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妻不賢 - 第1章

素衣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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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妻不賢》作者:素衣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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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不變成極品,就得被極品消滅。

在與各路親戚們的長期戰鬥中,顏采箏的性子逐漸離賢良淑德,有了一定的距離。

三從是沒有的,四德是的馬馬虎虎的。

出嫁一年,七出就犯了一大半。

顏采箏笑眯眯的問丈夫:「別人都說為妻不賢,你自己怎麼想?」

她的丈夫憨憨的笑道:「能怎麼想?認了唄。」

內容標籤:種田文

宅斗

搜索關鍵字:主角:顏采箏,葉郁楓



配角:各種親戚們



其它:

☆、第一章

  顏采箏急步履匆匆的向父親的書房走去,一邊走一邊揉着手裡的錦帕來緩解心中的怒氣,如若不然,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朝父親吼起來。

  在書房門口忍了又忍之後,她深吸一口氣,確定自己不會失去理智和父親大吵大鬧,才敲了敲了屋門,低聲道:「爹,是我,采箏。」

  「進來。」父親顏岑安的聲音傳到她耳中的瞬間,她就推門而進了。進屋後先瞄了一圈,見屋內除了父親沒有其他人,便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道:「聽說您花了一百二十兩銀子給大伯買了個妾,這件事是真的嗎?」

  顏岑安一怔,撂下臉道:「是或不是,也不是你該管的。」瞅了眼女兒,數落起她來:「你也老大不小了,明後年就要嫁人了,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做做女紅,整日裡瘋瘋癲癲的,哪有半點女兒樣子,也不知你娘是怎麼教你的!」

  顏采箏面無表情的聽完,冷聲告訴他爹:「爹,您給大伯買妾的事,伯母已經知道了,這會正叉腰罵我娘呢。您是不是得去說說。」

  顏岑安臉色一變,扔下手裡的書,咬着唇想了想,朝女兒道:「我忽然想起有文書落在翰林院了,我去取來,你和你娘好好跟你大伯母說話,千萬別吵。」說完就朝門口走,可女兒堵在門口不讓他出去,他就黑着臉呵斥道:「快點讓開。」

  顏采箏目光幽冷的看着父親:「我娘說,您不過也去也行,只要告訴她這一百二十兩銀子是哪裡來的。」

  顏岑安扯開女兒,拉開門袖手急急向外走:「你去告訴她,我不記得了。」

  顏采箏追上他爹,道:「我娘問你,這錢是不是從我嫁妝里出的?」顏岑安原地駐足,憋了一股火,憤怒的回頭:「你居然敢逼問你的父親?!」但觸及到女兒憤恨無比的目光,竟本能的退了一步,連擺手道:「我忙着,不和你說了。」

  顏采箏小跑到父親面前攔着他的去路,道:「現在大伯母瘋了似的在咱家屋門口罵人,這事是您挑起來的,您多少得去說句話罷,難道您就忍心這麼放着不管,讓娘挨罵?」

  顏岑安遲疑了一下,似乎拿定了主意,他撥了下女兒的肩膀:「都說文書落在翰林院了,一邊去,別耽誤我做正事。」說完,竟跑了幾步,一溜煙沒了人影。

  氣的顏采箏原地直跺腳,她喘了幾口氣,風風火火的又往自己家的屋子回了。

  這是個三進的院落,前後共有屋子二十八間,住着顏家三代十來口人,前院後院、正屋廂房,滿滿當當的全是親戚。

  顏采箏一進自家住的後院,還沒等進屋就聽到伯母那恐怖的謾罵聲了,見母親的陪嫁——孫寶山家的瑟瑟縮縮的站在門口,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推了她一把:「瞅什麼呢,進去呀!」

  孫寶山家的便躲在她身後,道:「小姐先進。」

  顏采箏便沒好氣的一撩門帘,道:「大伯母,您的氣兒還沒消呀,這還沒到三伏天呢,您就這麼大的火氣,到了三伏天還了得?」

  顏家長房媳婦章氏見是侄女,叉着腰啐了一口,指着顏采箏罵道:「少跟我油嘴滑舌的,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平日裡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可沒少嚼我的舌頭根子,現在蹦出來,也不瞧瞧你自己的輩分,我們說話,哪裡輪到你個小輩插話!給我一邊去!」

  顏采箏看了眼捏着帕子,臉色鐵青的母親柳氏,壓了壓怒火,對大伯母道:「您消消氣,我去問過我爹了,他說他不知道這件事。」

  「你爹人哪,不會親自來說,叫你傳話?」章氏怪叫一聲。

  「他說文書落在翰林院了,得去拿回來,剛出了門。」

  章氏一聽,跳着腳啐了一口:「我呸,顏岑安你裝什麼怵頭鱉,你做下的事不敢認,躲出去算什麼東西?!敢給你大哥買妾,就給我出來呀,跟你大嫂我說說,你們兄弟醞釀幾年了,是不是還背地裡商量打算把這糟糠給下堂了呀!」

  顏采箏道:「伯母,您有氣,我們知道,等晚上我爹回來,您找他說去,我和我娘真不知道這事。」

  誰知章氏不僅不罷休,還來了勁頭,上前推搡了妯娌柳氏一把:「你不知道?你是死人呀?這家不是你管的嗎?你不出錢,你男人能弄出一百二十兩來,他一年俸祿才一百四十兩!他吃的喝的,不都靠你們柳家供養嗎?!錢不是你給的,難不成是他搶的!」

  柳氏險些沒站穩,腰撞到了桌角上,解釋道:「錢是他偷偷從采箏嫁妝里順的,我也不知……」

  「少來這套!虧得岑安還是做弟弟的,就給大哥家出這種主意?嗯?」章氏越說越來勁,竟直接上手抓住柳氏的肩膀,使勁推搡着:「我是不能生了,還是不能養了,讓你們這麼算計我!你們有錢就不能自己留着嗎?願意領小的進門,你姓柳的自己怎麼不干?你就一個閨女,不尋思給你男人留個後,偏插手我們家的事。」

  采箏見伯母廝打母親,再也忍不住了,上去從後面按住伯母的胳膊,向後扯:「我娘都說不知道了,你想挑理,等我爹回來,隨你理論!」

  柳氏本來覺得理虧,畢竟是自家男人做了錯事,但聽大嫂罵自己沒有兒子,氣不打一處來,登時也火了。肩膀一掙,便去扑打章氏:「罵了也罵了,我不還口,你還想怎麼樣?岑安想花一百二兩孝敬他大哥,我有什麼辦法?大哥不想要妾,自己來推掉,把銀子還我們就是了!大嫂你這又叫又罵的,到底是想做什麼?是看我好欺負,是不是?」

  「嘿——我今天不僅要罵你,還要打你呢!」章氏也不甘示弱,挽着袖子便和妯娌扭打在一起。

  采箏哪裡能見母親吃虧,且也早就忍夠伯母這潑婦了,從後面抓住伯母的髮髻便往後拽,口中卻道:「伯母,您消消氣!娘——你們千萬不要動手啊——」將章氏拽的身子向後歪斜,捂着頭髮不停的喊疼,而此時,柳氏則趁大嫂沒法反抗,上前一陣猛打猛撕。

  章氏年長,比少女的采箏有蠻勁,眼看幾次掙扎,采箏就要壓不住她,采箏趕緊朝孫寶山家的喊道:「還愣着幹什麼?快點拉架呀!」孫寶山家的心領神會,衝過來抱住章氏不讓她動彈,采箏則使勁抓着伯母的頭髮往下按。

  柳氏這些年在大嫂這兒受了不少氣,這會新仇舊恨湧上心頭,見有女兒和陪房按着章氏,放開了膀子將個章氏打的哀嚎不止。

  章氏知道自己是吃虧了,便喊着:「哎呀——老二家的要打死人了,老太太您可為兒媳婦做主啊——」往外沖。

  采箏見伯母是要去向祖母告狀,心想若是祖母摻和進來,章氏必然又要占了上風,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今天動不動手都逃不了老太太的責怪,索性鬧大點。不覺間手上的力氣越發大了,待章氏抱頭哭着逃出去,她才發現手上抓了一縷黑髮,末梢還殘留着絲絲血跡。

  打完了,柳氏扶着門框喘粗氣,覺得指尖隱隱發疼,低頭一瞧見指甲裂了,朝孫寶山家的道:「去把指甲銼拿來。」她坐下後,一邊銼指甲一邊對采箏道:「瞧着吧,一會老太太就得親自上門替姓章的罵我!」

  采箏道:「我去把門關上,誰來也不開!她願意罵,等她兒子回來找她兒子問去,找咱們撒什麼氣。」

  柳氏氣道:「你爹呢?聽你說完了,真的說有事,就這麼走了?」

  采箏道:「您還不知道他?哪一次遇到事不是這麼避出去的!」提起她爹,她也一肚子氣。她爹只會在家裡挑事,折騰出矛盾來,就縮起脖子躲出去了,讓她們母女被其他人鬧騰。

  怒氣過去了,柳氏這時緩過勁來,鼻子一酸,哭道:「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要受老顏的這等閒氣!你外公外婆花了一千五百兩買了這宅子,安排老顏家十幾口人住着,還不滿意?!整天恨不得把我斷骨洗髓!一群餵不熟的白眼狼!」

  采箏心疼母親,上前抱住,給她擦淚,安慰道:「娘,您別哭,犯不着跟他們生氣,不值得。」

  柳氏委屈的抽噎道:「你爹真是壞了腦殼了,偷你的嫁妝給他那好吃懶做的大哥納妾。」

  采箏雖然不想替父親說好話,但這個時候,只能這樣安慰母親了:「還不是因為大伯小時候救過爹的命麼,爹一直念着,有口吃的,他自己不吃,也得給大伯。」

  柳氏恨道:「那他捲鋪蓋搬到東院跟他大哥過日子罷!」咬牙切齒的又罵了幾句,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采箏:「碧荷呢?」

  碧荷是采箏的貼身丫鬟。

  「我叫她……」

  不等說完,就聽外面傳來一聲怒吼:「真是沒規矩了,小的居然敢跟大的動起手來了!老二媳婦,你給我出來,是不是我說你,你也得揍我呀!」

  采箏蹙眉道:「是祖母來了!」然後攔着母親:「您先別出去!讓她罵去罷!」

  柳氏起身道:「我不出去,這老婆子一會就得掘祖宗罵我!」到了門口,撩開帘子對外面道:「婆婆有話請屋裡說,莫嚷大了聲,讓左鄰右舍笑話。」

  顏老太太不到五十歲的人,卻拄了個拐杖。這會跺着拐杖道:「你也知道被人笑話啊,跟你大嫂動手的時候怎麼不怕人笑話,你是越發張狂了,我們老顏家是容不下你了。」

  采箏在屋裡聽了這話,忍不住走到門口沖祖母道:「您說的這是什麼話,家裡出了事,老人不主持公道不說,還偏袒一房,擠兌另一房,就這樣,家裡還能有什麼規矩?!」

  顏老太太指着采箏道:「哎呀呀,看這妮子,簡直像鄉下來的野丫頭,哪裡像翰林的女兒,一身的匪氣,真是隨了老柳家的秉性。」

  柳氏不悅,正要開口。這時就聽二門處有人喊了一嗓子:「像老柳家怎麼了?老柳家哪裡對不起你們?給你們住的,給你們吃的,養着老的,伺候着小的,到頭來還欺負我們閨女!」

  采箏循聲望去,見一個中年女子叉腰站在台階上,朝這邊怒目而視。不是別人,正是后街住着的外婆辛氏。

  她剛才一出事,就派丫鬟碧荷去叫,果然在關鍵時刻趕到了。

  所以說,要論自己家族的最大特點,那就是女眷們沒有一個是忍氣吞聲的小媳婦。在互相折磨下,不是已經變成了惡婦,就是在變成惡婦的路上。  

  作者有話要說:新文,希望大家能夠支持。

☆、第二章

  其實在父親點中庶吉士,舉家搬到京城之前,家裡雖然也鬧騰,但遠不像現在這樣,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顏采箏起先和母親一樣,遇到爭吵,也是想息事寧人的,可逐漸發現,越是退縮,某些人越是來勁,蹬鼻子上臉是常有的事,所以,日子久了,忍不住,也不想忍了。

  顏采箏的外公外婆只有柳氏這麼一個女兒,女婿一家搬到了京城,他們也緊跟而來。在顏家宅子的后街買了個宅院住着,這邊一有風吹草動,外婆辛氏就會過來替女兒撐腰。

  這會,辛氏叉着腰往院裡走,盯着顏老太太道:「我說親家母,咱們做人是不是得講點天地良心?我女兒哪裡不好?讓你堵在門口罵她?」

  柳氏見自己的母親也摻和進來了,知道是采箏叫來的,埋怨的看了眼采箏,然後上前拽住母親,道:「您怎麼來了?」

  辛氏一揚胳膊甩開柳氏,訓斥女兒道:「你就是個麵團,讓人捏扁搓圓!都騎在你頭上欺負你了,你也不知吭氣!你是死人哪!」

  顏老太太知道辛氏不是個省油的燈,道:「你說話也得有憑據?我們欺負你閨女?明明是你們養的好女兒敢動手打她大嫂!」說着,扯過一旁的章氏,指着她頭上和臉上的傷道:「你瞧瞧,給打的。她大嫂做了什麼錯事,讓你們這樣下狠手?」目光投到柳氏臉上:「你說,你大嫂怎麼招惹你了?」

  辛氏便問女兒:「是你打的?」

  采箏心道,那點皮外傷,算哪門子的受傷,替母親回答外婆:「是伯母先動手推搡我娘,我娘不讓她拉扯,兩人拉拉扯扯,怎麼能說就是誰打了誰呢?屋裡桌椅板凳的,沒站穩撞到哪個桌角了,就說是我們打的?」

  章氏一聽,捏着帕子乾嚎:「哎呦呦——娘,你可得跟我做主啊,打了人可還說沒打啊,晴天白日說瞎話逼的人沒法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