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妻不賢 - 第2章

素衣渡江

  這時辛氏朝章氏吼了一嗓子:「行了,這麼多年誰不知道誰?你這個做大嫂的,一氣不順就拿你妯娌撒氣,今天你又跑來撒潑,別說沒打你了,就是打了,也不是我們閨女的錯!」

  顏老太太見親家居然不顧她的顏面,說出這樣的話,一跺拐杖:「一口一個你們閨女,你還知道把女兒嫁給我們顏家了嗎?去,去,去,痛快把你閨女領走,我們老顏家沒有這樣的刁兒媳!」

  辛氏冷笑一聲:「你當我還能把女兒留這兒?!」說着,上前抓住柳氏的手腕,就向外走:「隨我回家,這一屋子的白眼狼,穿你的吃你的,還盤算着把你生吞活剝!」

  這時各屋子看熱鬧的人陸續圍了上來,人群中有人聽了辛氏的話,不樂意了,反駁道:「什麼叫做穿你們的,吃你們的,我們有胳膊有腿,靠誰養活了?」

  辛氏一聽這話,橫了眼人群,用手指着他們數落:「不靠誰養活?那咱們說說,這宅子是哪家出的銀子置辦的?別跟我說,靠你們老顏家在鄉下那幾畝田地。我呸!我們出了銀子,出了奴婢,把你們從鄉下接來,讓你們好吃好住的,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居然還舔臉說靠的是自己!」

  顏老太太被揭了短處,恨恨的跺腳:「你今天是上門討債算賬的,是不是?剛來京城,我們手頭是緊了點,但別把人看扁了,早晚把銀子還給你!不就是一千五百兩嗎?我們老顏家砸鍋賣鐵也還你們的帳!我們顏家廟小,供不了你閨女這麼大的佛,快點領走,出去,出去。」

  柳氏左右為難,去也不是,留也不是。采箏卻沒什麼為難的,這樣的情景不是第一次出現了。祖母不待見母親,一個月得有大半個月想找茬趕走母親,今天如果不暫回外婆家避一避,留下來,只會給她們欺負自己的機會。

  采箏當機立斷的對母親道:「娘,先回外婆家安靜幾天也好。」握住母親的另一個手腕,和外婆一左一右夾着母親向外走。

  不想顏老太太在采箏身後喊了一嗓子:「箏丫頭,你要去哪兒?你是老顏家的人,你不知道嗎?隨兩個外姓人要去哪兒?」

  她要去哪兒?當然是和母親回外婆家了。難道還留下來,等着晚上回來挨父親的罵,受這群人折磨麼。采箏冷聲道:「我不知道什麼內姓外姓的,我只認母親。」說完,對院門口站着的丫鬟碧荷道:「隨我們一起走。」

  就聽身後低一聲高一聲的叫罵聲,越來越遠,三個人帶着丫鬟出了顏家的門。大門口有隔壁院的小童在探頭探腦,見了采箏她們,一溜煙的笑着跑了。

  柳氏有氣無力的道:「臉都丟盡了。」

  「你丟什麼臉?他們自個都不要臉呢!」辛氏對女兒道:「這次走了,就別再回來受氣了,那死老婆子,我瞧出她打的什麼主意了。」

  采箏明白外婆說的是什麼意思。所謂祖母的算盤,指的是休掉母親,讓父親再娶個後妻,生兒子。誰讓她母親柳氏這麼多年來只生了她一個女兒呢,就因為這個,一直忍氣吞聲。

  外公外婆也是在采箏父親點中翰林後,隨着女婿一家搬到京城的,出錢給女婿家買了一棟宅院後,自己也在附近挑了棟宅子住。

  采箏的外公姓柳,因在家裡排行十三,便被人稱呼柳十三。早些年做過鏢師的行當,也當過販運藥材的商販,走南闖北,積攢下殷實的家底。可膝下只有一個女兒,於是女兒到哪,他和妻子就搬到哪。

  進了外公家的院門,有四五個後生在迴廊下鬥蛐蛐,見辛氏她們來了,其中一個直起身子,道:「師娘,你回來了?哎,大小姐和小小姐也來了?」

  辛氏重重哼了一聲,指着他們吩咐道:「都給我抄傢伙,去前街老顏家,見東西就給我砸!」

  采箏一聽,急道:「您這是做什麼?」辛氏道:「越想越憋氣,這日子既然沒法過了,就不過了。咱們不要的,也不能便宜姓顏的!」

  那幾個鬥蛐蛐的小伙子,立即應了聲,擼胳膊挽袖子就要抄傢伙出門。柳氏呵斥道:「都給我站住!」說完,甩開母親的胳膊,氣呼呼的往正屋走。

  辛氏則追在後面喊道:「不砸他們,還留着不成?難道你還想回去跟顏岑安過日子?人家沒把你當回事,你貼金貼銀,人家照樣想休了你!」緊隨女兒的腳步,也進了正屋。

  采箏剛想也追上去,就聽身後有個殷勤的聲音問道:「小小姐,你這次回來打算住幾天?」

  說話的人,采箏有點印象,好像叫燕北飛。柳十三喜歡結交三教九流,家裡常聚着一堆不知來歷的人。這個叫燕北飛的,在采箏看來,就是其中一個混吃喝的市井潑皮。

  采箏面無表情的看了眼他,道:「與你有什麼相干?」燕北飛挑挑眉,嬉皮笑臉的道:「就是問問。」然後招呼其他人:「沒事了,沒事了,繼續玩咱們的。」

  采箏則向正房走去,臨進去挑帘子的時候,瞅了眼燕北飛,發現他正偷偷瞄自己,心裡厭煩的緊,瞪了他一眼,才進了屋。

  屋內面,母親正坐在炕頭掉眼淚,外婆在一旁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數落她。最淡定的是外公,搖着蒲扇躺在窗下的榻上,閉着眼睛道:「你們女人啊,就是鬧騰,你個做丈母娘的不知道息事寧人,去了還要挑事。」

  辛氏道:「我怎麼就挑事了?是不是得眼睜睜看着女兒被欺負死才叫賢惠?!我當初就覺得顏岑安不是個好東西,你偏將女兒嫁給他,這麼多年,吃苦受累,金的銀的搭進去多少,不是照樣養不熟他們。你瞧瞧,他現在高中了,立馬就翻臉不認人了,不想要糟糠妻了,合計着他那老娘擠兌咱們閨女,就想把咱們擠兌走,娶個官家小姐呢!我呸!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山旯旮里跑出來的狗屁進士,京城的達官貴人能瞧上他?」

  外婆話雖糙,說的卻是事實。顏采箏的父親,這麼多年來,無論是在書院讀書,還是進京趕考,都是母親家裡貼的錢。而到京城後,買的宅院就不說了,平日開銷也差不多都是母親的娘家出的。

  柳氏吧嗒吧嗒掉眼淚:「岑安他沒動過這個念頭……」

  辛氏立即戳了女兒一指頭:「你傻呀,男人動了這個念頭能告訴你?他給他大哥買妾為的是什麼?就是做給你看的,這事要是成了,下一個他就得自己買!還有你婆婆,那老太婆就是想把你擠兌走,那宅子他們獨占了。算計的多精明,二兒媳婦買房置辦家業,統統給他們姓顏的子孫了。」

  此景此景,采箏不禁想,如果以後嫁人和母親一樣,整日被婆家算計和挑理,丈夫又是個不頂事的惹禍精。她寧願一輩子不嫁人。

  男人這種東西,如果不能讓自己順心滿意,而是增添痛苦煩惱,那要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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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幸好外婆家就住在附近,還有個退避的地方,若是娘家不在跟前,避無可避,真就得受窩囊氣。采箏在心中暗暗又想,以後可不能遠嫁,身邊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

  辛氏罵完女兒,見外孫女站在門口那發呆,於是朝她招手:「過來,讓外婆好好看看咱的外孫女。」待采箏坐到她身邊,辛氏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又對柳氏道:「沒兒子怎麼了?你怎麼就知道采箏沒你大伯家的兒子強?她長的這麼好,到時候嫁個好婆家,光耀門楣,不比生個只會惹禍的勞什子兒子強?!」

  所謂只會惹禍的勞什子兒子,指的是伯母家的堂兄,顏家的長房長孫,大概覺得能傳宗接代就比別人強了,平時在宅子裡都是鼻孔朝天走路的。其他兄弟姐妹偏也給他面子,只有采箏和他不睦,每次想見,他不給她好臉色,她也不慣着他。今天這堂兄不知去哪裡胡混了,沒在家,否則若是被他瞧見自己打傷他的母親,不知要怎麼發脾氣。

  柳氏聽罷母親的話,抬眼淚眼婆娑的看女兒,見女兒出落的亭亭玉立,不禁又想起自己丈夫做下的好事,含淚惱道:「那些銀子本是準備請匠人給采箏做嫁妝的,誰成想,被他偷去給大伯買妾,買就買吧,還買出了一身的錯。」

  采箏今年十五歲,就算是明後年才出嫁,也得開始置辦嫁妝了,不求多大排場,至少要體面些。

  這時躺着的柳十三開口了:「多大個事兒,家裡余錢是不多了,但把箏丫頭風風光光的嫁出去的銀子還是有點的。」說完,朝采箏擺擺扇子:「箏丫頭,別擔心,你的事,包在外公身上。」

  辛氏又火了,沖丈夫道:「是錢的事兒嗎?!我們說的是顏岑安沒長心,自個閨女的嫁妝往出順,壓根沒把閨女的婚事當回事,合着自己的骨肉還不如自己的兄弟,有這樣當爹的嗎?」

  柳十三嘆道:「好了,好了,我不說話了。」一開口就是錯,不如繼續閉目養神。可他這麼一閉眼,就聽妻子又道:「你也是的,女兒受了欺負,你這個做爹的不想想辦法,閉目養神睡的倒是安穩啊?哼!」

  柳十三咂咂嘴,無奈的道:「吵也吵了,罵也罵了,孩子都這麼大了,還能怎麼辦?等晚上岑安過來接人,我罵罵他,他給認個錯,就算了罷。」

  柳氏斬釘截鐵的道:「我不回去!」辛氏十分認同的道:「對,不回去,咱們家銀子是不多了,可養活幾口人還是不成問題的,憑什麼回去給老顏家身前身後的當奴才!」

  柳十三嘆了一聲:「隨你們罷。」伸了個懶腰:「我只要有酒喝,有肉吃就行了。」說完,從榻上起來,搖搖擺擺的向外去了。

  采箏也不想那回去,因為家裡遠沒外婆家舒坦,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隨便在院子走一圈,都能碰到四五個招人煩的親戚,什麼堂兄堂姐堂弟堂妹的,煩的緊。

  外婆家就順心多了,外公每日琢磨着如何養鳥養花,品鑑古玩,或者接濟幾個江湖綠林中『落難』的兄弟,他有自己的樂子,才不在乎外孫女是不是調皮搗蛋。

  外婆辛氏自己就不是個守規矩的女人,只要采箏不玩火焚屋,輕易不管她。

  傍晚,顏岑安如期而至,自然是打算說幾句好話把妻女接回家,結果被辛氏臭罵了一頓,灰溜溜的走了。晚上的時候,母女在一間屋子睡下,采箏坐到梳妝鏡前捋頭髮,見母親呆呆出神,便放下梳子,到母親身邊道:「您就別想那些煩心事了,咱們在外婆家好吃好住的休養一頓日子,等待夠了,再想以後的事,是回還是不回?女兒都聽您的。」

  柳氏嘆道:「唉,怎麼能不回呢?你還沒嫁人呢,被你婆家知道你父母每日爭吵,家宅不寧,可不行。」

  采箏撇撇嘴,無所謂的道:「您就別管我了,如果未來的夫家愛挑三揀四,我也不稀罕嫁過去!整日裡娘家這個不對,那個不好的,合該就他們十全十美?哼!」

  柳氏道:「胡說什麼,哪有正經人家的閨女不嫁人的?娘現在也沒什麼奢望了,就惦記着給你找個好人家。」

  柳氏也真為女兒的婚事頭疼,她父親大小也是個翰林了,女兒好歹得配個體面的人家,但體面的人家又瞧不上他們這些沒根沒底的外來人。

  跟女兒的婚事比起來,自己和夫家的煩心事倒是微不足道了。

  翌日,天氣大好,采箏的貼身丫鬟碧荷和辛氏屋裡頭的幾個丫鬟一起在廊下逗貓,一群穿紅戴綠的小丫頭嘻嘻哈哈的鬧騰着,惹的幾個年輕的小廝頻頻往這邊看。

  柳氏挑着帘子,站在門口眺了眼,嘆着氣搖搖頭,轉身問母親:「昨個廊下鬥蛐蛐的那幾個後生是幹什麼的?」辛氏頭也抬的道:「你爹老相識的徒子徒孫,哎呀,你管他們幹什麼?」

  這時柳氏聽外面的嬉笑聲越發吵鬧了,眉毛一擰,挑帘子在門口喊了一聲:「采箏,給我回來!」

  跟着丫鬟們逗貓的采箏,循聲望了眼娘親,應了聲,對碧荷道:「娘叫我,你自個在這玩罷。」碧荷立即道:「小姐,奴婢也跟你回去。」

  「哎,你跟小姐妹們熱鬧吧,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甭守着死規矩。」說完,打掃打掃衣衫,就往正屋回。忽然間,前門竄出個人來,生的細眉細眼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的對她道:「小姐,我新會個戲法,想變給你看,不知小姐肯不肯賞臉。」

  又是燕北飛。采箏扯起一抹笑意,道:「你自個留着這手藝罷,等哪天我有時間了再去天橋下邊給你捧個人場。」說完,徑直與他擦身而過。

  待回到屋裡,見母親不是好眼神瞅她,沒等她開口,就聽母親沒好氣的道:「你也真是的,沒個閨秀的樣子,她們逗貓弄狗的,你也跟着去湊熱鬧!院子裡什麼人沒有,你就沒想想,你個沒出嫁的閨女該避一避?」

  可沒等采箏出聲,外婆辛氏就不樂意了,替她辯解道:「跟丫鬟說幾句話怎麼了?顏岑安剛做了官,也染了你一身的官太太講究?你小的時候,咱家也這樣,耽誤你嫁人了嗎?」

  采箏笑嘻嘻往外婆身邊一靠:「還是外婆你說的好,我娘想的太多。」

  柳氏對女兒恨道:「你呀你,真是天塌了都不愁。」

  天塌了有皇帝老子頂着,她怕個鳥?采箏只敢默默的想,女兒家說髒話終究是不太好的。

  采箏並沒把母親的這次訓斥放在心上,該玩就玩該鬧就鬧,在外婆家自由自在的過了幾天。

  第五天晚上,父親顏岑安又來了。說真的,采箏現在不想見到他,除非他答應和祖父大伯叔叔們分開單獨過。可顏岑安這一次死活不走,不知又說了什麼理由,硬是讓母親答應帶着她見他一面。

  采箏進屋後,冷冷冰冰的叫了聲爹後,就站到母親身後去了。借着燈燭,瞧父親的面容。不得不說父親長的頗有書生氣,面相白皙俊秀,文質彬彬,很是儒雅。而她自己長的也像他父親,皮膚白的不像話,外婆小時候就常說她白的像扔到麵缸里了。

  在采箏印象里,他爹就是個一直低頭念書的背影,沒甚感情。所以此時此刻,她瞅着她爹,不禁在腦海里想,母親究竟看上他哪點了呢?長的好看?會讀書?

  可這頂個屁用啊!

  顏岑安自知從妻子和丈母娘這裡突破無望,便看向采箏,問她:「采箏,你想和爹回去嗎?」

  采箏尋思至少得給父親留給面子,不好直覺折他顏面,便從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兩聲:「呵呵。」

  顏岑安臉色一白,無奈的搖搖頭,心道這閨女簡直是白養了,嘆了一聲,對妻子道:「……我這次來,還是想接你回去的。」見妻子沒有回去的意思,又問道:「你還打算住多久?」

  柳氏哼道:「我打算住多久?上次不是和你說了麼,住到你肯搬出那院子為止。我和他們是沒法再在一起住了。」

  顏岑安為難的道:「你這不是讓我不孝麼?」

  這時辛氏氣惱的吼道:「誰讓你不孝了?是讓你打你娘了?還是讓你踹你兄弟了?不過是看在妻兒的面子上,各自分開好過一點,你有什麼為難的?哦,是不是怕分開了,我閨女只能養活你一個人,不能順帶養活你們一大家子了?」

  顏岑安面色羞紅,道:「您老、您老怎麼能這麼說?」想到每次岳父還能替自己說幾句話,便往岳父那邊看了眼,發現老岳父正閉眼把玩手裡的兩個磨得錚亮的核桃,知道他這次不會出口相助了,瞬間,整個人顯得更低沉了。

☆、第四章

  「這麼說有錯嗎?到京城一年,光你自己,你就花了多少銀子?印數、做衣裳、請轎夫、隨禮!少算有三四百兩,你呢?一年就一百四十兩鳥拉屎那麼多的銀子!不是用你媳婦的陪嫁,你早去喝西北風了。」

  顏岑安道:「以後會好的,這不是剛來京城麼?等以後好了,就分家單過,就……」

  柳氏冷笑道:「就怎麼樣?你大哥和弟弟還能搬出去嗎?還是說他們能變好?」

  顏岑安道:「這……也不能說他們是壞人罷。」

  采箏忍不住插話道:「是不是好人,難說。但有個不明白的人在中間攪混水,這人就好不了。」

  女兒善解人意半點不會,諷刺挖苦卻不知得了誰的真傳。顏岑安聽出女兒是在挖苦自己,便憤怒的一拍桌:「大人說話,哪你插嘴的分?越來越不知規矩了。」

  采箏不甘示弱:「沒我插嘴的份,叫我來幹什麼?再者,難道我說錯了?您明知道我大伯母不是個好相與的,還去拔這母老虎的鬍子惹事,不是缺給伯父買妾那一百二十兩銀子,而是說您不和咱們商量就做了這事,還一轉身就腳底抹油跑了,留下我和我娘挨罵挨打的,哼,您願意孝敬大伯父,就親自買了妾給他送去,能忍得了大伯母抓的你滿臉花,我們就沒什麼說的!」

  「你——你——」顏岑安目瞪口呆的望着女兒,記憶力的女兒還是那個沒床高,歡快的叫着爹爹、爹爹的小丫頭,怎麼好像才一轉眼就變得這樣尖酸刻薄了。

  采箏道:「知道您不許別人說實話,女兒我以後再不說了,您別吹鬍子瞪眼睛的了。」

  辛氏此時繼續逼問顏岑安:「你到底想不想好了?我告訴你,這個家不分,你別想接你媳婦回去!」說完,又眼露凶光的威脅道:「當然,如果你敢動別的念頭,我這個老婆子拼了命也不會饒了你,敢棄糟糠妻,大不了一條命,老娘一刀子捅死你個王八蛋。」

  顏岑安十分無力的辯解道:「娘——您別冤枉我,我怎麼會動這個念頭?這麼多年,我和她一直共甘共苦,好不容易考中了,日子好過了,我怎麼會做下那等禽獸不如的事呢?」

  采箏心道,是呀,一個出入官場的小官吏,哪裡敢停妻再娶呢,除非以後不想在官場上混了。

  柳氏哼道:「誰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顏岑安不禁也在心裡埋怨起丈母娘來,就知道回娘家沒好事,這不,才回來幾天,妻子就聽信她娘的話,誤會起自己來了:「用不用我對天發誓?」

  采箏說過不插嘴了,此時心中有話說不出口,只重重的哼了一聲。弄的顏岑安忍不住問她:「你又哼什麼?」

  「既然您問我,我就說了,什麼對天發誓,對天承諾的,都沒用。您就領我們出來單過,比什麼都強!您以後想孝敬祖母,孝敬大伯,隨您回他們住處孝敬去,我們不摻和,相安無事,難道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