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戰 - 第8章
丁丁貓
現在這個人既然是日本特高課直接提名的，那麼就算物資統制調查委員會調查處里沒有副處長這個職務，溫勉也決定要增設這個職務。
即便是物資統制調查委員會主任是溫勉的老朋友，在村上信之助要求安插這個李毅鑫後，溫勉也決定如果李毅鑫想要這個主任職務他也不得不忍痛割愛，因此他直接向村上信之助提出讓李毅鑫直接擔任主任一職。
「這個不急，哈哈。李毅鑫雖然是我在帝國時的大學同學，經濟方面的能力也不錯，但是我這也只是一個建議，具體還要請溫桑去考察他的能力。再說如果李毅鑫一來就身居高位也不妥，以後看情況再說吧。」村上信之助的話雖然說得很客氣，但是意思已經完全表露了出來。
這話停在溫勉的耳朵里就不一樣了，村上信之助的意思很清楚，必須要按照他的意思來辦理。
於是溫勉沒有在繼續勸說，反而點頭說道：「好的，少佐閣下推薦的幹才是我們黃山省政府里急缺的。我今天就安排這件事情，保證明天李先生順利到職。」
溫勉這個老鬼很上道，村上信之助十分滿意。
他今天為什麼專門跑到溫勉這裡來說這件事，就是給溫勉一個暗示，李毅鑫是自己很看重的人，希望溫勉以後不要進行掣肘。
不然村上信之助完全打一個電話來就完事了。他親自出面就是要明確特高課非常重視李毅鑫。
說完這件事情之後，村上信之助將聯繫李毅鑫的方式告訴了溫勉，並一再囑咐溫勉，李毅鑫與特高課的關係僅限於溫勉一個人知道，如果以後關於李毅鑫和特高課有關係的風聲傳出，特高課必然要追究溫勉泄密的責任。
第18章
馬秘書的想法
送走了瘟神一般的村上信之助，溫勉靠在了沙發背上開始了思考。
他不得不思考，自從當了漢奸以來他一直在揣摩日本太上皇的心思，因為他害怕觸怒了日本人而導致自己的性命不保。
這個從天而降的李毅鑫溫勉覺得自己必須要重視，此人不僅有着褚副院長的關係，還有日本特高課的背景，可謂後台強硬。
這樣的人如果能交好當然最好，如果不能交好也一定不能交惡，即便以後李毅鑫和自己有了利益上的衝突自己也要退讓幾分才行。
而村上信之助要求對特高課和李毅鑫之間的關係進行保密，那麼以後在政府里只能是自己出面來為這個李毅鑫站台了。只要日本人滿意，政府里其他人對李毅鑫的看法溫勉就管不了了，如果有那個不開眼的心中不滿，溫勉不介意對這些人進行打壓。
想好了這一切後，溫勉將馬志新叫了進來，嚴肅地問道：「前幾天帶着褚副院長來的那個李毅鑫你是怎麼接待的？有沒有得罪他？」
對於自己的頂頭上司突然詢問起這件小事，馬志新的心中猛然一驚。
能夠成為溫勉的秘書，周旋於政府各級官員中間，馬志新絕對不是一個笨蛋。
心思活絡的他立即將李毅鑫與剛才來這裡的村上信之助聯繫了起來。
但是溫勉卻沒有給自己暗示這個李毅鑫和日本人之間的關係，因此馬志新不敢將自己心中的猜想說出來。
「溫主席，我辦事您放心。當初您有具體指示，所以我按照您的指示絲毫不差地執行，並沒有得罪這個李毅鑫。」馬志新只能硬着頭皮回答道。
馬志新心中暗暗叫苦，他不明白溫勉對於這個李毅鑫的態度突然發生了變化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
不過當時自己因為判斷溫勉不重視李毅鑫，所以他甩了臉色給李毅鑫看。而這件事情他可不敢讓溫勉知道，因為他很清楚溫勉是個可以隨時翻臉不認人的角色，很可能為了這件事情對自己產生不好的看法。
「哦，好吧。這個李毅鑫是褚副院長推薦來的經濟方面的人才。我決定任命他為黃山省物資統制調查委員會緝私調查處的副處長，這是他的聯繫辦法。你今天務必要找到他，請他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明天我會親自送他去上任。」說完，溫勉將村上信之助告訴他的李毅鑫公司電話號碼寫在一張便簽上遞給了馬志新。
一個小小的副處長居然要驚動堂堂的省政府主席親自送去上任？這中間一定是有日本人的關係，不然以馬志新所了解溫勉平時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的。
馬志新覺得自己的猜想被證實了，而且自己算是了解到了一個秘密，他決定將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並且要在以後有機會的時候利用這個秘密為自己獲取利益。
「好的，我立即去辦，保證李毅鑫今天一定出現在您的辦公室。」馬志新面帶笑容地說道。
溫勉揮了揮手，示意馬志新趕快去處理這件事。
馬志新覺得自己的這個職務還真是好，對於很多事情都有獨天得厚的優先知情權，這對於他在政府里的供職有着莫大的好處。
由於他覺得自己上次見李毅鑫時的表現欠妥，因此他覺得自己一定要把李毅鑫的事情辦好，最好能讓李毅鑫心裡不要對自己有什麼不良的看法，畢竟這個李毅鑫現在已經在日本人和溫勉那裡掛了號。
馬志新作為溫勉的秘書在黃山省政府里還是很有些小權利的，但是他處事一向很圓滑，除非真是那些對他完全夠不上威脅的人他才會會擺出臉色，而對於其他有各種後台的人，他的表現就是另外一種方式，這也是馬志新的生存之道。
與此同時，李毅鑫卻不在公司的辦公室里，而是坐在一家茶樓角落裡喝着茶，手邊的桌子上放着一本《百家姓》。
茶樓里人聲鼎沸，茶客們或高談闊論，或竊聲低語，夥計們手搭毛巾提着大茶壺四處穿梭，在整個茶樓的正前方有一個小台子，上面有個說書人正口沫飛濺地說着書。
這家名叫一壺香的茶樓是他與組織上重新取得聯繫後每天上午10點來喝茶的地方，看上去他只是閒着無聊到茶樓來喝茶聽書，但是這裡其實就是組織上告訴他與『喜鵲』接頭的地點。
接頭暗號早就按照組織給出的辦法在《申報》上發布出去了，『喜鵲』如果看到了，一定會在上午10點半到這裡來接頭。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着接頭的時間就要到了，但是李毅鑫卻一直沒有等到他想要見的人。
李毅鑫心裡暗暗着急，他已經在這裡連續等了三天了，可喜鵲同志卻渺無音訊。
難道是喜鵲同志沒有看到自己在《申報》上發布的尋人廣告？可這條廣告已經連續發布了好幾天了。
難道是喜鵲同志此時並沒有在石頭城？因為按照接頭的規定，李毅鑫必須在廣告發布截止後連續三天在這裡等候接頭，一旦超過三天這個接頭方式就會作廢。
終於到了10點半了，李毅鑫看似悠閒地看了看手錶，正準備站起身來準備付賬走人，一個身穿舊式長袍年輕人走到了李毅鑫的桌子旁微笑着問道：「先生，可以拼個座嗎？您看，其他桌子都滿了。」
李毅鑫定了定神，看了對方一眼也微笑着說道：「可以，您自便。」說完，就將自己的左手看似無意地放到了《百家姓》上。
來人快速瞥了桌子上的《百家姓》一眼，回頭對不遠處的一個茶樓夥計喊了一嗓子：「夥計，蓋碗茶。」
「來嘞，蓋碗茶一碗！」夥計扯着嗓子吼了一聲，迅速地回到櫃檯將茶碗拿上走了過來。
李毅鑫並不確定這個來拼桌的人是不是來接頭的喜鵲同志，因此在對方並沒有對自己將手放在《百家姓》上的舉動有什麼反應之後將目光重新投向了正在口若懸河的說書人。
也許這就是個普通拼桌的茶客吧，李毅鑫決定自己再等幾分鐘，如果確定對方不是喜鵲同志就立即離開這裡。
第19章
喜鵲
來拼座的年輕人等到夥計將蓋碗茶泡好離開後似乎也對說書人正在說的故事感興趣，也將目光投向了說書人，好像聽得津津有味。
聽了一兩分鐘後，這個年輕人突然轉過頭來對李毅鑫問道：「先生，您是老師嗎？怎么喝茶還帶本《百家姓》啊？」
李毅鑫聽了這句話，也轉過頭來看着這個年輕人回答道：「我是個生意人，可不是什麼教書匠。」
「那我借這本書看看嗎？我想看看我的姓在書中排第幾位。」
「您貴姓？」
「免貴姓尹。」
「那您看看吧。」暗號對上了！李毅鑫心裡有些激動，微笑着將《百家姓》推到了對方面前，並用手點了點書。
年輕人翻開了書，找了找，翻到了尹姓那頁。
書的這頁夾着候副部長交給他的那寫着詩詞的半頁紙，年輕人抬頭看了李毅鑫一眼，從身上摸出半頁紙與這半頁紙進行拼接。
當他看到兩張紙嚴絲合縫地能拼成一張完整的紙以後將書合上，然後激動地低聲說了一句：「你好，同志！」
「『喜鵲』同志，你好。是老候讓我來找你的，組織上準備正式啟用你。以後我就是你的聯繫人，我的代號是『貓頭鷹』。」李毅鑫也壓低了聲音。
「太好了！我一直想為組織工作，但是老候卻讓我一直潛伏，現在組織上終於想起我了。」年輕人有些埋怨地說道。
李毅鑫皺了皺眉頭：「同志，你這樣的思想可不對！組織上對於工作有着通盤考慮，我們做為黨員應該服從組織安排，根據組織的需要來工作，而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來做事情。」
「可我已經打入軍統已經五年了，組織上一直不安排給我任務，我都在想是不是組織上是不是把我忘記了。」這個名叫尹群立的年輕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地說道。
雖然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李毅鑫明顯感覺到他有些激動。
「組織現在不是讓我來啟用你了嗎？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情報工作不能心急，必須要以安全為第一。對了，你現在在軍統是什麼職務？掩護身份是什麼？」
「我叫尹群立，現在是軍統石頭城站情報科的一名組長，負責掌握軍統在石頭城進出的交通。公開身份是興隆理髮店的老闆，這個理髮店在三多里18號，是軍統石頭城站的一個交通站。店裡面的兩個夥計都是我在軍統負責管理的小組成員。」
尹群立之所以說得這麼詳細是因為他的理髮店現在是軍統的一個交通站，因此他想告訴自己的這個聯繫人以後雙方不能直接去理髮店接頭，因為這樣的話容易暴露自己是黨組織成員的身份。
「嗯，明白了。以後我們的接頭地點就在這個茶館。如果我要和你接頭的話，我會先去你的理髮店理個頭或者洗個頭。我從理髮店離開一個小時後我們在這裡碰面。」李毅鑫向尹群立規定了雙方接頭的時間和地點。
按照中社部的規定，在敵占區潛伏的情報人員下線不能與上線主動要求接頭，而是由上線聯絡人來負責指定接頭的時間和地點，這也是情報關係中單線聯繫的安全規定。
這樣的安全規定是中社部在敵占區的情報小組以前遭受了多次破壞才制定出來的，就是為了防止單線聯繫的情報人員被逮捕後敵人能夠順藤摸瓜將整個情報線上的所有人都抓住。
「可如果我有緊急情況要匯報怎麼辦？找不到你有可能會耽誤事情的。」尹群立詢問道。
「緊急聯絡方式是你去祥和里12號門邊的牆上畫一個小三角形，然後立即到湖山公園的望江亭等我。」李毅鑫向尹群立規定了緊急聯絡的辦法。
祥和里12號是李毅鑫住處祥和里36號往順成大街公司去的必經之路，他每天都會經過那裡，很容易就會發現尹群立要求緊急見面的信號。
「組織上有什麼任務交給我呢？」尹群立繼續問道。
「暫時沒有，不過你可以主動搜集軍統在石頭城的抗日活動情況，還有就是想辦法查看軍統在石頭城收集的日軍情報並匯報給組織。當然，前提條件是你不能暴露身份。」李毅鑫告訴了尹群立組織上交給他的任務。
這是組織上啟用喜鵲的原因，因為軍統做為國民黨的兩大特務組織之一，在抗日戰爭開始之後的工作重點就是在淪陷區收集日軍情報。
為了掌握更多的日軍情報，組織上除了利用自己的情報網收集情報之外，還要掌握軍統方面收集的日軍情報做為補充，畢竟軍統做為現在當政的國民黨情報機構各種對日情報資源要比組織上要多。
而且組織上還可以利用軍統的有些情報對已經收集到的情報進行比對以鑑定情報的真偽。
「哦，對了，前段時間在成賢街發生的槍戰我知道一點消息。」尹群立在明白了組織上交給自己的任務之後主動向李毅鑫匯報情況。
「說說看。」李毅鑫正將茶碗送到嘴邊準備喝口茶，一聽尹群立這句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感興趣地說道。
因為這次槍戰就是他與石頭城地下黨組織接頭失敗而引發的，他很關心軍統方面到底掌握些什麼情況。
「根據軍統方面掌握的情況，成賢街的這次槍戰是我黨的交通站被特高課破獲並設下的陷阱。」
「這個情況我已經知道了，還有嗎？」李毅鑫追問道。
「軍統還知道組織上這個交通站的暴露是因為特工總部石頭城分部的主任接到了一個匿名舉報電話，至於舉報人到底是誰沒有人知道，軍統也不知道。不過他們有些幸災樂禍，對於組織上的損失他們是喜聞樂見的。」尹群立低聲說道。
「就這些？」
「嗯，就這些。這件事情我暗中套了軍統石頭城站好幾個人的話才證實的。」
「那為什麼軍統會對這次槍戰如此感興趣？要知道這次被破獲的可是我們組織的地下交通站。」李毅鑫有些疑惑地問道。
第20章
態度轉變
「軍統石頭城站對這座城市裡所有的異常情況都感興趣，特別是和日本人對着幹的事情他們總想了解清楚。那次槍戰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中統石頭城調查統計室的交通站被日本人破獲了，所以專門打探了消息。後來得知是我們組織的交通站被破獲就沒有繼續打聽下去的興趣了，因此我也只知道這麼多。」
「好，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姓李，以後你就叫我李先生。書拿給我，我先走，你多等一會再走。」
尹群立匯報的這個情況很重要，李毅鑫在離開茶館以後決定立即回到公司辦公室，將尹群立提供的這個消息寫下來交到紅石柱街5號的聯絡點。
李毅鑫認為這個情況必須要儘快向組織匯報，也許喜鵲提供的這個消息能幫助組織找到自己上次接頭失敗的真正原因。
當李毅新快速回到了辦公室，剛剛拿出紙和筆準備寫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鈴突然『叮鈴鈴』地響了起來。
李毅鑫拿起電話，話筒中傳來了一陣日語，村上信之助在電話那頭嘰里哌啦說了一大通。
原來村上信之助在離開了溫勉的辦公室後回到特高課立即就給李毅鑫打電話，準備告知李毅鑫關於李毅鑫在政府里任職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李毅鑫默默地聽着村上信之助的長篇大論，聽了好一會才明白自己的這個老同學果然花費了一番心思將自己安排在了黃山省物資統制調查委員會裡擔任緝私調查處副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