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梟 - 第5章

炮兵

  這大明還真是有一種病態,前線和後金打得不可分解,陝西整年沒下過雨,饑民無數,很多地方的百姓吃完草根吃樹皮,吃完樹皮吃泥土、石頭甚至易子相食,軍隊拖餉成風,可是像蘇杭這些經濟發達的地區,酒照飲,舞照跳,聲色犬馬,生活奢侈,大明朝不垮掉才怪呢。

  「這位兄弟,還望你想一下辦法,有個住處就行,房費照付,你也知道,外面亂糟糟的。」陸皓山一邊說一邊把一個銀豆子塞在店小二的手裡。

  有錢能使鬼推磨,那店小二一拿到銀豆子,臉上馬上出現了笑容,一邊把店門打開一邊說:「兩位客官,裡邊請,與人方便也就是與己方便,那房間雖說沒了,不過有一間柴房,小的收拾一下,再搬幾張板凳還能湊合着過一夜。」

  有瓦遮頭,總比在外面強,最起碼安全方面有保障,陸皓山也沒得選擇,吩咐店小二好生照顧馬匹,湊合吃了點東西,然後和劉金柱跟着店小二往柴房走。

  「咦,怎麼有個屏風的?」睡柴房不奇怪,奇怪的是柴房中還有一面破舊的屏風,這倒讓陸皓山感到有些奇怪。

  那店小二連忙解釋道:「公子,是這樣的,有一個窮書生,住本店時病了,房錢飯費欠了近一個月,我們掌柜的宅心仁厚,讓他搬到柴房,每天給他一些飯菜,說來也怪,他那信寄出去後,這麼久還沒有親戚帶錢來贖他,算了,不說這個,小人怕影響公子,特地設了個屏風,這樣眼不見心不煩。」

  劉金柱臉都拉長了,一臉不高興地說:「好你個店小二,我家公子是舉人老爺,飯錢房費也付足,你讓他睡柴房也就算了,你還要我家公子和一個病秧子同住一間房,還是一間柴房,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不,客官你誤會了,這病是心絞病,不會傳給人的,不然我們早就把他趕出去了,公子若是不喜歡,小人馬把他抬出去。」

  「算了。」陸皓山擺擺手說:「都是讀聖賢之書的人,何必落井下石,就這樣吧。」

  那店小二連忙說:「是,是,是,還是公子有菩薩心腸,沒有什麼事,那小的就先行告退。」

  等店小二走後,劉金柱換過衣服坐在那簡易床上,聞着柴房特有木柴的味道,有些憤憤不平地說:「就這一間破柴房,一晚也敢收我們二百文錢,這店家還真黑。」

  「算了,天下不平之事多了去,我們碰上一二回也不是稀奇之事,睡吧,明天也看看熱鬧去。」

  「是,山哥,不,公子。」

  兩人躺下沒多久,突然柴房內響起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兄台……兄……台……。」

  一陣涼風吹來,又是漆黑一片的夜裡,好像鬼叫一般,劉金柱嚇得縮在被子裡,面色發青地說:「山哥,這地方會不會不乾淨?」

  陸皓山剛開始也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拍了一下劉金柱的頭,沒好氣地說:「生人不生膽,怕什麼,快起來,應是睡在旁邊的那位讀書人,取火摺子來。」

  當二人拿着一根蠟燭到屏風另一邊時嚇了一跳,在微弱的火光下只見一個頭扎方巾,身穿儒服的人躺在一張用草鋪成的床上,眼睛大而無神,面色蒼白如紙,氣息游弱若絲,可能有些日子沒洗澡的原因,身上還有一股臭味,陸皓山一看就忍不住掩着鼻子,就在想轉身走的時候,那個臉色慘白的窮書生突然掙扎着說道:

  「別……別走,陸……某不是乞丐,我是新任的七品縣令。」

  第008章

所託非人

  「你是

第七品縣令?不會吧?」本想抬腿走的陸皓山一下子停住了腳步,一臉疑惑地說:「你是官員,怎麼放着驛站不住,跑到這裡小客棧投宿,還住在這種地方?」

  驛站是專門為了朝廷的公職人員而設,眼前這個窮困潦倒的書生真是縣令,怎麼放着便宜兼舒適的驛站不住,跑到這破客棧里睡柴房?這不是自己找虐嗎?陸皓山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人是騙子,在走投無路之下,準備欺騙自己,這年頭,為了一口飯,媳婦都可以賣掉,兒女都可以易子相食,還有什麼是干不出的?

  那書生看到陸皓山不相信,一咬牙,摸摸索索從枕頭下面摸出一個小錦袋,有點顫抖着遞給陸皓山,一拿着那個錦袋,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絲驕傲的神色,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一絲光彩,一邊遞一邊說:「這是吏部給我發的任職文書還有官印,兄台不信,可以查看一二。」

  不會是碰上同行吧,陸皓山一邊嘀咕一邊接過那錦袋,一接過來,感到手一沉,打開一看,面上頓時出現凝重之色,只見錦袋之中有一封任職文書還有一枚古銅色的大印,打開那文書一看,陸皓山馬上可以確認,這的確出自吏部的任職文書,在文書中言明,派陸文華到龍安府江油縣出任縣令一職,限十月前上任,此外,還有一枚縣令所用的銅印。

  按大明的官制,正一品官印銀質,三台。正二品、從二品印均銀質,二台。正三品官,除順天、應天二府印銀質外,其餘均銅印,無台,正一品官印邊長明尺三寸四分,以下依官品遞減。九品以下未入流之小官印稱「條記。」,其印末字作「記。」,印體均作長方狀,一般邊長為長八厘米,寬四厘米,陸皓山手裡的官印正是黃銅所鑄,精緻、大方、布局嚴謹,上面用陰文刻着「江油縣令。」四個字,整枚官印渾然一體,在燭光下隱隱散發着一種難言明狀的氣揚,這絕對是這個時代銅製品的顛峰之作。

  從任職文書和官印看來,眼前這個叫陸文華的傢伙,赫然是未上任的陝西龍安府江油縣的新任縣令,堂堂一縣令,怎麼落魄至此的?

  「原來是陸大人,晚生梁遠高,祖籍廣州府,對了,不知大人緣何流落至此?」陸皓山忍不住發問道。

  一提起這事,陸文華臉色一陣灰暗,轉而有些憤怒地說:「為官者不潔身自愛,為吏者見風使舵,為民眼中只有錢銀二字,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咳……咳。」

  陸皓山連忙好言勸慰,待他道出原委,這才明白,原來眼前這個落魄的縣官接受了吏部的任職文書和官印後,提前告了假,延長到任限期,意氣風發準備到揚州見識一下再走馬上任,他盤算好,盤纏用完後可以和一個朋友相借,沒想到那朋友出了遠門,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而其他認識的人一聽他到偏遠貧瘠的陝西任職,拒絕借錢給他,為了籌集路費,陸文華把能變賣的都變賣了,包括書僮婢女,可是一出揚州就病了,住在駱華驛,本來沒什麼大病,養二天就好,可是住得好好的碰上一個御史攜着家眷前來投驛,房間不夠,那驛丞為了討好那名御史,直接把住在駱華驛官階最低的他掃地出門,陸文華投訴無門,又怕被人恥笑,瞞下自己的身份投宿這間長風客棧。

  被那勢利的驛丞一氣,病情加重,再加上為了籌備路費、減少開支,把婢女都賣掉,沒人照料,一病就起不來了,最後銀錢用盡,被趕到柴房,也就成了現在這模樣。

  陸皓山好奇地說:「剛才那店小二不是說大人寫了信回家,差人送來錢銀的嗎?怎麼……。」

  「哪有什麼家人。」陸文華搖搖頭說:「陸某上無長親,近無妻房、膝下無子,一直是孤身一人,寫信不過是權宜之計,不瞞陸台,這心絞病是祖傳,祖父有之,父親大人亦有之,自陸某以上三代未見長壽者,眼下……咳咳……只怕輪到本官了。」

  陸皓山終於明白,眼前這位未上任的知縣大人為什麼這般落魄了,想借錢,可是最好朋友不在,也不知是真不在還是故意避開他,其他認識的人又拒絕借錢給他,聽起有點不可思議,一個當官的人想借錢還借不到,事實就是這樣,明朝俸祿那是出了名的低,放牛出身的太祖朱元章說過,想當官又想威風,還要大筆進賬,那是做夢,於是在俸祿方面大刀闊斧,導致明朝官員的俸祿是歷朝歷代最低的,官員上任也不報銷路費,以至官員上任要借錢上路的不在少數,一個七品縣令,每月俸祿不過七石五斗,可就是這七石五斗還得吃喝拉撒,就像一代清官海瑞,因為沒有灰色收入,在母親大壽時割了二斤肉,竟然轟動官場,可以明朝官員的困境。

  到了明末出現了一種怪狀,官員派到富裕的地方任職,就會大宴賓客,大家都替他高興,要是派到貧困地方做官,親朋好友都唉聲嘆氣,好像替他不值一般。

  而眼前這個陸文華借不到錢銀在陸皓山看來,也在情理之中,不是他的官小俸薄,而是他的固執、迂腐,肯定不會貪污,以他一個月七石五斗的俸祿,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還上,還有一點,陝西全年無雨,沒有活路的百姓不是當了暴民,就是搖身一變落草為寇,誰知這個陸文華還有沒有命活着回來,誰也不想自己的銀子打水漂啊。

  明朝的讀書人很多,能當上一縣之縣令,那是從萬馬千軍中殺出來,不能不讓人羨慕,可是眼前這個陸文華,只能說是一個幸運的倒霉蛋,還沒有上任就病倒,而陸皓山從他的臉色可以看得出,只怕捱不了多久,現在怕是迴光返照。

  「陸大人,你不用擔心,你很快就會好的。」陸皓山不知說些什麼,只好安撫他道。

  「不,好不了。」陸文華臉上沒了剛才的神采,眼眸有些灰暗地說:「自己的病自己知道,只怕,只怕捱不過今晚了,陸某冒失喚梁兄前來,只是有事放……放心不下,只因有一件事想勞煩梁兄。」

  陸皓山有些同情他,不過倒沒有一口應下,只是斟酌着說:「有什麼事,大人請講。」

  這種事,不能隨便應下,要是讓自己照顧生活不便的人或替他還債這類事,還是不惹上的好,陸皓山自認不是什麼惡人,但骨子裡也不敢自認是好人。

  陸文華指了指陸皓山手裡的印信,有氣無力說:「現在……本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吏部所發的印信,我不行了,這印信送不回吏部,若是官印流失在外落入心術不正的人手中,後患無窮,請梁兄代我交還給吏部,對了,千萬別交給駱華驛的人,他們勢利。」

  說完,又費力補充道:「那些勢利小人不足信,剛才梁兄……仗義執言,說話正氣十足,這些重要的信件,也只有交給你本官才……才放心得下."

  這個時候,陸皓山才注意到,眼前這個未上任七品縣令,臉色沒有了剛才的那一絲紅潤,眼睛更為灰暗,面色蒼白如紙,給人的感覺就像在風中飄忽的一團小火苗,撲閃撲閃的,隨時都會熄滅。

  難怪大半夜叫自己,原來感覺自己不行了,在死前讓自己印信交還,他不找店小二而找自己,估計是店小二一直都很勢利,他潛意識不相信他,而剛才進柴房時,自己阻止店小二把他抬出去的舉動打動了他,當時劉金柱說自己是舉人,陸文華一聽自己是舉人,本來就多了幾分好感,又聽到自己為他說話,於是下意識中就相信了自己,把這件事託付給了自己.

  「好,我答應了。」陸皓山沉默了一下,最後點點頭。

  同意後,那陸文華半天沒有反應,劉金柱走近一看,吃驚地說:「山哥,這人,這人斷氣了。」

  陸皓山點點道說:「死就死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可是山哥,我們有命案在身,現在把這些東西送到官府,那豈不是自投羅網嗎?」劉金柱有些擔心地說,剛才他一聽到這人是個縣令,嚇得當場臉色都變了,雖說只是一個奄奄一息的病人,可是他還是嚇得退在一旁,一聲也不敢吭。

  「誰說我們要把它還給吏部的?」陸皓山的眼睛透出一絲莫名興奮的光芒,突然微微一笑,扭頭意味深長地對劉金柱說:「金柱,你不是一直想做官的嗎?」

  劉金柱嚇了一跳,有點緊張地說:「山哥,你的意思是……。」

  陸皓山點點頭,眼裡透着精光說:「沒有真的,我們尚能魚目混珠,何況是我們手裡有真傢伙,做一個縣官大老爺,比到處逃亡自在多了,山高皇帝遠,正好干一番事業。」

  自王二率幾百農民起義,陸皓山知道,那僅僅是開始,不用多久,像李自成、張獻忠這些人很快冒出頭,而後金也會越發猖狂,大明顧此失彼,亂世出英雄,自己正好趁這個機會,不動聲色建立自己的努力,手中有了倚仗,在亂世中才能更好地活着,不用仰人鼻息。

  這簡直就是天掉下來的一個大餡餅。

  躺在地上全無氣息的陸文華不知道,自己苦讀寒窗幾十年,最後替他人作了嫁衣裳,他做夢也沒想到,他眼中那個一身正氣的讀書人、他眼中可能託付的人,竟然是一個偽君子,自己屍骨未寒,這邊已經開始在圖謀不軌。

  若然他還有覺知,肯定搖着頭嘆着「人心不古。」的話了。

  第009章

縣丞陳貴

  陸皓山主意已決,劉金柱也沒有反對,反正兩人已是亡命之徒,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可怕的?在陸皓山的示意下,劉金柱又細細搜了一番,在那行李中找出一本類似日記的冊子,陸皓山翻了幾下,揣在懷中,然後讓劉金柱把店掌柜和店小二叫來。

  「看你們幹的好事。」陸皓山指着陸文華屍體一臉氣憤地說:「本公子房錢一文也沒少給,你們倒好,安排一個病秧子一起睡柴房也就算了,還沒睡下,就聽到對面有動靜,我們走過去一看,人都咽氣了,碰上這檔晦氣之事,報知官府後,你們可得替我作證,還要賠償我的損失。」

  那胖胖的店家一看到出了事,那張胖臉全是汗珠,忍不住扇了那店小二一巴罵道:「都是你這狗才,早就說把這人扔出去,你偏說再等等,等他家裡人把銀子送來,現在倒好,銀子沒見着,還碰上晦氣之事。」

  那店小二心說這還不是自己捨得那點房錢,怎麼能怨我呢,這裡你才掌柜啊,不過他不敢反駁自家掌柜,一臉鬱悶地說:「掌柜的,這事不怨小的啊,沒你點頭,小的也不敢作這主,看他年輕,以為能多扛幾天,沒想到這麼快就一命嗚咽,這下可碰上麻煩了。」

  「掌柜的,官府不會說我們謀財害命,故意刁難我們吧,我和少爺還要去看揚州瘦馬呢。」一旁的劉金柱故意大聲嚷嚷道。

  一說到官府,那胖掌柜臉色一白,這年頭,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平日那些胥吏沒事也來勒索幾筆,這次讓他們找到一個由頭,那還不把自己榨到窮嗎?只見他小眼睛轉了幾下,很快就有了主意:

  「這個公子,你有所不知,現在天下大亂,那當官的更是麻煩,一旦吃了官司,就是有理也不易脫身,此事若是處理不好,耽擱小老的生意,那還是小事,要是耽擱公子的行情,那就不美了,最怕就是借題發揮,我們就得吃官司,進牢房,上次有個混混叫李三,因為偷了別人幾十文錢,一抓進大牢,好傢夥,為了政績那黑心的捕頭把最近二個月發生的案子用刑逼他全扛了,公子,得三思啊。」

  生意人,要的就是一個和氣生財,經劉金一說,掌柜馬上急了,先別說有個死人傳出去晦氣,影響生意,只怕官府也不會輕易放過勒索自己的機會,聞言連忙勸道。

  陸皓山為難地說:「人命關天,現在怎麼辦?」

  「這個好辦,這年頭餓死的人多了,此人在這裡躺了這麼久,既無親朋看望,亦無好友探視,不過是一個落魄的窮書生,客死異鄉也正常,現在天黑沒人知,用草蓆一卷,挖個坑埋了,神不知鬼不覺,他可以入土為安,我們也可以省下一個麻煩,兩全其美,公子認為如何?」

  「這樣好嗎?」陸皓山一早就猜到店家會這樣做,不過還是佯裝不解地問道。

  胖掌柜一聽陸皓山沒堅持報官,心裡一松,連忙說道:「有什麼不好的,公子遠道而來,也不想惹麻煩吧,這樣做對你對我都有好處,這樣吧,公子只要袖手旁觀,在本店的花銷一概全免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陸皓山猶豫了一下,最後面色凝重地點點頭說:「既然掌柜的這樣說了,這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望掌柜的好生安葬這位兄台。」

  「一定,一定。」看到陸皓山鬆口了,胖掌柜心裡馬上落下一塊大石頭,心裡只要你同意,那麼一切都好辦,現在三更半夜,又要悄悄把人葬了,哪裡能好好安葬,再說這些也要花費,不是自家人,傻子才幹呢,胖掌柜一早就想好了,就在野外挖個坑草草埋了,多燒幾把紙錢那已經算是仁慈了。

  二人各懷鬼胎,一拍即合,很快,陸皓山和劉金柱搬進掌柜騰出來的房間,至於後面的事,自然不用二人擔心和出手。

  看到陸皓山在床上躺下後,摸着任職文書和沉甸甸的官印,劉金柱好像還在做夢一樣,前一刻鐘兩人還是亡命天涯的逃犯,可是一轉眼,二人已是赴任途中的縣令,其變化之大,到現在劉金柱的心情還沒有平復。

  「山哥,我們,我們真的要去做官?」劉金柱有些結結巴巴的問道。

  「昨天才說要是做官就可以住驛站,現在有這麼好的一個機會,自然不能錯過,怎麼,怕了?」

  「不是,不是。」劉金柱連忙擺擺手說:「要是怕,我就不會跟山哥一起出來闖了,就是怕這官不好當,山哥你想,朝廷那麼多巡撫,還要應酬那些人情往來,我們什麼都不懂,到時露了餡,只怕,只怕……。」

  想是一回事,但做又是另一回事,有色心沒色膽的人比比皆是,劉金柱沒做之前吹得擂天響,可是一旦做了,又有些瞻前顧後,憂慮重重。

  陸皓山拍拍他的肩膀說:「不用怕,那個倒霉蛋也是第一次做官,到時有出錯別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反正橫豎都是一刀,拼了,我問你,你明天吃什麼?」

  「明天吃什麼?山哥,我想烤雞,只是不知能不能吃到。」一想到烤雞,劉金柱口水都流出來了。

  「這就對了,你活得好好的,口袋還不差銀子,可是你連明天吃什麼都不敢保證,誰又知將來又發生什麼事呢?到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好了,反正我們二人除了自己的性命,一無所有,怕什麼?」

  陸皓山的一番話,一下子把劉金柱的顧慮打消了,聞言高興地說:「山哥說得對,那好,以後我少說多干,反正聽山哥的准沒錯。」

  說罷,又有些高興地說:「明兒起我們就是有身份的人了,到時進揚州城也可以大搖大擺地進去,嗯,看看那名聞天下的揚州瘦馬也不錯,山哥,你現在是大官了,沒個女的不像樣,不如到時買個揚州瘦馬回去享受一番。」

  「啪。」的一聲,陸皓山一把掌打在劉金柱腦瓜上,沒好氣地說:「還想着吃喝玩樂呢,你沒看到那任職文書嗎?」

  劉金柱老老實說地說:「看了,可是山哥,我不認字。」

  「好吧。」陸皓山一臉被打敗的樣子說:「那任職文書是說十月前上任,要是遲到那就受罰,說不定把烏紗摘去也不一定,那個倒霉蛋在這裡病了這麼久,我們的時間只有一個月多一點時間,路上不知還有什麼磕拌,早比晚好。」

  「山哥,那我們不進揚州城了?你不是要看揚州瘦馬的嗎?這,這太可惜了吧。」

  憑空得了一筆富貴,陸皓山說過到了揚州,帶劉金柱見識一下揚州的青樓,找個江南美女讓他開開葷,劉金柱的心思早就飛到揚州那貌美如花的女子身上,都來到門口了,過門不入,總是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