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高手 - 第11章

月中眠？陳果忽然覺得這名字在哪見過。細一想，立刻回憶過來。

「這人不是昨晚刷你屏的？」陳果指着隊友列表中的月中眠。

「是啊！」

「那你怎麼還和他組隊？」陳果分外不理解。

「因為他刷了屏，所以別人都不組我了。」葉修說。

「誰問你這個原因了。」陳果氣。

「我這麼大的人了，難道和他刷屏對罵？」葉修笑。

第二十二章

葉秋退役（上）

陳果還是不理解，就算葉修不介意，可對方又怎麼會接納他入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陳果問。

「我估計他們開始加我入隊是想設計我一下來着，但後來看我打得好，覺得我對他們很有幫助，就放過我了。」葉修說。

「那你就這麼心甘情願給他們打工啊，有沒有點出息你？」陳果替葉修覺得窩火。

「沒什麼啊，還行。」葉修一邊說着，屏幕上一矛甩過，干倒了五人圍攻着的蜘蛛王。陳果就見信息欄里刷刷刷一排整齊的系統消息，同隊中的田七、月中眠、暮雲深和淺生離齊齊對蜘蛛王爆出的裝備選擇了放棄。

「這是什麼意思？」陳果驚訝。

「我對他們幫助大嘛，所以他們非得讓我先揀裝備，唉，真沒辦法啊！」葉修一邊說着，一邊也果斷選了放棄。優先選擇權下，他早已經湊齊一身藍裝了，但這些傢伙依然還要讓他過目一下。

陳果目瞪口呆，感情葉修的描述是謙虛了，他這哪是打工來了，這是給人家當老大來了吧？打完BOSS優先選擇裝備，這絕對是隊伍中極核心的人才有資格。而且前提還得是在親友團里，大家互相認識，才會讓勞苦功高的人優先。但自己看到的這隊人呢？睡覺之前貌似還是互相算計過的仇人，怎麼一覺醒來就全收成小弟了？

「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陳果這回是不肯罷休了，非得問出個結果不可。

「就是我幫助大啊！」葉修說。

「能有多大？」

「帶着他們完成了蜘蛛洞穴和蜘蛛領主的首殺。」葉修說。

「你這一晚上完成了三個首殺？」陳果震驚中，她的逐煙霞玩了有五年，一個首殺都沒見過。人家只玩了一個通宵加一個早上，12小時都不到，首殺混了三個。這對比太扎眼了。

「運氣好。」葉修說着，伸了個懶腰從位置上站起。屏幕上一隊人都已經退出了副本，耳機里依稀傳來了道別聲。葉修抓了陳果手中耳機把麥送到自己嘴邊吼了兩句再見，隨即就退出了遊戲。

「好睏，我去睡了。」葉修說。

「要不要吃點東西再睡？」陳果一邊說一邊打量葉修，老實說她從葉修臉上真看不出什麼「困」字。這人通宵了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看起來是有點沒精打采，但問題是昨天初次見面時這人就是這麼個半死不活的頹廢樣，真看不出這麼久沒睡對他有什麼殺傷力。

「不用了，睡完再吃吧！」葉修關了電腦招呼了一聲就跑了。二樓那套間的鑰匙昨天陳果也給過他了，開門回到自己那可憐的小儲屋間蒙頭就睡。要說這間屋倒是很適合白天睡覺，房門一關，就靠頂上那個小窗的光亮，基本不存在什麼光線干擾。

葉修倒下後迅速就睡着了。這一覺睡得很飽，再醒來時天又一次黑透了。很難想象一個剛剛經歷完人生重大起落的傢伙能睡得這麼沒心沒肺。從床上坐起，葉修也沒去開燈，摸了根煙點着，靜靜地吸完後，起身出了房間。

套間的兩間臥室房門都鎖着，葉修知道這兩間一間是陳果在住，另一間是一個叫唐柔的姑娘，據說是在興欣網吧做最久的員工，已經混了快兩年，不過這幾天請了假沒在。至於網吧的其他需要管住的員工則住在附近小區，陳果在那裡租有一間套房專供同吧員工居住。葉修現在是那邊的候補，陳果表示一旦有人不干走人，他就有機會獲得一個床位了。

去衛生間方便的時候，葉修看到鏡子上貼着個便利貼，無聊瞟了兩眼，發現便利貼竟然是寫給他的。陳果已經幫他準備了洗漱用具放在了洗漱架上。

葉修撕下了便利貼，有點小茫然。主要是沒想到這新老闆會有這麼細心的一面，至於感動什麼的，這點小事真不至於，感謝差不多。

洗漱收拾了一下後，葉修出來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一天沒吃需要覓點食了。從套間裡出來一進網吧，就覺得有點異常。二層雖然是收費更高一些的高檔區，但此刻冷清得卻有一點過分。葉修奇怪地朝樓下走着，結果竟然越走越暗，網吧一層此時竟然沒有開燈。

「出什麼事了？」葉修茫然地東張西望，發現一層燈雖沒開，但人不少，甚至有不少人是擠在過道。正南的牆壁上，高高掛着張200英寸的投影幕布，上面播放着投影儀放出的畫面，聲音在整個網吧中迴蕩着。所有人都很安靜，坐在電腦席位上的，或是站在過道中的，似乎都已經忘了網吧是做什麼，只是把這裡當作影院一樣靜靜地注視着投影幕。葉修也很快聽到了畫面解說的聲音，兩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反覆地出現着。

葉秋，一葉之秋。

投影所播放的，赫然是他榮耀職業生涯歷程的畫面片斷，解說也是極盡煽情能事地描述着他生涯中取得的一系列成就與榮譽。

三屆聯盟總冠軍，三次獲聯盟最有價值選手，兩次輸出之星，一次一擊必殺。

無論團隊還是個人，葉秋都是榮耀職業聯盟中的一個巔峰，是現在所有榮耀職業選手要超越的目標。

「下面，就讓我們共同來緬懷葉秋操控下的斗神一葉之秋來給我們的一系列精彩畫面。」解說用着低沉的悲腔嗓音說罷，投影幕上開始播放斗神一葉之秋所向披靡的面畫。這是在任何時刻都足以引起觀眾興奮的精彩畫面。但在此時，網吧里所有人都是靜靜地，沒有叫好，沒有歡呼，大家只是沉默地看着這一幕又一幕閃過，他們知道，這一切，從今天中午起就都已成為過去。

當日中午，嘉世俱樂部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了隊長葉秋決定退役的消息。

這個一向神秘的高手，連自己的退役發布會都沒有參加，大家只是看到了嘉世經理所出示的葉秋親筆簽署的退役聲明。嘉世經理隨後聲稱，退役的葉秋婉拒了俱樂部其他職務的邀請，現已隻身離開了嘉世俱樂部。

畫面不斷地閃動着。戰鬥、廝殺、記錄，解說員適時地進行着解說，漸已到了葉秋和嘉世慘澹的近況。網吧的觀眾群中，也隱隱開始有了抽泣的聲音。

第二十三章

葉秋退役（下）

俱樂部可以請來孫翔這樣的新一代高手重新振作。可是一代王者呢？卻只能獨自承受歲月的消磨，在這個時候選擇黯然離開。

他走的瀟灑，但他的內心卻絕不是心甘情願，他還想要奮鬥，他還沒有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已經到了盡頭。可是他卻已經沒得選擇。接受條件，留在俱樂部當陪練？這看似也是一個忍辱負重的選擇，但是葉修看得更穿、更透。他很清楚，俱樂部是料定他會不甘這種侮辱，一定會選擇離開，這才給了他這種選擇。一旦他出人意料地接受，那麼俱樂部還會想出別的法子來逼迫他。

這很殘酷，但對於俱樂部來說這只是一個生意上的選擇，本就是不摻雜任何個人情感在裡面，聯盟已經因為商業化而變得無情。

葉修還不到退役的時候，其實就是俱樂部都明白這一點。以退役為條件，就是他們清楚這一點的證明。他們既想甩掉這個包袱，卻又怕別的競爭對手乘機揀到便宜變的強大。他們寧可葉修爛掉，也絕不想他成為對手。

於是逼葉修退役就成了他們最想要的結果，無疑他們成功了。葉修能看懂這一切，卻也只能照着他們的劇本去走。魚死網破的掙扎？他不想，因為他還有路要繼續。退役一年，這被逼做出的選擇未嘗不會是一種機遇，退一步海闊天空嘛！雖然這一步看起來有些太大……

「到此為止了……」當投影幕上滾動而過這樣的字幕時，葉修終於看不下去了。這媒體做節目就是故意往煽情里整，弄得網吧里有人都已經直接哭出聲了。可論心酸、懷念、悽苦，在場的所有觀眾，又有誰比得上他這個當事人？葉修擠出人堆逃出了網吧，站在大門外長出了口氣，結果居然還有抽泣聲傳進耳中，回頭一看，竟然是陳果一個人躲在門外，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互相都發現了，不打招呼好像不好，葉修只好招呼：「老闆，哭着呢？」

「你個禽獸，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陳果說。

「太有了，這不撐不住都逃出來了嗎？」葉修說。

「滾！」陳果罵道，「有紙沒有？」

葉修渾身摸了摸：「煙盒行嗎？」

「……」

「我去拿。」沒等老闆發作，葉修連忙跑回網吧找紙。

網吧里的哭聲似乎更大，男男女女都有。葉修這回也是真扛不住狠狠地心酸了一把，他很清楚這些人是在為誰而落淚，一想到這點，眼眶也是忍不住一熱。葉修匆忙跑去前台要了包紙巾，衝出來就塞到陳果手裡，背過身去，掏出煙來點了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口。

「幹嘛？你也哭啊？要不要紙？」身後的陳果似有察覺。

「怎麼會，我怎麼會哭呢？」葉修轉過身來，順便吐了一口煙，噴得陳果滿臉。傷感的眼淚剛剛紙巾拭去，煙熏得又流下來了。

陳果揮手把煙打開，竟然意外地沒說什麼，把手裡那包紙巾又塞回到葉修手裡，轉身就回了網吧。

葉修靠在網吧門外，靜靜地抽完了這根煙，抽了張紙巾，狠甩了一把鼻涕，大步走向了網吧對面的小飯館。

等葉修叼着牙籤一副吃飽喝足的模樣回到網吧時，緬懷葉秋同志的放映專場終於是結束了，不過網吧里氣氛還沒褪乾淨，不少人紅着眼睛。好在整個場子裡大多人都是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倒是像葉修這樣神態自若的，很容易被大家視為沒心沒肺的禽獸。你要不解釋一下你是不玩榮耀的，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陳大老闆眼下也不知道哪去了，葉修去前台找小妹打聽，主要是問問這搞個專場是怎麼一回事。

一問才知道，原來興欣網吧但凡在有榮耀比賽的時候，就會搞搞這樣的直播專場。今天本來是沒有賽事的，但發生了葉秋退役這樣的重大事件，電子競爭頻道也是加緊製作了這麼一期特別節目，於是興欣網吧也就當比賽放映了一下。

若是以往放映比賽結束，那每個人看過後都是熱血沸騰，遊戲衝動空前熱烈，直接導致網吧爆滿，收入攀高。但今天這一出過後，榮耀玩家們都是罕見的情緒低調，有的當即回家抱枕頭去了，有的則約三五好友借酒宣洩去了，當然也有留網吧繼續打遊戲的，畢竟不可能人人都是葉秋的粉絲，對於他退役無動於衷的也總是有的。不過在大氛圍的感染下也是受點影響的，雖然在堅持遊戲，卻也有些沒精打采。

整個興欣網吧顯得很安靜，要換了平常這個時候，榮耀玩家絕對正抱着耳麥或侃侃而談或大吼亂叫，熱鬧得不得了。

葉修這正思考干點什麼，就看到陳果從二樓轉了下來，連忙上去招呼：「老闆，今天我開始正式上班嗎？」

「行。」陳果說，「不過正式上班你可不能隨便找地坐了，得守着吧檯這邊。」

「可以玩遊戲嗎？」

「可以，就用那台。」陳果指了指此時吧檯小妹正在看韓劇的電腦。

「抽煙呢？」葉修問。

陳果看了他一眼，無奈地點了點頭：「抽吧抽吧，但我早上過來時不許有煙味，也不許有煙灰落下。」

「明白。」葉修說。

隨後陳果又給葉修教了一下如何給客人開機下機，末了道：「其實這時間大多是些刷夜的客人，在11點前就都排好的，早7點就自動停機了，基本沒你什麼事，你人守着就行。客人有事的話會按鈴。」

「萬一是機器故障怎麼辦？」葉修問了下，他雖不是電白，但也沒有能處理故障的身手。

「重啟。」陳果說。

葉修抹汗：「重啟還是不好呢？」

「換台機器。」陳果說。

葉修再汗，剛想再問，陳果已經搶着說：「你都值夜班的，空機多的是，隨便換，但機器什麼問題你要記下來，第二天再找專門的人處理。」

「哦，明白了。」葉修點頭。

第二十四章

副本記錄

不久前還因為葉秋退役偷偷抹眼淚的陳果此時已經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了，詳細給葉修介紹了一遍他需要知道的東西後，就隨便找了一台電腦玩榮耀去了。

葉修站在不遠處掃了幾眼，看到陳果是進了競技場與人PK，但明顯心不在焉，PK中屢屢出現一些重大失誤，多低級的都有。接連輸了三把後，陳果鍵盤一拍退了遊戲，回頭就看到葉修在那剔着牙裝沒事人，瞪了他一眼後，跑回二樓去了。

葉修看看時間，距離自己上班的十一點已經沒多久了。吧檯小妹顯然也對時間的掌控相當有火候，韓劇的進度條恰到好處。隨着這一集播完，時間剛好跳到十一點，小妹站起來朝葉修笑了笑：「葉哥那我下班啦？」

「去吧去吧！」葉修這等電腦都等半天了。網吧十一點下班的員工不只這小妹一個，白天傍晚的時間段畢竟不會像通宵這麼冷清，一個人肯定照顧不過來。網吧的員工雖和葉修還不熟，但已認識，客氣地打了招呼後就一一離開了。

網吧變得異常冷清，鍵盤和鼠標聲清晰地迴蕩着，相比昨晚新開區的熱鬧全然是另一番景象。想到這全都因自己退役事件而起，葉修輕輕嘆了口氣，坐進了吧檯。

插入賬號卡，接入遊戲。一上線便接連收到消息，葉修翻開一看，是田七那哥幾個排着隊的問候。

「高手兄，來啦！」

田七、暮雲深、淺生離，三個人一樣的問候，沒有月中眠。

「都在呢？」葉修給三人都回了一下。

「呃，月中眠沒來。」四七回復道。

「又鬧彆扭呢？」葉修想起那個小子。

「沒有，他心情不好，今天不是葉秋宣布退役了嗎？他很喜歡葉秋，所以情緒有點低落，晚上不來玩了。」田七說。

葉修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那小子竟然還是自己的粉絲來着。那要讓他知道自己就是葉秋，他曾對他的偶像又卑鄙又無恥不知這小子會作何感想。

「缺個人的話，蜘蛛洞穴遇隱藏BOSS就不太好殺了。」葉修說。

「隨便再組一個？」田七徵詢高手兄的意見。

「要不我們去骷髏墓地？」葉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