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鬼的上下兩千年 - 第4章
非玩家角色
坐在屋檐下避暑的老人喝了一口桌上的涼茶,砸了砸嘴巴,悠悠的說道:「不急,還有半個時辰。」
顧楠來到白起的府邸做他的弟子已經是三個月了。這三個月的時間。顧楠算是已經徹底的融入了着武安君府,成為了這府里的一員。
白起夫婦有一個孩子叫白仲,但是聽說那傢伙常年在外,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家。所以武安君府里就住這這麼幾個人,上上下下也早就認了個熟悉。
說實話,顧楠初來這裡的時候確實有些膽怯,畢竟這裡是殺神的家裡。
但是時間久了,白起和魏瀾的態度卻讓她有些摸不着頭腦。
分給了她一間臨近的房間,平日裡跟着白起練習,該吃飯的時候就叫她吃飯,該幹活的時候也呼哧她幹活。
沒有讓她不快的生分和刻薄,也沒有讓她尷尬的過分的親密。
就是簡簡單單的當她是一個府里的人,這種感覺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但是還挺舒服的,至少過的自在,沒有人在屋檐下,束手束腳的感覺。
白起以為將者,先究己身為由,給顧楠安排了一系列的日常訓練。一個時辰的馬步,一個時辰的端杆。之後便是一遍又一遍的練習長矛的基本技巧攔、拿、滑、挑、刺、扎、撥、轉、埋步等等。一式十練,一練百遍。這一番下來顧楠半夜回房,都感覺自己的身體不是自己的,腳步酸軟,輕飄飄地無處使力。
然後白起再讓丫鬟來給自己按摩,雖說疼是疼點,按完之後顧楠都下不得地。但是也不知道什麼原理,睡上一晚,第二天身子就會輕盈些許,前一晚的酸痛全然不見,甚至還要比往時舒暢幾分。
這般來去折騰了三個月,顧楠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腳步輕快了不少,舉手投足之間都能陣陣生風,想來確實是進步了。
同時,白起發了幾套最簡單的兵簡交給自己學習,時常教考,若是不過,那當日的訓練就是加倍。
但是說實話,作為一個經歷過現代填充式應試教育的人,顧楠對於這些背背書的事情並沒有放在心上,何況作為基礎兵法,這些東西倒是不難理解。
唯一比較難的反而是她為了讀懂這些兵法所學的篆書。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學這大篆時冥冥之中總覺得有一些隱約的記憶,學起來一點就透,但是她也足足學了半個月才算是勉強掌握沒但依舊沒能認全。
白起看着日頭下站着的顧楠,坐在軟塌上,笑着摸了摸鬍子,現在的他對於這個學生可以說是一萬個滿意。
本來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誰知越是練,卻是讓他越來越驚訝,不管是武道還是兵法,讓他看了都是有幾分驚嘆。
就武道一途,白起自己都不敢相信,一個姑娘家,哪裡來的這麼大力道。
剛開始教的時候,便足足有五百斤左右。
而現在,他比較了一下,此時的顧楠估計已經有了六七百斤的力道,這份力道已經堪比他年輕的時候了。就算是現在的他,想要在力道上勝過顧楠已經是不可能了。
雖說武道並不是僅僅講力道,還有技巧、靈敏這些也是不可缺的,但是一力降十會這種話也不是說說的。
當然這不能算上內力,在內力的輔佐下,一個人瞬間揮出幾千斤的力道也不是奇事。只是白起現在還不打算教顧楠內息,也沒有和她提及,在他看來還沒有到時候。
白起目前還不打算把內力交給顧楠,她其實已經過了學習內力的最佳時候。
這內修之事也只能暫且放放,白起也有自己的打算。
至於這用矛呢,只學了三個月,顧楠用的槍在白起眼裡依舊是漏洞百出,但是在外行人看來已經有模有樣,不說精通,起碼算得上一句熟練。
再說說兵法,觸類旁通,本來還想着考一下她會不會在遇到難題時求問,沒想到這傢伙僅僅靠自學就已經將他交給她的基本基礎兵法吃了個透。教考的時候無一出漏,全全答出。
他自認也是一個保守嚴謹之人。
當初他收顧楠為學生,說不得還有幾分惻隱之心,可憐這離亂兒。
但是現在他已經真正開始重視這個學生了。
板上釘釘他不敢說,八成的大將之材。
難得啊。
白起拿起一旁桌案上的茶壺,眯着眼睛給自己加了一杯。
這學生收的難得。
想着,他看着屋檐外的天空,空中的雲彩單薄。
白起的手放在自己斑白的鬍鬚上,發出了一聲如有若無的輕嘆:我也已經老了啊。
「師,師傅」遠遠地又傳來一聲哀叫。
「」
「再半個時辰!」白起淡淡一喝。
嗯,這心性還有待打磨。
「楠兒,你沒事吧。來,喝口水先。」內堂里,魏瀾滿臉無奈地將兩腿打顫的顧楠扶到了榻子上。
「哎,你別怪你師父,他這想來也是為了你好才這般的。」
「沒關係,師母,我曉得的。」顧楠兩手發抖地喝了口水,苦笑着說道。這種簡單的道理她自然不會不懂,但是這真不是一般人受的。
「你也是,人家楠兒這麼一個嬌俏的姑娘家,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呢?這要是練壞了,看你哪裡找這樣的徒弟去。」說着魏瀾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白起。
「是是,為夫錯了。」白起看着顧楠欣慰的呵呵地笑着,一邊應和着魏瀾。當然雖然口頭上這麼說,但是下次的時候,他依舊不會有半點手軟。
第六章
廉頗,不是負荊的那個嗎
內堂。
「楠兒。」白起看着坐在那喝着水的顧楠。
想了一下,慢步走到顧楠的身邊,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了一本有些老舊的竹簡。
「這部書你先看着,仔細看,不懂得到時候可以來問我。」
然後轉頭看向魏瀾。
「夫人,大王今天曾叫我午後入宮一趟,說有事要我相談。我這就先過去。」
「去吧,早點回來便是。」魏瀾擺了擺手。
白起告別了一聲,就轉身出了內堂。
臨走的時候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顧楠,他不知道把這種書教給這孩子是不是太早了些。但是只能這樣了,他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
顧楠拿着手裡的竹簡,疑惑地看向遠去的白起,剛才白起將兵書交給自己的時候莫名的有幾分鄭重。看起來不像是之前那幾本簡單的東西。
皺着眉頭卷開了竹簡,上面寫着幾個大字。
《孫武兵書》始計。
what
the
fuck?
空空的大殿之中一個老宦官恭敬地站在一側,大殿之上,掛着一卷竹簾,透過光影看得出裡面做這個人。那人端坐在蒲團上,身前放着一張桌案。宮殿中點着一小爐,上面煮着壺茶,淡淡的青煙在其上飄開。
炎炎夏日,這宮殿中卻還是陣陣清涼。
「蹬蹬蹬。」
一陣腳步聲,一個身穿輕薄鎧甲的士兵走了彎腰走了進來,俯身在老宦官耳邊講了幾句。
老宦官瞭然地點了點頭,便揮手讓士兵退了下去。
「怎麼了?」老邁卻不失渾厚的聲音在帘子後面想起:「寡人在這裡避暑,不想談政事。」
「大王,是武安君來了。」老宦官躬着身講到,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您之前召的他。」
「這樣」帘子里的人淡淡地說道,似是思索了一下:「那,便讓他進來。」
老宦官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在秦王身邊這麼久,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也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應該消失一會兒。
就像現在,自己就應該消失一會兒,秦王的態度很明顯,他和武安君講的事情不希望被任何人聽見。
老宦官離開了,宮殿又變得安靜了下來,沒有半點聲音。過了一會兒,鎧甲摩擦的聲音從門口響起,一個老將穿着一身黑色的鎧甲,單手抱着頭盔走了進來。身上帶着一股久經沙場的氣勢,走進宮殿,殿中似乎都起了陣陣風聲。
抬頭看了看竹簾,白起屈膝跪下:「王上。」
「嗯,武安君,你來了。」裡屋的秦王聲音沒有半點起伏,伸手指了指竹簾外面的一張軟塌:「坐。」
「謝王上。」
白起起身,走到竹簾前,恭敬地跪坐在軟塌上低着頭。
大殿中沉默了良久,直到小爐上,茶水煮沸,發出滾滾的聲音。
秦王拿着一張布講茶壺從一旁的小爐子上取了下來:「你可知,我召你來何事?」
白起沒有急着回話,沉吟了半響:「上黨?」
趙國自周赧王九年(前306年)趙武靈王進行「胡服騎射」軍事改革以來,國勢較盛,軍力較強,已經隱隱成為可以和秦國在兵力上角力的強國了。
這讓秦王一直以來都感到威脅,想要剔除這個威脅,就要讓趙國的國力衰弱下去,或者說至少抓住他們的命門。
而上黨就是這個命門。如果秦軍占有趙上黨,則完全控制了河東這個戰略重地。北上可取趙舊都晉陽(今山西太原西南),向西越過太行山可直接威脅趙國的都城邯鄲。
只要抓住這個命門,趙國的威脅就會小很多了,甚至如果可能,能夠一舉滅趙也說不定。
「哈哈。」秦王朗聲笑了一陣:「還是武安君你懂寡人。寡人真不知道,若是沒有你,我大秦還有何人可為我將兵了。」
「大王說笑了。」
「這可不是說笑。」笑聲戛然而止,秦王的聲音變得嚴肅了起來:「武安君,寡人得到一些消息,趙國那邊,很不滿廉頗在上黨的表現,想要把他換下來。」
兩年前秦國攻打並占領了韓國野王(今河南沁陽),把韓國的上黨郡與本土的聯繫完全截斷。
於是,韓國的國君韓王讓上黨郡郡守馮亭把上黨郡獻給秦國,以求秦國息兵。
誰知馮亭不願降秦,同上黨郡的百姓謀劃之後決定利用趙國力量抗秦,把上黨郡的十七座城池獻給趙國。
這才讓本來已經到手的上黨白白跑了。
現在秦國攻打上黨,那趙國卻派了廉頗那廝固守不出,生生拖着時間。
換廉頗?如果廉頗被換下,趙國會誰守城?白起心裡想着,臉上卻面無表情。
「他們似想要讓馬服君之子出站。」說到這裡,秦王的嘴角微微翹起。
馬服君之子就是趙括,一個雖有點小聰明,但無半點經驗的小將而已。
廉頗在上黨率領四十五萬軍隊長久固守不出,任憑秦軍如何挑釁都恍若未聞。實在是讓他頭疼,這樣下去這攻打上黨就很難有個結果了。
雖然秦軍開通了水路運糧,在糧草上占據優勢。但是這麼一直打持久戰,怎麼也不是個辦法。
到時候就算真的攻下了上黨,長驅邯鄲,覆滅趙國,秦國的國力也會大大受損。這戰國里,可不止只有秦趙兩家,其它那些虎狼都統統盯着這裡呢。
其實趙國本來不會換下廉頗,只不過是他看出了趙國的國君急於求勝。所以派間諜再找過散播謠言說,廉頗老矣,趙國內也只有趙括或許能和秦國一戰。
想來那趙王也是早已惱怒廉頗的軍隊數次戰敗,又反感廉頗堅壁不敢戰,然就這麼傻傻的信了,真的準備換下廉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