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難求 - 第24章

素衣渡江

  夏慶庚氣的頭髮漲,眼發昏,指着他氣的直抖:「為了官奴,打自家兄弟。」

  夏宣跟卓雨樓新學了一招翻白眼,此時翻給他爹看:「她不是官奴。」

  「……」夏慶庚一口氣憋在胸口,握緊拳頭自己捶着:「你跟我說實話,她到底是不是季清遠的妹妹。」夏宣撒謊不臉紅:「不是。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認成妹妹,想帶走做什麼。」

  「可你姐跟我說……」

  「她嫁出去那麼多年了,跟咱們夏家還有什麼關係?她的話你也信!她還說她沒把死嬰煲湯給他男人喝呢。」

  夏慶庚不知自己嘴笨拙舌如何生出夏宣這個牙尖嘴利的兒子,若要怪,只能怪從小長在太后身邊,跟宮裡的太監和宮女學了一嘴油腔滑調。他怒道:「

你們的爛事,我不管也管不了了……」

  夏宣一挑眉,低聲道:「您說過多少次不管了。」

  夏慶庚必須得感謝道家,若不是入了道門,改了不少脾氣,依他早些年的脾氣,說不定早拿朴刀砍殺親子了,他咽了口唾沫:「……隨便她是誰,我從今天起不想聽到她的任何消息,也不想聽到任何事因她而起!」

  這話夏宣不愛聽:「她有什麼錯,是夏宥色迷心竅對她欲行不軌!你不同情她,還這樣說她。」

  「你給我閉嘴,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夏宣壓不住火氣了,將他爹屋內小桌上擺的瓶瓶罐罐展臂一掃,拍桌道:「她想勾搭,別說十個八個就是十八個,八十個也不在話下,還能輪到老七那下流種子。」

  夏慶庚見自己還沒服用的丹藥被兒子推到了地上的,簡直是心尖滴血,一怒之下,揪住夏宣的衣領道:「……滾……你給我滾……帶着你的寶貝奴才,打這府里滾出去!」

  夏宣與他拌嘴從來沒輸過,況且這一次他爹的處罰正合他心意:「也好,外面更自在。」說完,掙開他爹的手,頭也不回的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他算是被他爹暫時趕出家門了,他並不怕,這不是第一次,不出意外個把月後,他爹就得把他找回來。他爹把他趕出去也不是壞事,在外面找個院子,安安生生的和她過幾天消停日子也挺好。

  夏宣立即吩咐人去找合適的院子,開始做搬家準備。等交代下去,正要往自個那院回,忽然接到小廝來報,說任鴻人大人求見。他是夏宣的好友,南京那檔子事就是虧他從中幫忙,和夏宣的交情自然是不一般。

  「喜事,喜事!」任鴻一見他,就起身迎來,眉開眼笑的拱手道:「內閣里遞出消息,說皇上點了你為欽差,去大同督戰呢。」

  夏宣聽罷,和老爹的爭吵的鬱悶情緒一掃而空,大同那邊的戰役馬上要結束了,這個時候去基本上是去分杯羹撿功勞的,這些功績會成為他日後升官的資歷:「當真。」

  「絕對錯不了!」任鴻連連恭喜:「聖上對國公爺青睞有加,您前途不可限量。」

  夏宣便讓了任鴻坐下,兩人歡快的交談了一會,說話間,夏宣心中忽然湧起一個想法來,當即忍不住樂出聲來,招呼任鴻耳朵過來,神秘的道:「我還需要你幫個忙。」

  任鴻忙不迭的點頭:「您說。」待聽完夏宣的話,他撲哧一笑:「這能行嗎?老國公知道了,還不得氣壞了。」

  夏宣一撇嘴:「我也是為了夏家的子嗣。」

  兩人又低語商量了一會,之後夏宣留任鴻吃飯,他推脫身上還有事,就此告辭。而夏宣則笑逐顏開的回去見卓雨樓了。

  因為實在太過高興,顧不得她在睡覺,撲上去把她搓弄醒:「先別睡了,有好消息告訴你。」

  「……說。」她還真不信,能有什麼好消息。

  「我們到府外面住。」

  「叫我當外室,我高哪門子的興!」說完,蒙住頭就往被子裡鑽。夏宣一點不生氣,拉開被子涎着臉重重親了她一下:「這都是暫時的。我跟你說,我已經想到給你名分的辦法了,做的好,或許能當我的妻子。這你還不高興?」

  「……」卓雨樓壓根不稀罕,便潑他冷水:「你放我走,我才高興。」

  夏宣傷心的悶聲道:「再告訴你個消息,我下個月或許要離開京城去大同。」

  這一次,卓雨樓瞬間高興的笑道:「真的?」

  就這麼討厭我?夏宣饒是臉皮厚,也受不住這樣的挫傷,背過臉氣的不說話。雨樓纏着他問:「真的?下個月?初幾?」

☆、45第四十五章

  夏宣忍着不發火,已是難得了,偏她還一個勁的發問,往他心口戳刀子,他推了她一把:「你這麼想知道,去問皇上罷!」

  她也不示弱:「我要是有面聖的資格,你還能這麼對我?」

  夏宣為她兄弟鬩牆,與父親反目,甚至盤算着如何瞞天過海,讓她做自己的妻子,她卻半點不領情,他只覺得一腔愛意被她糟蹋了個徹底,可又不能對她發火,正巧夢彤端熬好的安神湯進來,夏宣便起身朝她沒好氣的道:「伺候好這個姑奶奶!」說罷,起身坐到桌前去生悶氣了。

  好在卓雨樓只在他煩人的時候,被迫反擊幾句,他若是不說話,她一般不主動惹他,再說此時夢彤在,雨樓便默默的端了安神湯喝着,不再說話氣他。

  夏宣心亂如麻,不時側目瞥雨樓。夢彤最善察言觀色,早就感覺到這屋內氣氛不好,一等雨樓喝了安神湯,趕緊端着空碗,退了出去避禍。

  果然,夢彤一走,夏宣便開始發難,他冷笑道:「……不管我怎麼對你,你都不領情吧。」雨樓頓覺無力,她疲憊的搖搖頭,想下床走人。這時夏宣率先行動,一把將她按回床上:「話沒說清楚,你想去哪?」

  她並非沒跟他講過道理,但每次都收效甚微:「我不想再說了。」夏宣埋怨道:「我對你不好嗎?我都說了我會改,我也改了,我怎麼就養不熟你!」

  雨樓道:「為什麼你對我好,我一定要有所回報?」

  夏宣拋下一句:「不可理喻!」抱肩扭頭看向別處。雨樓求之不得,心想覺得我不可理喻就別理了,兩人間沉默着,她想離開這裡回耳房去,但夏宣門神似的坐在床沿上,她肯定是走不掉的。

  他身子坐的筆直,不時偷偷用餘光瞥她。

  雨樓知道他做出這副樣子,是想讓她哄他,既無奈又憤恨,想了想,爬到床邊,探身瞅着他的眼睛道:「我不會哄你的,大家都不是小孩了,我不會陪你玩這套。」

  「……」被人戳穿太沒面子了,夏宣臉皮厚,硬扛着冷哼一聲,繼續黑着臉不說話。

  雨樓身心疲憊的道:「其實你未必喜歡我,只不過我動了離開的念頭,正巧你對我還沒膩煩,歷來只有你玩膩了,主動拋棄的,沒有玩物主動離開你的,所以你一時覺得心裡不平衡,不想放手罷了……什麼為我改變,對我好,要我做妻子之類的話,不過是想暫時留下我的籌碼而已,等你後悔了,玩膩了,想抽身,隨時可以拿走這些恩寵。你我身份地位差的太多,就算強扭在一起,我除你的喜歡什麼都沒有的話,我下半輩子都必須討好你,和別的女人爭寵……那樣的日子太累了,我不想那樣,你就高抬貴手放了我吧。」

  夏宣為了卓雨樓下了血本,心裡一橫,對她道:「我保證,我就你一個女人!我會娶個不久於人世的妻子,就算她進了門,我也不會碰她。」

  雨樓恨不得給這個聽不懂人話的傢伙一巴掌,如果她真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女,意志不堅,說不定會相信夏宣給出的誓言,偏巧她飽嘗人情冷暖,穿越前又看了許多家長里短的電視劇,男人的誓言和天氣預報一樣不可信。

  喜歡的時候恨不得含在舌尖,等厭煩了一腳踹開,甚至會反咬一口說當初是你勾引他的。卓雨樓目前的經歷已經夠慘了,可不想一輩子都陷在他這個泥坑裡,從種種跡象看,夏宣就是那種喜好女子美貌,短期內腦袋不清醒,容易衝動的人。這種人早晚會回過味來,然後拋棄舊愛,聲稱自己年少不懂事,再去進行下一段真感情。

  她相信他就是這種人。

  她惱道:「你不用發這種誓言,你根本就不愛我!你要真對我有不一樣的感情,你就該替我着想,看重我的喜怒哀樂,明白我的痛苦悲傷,讓我過上自己想過的日子!」

  「你想的日子?不就是體面的活着嗎?讓你做國公夫人不夠體面,我替你鋪路,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坐享其成,難道還不是替你着想?!」

  她無語扶額,心裡發誓再也不跟夏宣這廝講道理了,再講下去要被他弄的崩潰了。夏宣見她不反駁他了,以為她退讓了,趕緊抱住她,體貼的道:「等你成了我堂堂正正的夫人,我還是會這樣對你好。」

  多少傻女人都是絆倒在這種不負責任的誓言下的,從剛才的談話中,她再次肯定和這廝沒道理可講,懶得再開口,隨便他抱着她起誓。

  夏宣抱了她一會,見她不反抗,膽子不禁大起來,在她耳邊噴着熱氣道:「還記得你出去前跟我許諾什麼了嗎?」

  「……不記得了。」

  夏宣裝作可憐兮兮的道:「……我剛才被你公公打了幾拳,這會還疼的緊,你幫我揉揉。」說着抓起卓雨樓的手往自己衣裳里伸。雨樓掙扎道:「你別胡說,誰是誰公公?!」無奈力氣太小,被他硬生生的拽了手摸他,恨的卓雨樓咬牙啟齒的瞪他。

  夏宣皮厚耐瞪,笑嘻嘻的道:「你摸我,我沒說你調|戲我,你反倒不樂意了。」讓她的手沿着他的腰往下繼續摸。

  她十分理解老國公痛扁兒子的心情,如果有可能,她也想動武收拾他一頓,她冷笑的睇他下面:「你爹打你這兒了?是對你絕望了,想叫夏家嫡出一支絕嗣麼?」

  「我是不是斷子絕孫,還不是全看你。」說着就壓向她,忘情的吻。雨樓扭身不從,他以一副討債的口氣道:「你先前答應了,這會不算數了?」雨樓回敬道:「你還說放我走呢,你不也沒遵守諾言嗎?!」

  他被揭了短,怔了怔後,笑着又親了她一下:「這不正好說明咱們般配麼,天生一對。」趁她被他的無恥震驚,去脫她的褲子,汗巾子系的結實,卓雨樓又挺屍似的不配合,他費了好大勁才進到她身體內。見她咬着唇,他心疼的撫了撫她的臉頰:「何必呢,跟我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不好嗎?」他雖然許久沒碰她了,但這會理智還在,記得要對她好,不敢粗魯,時時顧及着她的感受,春風細雨般動作着。

  他現在做什麼都是錯,雨樓不理解他的一片柔情,反而怪他:「你這是想折磨我嗎?」動作不緊不慢,等她不上不下的時候,逼她開口求他施捨,她相信這廝做的出來。

  「……」夏宣受了冤枉,一揚眉故意裝出不着調的樣子,笑道:「原來我家娘子喜歡激烈點的。」說完,當真換了節奏,身下大開大闔,撞擊的她身子一盪一盪的。

  他對她親昵的稱呼,不僅沒贏得她的好感,反倒讓她心生反感。因為她覺得的只有情竇初開,極不成熟的男人,才會在沒舉行婚禮前就叫對方媳婦娘子之類,穿越前如此,這會遭遇夏宣更是如此。

  雖留戀她的身體,但這會孕育子嗣更重要,所以他並沒有強迫自己忍着,而是水到渠成的散了一波春潮在她體內。心中默念千萬要成功,千萬要成功。雨樓神志清醒後,就要坐起來。夏宣恨不得抬起她兩條腿,讓她更好承澤他的精血,哪裡會允許她坐起來:「你不累嗎?再躺會。」

  「……不舒服……我想讓人燒水,洗個澡……」

  夏宣大驚失色,居然想洗澡,這還了得,他正色的勸道:「一會再吩咐不晚。」雨樓又想翻身側臥,再度被他阻止,終於惹得她不耐煩了,夏宣才抱着她一併躺下,笑道:「其實搬出去也有搬出去的好處,沒那麼多閒雜人等煩咱們,你我好好互相了解一番。」

  下個月就離京,時間緊蹙了點,不過要是祖宗保佑,待他從大同返回京城,說不定她已經和腹中的孩子一起等他了。

  —

  夏慶庚這一次被兒子氣的不輕,隨後的十幾天,被下人告知兒子當真找了一套小院住,好幾日沒回府了,他只有叫混賬滾蛋後的解恨,沒有半點心疼兒子的感覺。可惜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份感覺沒有堅持住,慢慢的開始擔心那傢伙在外面住的好不好,聽說府里的廚子沒帶走,又開始擔心他吃的可不可口。

  好在最近他在修道的路上,得到了一個有力的幫手,讓他高興了不少。此人名喚張道一,出身龍虎山,生有雙瞳,法力高強,被人稱為張仙人。

  最近他被兒子的事情煩累,那張仙人便提議他扶乩占卜,問問天上的神仙該如何治家。

  而這張仙人最擅長的便是扶乩請神。

  扶乩時,有一個人擔任正鸞,負責用乩筆在沙盤上寫老天爺傳達下來的旨意,另一個人擔任副鸞看沙盤上的字,負責唱給外面求占卜的人聽。所以誰是擔任正鸞,誰說了算,而這一次在國公府進行的扶乩,正是張道一,張仙人擔任正鸞,一個見過任鴻,並收了對方好處的人。

  和一般的扶乩者不同,夏慶庚對扶乩深信不疑,如果懷疑神仙的存在,他就不會修道了。

  他虔誠的等待神仙給他的指示,等到張仙人念念叨叨的拿着乩筆在沙盤上畫着字符的時,他緊張的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他的嫡子夏宣什麼時候能回府。

  沙盤上很快顯示了幾個字:決斷不在伊,而在汝。

  夏慶庚心想,這意思是說讓他主動修繕父子關係,他點點頭,又問了事關夏家血脈的問題:嫡子何時有後。

  副鸞唱給他的卻是叫他悲痛欲絕的答案:流年不順,若離貴人,夏家絕後。

  夏慶庚哭的心都有了:「貴人在何方?請上仙明示!」

  這次神仙的回覆是:貴人已伴君左右,富貴榮華皆因她

  夏慶庚一時腦筋轉不過來:「請上仙明示。」

  於是上仙給了他一首詩:朱樓四面鈎疏箔,臥看千山急雨來

  夏慶庚讀書不多,暫時沒看出端倪,又不好再驚動神仙,便道:弟子會用心揣摩

  大概他的態度好,神仙很慷慨的再度賞了他一句話:賤奴貴妻一念間,夏氏富貴享不盡

  扶乩完畢,神仙回到天上去了,正鸞張道一恢復了神智,由副鸞扶着到外面休息。夏慶庚捧着抄錄出來的神仙語錄,陷入了深思中,扶乩的結果告訴他,好像嫡子乃至夏家的榮華,拴在一個貴人身上,而這個貴人貌似已經夏宣身邊了。

  張道一乃是雙瞳,視力極弱,夏慶庚捧着扶乩的結果請他指點一二。

  「朱樓四面鈎疏箔,臥看千山急雨來……這是什麼意思?」

  張道一隻收錢辦事,對任鴻給他的話,並不了解,一時也破解不出來。

  倒是一直伴隨在夏慶庚身邊的小廝,頗識得幾個字,一瞧那排字,想了想道:「那個貴人的名字是不是藏在裡面了?」

  而此時的夏宣則在五軍都督府里祈禱兩件事,第一件便是卓雨樓趕緊懷孕,第二件便是今日扶乩成功騙過老爹,他已經按照他爹的水平,儘量把神諭說的簡單了,那麼明顯的詩,他爹不能參透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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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廂夏慶庚還是沒看透:「什麼?藏了什麼名字?」

  「裡面有雨樓二字,是不是指五爺房裡的卓姑娘?」

☆、46第四十六章

  夏慶庚沿着這指引,定睛細看,瞧出了詩句中隱藏的『雨樓』兩個字,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可不得了了,居然是這個女子,兒子因為她,進士也考上不說,連兄弟之間也鬧僵了,怎麼能說她是兒子的貴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