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難求 - 第3章
素衣渡江
廢話,她當然在求他了!卓雨樓不敢發怒,他看起來心情不錯。尋求生機的話,在對方好心情的情況下談判,總好過激怒對方。她微微頷首:「……您既然不想對我做什麼……就放我走吧……」
夏宣一貫無恥,他道:「我改主意了,忽然想對你做點什麼了。」嚇的卓雨樓臉色驟變,捂着胸口的手不住的顫抖,但內心告訴自己要冷靜。他們剛才能僵持着,什麼都沒發生,那麼繼續保持現狀,未必不可能。
「……您要是想對我做什麼,早就想了……您不想的。」卓雨樓替夏宣了做了結論:「您自己也說了,您不喜歡脅迫別人……」
夏宣笑着逼近她:「那你猜猜我想做什麼?」
「國公爺的心思,我猜不到。」
他嘿嘿一笑,向她伸出手,
卓雨樓嚇的緊閉眼睛,但卻沒躲。夏宣端起她的下巴,審視她精緻的五官,越看越喜歡,不覺得和她湊的更近:「很難猜嗎?你覺得一個男人對你這樣的尤物,還能存什麼心思?」
卓雨樓感受到他的氣息,屏住呼吸,不敢睜眼:「……」
「你現在要了你,依你的性子,肯定要跟我彆扭一段時間,我不喜歡那樣。」夏宣道:「要謀長久,我不急這一時。不過,你該明白,你到我身邊來,是最好的選擇。」
卓雨樓張開眼睛,覺得他的話可笑極了:「何為最好?」
「我給你棲身的地方,免於你再被你的家人像這樣弄到別的男人床上。從千金小姐到布衣百姓,這滋味不好受吧。你要是能討我歡心,以後的日子只會比你曾經享受過的更好。」
卓雨樓覺得又可笑又可氣。可笑的是這個登徒子居然想跟她謀長久,而不是今日糟踐完她,一棄了之。可氣的是她卓家雖然頹敗,但她有胳膊有腿,日子與以前沒法比了。但她繡工極好,一副繡品足以供他們兄妹三人一年糊口的,豈用出賣色相,靠男人養活。
他能說出這番話,大概是把她當做那些好逸惡勞,貪圖享樂的女人了。
☆、第四章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卓家沒敗落前的日子之所以好,是因為父母兄弟姐妹都在,一家人其樂融融。現在我母親離世,父親深陷囹圄,到哪裡,都不存在我的好日子。」
拒絕的並不委婉。夏宣早料到如此,撲哧一笑:「一家人其樂融融?你以為你還能擁有那樣的日子?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你當真一點印象沒有?是你哥把你送上我的床的吧。當天在你們家,他為了你,生我的氣,乾脆不賣園子了。為什麼現在又出爾反爾,用你巴結我。動腦子想一想,你就應該明白,他真的是走投無路了,你們遇到的困難,比你想的要嚴重的多。」
「……」這是卓雨樓不願意面對的,將唇內咬出了血:「……不會是我哥做的……我不信……」
夏宣對她這種對親情愚蠢的盲信,嗤之以鼻:「今日請我喝酒的是南京鎮守太監的侄子,你家這宅子也是他買下的,打算連你一併送給我。我今晚若是壞了你的清白,再把你棄若敝履。你除了尋死外,恐怕只能嫁給太監做小妾了。」
卓雨樓的確聽大哥說過,把卓家園子賣給了鎮守太監,還說他能幫上忙,疏通關係。她當時還很高興,現在想想,大概從那時就在算計她了。
她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睜眼自己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即是說她在這裡以卓雨樓的身份實打實的生活了十五年,她早就融進了這個時代,也融進了卓家。卓成安毫無疑問是她的最親的兄長。
夏宣欣賞着她吃驚又絕望的表情,哼笑道:「認命罷。」卓雨樓眼睛酸澀,使勁眨了眨,不讓眼淚掉下來,她對夏宣笑道:「您一定覺得在做一件好事,我應該明智的接受您的好意。」夏宣很配合的反問:「難道不應該嗎?」
卓雨樓無意發表一通寧願捍衛貞潔而死的豪言壯語,她只淡笑道:「可能叫您失望了,我不想那麼活。」
夏宣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麼說,諷刺道:「你還當自己是千金小姐呢?現在的你是個什麼東西,你心中沒數嗎?」卓雨樓努力笑着,雖然笑的僵硬:「我早就不當自己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了。但比起做您的玩物,我想做個正常的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整日靠揣摩您的心思,看您的臉色活着。」
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卓雨樓目前對夏宣來說,正屬於『得不到』範疇里的,再者他當真垂涎卓雨樓美色,不免動了認真的心思:「我可以帶你回京城,讓你在國公府做個姨娘。
」
不管哪輩子的卓雨樓都沒想過給人做妾這條出路。她冷笑道:「您的美意,我心領了。我從沒想過要那樣活。」
她沒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妥,甚至覺得不如前面拒絕夏宣的話來的爽利。但夏宣聽了,臉色頃刻難看起來。他未娶妻,府邸里按照規矩是不應該有妾室存在的,平日伺候他的女人,多是丫鬟和歌姬,了不起的撐死給個『屋裡人』的稱呼,讓各院的丫鬟稱呼一聲姐姐罷了。鎮國公府雖說現在由他的繼母主持着,但他已經襲了爵位,在沒有正室的情況下,他的第一個妾室在各院的下人中該有何等重要的地位,可想而知。
他從鼻腔里擠出幾聲冷颼颼的哼笑:「不知好歹!」卓雨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靜靜的聽候發落。夏宣凝視她半晌,忽然出手一推她肩膀,把她按在床榻上,翻身騎在她身上,以一種常見的惡霸欺壓民女的嘴臉笑道:「說的好!那爺倒要看看玩了你,你能怎麼樣?!」
卓雨樓保持着最後一絲冷靜,視死如歸的道:「我能怎麼樣呢?現在我喊破喉嚨也沒用,明天……我告狀無門。」夏宣一挑眉:「這麼說,你從了?」卓雨樓一字一頓的道:「……不,我只能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受到侮辱。」
夏宣覺得好笑:「你想死?好啊,你明早上出了這個門,最好一頭扎進湖裡淹死。等你死了,我就請法師把你的魂魄封在這裡,叫你永世不得超生。」這話很有用處,她嘴唇不住的顫抖,眼中慢慢盛滿了淚水,她年紀尚小,這般模樣越發顯得楚楚可憐。夏宣是個看到美人就走不動路的人,何況美人哭的梨花帶雨,不免心軟下來,摁着她的力道放輕。
卓雨樓哽咽道:「……我一個弱女子,您不必對我這麼粗暴……我知道今夜是躲不過去了……隨您的喜歡,我不會抵抗……做無用功的……」夏宣想來也是,既然對方認命放棄了抵抗,他在力氣上又占絕對優勢不怕她跑了,便再度放開她。因他這個動作,竟讓卓雨樓眼眸中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反手擦了擦淚水,抽抽噎噎的道:「……您是真不想對我用強的,對嗎?」夏宣撇撇嘴:「我要想,還能留你到這個時候。」她怔了怔,可憐兮兮的看向他:「您……並非是我想象中那樣的人……」她緩緩坐起,往他的方向也就是床沿處,挪了挪身子,說話間,兩條腿已經垂放在了地上。
夏宣心道,她這是丟盔卸甲,打算束手就擒,依從他了嗎?端起她的下巴,
看着她一張白白淨淨的俏麗面孔。卓雨樓這一次絲毫不懼,見他靠過來,反倒痴痴的湊上去,口中深情的喚道:「國公爺……」嚶嚶軟語叫的夏宣身子酥了半邊,一門心思的去吻那柔軟櫻唇。
可卻於此時,卓雨樓的眼神猛地凌厲起來,竟向上一竄,腦門直接撞到他鼻子上。效果立竿見影,磕的他湧出一把眼淚,登時視線模糊。卓雨樓撒腿就跑,他哪裡允許,伸手一抓便扯住她的衣袖。她豁出去了,也不硬拽,和他拼力氣,而是回身照准他腿間就是一腳。慌亂中也不知自己踢准了沒有,反正夏宣暫時放來了她,她便沒命似的向門口奔去。出了門,發現自己幸運的身處卓家的內宅上房,她生在這裡,家裡的一草一木,她再熟悉不過了。閉着眼睛都走不丟,一咬牙,向着能逃出去的小門跑去。
夏宣身邊虛情假意的女人不是沒有,但她們一般會自始至終的虛偽着,沒有一份是擺出要親熱的模樣,下一刻忽然變臉對他拳打腳踢的。所以他根本沒提防,以致於被卓雨樓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給偷襲了。夏宣疼勁兒過去,又覺得想笑,躺了一會,才出去尋她。
這裡剛被鎮守太監買下,沒有傭人家丁,唯有幾個跟着包祿鈞和他來的隨行,這會各自尋了樂子睡下了。他也無意叫醒他們,獨自在黑漆漆的夜裡,沿着抄手遊廊尋着,口中高聲道:「卓雨樓,我知道你藏在這兒,你不用出來,我也不會找你,等天亮後,我就離開。這裡是你家,你一定知道怎麼出去。我不打算難為你了,你死了,我更得不到什麼,還害了一條性命,我不想弄出人命。」
躲在遊廊下的卓雨樓緊緊捂着嘴巴,因為害怕,不住的顫抖。雖然夏宣的話,她字字聽的清晰,但是摸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不敢貿然行動。直藏到天亮,發現宅子內的人真的離開了,她才找了洞,鑽了出去。想起這一夜驚魂,又慶幸又難過,幾乎是一路含淚,向住着的小院跑着找大哥,要問個清楚。
她只祈禱昨夜夏宣說的話是真的,當真會放過她。
當然,後來證明是她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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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夏宣鬧了一夜,除了兩處傷痛外,只得到一個從卓雨樓身上扒下來的肚兜,這會捏在手裡把玩。他歪在榻上,眼睛呆滯的瞅着屋角,直到元茂來稟告說任大人來了,他才一揮手:「叫他進來。」
任鴻進來後,見夏宣這精神萎靡的狀態,便知事情不大好,坐到矮榻另一邊,手搭在桌上笑道:「怎
麼,昨天包祿鈞沒找人伺候好?」夏宣哼道:「好得很!」就是差點被害的斷子絕孫。任鴻聽這口氣兒不順,不敢再笑:「今天要和我來,有事和我商量?」
夏宣把肚兜藏在袖子裡,撐坐起來,手杵着下顎:「我要讓卓雨樓成為國公府的官奴,你有辦法嗎?」
「……」任鴻犯了難:「這……想讓她給國公爺您為奴為婢的話,叫她兄長把她賣到您府中就是了,不必成為官奴這麼麻煩。」
夏宣何嘗不知道,只是賣身為奴終有個盼頭,成為官奴則永世不得翻身。
她不願意做姨娘就做丫鬟罷。
等她沒了自由身,不經他允許敢踏出國公府一步都是犯罪的時候,看她是否還能像昨晚那樣擺出一副傲霜鬥雪的姿態。
「難辦嗎?」夏宣輕飄飄的問。
任鴻在短暫的金錢利益和長遠的仕途前景下,毅然選擇了後者:「不難。」
夏宣滿意的點點頭。早就該這麼做,不用跟她周旋那麼久,本來就是他一句話便能解決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章
令人心煩的雨又在下着,淋濕了卓雨樓的頭髮和衣裳,她走進破落民居。這裡原本是一處做小本生意的買賣家的小院,後來他們有了錢,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了。而他們卓家兄妹則相反,從金窩搬進了草窩。
只是她前幾日還在想,只要父親能活着出牢獄,她和哥哥四肢健全,父親當年能從一個米鋪做成生意遍及各個行業的地方巨富,那麼她和哥哥只要肯吃苦,還能白手起家。
還年輕,還有家人扶持,所以還有希望。
但是昨天發生的一切,生生毀了這一切。她面無表情的走進屋內,喚了聲雨堰,妹妹很開從裡屋撲出來,抱着她親昵的道:「姐姐,你去哪裡了?」
「大哥呢?就你一個人?」她多想聽雨堰說,大哥擔心她,出去找她了。可惜雨堰小嘴一嘟,回道:「我們不會做飯,大哥出去買餅了。」雨樓心如絞割,但鎮定的笑了笑:「那你去洗洗手,等着吃飯吧,姐姐去換件衣裳。」
雨堰跟着她來到姐妹倆住的屋子,扒着門框問道:「姐,你昨晚去哪了?」卓雨樓一邊脫衣裳一邊抿着嘴唇,生硬的笑道:「大哥在別的地方存了點東西,叫我照看了一夜。」雨堰道:「那今晚上還去嗎?昨晚上姐姐不在,我可害怕了。」
卓雨樓心裡一酸,趕緊換好了乾爽的衣裳,把妹妹摟在懷裡,心疼的貼了貼她的小臉:「姐姐哪都不去,咱們永遠在一起。」雨堰隱約覺得哪裡不對:「那大哥呢,也跟咱們在一起嗎?」卓雨樓沒法回答。
正在這時,聽到有人走了進來。雨堰興奮的推開姐姐,道:「是大哥回來了。」她一邊向外跑,一邊喊道:「哥——姐姐也回來了——」
卓成安呆怔在原地,手裡拿着的油餅差點掉在地上。卓雨樓撫了撫額前的碎發,靠着門框冷冷的道:「買我的份了嗎?肯定沒有吧,你一定認為我今日不能回來。」卓成安僵硬的笑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卓雨樓走過去,把油餅搶下來拍在桌上,對妹妹道:「你先吃着,我跟大哥有話說。」說完,拽着卓成安走進了屋內,將門關好後,她儘可能的壓低聲音,但神態卻如瘋了一般:「我什麼時候回來的重要嗎?重要的是你什麼時候把我丟下的?!你是我哥!你居然做這樣的事!」
卓成安嘴唇蠕動,咽了下口水,一句話不回答他。他這樣的態度,讓她無比憤怒,再也不管那麼多,痛苦的喊道:「你說啊!你就說一句
,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是有那個什麼鎮守太監把我擄走的,你不知道!哥——」
卓成安粗喘了幾口氣,一把推開妹妹,向門口走去:「別喊了,雨堰在外面聽着!」卓雨樓怎麼可能允許他走,一步擋在門前,看着哥哥的眼睛,質問道:「雨堰,今日你能這麼對我,那麼等她大了,如果有壞人想要玩弄她,你也會把她獻上的,對嗎?爹娘叫你照顧我們,你就是這麼做的?你就是這麼答應他們的?」
卓成安揚起面孔,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關,攥實拳頭一下子砸在雨樓身後的門板上,含着眼淚道:「……我不會那麼對她!因為她是我的親妹妹,而你不是……」
「……」卓雨樓在這一瞬間,覺得有雙無形的手扼住她的口鼻,讓她無法呼吸,無法出聲。半晌,她才傻子一般的反問:「什麼?你說什麼?」
卓成安揉去眼睛裡的淚水,微微仰着下巴:「你不姓卓,我也不知道你姓什麼。但我肯定你是十五年前被爹娘撿來的。那時候,剛過完年,做生意的店鋪還不多,爹早上打開米鋪的門,發現你被人扔在門口……你燒了好幾天,好在你命大,還是活了。」
卓雨樓發現自己的嘴角是上翹的,如果不擺出微笑的樣子,這個時候一定嚎啕大哭了:「我……從沒有人告訴過我……」從小到大,父母對待她和親生女兒無異,甚至在她面前從沒提起身世的半個字。她以為穿越了,卓家是她的歸屬,結果,卻也不是。
卓成安笑中帶淚的道:「雨樓,你真的一點都沒想過嗎?」他拎起妹妹的肩膀,把她拽到屋內簡陋的梳妝檯前,拿起上面的手鏡照在她臉上:「你看看你,再看看我!再看看雨堰!咱們長的像嗎?有一個地方長的相像嗎?你每日梳妝的時候,就沒想過,呀,為什麼我的哥哥和妹妹長的那麼普通,為什麼我這麼天姿國色?」見妹妹雙目腥紅的看着他,卓成安一陣陣心痛,將手鏡一扔,扳住妹妹的肩膀,晃着她道:「卓家好吃好喝養育了你這麼久,現在需要你了,你是不是也該為卓家做點什麼?」
卓雨樓低着頭,從喉嚨里發出低沉的笑聲,許久才仰起頭,含着眼淚道:「……你那天,還為了避免夏宣調-戲我,而把他趕了出去了……」
卓成安引袖擦掉鼻水,笑道:「那天是我傻,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肯定不會那麼做。對了,你怎麼回來了?你伺候國公爺了嗎?他說什麼?」
「你!你不是人!」卓雨樓揚
起手,便是一巴掌。待打完了,她卻覺得挨打的像是她自己,渾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她扶着梳妝檯,慢慢蹲下了身子。
卓成安捂着臉頰,愣愣的站在那裡,忽然撲哧一笑:「……我誰都救不了,這麼窩囊,何必做人!」低着頭陰森森的咯咯笑着,他指着雨樓眼淚都笑出來了:「他們明明說一萬兩就夠的,現在居然還要五千兩,我哪裡有五千兩給他們!我不值錢,雨堰不值錢,只有你,只有你,被我們卓家養大人的棄嬰值錢!」忽然語調一轉,無限悲涼的道:「可你是我妹妹……我……我……」
這時聽到屋內吵鬧聲的雨堰在外面不停的敲打門板:「哥哥——姐姐——你們開門啊——」
卓成安被小妹妹的哭喊聲,喚回了神智,對雨樓擠出一個慘澹的笑容,便猛地的打開門,躥了出去。雨堰被哥哥撞到跌坐在地上,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是有一種預感,如果大哥離開,便難相見了。她爬起來,哭着追出去:「哥——哥——」
雨樓理了理情緒,走出門抱起妹妹,安慰道:「大哥心情不好,叫他靜一靜。」發生了這麼多事,她腦子也很亂。雨堰抽抽噎噎的哭着:「他幹什麼去了?外面下着雨。」
「……他沒事。」雨樓和妹妹回到屋內,把大哥買回來的餅熱了熱,填飽肚子。和妹妹相擁而眠,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天亮後發現大哥還沒回來,說真的,她現在也不想見他,於是沒回來便沒回來吧,和雨堰生火做飯,照樣過日子。關於哥哥說的,她不是卓家的孩子,這個消息其實給她的衝擊並不大,因為嚴格意義上,她本來就不是卓家的女兒。
連續幾日,大哥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她幾乎日日去護城河邊看,沒有他,鬆了口氣,可同時又不免擔心。半個月後,卓雨樓終於確定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大哥無法處理紛亂的形勢,乾脆逃避的離家而去了。
本以為自己掉進了地獄,沒法再倒霉了。卻不知地獄有十八層,她還有得熬。
好在夏宣遵守了諾言,對她死心了,在此後的兩個月內,沒有任何人騷擾過她。所謂債多了不愁,麻煩多了,就麻木了。她每日照顧妹妹,生火做飯洗衣,做繡品賣錢,忙的倒床就睡,睜眼還要忙,苦惱那種浪費時間的東西,她早就拋之腦後了。
大哥一走。和外界的聯繫全部中斷,她甚至不知該去哪裡打聽父親案子的消息,每次去衙門,都被衙役拿水火棍往出
趕。
到了九月,天氣轉涼,卓雨樓賣了繡品,攢了點銀子,盤算着賄賂獄卒,把做好的棉衣給父親送進去。這時,她忽然聽到院門傳來急促的敲擊聲,在一旁跟她一起坐針線的雨堰,一下子蹦起來:「一定是大哥回來了——」
卓雨樓將針線撂下,呆呆的坐着,哥哥進屋後,該跟他說些什麼?
突然聽到院內雨堰大喊了一聲:「你們是誰?」
雨樓忙趕了出來,見一個留着八字鬍的胖捕頭,背着手笑呵呵的看她:「卓雨樓?」瞥了眼她的妹妹:「卓雨堰?」向屋內眺望:「還少一個吧,你們的哥哥呢?」
進屋探查的衙役跑出來稟告:「屋裡沒人。」胖捕頭一嘖嘴:「先把這兩個鎖了帶回去,跑不了卓成安那小子!」話音一落,就有人來抓卓雨樓,把她往門外推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