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難求 - 第16章

素衣渡江

  雨樓終於憤怒了:「我自己有主子,我有什麼難處,自會去求自己的主人。七少爺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除非你想害死我和你!你的所作所為,是我聽尋香說的,至於她和國公爺說沒說,奴婢就不知道了!若是說了,現在你的這番話,足以讓我死一回,而你,也不能好過!」

  「我說真的……我沒惡意……」

  對她好?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好。忽然,她想起夏宣也愛說這樣的話,比如雨樓我想對你好,我想疼疼你之類的話,而夏宣對她都做了什麼,府里的人都知道。這麼一聯想,不禁覺得夏宥的面目更加可憎了:「不管你有沒有惡意,在我看來,只覺得……」想了想,終於吐出兩個字:「噁心。」本來是評價夏宣的,現在送給夏宥也不冤枉他。

  夏宥如被五雷轟頂一般,頃刻間好似整個人都變成了灰燼,微風一吹,竟有些站不住,見卓雨樓仍要走,恍惚的道:「……你別動……我走……我走……」說完一路跌跌撞撞的走遠了。

  雨樓心煩意亂的重新坐下,掏出帕子擦了擦額頭的虛汗,許是餓的,剛才動了氣,眼前嗖嗖的冒着金星。正在雨樓想扶額靜養片刻的時候,猛地被人從後面捂住了嘴巴,另有一隻手伸進她衣衫內,揉她的胸口。

  她受了驚嚇,雙腳亂蹬,手也向後抓,這時濕潤的熟悉吻感抵在她脖頸處,又聞到來人身上淡淡的薰香味,她一怔,隨即放棄了抵抗,改成掐那隻作惡的手,待對方放開她,她頭也不回的氣道:「國公爺今天回來的真早啊。」

  夏宣吃痛,自己揉着手:「你怎麼知道是我?」須臾挨着她坐下,色咪咪的笑道:「我明白了,誰日夜睡你,你還是能分辨的出來的。」雨樓連白眼都不想送他,垂着眼眸根本不搭腔。夏宣歪着頭朝夏宥遠去的方向怒了努嘴:「這樣也好,若是哪天有熊摸上床去,你一下子就能辨出來。」

  「……」她猛地抬頭,對他怒目而視:「看到我和七少爺說話了?你懷疑什麼,去問他好了!」夏宣第一次感覺到卓雨樓的脾氣這麼不好,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你別這樣……我沒惡意……」

  妹妹生死未卜,雨樓一時心灰意冷,加上方才遇到夏宥讓她想起遇到夏宣後的種種情景,本就快失控的情緒,此時更是快到了崩潰邊緣:「是沒惡意,不過是想玩我罷了!昨晚上沒糟踐我,你現在心癢了對不對?!你不怕丟人,現在就扒了我的衣服來上我吧。」

  夏宣眨了眨眼睛:「……這話也太難聽了……可不像從你嘴裡說的。」雨樓噙着淚,恨恨的瞪他道:「有什麼不能的?耳濡目染,誰不會說兩句。」

  他的確不分輕重的跟她說過許多沒羞沒臊的話,面子有些掛不住:「我說好的,你怎麼不學?!再說了,我是你主子,我訓你是你的福分,你也配跟我叫板?!」

  她冷笑道:「是啊,我哪配,不過是你的泄|欲器具罷了。」

  夏宣氣的肝疼,捏住她的手腕,把她提起來,努力比她笑的還冷:「你對自己認識還挺清楚的麼。」她面無表情的回道:「我和你見面就不做別的,我當然清楚我是做什麼用的。」

  鬥嘴不能輸,他道:「就你這麼個下賤的身份,你除了陪床,你還想做什麼?」她也不示弱:「的確下賤,連錢都不收。」

  夏宣擔心她的身體,今天沒到時辰就早早離開都督府回來看她,除了目睹到她打擊走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夏宥,高興之餘有點得意忘形,嚇唬了她一下外,他自覺沒做錯什麼。聽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夏宣氣的眼前一黑,瞠目切齒的道:「覺得吃虧了,行,我現在就叫人捆了你去教坊司!今天就叫你開張接客!」

  他只會捏她這個痛處,雨樓嗤笑道:「我不會彈琴唱曲,去了怕是也沒人稀罕,不過別人看我侍候過您,沒準高看我一眼,能帶幾筆生意做。」

  這一次夏宣不僅是氣的眼前一黑了,簡直是眼前一片漆黑,他攥的拳頭咯吱作響:「你不用故意說反話氣我。你不去教坊司,你就乾淨嗎?我不要你了,你能配什麼樣的人?誰不嫌棄你?」

  她哀涼的笑:「……是啊,我原本清清白白一個人,怎麼就髒了呢?」

  都是因為你。

  她哪怕不是千金小姐了,只做一個尋常的平民,也是斷斷不會說出上面這番自輕自賤的話的。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夏宣頹然鬆手,她滑下去,跌坐回原處,他則拂袖而去。

  走了幾步,越想越氣不過,一回頭發現卓雨樓也在看他,眼神冰冷。夏宣重燃憤怒,剛要吼一句你給我等着,但轉瞬意識到此話太過窩囊,現在若是拿她有辦法,何必要她等着。便把這句威脅的話生生咽了腹中,默不作聲的轉身就走,可什麼都不說,內心不禁覺得更憋氣窩火,想了想,最後決定還是甩一句威脅的話給她的好。

  不想轉身時,卻發現卓雨樓已經背過身不再看他了。

  夏宣想說也沒法說了,只得自己恨恨的揉着氣疼的心口走了——

☆、32、第三十二章

  卓雨樓不管之前如何牴觸他,但自從到了他身邊,她算得上是一團面了,怎麼揉都行,偶爾抵抗,也僅僅是默不作聲,就算有時心情不佳出口拒絕他,可都不會把話說死。像今天這樣不給自己留一絲餘地的爭吵,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再清涼的風也吹不走他心底的焦躁和怒火,原地踱了一會步子,最終一咬牙,沒有回去找她,而是向琴坊那邊去了,尋思找幾個唱曲的歌姬樂一樂解悶。

  剛走上拱橋準備出園子,就碰到迎面而來的夢彤。她最近和卓雨樓走的很近,本來他身邊的人和睦相處,他很高興,但今時不同往事日,和卓雨樓鬧的不愉快,連帶着看夢彤也恨屋及烏了。

  他瞧見她手裡端的東西,料想是給卓雨樓的,便沒好氣的道:「不許端過去,她不想吃就餓死她好了。」

  在這裡碰到夏宣,夢彤亦吃驚,而且她能感覺到他滿腹的怨氣,她先時不懂,但很快就明白了,這是跟卓雨樓生氣了。她關心的道:「爺,這是哪個不長眼的生氣了?」然後往他來時的方向看了眼,做恍然大悟狀,繼而虛笑着勸道:「是雨樓惹到您了吧,您千萬別和她計較,她從早上起來就瘋瘋癲癲的,我原本想和她散散步,就帶她回去看大夫呢。」

  夏宣道:「別理她了,叫她病死最好。」

  夢彤看得出來,夏宣心裡並沒放下卓雨樓,說的不過是氣話,昨天還摟在懷裡喜歡的不得了,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厭棄的撇到一邊,所以此時勸他倆和好,對她最後好處,夢彤擔憂的道:「……可是如果越病越厲害,萬一真的瘋了……奴婢以前老家那邊有個女人,也是死了親人,開始哭哭啼啼的,大家都沒當回事,等後來發現不對勁已經救不了了。」復又長嘆一聲:「她這麼牽掛妹妹,如果她妹妹真的去了,她自己不想好,又沒人管她,真怕破罐子破摔,就這么半死不活下去。」

  夏宣怔了怔,但很快就冷笑道:「以前遭那麼多難,她都活下去了,想死的話,早抹脖子或者上吊了。就你看不穿她,把她的矯情當回事。」嘴上如此說,但心裡發虛。夢彤說的有道理,她敢如此頂撞自己,肯定是豁出去了,壓根不在乎自己懲處她了。

  夢彤還想替雨樓說話:「爺……奴婢覺得她真的……」

  「你覺得?」他鄙夷的哼了聲,嚇的夢彤不敢再出聲,他便白了她一眼,背着手悻悻的走了,邊走邊微微咬唇,眉頭不由得凝重起來。

  現在能治住卓雨樓的辦法只剩下一個了。

  夏宣才出園子,立即叫來聽差的元茂,吩咐他再派人去南京催消息,越快越好。

  因為再慢點,他怕自己抵不住卓雨樓的彆扭勁兒了。

  在等待南京來消息的漫長過程中,夏宣被他爹叫過去訓了一頓,原因很簡單,夏宣四哥的妻子上個月產下的一個男嬰,他當了叔叔。夏宣無精打采的回他爹:「嗯……我知道。」心裡則想,管他什麼事。

  剛想完就被他狠狠的訓斥了一頓,四少奶奶生孩子和他夏宣關係大了。他四哥雖不是嫡子,也沒襲爵,但好歹在三千營里做個不大不小的軍官,喜得貴子必然辦酒席慶祝,這裡里外外必須有個得力的人操辦着,他繼母雖然可以操辦,但畢竟年紀大了,很多事想不到也照料不到。

  夏宣懂了點了,面無表情的問:「……您的意思……」

  「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娶妻?這個府里缺當家管事的女主人!」夏慶庚一字一頓的質問。

  夏宣道:「從長計議,不急。」他不管娶哪戶人家的女兒,鑑於自己的家世和爵位,為了祖宗的顏面,不管女方犯什麼樣的錯誤,都不會休妻的。如果娶個惡婦,轄制他倒是不要緊,就怕她苛待他的姬妾。

  夏慶庚指着他道:「你不急,我急!你想你所有兄弟家的孩子都滿地跑着管你叫叔叔,你還是孤身一人嗎?!」

  自從上次發現老爹泄密給他帶來麻煩後,他再不和他爹說他那邊的情況了。而且卓雨樓說過,他的繼母就是挑唆他和他爹的關係,讓他們父子爭吵,他偏不遂她的意願,他爹說什麼只管說,他躲不過了就含糊的糊弄幾句,不痛不癢的應付着。

  果然夏慶庚拿他沒轍,對他油鹽不進的態度,更加怨恨,和每次一樣,指着門口讓兒子『滾』了。夏宣心情很不錯,因為他雖然沒像每次一樣和他爹說一籮筐的話,卻得到了和每次一樣的效果。出了他爹的煉丹房,站在石階上,看着白雲朵朵的湛藍天空,對着日影理了理衣裳,大步走了。

  自從上次大吵了一架後,夏宣再沒見過卓雨樓,期間碰過一次,對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模樣,恨得他在腦海里演練了無數個折磨她的法子,也的確解恨,不過終究沒有一項付諸行動,因為他在等着一招定勝負的時刻。

  千盼萬盼中終於等來了南京的消息,卓雨堰當然沒事,謝家聽說京城國公府來的人,趕緊照吩咐把卓雨堰叫來寫了一封家書給她姐。現在這封家書就捏在夏宣手裡,他一刻也忍不住,立即派人把卓雨樓喊了過來。

  差使入府送信時已近傍晚,夏宣連飯也沒吃,當然也沒這個心思,在書房才坐下不久,就聽人來報說雨樓姑娘到了。夏宣朝書房內的小丫鬟使了眼色,叫她去開門,放了人進來。

  她比上次見時多了幾分憔悴,整個人沒精打采的,看她的樣子是剛從床上起來,頭髮零散,雖不如往平時俏麗明艷,但別有一番嬌弱無力的柔媚。

  夏宣把信往桌上一撇:「南京來的信!看看吧!」

  雨樓細弱蚊蠅回了聲:「是。」頭也不抬的走到桌前拿了信,拆開信紙快速的看起來。她認得這筆字,再熟悉不過了,出自卓雨堰的手不假。她在謝家,沒有生病,也沒受苛待,整篇信都在報平安。

  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得到妹妹的確切消息,雨樓只覺得眼睛酸澀,懸着一顆心終於踏踏實實的落了下來。

  「……」

  夏宣杵着下巴,意興闌珊的道:「沒看完的話,可以拿回去看!」話音一落,就見卓雨樓忽然笑着抬頭道:「是!」眼神中滿是光彩,整個人精神奕奕的,哪有半點剛才半點頹廢的影子。

  他忍住了,不動怒,輕描淡寫的道:「這幾日我留你在府里就是為了讓你等這封信,現在信到了,也該給你另尋一個去處了。」說這番話的時,他仔細觀察卓雨樓,發現她眉梢都沒動一下,於是他道:「既然你上次說想去教坊司,我決定滿足你。」

  「……」雨樓喉嚨處動了動,閉上了眼睛,似是已經認命了。

  夏宣這時站起來,滿面笑容的說道:「卓雨樓,這幾天我也想了,你在我身邊這一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你不用感謝我替你打聽你妹妹的消息。」

  她猜不透他下一步要說什麼,有幾分茫然的抬頭看他。夏宣對上她的眼眸:「知道你擔心你妹妹,畢竟她那么小,在謝家做小姐的貼身小姐,雖然混的好了,別人能當她是二主子,可畢竟不如在你身邊來的舒坦。」說完,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後好好照顧你妹妹罷。」

  「……」雨樓終於明白夏宣要說什麼了,她嘴唇顫抖:「……不……你……你……」

  夏宣裝腔作勢的嘆道:「你說你不會彈琴唱曲,去了教坊司怕沒生意,以後混起日子是不太容易。但你不用太擔心你妹妹,她年紀小,進去了可以現學,等十五六歲接客時,幾年時間裡,如果真的聰慧,能彈的像沾衣一樣好,不愁沒客人上門,到時候還能分幾單生意給你做。」

  蛇打七寸,卓雨樓啞然,除了怨恨的看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知道,他這番話完全是報復她那天對他的蔑視態度,這麼多天風平浪靜,原來都在等妹妹書信到了,用這個軟肋打擊她。良久,她才吸了一口氣:「……別這麼做……」

  夏宣見她氣焰湮滅,這麼多天憋在心裡的怨氣終於舒暢的吐了出來,感到無比的輕鬆,得意的看她,知道什麼叫做悔不當初了,知道什麼叫做胳膊擰不過大腿了?逞一時口舌之快,現在報應來了,看你怎麼辦?!

  他笑:「我一定會這麼做的。」

  她深刻的意識到一點,那就是衝動的挑戰統治階級的權威,代價是巨大的,一着不慎,會遭到敵人的瘋狂反撲。她那天的確情緒失控,和他大吵了一架,之後冷靜了,但不知道妹妹生死,她便也沒低頭,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時候,一個準確的判斷至關重要。

  他是真的恨上了自己,打算把她置於死地,讓她永不超生,還是僅僅想要一個心理上的勝利感,找個台階下?

  她傾向於後者。他想要台階,她可以把後背貢獻出來,隨便踩。

  「……我什麼時候走?」

  卓雨樓去哪裡全在他一句話,見她還不妥協,他有些繃不住了,但心裡一橫,不見棺材不掉淚,便道:「明天一早,行了,你走吧。」

  雨樓低聲道:「……我有樣東西想給您……現在可以去取嗎?」

  夏宣見她髮髻鬆散並無裝飾,心想肯定是去拿他送她的首飾,這麼一想,不禁一股怒火直竄頭頂,卓雨樓,你夠絕情!他繃住嘴角,故作平靜的道:「去吧。」

  雨樓畢恭畢敬的小步了出去,不一會重新回來,與之前不同的是,她發現屋內已沒了侍候的小丫鬟,不過正合她的意思。夏宣拖着腮幫,懶洋洋的問她:「要給我什麼?」

  這時雨樓從袖中取出一個海棠金絲紋香囊香囊,平放在掌中輕撫:「……這是我給您做的……您留着做個念想吧。」夏宣怔住,有點出乎意料的道:「什麼時候做的?」

  雨樓沒有回答,而是淒淒哀哀的看着他的眼睛道:「能讓我給您戴上嗎?」

  「……」夏宣輕哼一聲:「難得你有心。」

  雨樓就當他允許了,走上前去,給他拴香囊,拴着拴着,手就拴上了他的腰。

  雨樓抱着他的腰,臉埋在他胸口,哽咽道:「……您真的要我走嗎?」

  他被她抱的心都化了:「不是我要你走,是你想走,那天你自己說的,你忘了?」

  有迴旋餘地:「我不想走……您別攆我……」

  他不好這麼快就反悔:「是你自己作的,還怪我攆你?」必須趁此機會好好給她個教訓,讓她不敢再跟他叫板。他打定主意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抵抗住,絕不鬆口。卻不想此時,卓雨樓忽然悠悠的開口:「……那我走之前,想再侍候您一晚,行嗎?」

  夏宣:「……」

  

☆、33、第三十三章

  當然這個時候,回她一句不行,把人一推,叫她擔驚受怕的一個人在耳房好好反省,起到的震懾效果最佳。可轉念一想,兔子急了還咬人,她什麼都不顧的模樣,他已經見識過了,如果現在把她逼的太急了,當真沒法收場就不好了。

  「……」他一時拿不準主意。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變的優柔寡斷了,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可不像他以前的做派。於是這般一想,不禁更加心煩了,十分沒有底氣的道:「……好吧。」

  答應的如此艱澀,這倒是出乎雨樓的意料。她靠在他懷裡,重重的點頭:「最後一晚,我一定能侍候好您。」

  夏宣答應的猶猶豫豫,心裡亦十分糾結。因為他對自己很了解,一旦兩人黏到床上,她再認個錯,掉幾滴眼淚,憑他對她的定力,基本上就沒法再提懲罰這茬了。如果那樣的話,保不齊卓雨樓下次還敢跟他叫板,然後再玩哭哭啼啼求他原諒這招,一旦叫她吃准他的脾氣,以後就治不住她了。

  從她得到要把她和妹妹一起送入教坊司的噩耗,到入寢前一共還不到兩個時辰,時間上太短,她能進行什麼深刻的反省,能得到什麼教訓?!怎麼着也得叫她心驚膽戰的流淚到天亮才行。

  夏宣越發後悔答應她的請求了。於是待入寢時,看着千嬌百媚的卓雨樓,一番天人交戰後,夏宣決定為了長遠考慮,放棄短暫的享樂,準備叫她回去怕上一夜。

  等卓雨樓放了煙羅帳,婀娜的坐到床上正要寬衣解帶的時候,他則按住她的手,難得一片正經做派的道:「還是不用了,你回去罷,趁這時間收拾收拾行囊,你好歹跟過我一場,你想帶走什麼隨你便。」

  雨樓料到夏宣會反悔,早有準備,不管不顧的往他懷裡一撲,摟住他不放:「我不走……您都答應讓我留下來了。」夏宣被她抱的渾身燥熱,他怕欲|火焚身把理智焚燒殆盡,便扳住她的雙肩推她起來:「少來這套,你打的什麼主意,我知道,美人計加上苦肉計,掉幾滴淚,再說一番服軟的話,叫我饒過你,是不是?」

  情況不妙,敵人已經掌握了自己的計劃。雨樓看着他的眼睛,道:「既然您已經想到了,那叫我留下又有何妨?我怎麼哭,怎麼說軟話,您不信就是了。」

  說的簡單,他怕自己明知道對方是美人計,還是被算計的一塌糊塗。

  夏宣故作鎮定的冷笑道:「……行,我給你機會,你要苦澀求饒的話,抓緊來吧。」說罷,抱着肩膀,擺出一副做好看她表演的準備:「我知道你心疼你妹妹,她死了,你也不想活了,前幾天你表現早就說明問題了。所以我讓你們同到教坊司去,讓你們團聚,不用太感謝我。」

  「……團聚在一起……也不是家……」她低着頭,聲音低沉的道:「……她和我沒有血緣關係……嚴格來說,我們不是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