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難求 - 第7章

素衣渡江

  可現實總是叫他不痛快,睡的迷濛間,就聽卓雨樓在他懷裡道:「……爺……我去外間睡……」夏宣一時沒反應過來:「嗯?」雨樓道:「奴婢伺候完您,不是該下床睡在別處嗎?」

  夏宣想起在南京時,她也是這樣子,好像不願意在他身邊待一樣,天不亮就穿衣躲到別處坐着了。他竄起一股無名火,一掀被子:「那就滾吧。」

  卓雨樓求之不得,光腳下床拾了衣裳擋在胸口,趿拉着鞋麻溜的去了外間坐下。把褻衣和中衣穿好,她鋪開被子鑽進去,側身睡了。才躺下把被窩捂暖,就聽夏宣在裡面喊她:「卓雨樓——我要喝水——」

  「……」她只得起來,點了燭台借着光亮給他倒了杯茶水端過去,好在夏宣沒嫌棄她動作慢。默不作聲的接過茶水喝了一口,但茶水剛進口,他卻一口吐在地上,瞪眼道:「這是涼的!」

  給上司沏茶有講究,燙了涼了沒用好茶葉都是錯。雨樓心裡怪自己疏忽大意,應該事先回答他茶水是涼的,能省了一頓訓斥。雨樓接過茶杯,道:「奴婢吩咐人去燒。」夏宣很沒人性的同意了:「快去。」

  雨樓披了外襖,開門頂風出去了。院內的小廚房有值夜的,這會還亮着燈,雨樓進去見一個燒火丫頭守着灶台取暖做針線,道:「爺要喝茶水,快些燒一壺送過去。」

  那丫頭立即起身去拎壺:「這位姐姐,爺說沒說讓熱夜宵?」

  雨樓搖頭,不過要是夏宣一會再嚷嚷餓了,還得叫她跑一趟:「那你把爺晚上常吃的糕點先準備出來吧,保不齊一會要用。」那丫頭應了聲是,把茶壺擱到灶台上,對雨樓笑道:「姐姐先回去吧,一會燒好了,我送過去。」

  雨樓臨推門前朝那丫頭抱歉的笑道:「真麻煩你了。」小丫頭一怔,隨即不好意思起來:「姐姐說話太客氣了。」

  話說雨樓剛才跟夏宣一番鬧騰出了一身熱汗,在外面經冷風一吹,剛進屋就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水,到床前跟夏宣匯報道:「水已經燒上了,一會就好了。」心想不知夏宣想不想吃東西,如果有這念頭,現在打探清楚了,等一會丫頭來送熱水告訴她,免得她再跑一趟。於是她問道:「您餓嗎?要不要廚

  房準備吃的?」

  見她態度誠懇,夏宣不禁得意的一笑,心情好了大半,拽住她胳膊將人帶到床上:「有你等着我吃,還能餓着?!」卓雨樓剛穿到身上的衣裳又被他扒了個乾淨,她微涼的肌膚正好能紓解他的燥熱,便合身壓上去,盡興歡好。雨樓被他弄的有些受不了,隱隱聽到送水的丫頭在外面叩門。她使勁推夏宣:「開水來了……」

  什麼開水涼水的,他早就忘乾淨了,全當是卓雨樓說胡話。等他鬧夠了,摟着她不放,怕她再犯渾,直接點醒她:「以後我沒叫你做的事,你不用裝作懂規矩的樣子提出來!」

  難道是她剛才提出要單獨去外面睡才惹了他不滿,叫自己端茶送水的折磨自己。她低聲應道:「奴婢明白了。」窩在夏宣懷裡,待了一會,擔心的往外面探了一眼,送水的丫頭是不是還在外面站着呢?這大冷天的凍壞了人家:「爺,我去告訴那丫頭一聲,說水不喝了,叫她回去。」

  夏宣伸手摁住她肩膀,心煩的抱怨道:「你進進出出的煩不煩!?老實給我躺下!」雨樓道:「奴婢就去看一眼,否則睡不着……」夏宣閉着眼睛沒好氣的道:「這天還凍不死人!」說罷,把卓雨樓往懷裡一卷,威脅道:「再敢亂動,就給我到門口站着去!」

  雨樓不敢再出聲,可也睡不着,生生熬到夏宣睡熟了,她裹了層衣裳躡手躡腳的到外面開了門,果見那丫頭還提着水壺站在外面。她心疼的朝她擺擺手,低聲道:「不用了,你快回去吧。」那丫鬟凍的不停的打哆嗦,聽了雨樓的話,趕緊小步跑了。

  雨樓心裡罵夏宣這廝折騰人不當回事。回到床上後,背對着他躺下了。睡到帳外見晨光時,夏宣閉着眼睛一隻手在她身上亂摸,發現她穿着褻衣,含含糊糊的道:「哎,記得昨晚上叫我脫了的。」

  「……您要起了嗎?」雨樓一夜煎熬終於見到曙光,正要坐起,卻不幸被夏宣摁住欺身壓上,三下五去二扯了衣褲,又要了她一回,才算完事。

她以為夏宣瀉完火該起來做正經事了,可誰知夏宣一側身又去睡了。

  雨樓推他:「時辰不早了,您該起了。」夏宣眼也不睜的笑道:「早着呢,睡夠了再起來。」雨樓聽外頭已有小廝的掃地聲了,便道:「您睡,奴婢去給您準備……」不等說完,他從後面捂住她的嘴,床里一拖:「你廢話可真不少!」

  雨樓沒辦法只得陪他躺着,眼瞧外面越來越亮,太陽升了老高,,夏宣還沒醒的意思

  ,她越發着急。她的身份本來就夠叫人嚼舌頭的了,剛入府就把夏宣纏到中午不起,她的狐狸精定位是跑不了了。

  睡到差不多快吃中飯,夏宣才起來。雨樓如獲赦免般的欣喜,自己先穿戴整齊後伺候夏宣穿衣裳。期間夏宣淫心不死,握着她的手拉拉扯扯,就要往床上倒。這一次卓雨樓意志堅決的不從,好不易才讓他穿戴利索了。

  雨樓放了在外面等着的伺候丫頭們進來,順便感受一下燕蓉她們幾個給她的眼鏢。於是夏宣洗臉的時候,她沒敢靠前,讓夢彤她們來做這個。她則回了住的耳房,做了簡單的梳洗。

  等回了正房時,夏宣端着一張陰沉的臉,咬着筷子尖冷笑道:「我還以為你逃跑了。」夢彤站在桌旁笑:「爺待妹妹這麼好,她怎麼會想走呢。」

  雨樓心道壞了,夢彤把她想說的脫罪的話給說了,她還得另找一句話給自己解圍。她走到他跟前,裝作很害怕的嘟囔:「您昨晚上不是說奴婢逃不出您的手掌心麼……奴婢剛才只是回屋去洗臉了……」

  夏宣得意的自己掌控力,尤其是親耳聽卓雨樓自己說出,更覺得痛快。拍拍自己的腿,朝她笑道:「這裡坐!」雨樓低着頭,不去看其他人的表情,硬着頭皮坐了上去。夏宣昨晚上玩的好,睡的也好,這會笑容燦爛的對雨樓道:「給我斟杯酒。」

  卓雨樓目前只能無條件的服從夏宣,他說要斟酒就得斟酒,說讓她餵幾口她就得餵幾口。

  夢彤有一句話說的倒是對的,只要夏宣高興,什麼都不用愁。吃了飯,下午時,夏宣去了書房溫書,雨樓則跟着夢彤去挑緞子、量尺寸,讓人給她做衣裳。

  弄完這些,去書房找夏宣復命。她一進書房,夏宣就朝她招手:「你來的正好,燕蓉說手酸了,你正好替她。」在桌旁磨墨的燕蓉,一聽這話還想辯解:「奴婢……沒……」

  夏宣眼也不抬的道:「手酸了就回屋罷。」燕蓉沒辦法,彎腰告退,臨走前瞪了雨樓一眼。

  雨樓心道,這估計是撒嬌失敗了,她說手酸,尋思讓夏宣心疼一下,結果夏宣把她打發走了。她接過燕蓉的沒做完的活兒,繼續研磨。

  她對夏宣的了解僅限於他有個公爵位在身,其餘的一概不了解。見他一臉痛苦的在溫書,不像是由衷熱愛,更像是迫不得已。她不禁推測,難道他要準備考試?這個時間段,只能是明年二月的會試。

  會試?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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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夏宣感受到雨樓的視線,狐疑的抬頭瞅她。她趕緊低頭做自己的事,專心磨墨。夏宣見她黝黑的髮髻上沒有任何裝飾,將書本合上,喚了外面的元茂進來:「你去許嬤嬤把我擱她那兒的東西搬來,就說我想看了。」

  元茂表情怪異的瞅了卓雨樓一眼,領命走了。不過多一會,他抱着一個象牙雲龍花鳥紋鏡奩進來,擺在書桌上,再次怪異的瞅了雨樓一眼,退了下去。

  夏宣朝卓雨樓撅了撅嘴:「腦袋上光禿禿的太難看了,挑幾個你喜歡的拿走吧。」她將鏡奩打開,見裡面裝着數十件珠寶首飾,做工精細,絕不是丫頭配戴的:「這是……」

  夏宣往椅背上一靠:「這些是我娘的,閒置快二十年了,擱着也是擱着,你正好缺首飾,挑幾個好看的打扮打扮。」

  她哪裡敢動:「奴婢不能戴這些東西,實在不合禮數,若是傳出去罵奴婢也就罷了,保不准他們還要說爺的不是呢。而且奴婢剛進府,就這般招搖,怎能不讓人敵視呢。」

  他肯定是想害死她,所以給她這麼貴重的東西,讓她吸引眾人的仇恨。

  夏宣一拍桌:「有我給你撐腰,你怕什麼?!」

☆、第十三章

  這不是撐腰不撐腰的問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別有用心的人指不定會用什麼手段對付她。卓雨樓為難的說道:「您能給奴婢撐腰,心疼奴婢,這些奴婢都知道,只是別人未必會當着奴婢的面挑刺,但是背地裡……」

  夏宣一咂嘴:「誰背地裡嚼舌根子叫你聽到,你就抽她嘴巴!」

  他人生的前十年是在太后身邊長大的,宮裡的規矩沒學到,倒是養成驕縱囂張的個性。後十年回到鎮國公府又沒歸屬感,只當這府里的人都是陌生人,跟親爹老子還能說兩句客氣話,其餘的人,遇到他脾氣不順,對方又惹了他的時候,該怎麼罵就怎麼罵,該怎麼打就怎麼打。後來過了鄉試,加上襲了爵位,一路順風順水,壓根就沒想過在自己府邸還有什麼可避諱的。

  「……」瞧夏宣臉色越陰越黑,活似布了層暴風雨前天邊的黑雲卷,她左右為難,長遠的管不了,先撲滅眼前的危險要緊。她便在妝奩里選了根白玉鳳紋釵,俯身在妝奩鑲嵌的銅鏡上往髮髻上比劃。

  夏宣這才有了點笑模樣,從後面抱住她的腰,手伸進妝奩里摸出個金鳳垂珠步搖,往她髮髻上貼去:「這個好看。」

  「這得成婚了,把頭髮盤起來梳成媳婦樣式,戴着才好。我現在這樣的可戴不了。」她雖然不是處子,跟了男人,可說到底是個沒身份的丫頭,不能把頭髮都攏起來梳成高髻。

  「那你就……」話到嘴邊,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上趕着跟她提出把她接回府里做姨奶奶,結果被她一口回絕了。他心裡不舒服,把首飾扔回鏡奩里,坐回椅子上看着她冷笑:「你沒福氣唄,活該是個丫頭的命。」

  卓雨樓在努力修煉一門讓夏宣的話左耳進,右耳出的技能。聽了當做沒聽到,等戴好了,朝他笑道:「爺,您瞧這個好看嗎?要是好看,我就選它了。」他對她冷嘲熱諷的說話,她對他的態度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從第一次見面算起,她對他主動笑的次數,用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故此時,卓雨樓不僅不生他的氣,還對他展顏露笑,夏宣一個沒繃住,也對她笑道:「好看,好看。」起身在妝奩里尋了一對成色極佳的滿綠翡翠手鐲套到她手腕上。卓雨樓本想只拿了髮簪便算了,不想再收別的東西,推脫道:「還是別了,這磕了碰了的,放不開手腳。」

  玉器最嬌貴,戴着的人舉手投足間務必輕拿慢放,時間久了,自然養成一片千金風範。她現在每日給夏宣端茶倒水,

  研磨鋪紙的,雖然不是重活,但戴着翡翠鐲子活動總是不大方便的。

  夏宣凶她:「敢摘下來,手腕子給你掰折了。」那翠□滴的滿綠手鐲戴在她如雪的皓腕上,似兩處嬌艷翠水,越發顯得皮膚處更白,翡翠處更綠,正是相得益彰,襯托的人美,玉也美。他看的心動,斂了怒氣,托起她的手腕,眼睛看的玉,那手卻去摸她的手背。

  誰得了個玩物不得打扮漂亮點,況且他這番舉動還不知得給自己招什麼麻煩呢,所以卓雨樓是沒領夏宣半點情誼的,但客套的答謝話必須得說:「謝爺賞奴婢這兩樣東西,奴婢一定小心保管着。」

  夏宣有點不死心:「你再看看有沒有合心意的了?」雨樓搖頭道:「剩下的都不是奴婢能戴的了。」夏宣便道:「也行,等明後天給你支點銀子,叫外院的買辦給你另置辦點首飾。」拉過雨樓的手,

把她弄到自己懷裡坐下,夏宣輕咬着她的唇,笑道:「咱們雨樓長這麼漂亮,就該好好打扮着。」

  雨樓反感他,不想和他親熱,側臉看那妝奩,其實是避他的親吻:「那這妝奩就讓元茂搬回去罷,我去叫他。」說完,打他懷裡坐起來,笑道:「不知他走遠沒,我去喊一嗓子,回來再給您研磨。」也不管夏宣樂不樂意,乾淨利索的走了。

  等元茂把妝奩抱走了,又過了好一會,夏宣忽然開口:「我怎麼瞧你不太高興呢,是不是瞧不上這些東西?」卓家雖是商人,但鼎盛時候,說不定比京城裡一些徒有其表的侯府伯府還殷實,卓雨樓是卓家的大小姐,肯定見過不少好東西,所以才這般寵辱不驚。

  果然又來挑刺了。雨樓不慌不忙的道:「怎麼會呢,以前奴婢只戴過飄綠的翡翠鐲子,這次您給的是對滿綠的,哪是奴婢以前戴過的小玩意能比得上的。奴婢只是覺得這鐲子是老夫人,奴婢這樣的身份糟蹋了這好東西。」

  夏宣聞言,把她往自己身邊拽:「我娘的這些東西本就是留給兒媳婦的,說白是給我女人的,現在你在我身邊,當然戴得。」雨樓無語凝咽的看着夏宣,心道你媳婦和你女人可差遠了,現在好了,至少可以肯定一點,等你娶了妻,國公夫人第一個得把我卓雨樓掐死。

  卓雨樓道:「您什麼時候完婚?」夏宣臉一黑:「你問這個做什麼?」她一本正經的答道:「算算奴婢還能活多久。」夏宣一怔,須臾撲哧一笑,按住她後腦就來吻她:「不錯,還敢跟我說笑了。」

  她面無表情,心道您看

  我像說笑嗎?!

  這時她聽到有人往書房門口來了,雙手推他:「我去看誰來了。」夏宣按住她,朝外喊道:「誰在外面?」就聽夢彤在外面道:「爺,約好給雨樓妹妹把脈的常大夫來了。」

  夏宣知道這是正經事,才鬆手放了雨樓去。

  她得號號脈,看看是什麼體質,容不容易懷孕,根據體質是否寒涼來配些避孕的湯藥喝。不僅是夏宣,卓雨樓更覺得這是件大事,她可不想出現紕漏,懷了孩子,因不能生下來,喝落子湯墮胎,叫自己受流產的苦。

  夢彤早就發現雨樓頭上戴了個白玉鳳紋釵,一直沒發問,等到見常大夫把脈時,她挽袖露腕子,那翡翠鐲子沒地藏,叫夢彤看了個真切,因成色極好,連那大夫都讚嘆道:「姑娘這鐲子真了不得。」

  夢彤笑道:「瞧您這話說的,這是我們爺賞的,當然了不得了。」

  雨樓覺得自己被身後站着的婆子和丫鬟們的視線紮成了刺蝟。她還能說什麼,只能什麼都不說,繃着嘴角僵硬的笑着。

  夢彤的態度算好的了,之後的幾天,因為夏宣招雨樓在屋裡伺候着,早睡晚起不說,還賞她吃穿用戴的。惹了燕蓉的不快,酸溜溜的話說了不少,雨樓初來乍到不想和她發生口角。可她還當雨樓怕了她,說話越發難聽,比夏宣有過之而無不必。

  這天,府里有夏宣的朋友來,他去會客,讓雨樓得了空閒和其他幾個人聊天。雨樓對府邸的事不了解,豎着耳朵細聽她們扯張家長李家短的話。燕蓉見雨樓不說話也不笑,便哼道:「有的人啊,明明心裡歡喜,臉上卻裝出一副不樂意的德性。你得意的笑兩聲,我們還能當你是個實在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矯情勁兒。」

  雨樓瞭了她一眼,悠悠的嘆了一聲,愁雲不展的愈發矯情給她看。這時秋霜見氣氛不好,拉着雨樓往外走:「湖裡的魚過幾天就該撈了,我想再去看看。好妹妹,你陪我去。」等出了門,秋霜安慰道:「你別跟她一般見識,你沒來之前,她伺候爺的次數也不比我們多,不知哪來的張狂勁兒!你就當她嫉妒你得了失心瘋罷。」

  雨樓應了聲,往後院的假山小池處走,穿過九曲橋的時候,秋霜笑道:「跟你們那兒的園林一比,這府里的假山死水就不夠看了吧。」雨樓笑道:「怎麼會呢,各有各的美。」秋霜道:「我雖然沒去過南京,但聽爺回來說,你們家可比這裡漂亮多了。哎,國公爺說,他就是在那裡遇到你

  的。」

  雨樓心臟一抽,不想提跟夏宣有關的話題,指着橋下佯裝欣喜的道:「呀,我看到了一條錦鯉,冒個頭又下去了。」過了會,秋霜拽了拽她衣袖,低聲道:「是七少爺和生他的王姨娘。咱們別理他們,等人近了,問個安就行了。」

  雨樓用餘光瞥左前方,見一個穿金戴銀,長相妖冶的女子和一個虎背熊腰,面龐黝黑溜圓的男人往這邊走,他們身後還跟了兩個丫鬟,兩個上了歲數的婆子。

  「這七少爺是國公爺的庶出哥哥嗎?」她問的十分認真。她還真不知道夏宣排老幾。貌似他母親年歲很大的時候才有的他,弄不好是家中最小的,才養成那樣的性子。

  秋霜撲哧一笑:「什麼啊,咱們爺排行第五,這七少爺比宣爺還小五歲呢。」雨樓驚道:「瞅着可不像啊。」秋霜憋不住笑:「以後你就知道了,除了國公爺和六少爺,但凡你看到穿着綾羅綢緞的,長的像這七少爺一般的,就是少爺們,可好認了。」

  「國公爺長的像老夫人?」

  秋霜雙手合十,閉眼打趣道:「阿彌陀佛,真乃你我姐妹的福分。」

☆、第十四章

  「……」雨樓正要開口,這時就聽身後傳來一個女音尖聲道:「秋霜姑娘遇到什麼事了,擱這兒發願求菩薩呢。」

  雨樓和秋霜忙轉正身朝來人福禮:「請七少爺,姨奶奶安。」

  王姨娘一見卓雨樓的容貌就知她是誰了,嘴上忙笑道:「姑娘們別這麼客氣,都在府里住着,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講究這麼多虛禮。」她眼尖,瞄着雨樓髮髻上的玉釵,不禁起了疑心。她雖然只是夏慶庚的小妾,卻是現在的續弦王氏的庶出妹妹,身份比其他妾室尊貴一些,也有那麼點見識,上檔次的好東西,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秋霜目送王姨娘和七少爺離去:「七少爺、姨奶奶慢走。」趁這個機會,雨樓挑眼瞅了眼擦身而過的七少爺,心道長的可真敦實,賽過張飛李逵。

  王姨娘帶着兒子往自己院子繼續走,走了段路,一回神見自己兒子回頭不停看那餵魚的兩個姑娘,氣道:「沒出息的,沒見過好看的女人嗎?!你這德性被你五哥瞧見了,還不把你眼珠子挖出來踩響聽!」

  夏宥戀戀不捨的轉正頭,十分惋惜的道:「秋霜身邊那姑娘也是五哥房裡的?」王姨娘道:「廢話!你瞧她那穿戴打扮,說是廚房的燒火丫頭,你信嗎?!」夏宥嘆道:「也是,這穿金戴銀的比您打扮的還好。」

  王姨娘眯起眼睛,冷哼道:「夫人從管事的婆子手中抄出來過一份前頭國公夫人的首飾明細,我這就去跟夫人說說,看裡面有沒有一個白玉鳳紋釵。要是宣爺真不知輕重把他老娘的首飾給個官奴戴了。非得讓你老子好好教訓教訓他不可。」

  夏宥小聲嘟囔:「就會攛掇使壞,人家親娘的東西隨便給誰,與你們何干?!」王姨娘蛾眉倒豎,瞧四下無人就要上手擰兒子的耳朵教訓:「你胳膊肘往外拐啊!你五哥還沒給你好處呢,你就幫他說話,要是給你個把銅錢串子花,你是不是得跪下給人舔鞋面子?!」可惜她個子太矮,伸手也沒夠到夏宥耳朵,反倒讓夏宥一撥弄險些倒在一旁去。

  夏宥瓮聲瓮氣的哼道:「整天挨你們的罵,就是沒銅錢串子花,沒準也去舔了!」說完,抬手掃了掃耳朵,吭哧吭哧的走了。

  —

  因為今天見到了府里的七少爺夏宥和王姨娘。雨樓和秋霜餵魚的時候,便略微打聽了下府里還有哪幾個少爺小姐。秋霜告訴她,老爺子女雖多,但幾個大的該嫁的,該娶的娶,前頭幾個少爺都自立門戶在地方上單過了

  。現在府里只有四少爺夏宸、五少爺夏宣、六少爺夏寰,七少爺夏宥。四少爺今年剛成婚,在五軍營任職,平日待在軍營里,不常回家。所以能碰到的少爺們,其實並不多。

  她們倆在外面散了心,在回來的路上遇到院裡的小丫鬟說國公爺送走了客人,這會在大書房看書,讓雨樓過去伺候。秋霜聽夏宣又單叫了雨樓過去,心裡不是滋味,但臉上笑道:「妹妹懂讀書寫字,看來以後書房的活兒都得麻煩你了。」

  夏宣叫她去又不是和她讀書寫字的。雨樓苦笑道:「妹妹我先去了,姐姐你先回罷。」她則跟着那個小丫鬟去了夏宣書房。她敲門進去,看夏宣愁眉苦臉的抱着肩膀盯着面前的書本看,他看到她來了,立即笑起來:「過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