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難求 - 第12章
素衣渡江
從聽到南京兩個字開始,雨樓這顆心就一直難捺悸動。她呆呆的看着尋香,語氣誠懇而又擔心的道:「……能請你二哥幫我打聽一個人嗎?我不會讓他白幫忙,茶水糕點錢,我絕不會少孝敬。」
尋香眨眨眼,嘿嘿一笑:「叫他問問就是了,要什麼額外的茶水錢啊。」
雨樓牽住尋香的手,讓她和自己並肩坐着:「這個人不太好打聽,免不了跟羈侯所的差役打交道。你們若能幫我這個忙,我真的是感激不盡。」
尋香盪着兩條腿笑道:「你就說是誰吧,我二哥做的就是和人打交道的事,這個你不用替他擔心。只要有銀子花,死人嘴裡也能撬出話來。」
雨樓難過的道:「是我妹妹……她叫卓雨堰……我來了這裡,她不知去了哪裡……我想知道她現在落腳在哪裡,過的好不好。」
夢彤略微顯得吃驚:「原來你還有個妹妹啊,可從沒聽你提過。」
雨樓道:「今天要不是碰到了能幫我的人,我原本真不打算說的。」因為說了也於事無補。
她看着夢彤,小聲央求道:「姐姐,這件事別跟其他人說,行嗎?」
夢彤笑道:「我是那種嚼舌頭的人麼。」說罷,讓雨樓把她妹妹的體貌特徵說給了尋香聽,囑咐尋香都記牢了。而雨樓則回屋取了攢出來的十五兩碎銀子給尋香,讓尋香交給她哥哥做酬勞。
這邊廂尋香拿好那包碎銀子,來到植紅池邊的假山旁,靜靜的等候着。過了半個時辰,看到七少爺夏宥獨自一人經過這裡,想是往他姨娘那院回,趕緊迎上去,笑道:「七爺,您吩咐奴婢做的事,奴婢做好了。卓姑娘當真惦記着她妹妹,已經拜託奴婢的哥哥幫她找妹妹了。」
她侍候的二姨娘年老色衰,早就不得寵了,而且身體每況愈下,眼瞧着沒幾天活頭了,她得趕緊另尋高枝攀附着。國公爺那邊,她是攀不上的。六少爺夏寰,猜不出他心裡想什麼,不敢靠近。唯有七爺夏宥寬厚,替他辦事,能落得好處。
夏宥見四下無人,稱讚道:「做的不錯,記得,你們兄妹倆嘴巴牢靠點,這件事別辦砸了。」
尋香忙道:「七爺,您放心,奴婢和哥哥全按您的吩咐辦,不敢有半點差池。」
夏宥微微頷首,打發了她:「那行,去吧,等我再找你。」
等尋香走了,夏宥激動的連拍了好幾下石橋的扶欄。等過兩天,尋香二哥打聽到卓雨堰的下落,卓雨樓肯定感激尋香,對她信任有加。而下一步,則是讓尋香攛掇卓雨樓,叫她來央求自己救出她妹妹。
到時候,自己送她一個人情,把她妹妹帶到她身邊,不怕她不念自己的好。而他,與她的關係自然也就不一般了。
☆、第二十四章
在季清遠父親離世五年前,他的母親便已仙逝。他父親一生只有他母親一個妻子,從未納妾,他上面原有一個大哥,可惜夭折了,他又未娶妻,現在真真正正是孤家寡人一個。
夏宣的母親雖然早就去世了,但兩家的聯繫卻一直沒有斷,究其原因,兩家不僅是親戚,更是同盟。季清遠的父親雖身居高位,但畢竟是靠科舉一步步上來的寒門子弟,而世襲罔替的最高公爵夏家又需要一個得力的文官要員相助。不過現在季清遠的父親離世,夏宣的老爹又一味好道,不問世事,兩家以後如何,全看後輩的了。
中午夏宣留了季清遠宴飲,考慮到表兄剛結束丁憂,只叫了一個彈唱的歌姬助興。兩人酒過三巡後,說起夏宣會試的事,主考官之一是夏宣原本要迎娶的楊小姐的父親。季清遠便打趣道:「說不準,楊大人看出那捲子出自你的手,直接判了個落榜也不一定。」
夏宣哼道:「你別說,他女兒死了,本來這門親事便吹了。結果他居然想將他的孫女硬塞給我,女婿直接變成孫女婿,他老人家輩分夠高的啊!再者,他孫女去年才十二歲。我說歲數不合適,他居然說要我等等,真是,等什麼等,莊稼地收割嗎?!唉,我不同意
,這老頭就恨上我了,去年還參了我一本,說我在大朝儀的時候遲到了,朝服也沒穿對,有都察院和六科給事中管這事,他上疏彈劾我,是不是吃飽了撐得?!」
季清遠聽着夏宣的牢騷,差點樂的嗆到:「楊家是看準你了。你最好快點娶妻,否則等她孫女笄井了,他們肯定還來纏你。」
夏宣斜睨他:「不如你替我擋擋災,季家和楊家都是書香門第,門當戶對,你在翰林院任職,少不了見這些尚書閣老們,你有這個意思,他見你一表人才,肯定許了。」
本來是玩笑話,卻說的季清遠嘆了一聲:「……我現在沒心思想這些,父親托給我的事,我還沒有眉目呢。」夏宣一怔:「什麼事?」
季清遠頓了一頓,才道:「啊……是這樣。我父親生前留下許多文章書稿,我想把它們整理整理,刻印成文集。書稿很多,整理起來,着實得費一番精力。」
夏宣順口道:「你整理了三年還沒整理完嗎?姨父的書稿還真不少。」季清遠這時拎起酒壺,給夏宣斟酒:「不說這個了,喝酒喝酒。」
兩人飲到午後時分,季清遠起身告辭,夏宣盡地主之誼,起身相送。不想剛出招待客人的小築,夏宣就看到不遠處的天空上,飄着一個藍色的蝴蝶風箏,正是方才卓雨樓的那個。
季清遠亦仰頭看去,眼前不覺浮現出剛才遇到的那位女子的容貌,恍惚間怔了怔,很快便恢復如常,與夏宣說着客套話,向府外走去。
送走了客人,夏宣盯着那隻風箏,順着它的方向,一路向湖邊找了過去。他本來準備了一肚子揶揄逗弄卓雨樓的話,不想到了湖邊,發現卓雨樓正坐在蔭蔭柳樹下的石凳上
,而放風箏的另有其人。
她含笑看着幾個小丫鬟放風箏,猛地餘光看到夏宣來了,趕緊起來迎他。夏宣示意她不用動,挨着她坐了,然後咳了一聲,才道:「你怎麼沒放風箏?」雨樓微笑道:「奴婢太笨,風箏到了我手,也飛不起來,不如給別人玩。」
卓雨樓今日拜託了尋香替她找妹妹,此時心情平靜而又愉悅,看着翱翔天際的紙鳶,雖然是微微一笑,卻是發自內心,比往常更顯明媚動人。夏宣酒勁沒過,被她笑的心裡暖
洋洋的,過了片刻,心裡則是痒痒的,笑眯眯的靠過去,去吻她的唇。
雨樓一邊避他一邊朝放風箏的丫鬟處努嘴,小聲提醒他:「有人呢。」夏宣清了清嗓子,就要打發小丫鬟們到別處去。雨樓趕緊又說:「這裡人來人往的,她們走了,一會指不定哪個院子的人又過來了。」夏宣想了想,握住她的手笑道:「那咱們回去……」
回去肯定沒好事,雨樓溫笑的指着碧波蕩漾的湖水道:「爺,難得的好天,咱們多坐一會吧。」
卓雨樓去年進國公府時已是快入冬時節,園子裡景色凋敝,淒淒寒寒的。不像此時一片春光明媚,嫣紅柳綠的大好美景。
可是夏宣再這裡生活了近十年,早就看膩煩了,只是卓雨樓語氣溫婉,勉強靜坐了一會。沒過多一會,他便道:「我回去了,你願意坐就自己坐着罷。」起身的時候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雨樓沒辦法,只得跟上他的步子。夏宣知道她追上了,心中得意,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面。她沒經過允許,不能和主人並行,便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兩人沿着湖邊走着,她的餘光感受到着湖水的粼粼波光,不覺間尋望着湖邊,怔怔出神。
她沒什麼奢望,只要尋香的二哥能帶來妹妹平安無事的消息便好。自己攢的這點碎銀子都給了對方,下次再感謝他,只能拿繡品換了。
走神的她只顧想着妹妹的事,竟沒注意前面的夏宣此時住了步子,她一個沒注意,居然撞到了他後背上。她忙低聲道:「奴婢該死,請您責罰。」
夏宣本來今日輪休就閒得發慌,見完季清遠,心思全在卓雨樓身上,此時拿住了她的短處,便逗她道:「你主動請罰,倒是少見,你說怎麼罰你?」笑眯眯的朝她迫近。
湖畔的青柳依依,微風吹皺水面。雨樓站在湖邊,被他一迫近,她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隨您懲處。」夏宣又向前逼了一步,笑着伸手點了下她的肩頭:「那我先問你,想什麼想的愣神了?」
她不能再向後退了,再退就要掉下去了,驚慌間忙伸手去拽夏宣的衣袖,就在這一瞬間,她猛地生出一個作惡的念頭。於是卓雨樓抓住他的胳膊後,身子反倒向後仰去,誓要將夏宣拖下水。
夏宣全無提防,也沒有往她是故意為之的方面想,還當是卓雨樓步子不穩要跌到湖裡了,趕緊向前出手去拉她。結果卓雨樓想把他拽下水,夏宣想帶她離開湖邊,兩人原地拉扯間,原地轉了一圈,就聽撲通一聲,卓雨樓被他甩到離岸邊幾步的地方,是安全了,夏宣則邁進了湖裡。
她一時錯愕,短暫的茫然後,看他站在齊腰深的湖水裡,惡狠狠的瞪自己,不僅沒覺得害怕,反倒想笑。不過為了活命,強憋住了:「您等着,我去叫人——」
「給我站住!」夏宣道:「不許瞎嚷嚷!」湖堤不高,他自己很輕鬆的就爬了上來,然後一身水淋淋的站在那擰衣擺。
她本來是想和夏宣一起掉到湖裡,雖然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整人法子,但至少能小整他一下。現在倒好,她沒事,他自個掉下去了。卓雨樓有點後怕,如果夏宣發起脾氣來,就不好辦了。她馬上靠上來,要給他一併擰衣擺。
夏宣推開她的手:「用不着你,大夫說你體寒,平日裡最好少沾冷水,這湖水冷着吶!」說完,抖了抖衣擺,又教訓道:「再這麼不管不顧的,落了病根,你就一輩子別想生養了。就說這湖邊危險,所以才早叫你回去的。」
「……」雨樓生出那麼一絲絲的愧疚來:「奴婢去給您……」
夏宣走了霉運,沒好氣的道:「你跑的還沒我走的快,算了,快回去罷。」說完,黑着臉大步往自己住的院裡回。幸好一路上做事的下人不多,沒幾個人注意到夏宣這一身的泥水,到了屋內,夢彤和秋霜又吩咐人去燒水,又找乾淨衣裳的,一番忙活下來,夏宣終於洗淨換了乾淨的衣裳,神清氣爽的坐到床上了。
雨樓則坐在床沿上替他梳頭髮,待結好髮髻,夏宣轉身回頭看她的時候,卓雨樓表現出十足的難過模樣:「……都是奴婢的錯……多希望落水的是奴婢……」
其實她明白,夏宣要罰她早就對她動手了,所以這個時候表現認罪的態度才是最安全的。
他哼笑道:「你希望落水的自己,不過是怕我找你麻煩,並非是出於什麼真心。」說完了,竟被自己這句話酸了一回,心裡不太痛快。但看着她哀涼而又擔憂的眼神,又想起她偷吻那件事,心裡忍不住又想道,她這句話也未必是假的,畢竟他的安危就是她的安危。
夏宣攬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親昵的道:「我記得你月信就在這兩天,真要落水了,着了涼,豈不糟了。」言罷,猛地擔心起來,試探着問:「……你……你不是今天就來了吧……」
雨樓微微搖頭,他便一笑,摟着人往床里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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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8:40謝謝大家
=v=
☆、第二十五章
以卓雨樓目前的身份,自然對夏宣是百依百順的,他過的舒坦了,她的日子也跟着好了,平平靜靜的轉眼就入了夏。
這一日,雖然早早就上床了,但她被夏宣鬧到差不多天亮了才歇了。這一睡卻睡過了頭,等睜眼醒來的時候,早就日上三竿,屋外頭的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炙熱的焦烤着大地。
她撩開幔帳探出頭去,視線在屋內尋了一圈沒看到人,便喚道:「有人嗎?」她本意是叫進來一個小丫鬟問問她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不想來的人卻是秋霜,她一副參透玄機的笑道:「不管累成什麼樣,睡到這個時候也說不過去吧。」從衣架上拿了雨樓的衣裳遞給她:「爺叫我看屋順便伺候姑奶奶您更衣。」
少爺們到歲數了,屋裡都會安排兩個模樣好的丫鬟侍候,秋霜和夢彤便是經過挑選送給夏宣的通房丫頭。這幾年夏宣身邊,秋霜所見到的來來去去的人多了,不僅多半不及卓雨樓的姿色,也遠不如她得寵,秋霜早就確定夏宣對卓雨樓的感情不一般了,她對她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平輩相待,到現在的尊雨樓為上了。
雨樓接過衣裳,手忙腳亂的穿戴起來:「好姐姐,你就別取笑我了。」這時外屋的小丫鬟們進來開窗通風,秋霜便吩咐其中一個去給雨樓準備洗臉水。等梳洗完畢,一看時辰,已近晌午了,她乾脆連點心也不吃了,等着中午開飯。
夏宣中午不回來,從來都是雨樓、秋霜和夢彤三人一起吃的,今日小廚房早把飯菜準備好了,可她還沒回來。
秋霜無奈的道:「她被太太傳去了,可能在那邊遇到了事給耽擱了,咱們再等一會,不回來就不等了。」
剛說完這話,就見門帘那有女子發出咯咯的笑聲,雨樓循聲望去,見是尋香,便笑着讓了一個地方給她:「你來的真是時候,快坐。」
尋香大咧咧的坐下:「夢彤不回來,她的飯菜我替她收了。」
秋霜有些疑惑的道:「你今天怎麼中午就得空過來了?平日裡你都是上午趁二姨娘念佛的時候偷懶的,中飯時,你不用伺候着嗎?」
尋香一個勁兒的嘖嘴,指着秋霜連連搖頭:「就你們這樣的還當差呢,外面什麼事都不知道。我跟你們說,今天一早府里就來了貴客,你們猜是誰,是嵐哥來了。老爺太太把二姨娘也叫過去了,這會他們都在上房團聚呢,二姨娘那邊自然不用我當差了。」
雨樓聽的一頭霧水,可又不好意思問。秋霜替她解釋道:「這嵐哥是大少爺的長子,老爺的長房長孫。這位大少爺早年離家,一直在東南軍中任職,是尋香的主子,二姨娘生的,所以這位小少爺來了,老爺太太才把二姨娘一併叫過去了。」
尋香嘆道:「是二姨娘生的又怎麼樣,據說大少爺一落地就抱去給老夫人養了,後來老夫人離世,大少爺特意從軍中奔回來弔喪,倒是跟生他的姨娘陌生人一般。兒子尚且不親,別說孫子了,二姨娘今天見了嵐哥,回來更得傷心,估計又要徹夜念經了。唉,誰叫二姨娘是家生奴才,當年是老爺成婚前的通房丫頭,無依無靠的,不過要是大少爺給她養,也沒今天這樣鎮守一方的好前途了。」
秋霜聽了這話,心裡不太舒坦,便道:「二姨娘就算是外面納的良妾,當時老夫人沒兒子,要抱她的兒子過去,她還能說個不字?!這事和二姨娘的出身沒關係,是妾都忤逆不了嫡妻的意願。」
尋香一怔,才意識到秋霜和卓雨樓以後都是國公爺的侍妾,自己這番話冒犯了她們。忙一吐舌頭,打了自己一下:「瞧我這張破嘴,一開口就扯的沒邊了,反把正經事忘記了,其實我今天來不是蹭飯的,是來找雨樓姐姐說話的。」說着,就拉住雨樓手離席:「你先隨我來,我有話跟你說。」秋霜笑道:「什麼秘密,不能當着我的面說?」
「說的是七仙女思凡,王母娘娘想嫁人的大秘密。」尋香心口胡謅着,推了雨樓到門外說話。雨樓猜出她是來告訴關於雨堰的消息的,不禁有些激動:「我妹妹有消息了?」
尋香側身小聲笑道:「嗯,我二哥說,你妹妹卓雨堰現在在南京戶部侍郎謝山府上,做他家三小姐的貼身丫鬟。這謝家算得上是書香門第,祖輩世代為官,我二哥還打聽到,這夫人也賢惠,對待下人很寬容,不是那種隨意打殺人命的悍婦。」
雨樓恨不得拿張紙把尋香這番話記下來,她道:「真的是我妹妹?不會是……我不是懷疑二哥,我就是害怕的……」
尋香很理解的一擺手:「我知道,所以我讓我二哥還打聽了下你妹妹的生辰八字,我現在說給你,你看看我說的對不對,這人是不是你妹妹。」說着,把卓雨堰的生辰不在說了,聽的雨樓含着淚連連頷首:「是她,是她沒錯。那……你二哥找人告訴她,說我在找她了嗎?」
「這些都是我二哥用銀子從羈候所差役那打聽到的。那謝家是個大戶,外人跟裡面聯繫不上,你想跟你妹妹通氣,我二哥怕是幫不上忙了,你只能找更厲害的人物。」
更厲害的人物?雨樓第一個想到就是夏宣,但她是不會開這個口的。免得叫夏宣知道她在找妹妹,用這茬脅迫她。雨樓乾笑道:「……知道她好,我暫時就放心了……」
尋香想引導雨樓的意識,讓她去求七少爺:「我二哥在這府里是個小螞蟻似的人,他是幫不上忙了,可這府里稍微有點頭臉的人物跟南京那邊通通氣,你妹妹說不定就能回來,你別覺得這府里的主子不愛幫忙,其實我知道七……」
不等她說完,就聽身後傳來夢彤的聲音:「這大中午的,不進屋說話,在這兒曬太陽。」她身後還跟着兩個小丫鬟,分別各自寶貝似的捧着兩個竹筒,她則笑着往屋裡推雨樓:「曬黑了你,爺回來該揭我的皮了,乖,快隨姐姐進去。」
尋香見夢彤來了,趕緊住了嘴巴,不敢再談唆使雨樓去找七少爺的事,她笑着對夢彤道:「你這個喜新厭舊的,有了新妹妹就忘了我,我就曬化了,你未必能心疼一下。」
夢彤打趣的道:「你哪能曬化,頂多是曬的更黑罷了。」
尋香佯作生氣,上來扑打夢彤,兩人鬧了一陣。尋香藉口時辰不早了,便離開了,臨走前特意跟打了招呼。雨樓念着她的好,還出門相送了一段路。
夢彤顧不上吃飯,吩咐小丫鬟們把竹筒浸到冷水裡,一絲不苟不敢有半點差池。秋霜問道:「這是什麼啊?」
雨樓看着這些麻竹做的竹筒,心道這肯定是保鮮用的,難道是……
這時夢彤的挑挑眉:「是嵐少爺孝敬府里的荔枝,各房都分了,這是咱們爺的。」
果然是這燒錢玩意!雨樓剛才就隱約覺得這保存方法哪裡聽過。
「……」秋霜吃驚的道:「從福建帶來的,這麼遠?」
夢彤道:「可不是,這哪裡是荔枝,分明是金丹。竹筒口都用蠟封着呢,等爺回來再拆。」
等傍晚時夏宣回來了,荔枝終於從悶了幾天的竹筒里重見天日,令雨樓吃驚的是,竹筒里的好果率居然有八成,她不得不感慨軍馬跑的真是快。她端了一底盤的荔枝去客廳見夏宣,他一回來就到了那裡,說是有客人要見。
雨樓以為是那日見過的季公子,不想一進門就見到一個膀大腰圓的黑漢子跪在夏宣面前,正朝他磕頭作揖,口中說道:「小侄請五叔安。」
她明白,這位大概就是長房長孫夏嵐了。夏宣見她來了,看了眼桌上:「放這罷。」雨樓擱了荔枝要走,夏宣卻叫住她,對侄子夏嵐道:「起來吧,見過你小嬸子。」雨樓一驚,這時夏宣無所謂的笑看她:「你坐下剝個荔枝給我。」
雨樓聽夏宣的吩咐,取了荔枝小心剝,低眉間用餘光打量着夏宣的侄子。
夏嵐從地上起來,朝卓雨樓作揖:「侄子請您的安。」
雨樓不敢受禮,趕緊俯身還禮。這時夏宣朝她皺眉道:「都是一家人,你就安心受禮吧!」正好她手裡的荔枝剝完了,遞到他嘴邊,夏宣卻道:「我大前年去福建吃夠了,你來吧。」反手一按,餵給雨樓吃了。
這時夏嵐笑道:「就知道叔叔身邊的人喜歡,其實小侄另外準備兩筒孝敬您。」說完,到了門口親自喚了聲:「進來罷。」隨着他的話音,施施然走進來一位秀色可餐的女子,身段婀娜,姿容俏麗。她身後跟着的兩個小侍女則捧着竹筒,她徑直走到夏宣跟前,捧起其中一個竹筒慢慢的放到桌上,這個過程一直凝視着夏宣的眼睛,一雙美眸勾魂攝魄的,看的卓雨樓心中暗暗感嘆,肯定是專門練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