嬌小的藍佑昕早醒,到時候他看到那衣裳,便會以為在他床上的是藍佑晴,不管他是欣喜還是恐懼,等藍佑昕醒了,他發現其實睡的是他原本的妻子,表情肯定有趣極了。
靖睿眯開一隻眼睛,瞭她一眼,咂咂嘴,故作平靜的道:「就是笑那鍾世彥的為人罷了。你說他多可笑,竟想讓你和你妹妹換回來!這是能換的嗎?再者,他說藍佑昕還是完璧,那你還是呢。可咱們都……都……那樣了!誰知道她藍佑昕干不乾淨?!」
聽這語氣,他是不同意換了。佑晴暗暗鬆了口氣,若是跟那鍾世彥在一起,天天要見不說,他肯定要給他講兩人過
去的事情,鍾世彥若是對她好,她會覺得對不起他,畢竟她不是他原本的愛人。還不如在宋靖睿這,兩人對彼此都沒要求,相互冷落也沒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