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鬼事 - 第3章
老六
連環奪命
我們剛看完文件，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時候，羅天的手機響了，他快速接起電話，也沒有避開我們。
「什麼……恩，知道了……我馬上過去，你們保護好現場……」掛斷電話的羅天拿起文件夾，道：「那個老人的孫子也死了，你們跟我一起去吧……」
「為什……」黃金疑惑，他的確想去，可不明白為什麼會被一個警察主動邀請前去。不過我並沒有讓黃金說完：
「走吧，看來真跟大川有關係……」
案發現場就在老人的家裡，他們是一家四口住在一起，就在這城市的城鄉結合區，這個地方叫尹村。說起來這片結合區都是二三層的小樓，開發商已經在稍遠的地方蓋好了新校區，也給這裡的村民分好了房，可住進去的人並不多。不知道什麼原因，老村子還沒有拆遷，所以有老人的家庭一般都選擇繼續住着，新房租出去，也有部分人選擇了住新房，老房子租出去。
這家人光分房就拿了兩套三室兩廳，還有一些補償款，從經濟上來說已經超過很多國內的百姓了。
路程不算近，但三人坐着警車，不到半個小時已經到了。
紫紅色的大門敞開着，迎面一個影壁牆，轉過影壁牆就是一個小院。院子不大，大約三十平左右。房子是二層小樓，格了很多小間房子出租，租客不少。現在那些租客都站在大門之外，看外貌應該是附近的學生居多。此刻的他們臉色都不是太好，看眼神和狀態，也能猜出他們受了多大的驚嚇。
院子裡有一棵樹，靠着牆扭曲的長着，是一顆柿子樹，不高，但分支很多。那孩子的屍體就在樹上吊着。羅天鑽過警察拉的隔離帶靠近屍體仔細觀看，我和黃金也跟在他的身後。
這是個小男孩，他雙眼的眼皮被割掉了，舌頭也被割掉了，滿臉的鮮血。屍體的脖子上並沒有繩子，而是一根乾枯的、細細的樹枝，如同繩索一樣吊着孩子，這樹枝的末梢就那麼搭在樹幹上，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這十分不尋常，因為這樣不足手指粗細的乾枯枝條根本不可能撐住這孩子的重量，可現實就是如此。我們來之前並沒有人動過屍體，羅天問了早先趕到現場的警察，得知都已經拍照記錄好了之後點了點頭。
我蹲在一旁，我在觀察屍體的手指——每一根手指都腫脹異常，應該是骨頭已經斷了。屍體的其他地方暫時看不出有什麼異常，都被衣服遮住了。
黃金掃了兩眼，隨後小聲的跟我說：
「我看着除了樹枝很詭異之外，沒什麼法術的痕跡，不像網上傳的那個紅衣男孩那樣明顯……」
「哦？看來你的書真沒白看……」羅天在旁邊插嘴道。
「這樣子，怎麼看怎麼是為了泄憤，就是為了讓人痛苦……」黃金嘟囔着，他又想到了大川，難道真的是大川做的嗎？
「你們離遠點……」羅天一邊帶上手套，一邊示意旁邊早已到場的幾個警察過來一起。
羅天伸手輕輕捧住屍體的腋下，稍稍用力一托把屍體從哪樹枝上摘了下來，然後輕輕放在已經鋪好的塑料布上。沒人碰到哪樹枝，所以樹枝並沒有什麼變化。
羅天招了招手，幾人七手八腳的把屍體抬上車，送去屍檢。另一人拿着DV攝影機走了過來，點頭示意已經開始攝像了。
鏡頭先是拍了拍周圍的環境，隨後靠近那根樹枝，把那根樹枝仔仔細細的拍了個全，這時候羅天才走過來，伸手去抓樹枝的樹梢。看起來那枝梢就是平常的搭在樹幹上，可無論羅天怎麼用力都不能扯開。羅天皺了皺眉，摘下塑膠手套再一次嘗試。可這次剛剛碰到那根枝條，它就咻的一聲彈了起來，搖搖晃晃的恢復了正常樹枝的樣子。
羅天牛頭看了看黃金，黃金奇怪的盯着他。
我全程沒說一句話，只是仔細的看着。我剛看到屍體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不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屍體了，所以也沒有什麼失態的反應。我注意到，那孩子的屍體穿着很普通，只是普通的兒童背心、短褲，腳上是一雙球鞋，樹旁邊有一顆皮球，上面還有明顯的腳印。
「家屬呢？」羅天問身邊的一個警察。
「在臥室呢，有幾個膽大的鄰居陪着呢，都嚇壞了……」
「問出什麼沒有？」
「都調查過了……根據他們的說法，孩子本來自己在院子裡玩球，玩了一會之後突然沒聽到皮球的動靜了……那時候他們正在看電視，也沒多想……可過了沒一會就聽到樓上一個女孩的尖叫，跑出來就看到孩子吊上去了，臉上紫黑紫黑的已經死透了……然後他們沒敢動屍體，直接報警了……那個女孩是出來上廁所的，誰知道一出來就看到這個場景……」
「廁所？」羅天疑惑的看着那人。
「恩，上廁所，這裡的房間裡都沒帶廁所，上廁所只能下樓來外面……」那人指了指那棵樹旁邊的一個小木門，「就是那……」
羅天扭頭觀看，發現廁所就挨着那棵樹。
「果子，鬼白天也能出來麼？」黃金聽到了羅天他們的談話，戳了戳我小聲的問着。
「白天……」羅天也聽到了黃金的話，似乎捕捉到了什麼，「今天的天氣怎麼樣？」
那個警察聽到羅天這樣問很是奇怪，但還是照實說了：
「之前陰天……這才剛放晴不超過一個小時……」
聽這話的意思，似乎羅天也在考慮和黃金同樣的問題，那就是鬼殺人，也就是說，這個羅天也認為是大川正在報復。
「怎麼你不先假定是兇殺案嗎？」我有點吃驚。
「是兇殺啊！我沒說不是啊……」羅天白了我一眼。
「那你……」
「我只關心兇手是不是別的玩意……至於兇手會不會是人，那是他們考慮的事情，我不關心……」羅天一邊說話一邊指了指旁邊的幾個警察。那幾人聽到這話一臉無語，搖了搖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又過了小半天，警察們都散了，而羅天則拉着我和黃金留了下來。
「咱們就別走了，晚上就住這了，反正那麼多空房子……」羅天看着一個一個沖回房間拿錢拿手機又快速衝出來的租客們，看來這些人指定會搬家了，就連今晚都不敢在這睡了，估計都出去招旅館酒店了。
我和黃金沒有說話，但都認同了羅天的決定。羅天跑去找人借房間，而我們則來到了大門外。
「我想回趟宿舍，拿點東西……」黃金掏出一包煙，點了一顆。
「你那點東西真有用嗎？」我也點了一顆，使勁抽着。
「說不準，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怎麼着？想用你那點半吊子東西對付你們曾經的兄弟？」身後，羅天笑呵呵的走到我們身邊，也要了一顆煙抽了起來。
「我……」黃金被這句話問的啞口無言。
「我不覺得這是大川能做出來的事情，就算變成了鬼也沒理由這樣殘忍……再說了，就算是果子做了壞事，我還不是一樣打！」黃金的嘴巴抽搐了好久才想出這樣一個說法。可後來又補上一句：「他媽的就是打不過他而已！」
算起來，我和黃金還真打過一架。那時候兩人都剛到學校沒多久，還算不上兄弟。那段時間我正好夢到一個同班同學，擔心那同學出事的我幾乎成了一個跟蹤狂，無論做什麼都儘量跟那同學在一起，搞得那個同學以為我有什麼問題。黃金也是這樣以為，試圖阻止的他跟我起了衝突，最後動了手。
「走吧，送你們回趟宿舍拿東西，順便吃點東西，這都快到下班點兒了……」羅天招呼兩人上車。
車上，我們三人幾乎沉默了一路，只是黃金問了一句「你們說大川晚上真的會再去嗎？」，羅天沒說話，我嘆了口氣，說「我希望他不會去。」
第5章
等鬼？等兇手？
吃過飯，送黃金拿了點東西，我們二人也換上了一身利落的衣服，這才離開學校再次趕奔案發現場。趕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警車停在遠遠的路邊，三人步行穿過馬路轉了幾個彎才來到了地方。老太太的兒子站在門口，一臉惶恐，遠遠的看到三人走來趕緊迎了上去。
「你們終於來了，這是我們家的鑰匙，所有的鑰匙……」男人遞過一個鑰匙盤，「我和我媽去別的地方住了，這裡交給你們了……」說完抬腿就走。
「誒，等等，你們去哪裡啊？」羅天的話語有些戲虐，「一般的地方也躲不了吧？如果真的是那個東西的話……」
那男人沒接話，也沒停步，反而更快的跑了起來。
「真孫子！」黃金說着走進了院子。
「挺機靈，我們都沒建議他們母子換地方住啊，真是……這樣一來不知道今晚還能不能有結果……」羅天搖頭晃腦的跟在黃金身後。
我沒說話，卻聽的明白：看來這羅天也不是什麼老實人，竟然想着用「被害人家屬」當誘餌，而且是充滿惡意的！本來，按照羅天的說法，不知道他有什麼背景，反正就是大的可以讓他肆無忌憚的做事，他不關心案件在現實中的所有，只關心是否是鬼神做事，如果是的話……就算是，也不知道他會怎麼解決這件事。他說案件現實部分——把這件事當兇殺案辦理——是由其他人負責，可也沒見有警察來保護受害人家屬，也就是說，其他人都認同了羅天的做法。那麼現在最讓我疑惑的是，羅天到底是誰？有什麼背景？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已經快到半夜12點了。
「我說……黃金啊，你這名字可真夠逗的，你家怎麼給你起這麼個名字啊？」我們三人坐在主臥室的床上，每人手裡一把撲克牌，電視機也開着，但沒有放聲音。
「我覺得挺好，這世界上有幾個人能討厭黃金！我就是如黃金般引人注目……對2！」黃金甩出兩張牌。
「過……」我的心思沒在打牌上，現在的我甚至沒有想大川的事情，反而滿腦子都是小時候經歷的那些亂七八糟。
「4個3，炸……我說，你看了那麼多書，究竟學到點什麼真本事沒啊？」羅天合上手裡僅剩的兩張牌說道：「報2……」
「誰知道呢，你真以為我倆是因為能抓鬼才來的這裡麼？還是說你以為我倆能幫你抓我們的兄弟？」黃金撇着嘴，看了看手裡的牌，又道：
「你還不出啊，他就剩兩張了，他可是地主啊！」
「來了！」我皺了皺眉頭，扔下手裡的牌，眼睛緊緊的盯着窗外。
黃金和羅天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一樣。電視機原本清晰的影像開始變的模糊，溫暖舒適的房間也開始冷了起來。窗外並沒有颳風，可外面傳來的悉悉索索的動靜。
此刻，我盤腿坐在床上，黃金和羅天都是斜坐在床邊，我們的注意力都在對面的窗外。
外面很黑，單薄的月光灑在樹上卻改變不了如墨的漆黑。院子中，一行血腳印突然出現，伴隨着沙沙的聲音慢慢延伸……
我們聽得清楚，這聲音就好像有人腳拖着地、抬不起來的往前磨蹭……可我們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是感覺氣氛越來越嚴肅，越來越恐怖。
這聲音持續了十幾秒鐘便停了，窗外還是漆黑一片，只能模糊的分辨出些許樹枝的影子。
突然，一張碎裂的、鮮血淋漓的臉貼到了玻璃上，看不到五官卻看得到脖子以下滴滴答答流淌的鮮血和白漿。
饒是原本十分自然的羅天也被嚇的跟着黃金飛快的後退到牆角，兩人倒吸着冷氣，腦袋上滿是驚出來的白毛汗。我依然坐在床上，就那麼看着玻璃上那張殘破的臉，一動不動。
黃金見狀又飛快的來到床邊，手裡捏了一張從兜里掏出來的、早些天寫好的符籙。羅天也緊跟着來到了黃金身邊，手裡握着手槍，槍口對準窗外。
窗外那人……不，是鬼，那隻鬼就那麼貼着玻璃掃視着屋子，一種來自地獄的喘息聲在我們耳邊迴蕩。
那隻鬼動了，化作一團影子穿過玻璃，瞬間出現在我們面前，臉對着臉，相距不過十公分。黃金大罵一聲「槽！」手裡的黃符拍向那影子，可是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黃金捏着符籙的手就那麼停在那裡，停在重新凝成鬼身的腦袋裡面，手上除了冷什麼也沒感覺到。
「啊……」那隻鬼如嘆息般發聲，隨後抬起了滿是血紅的雙手攏頭髮一樣攏着裂開的腦袋，一兩下就成了正常人的樣子——大川的樣子。
「大川？真是你啊……」我揪着的心終於放下了，我也怕，甚至比黃金還怕，但我知道，怕也沒有用，所以我一動也沒動。
「唐哥……金哥……你們吶……」聲音好似來自另一個空間，緩慢的、淒涼的縈繞在三人心頭，「你們……怎麼在這……」
「大川，這家的一個女人一個孩子，是你殺的？」我盯着鬼大川的眼睛，問道。
「是……是我殺的……」
「那已經夠了，兩個人給你償命，足夠了……」我繼續說道。
「好，我聽你……」大川的鬼話沒說完，突然仰天大吼，可他是鬼，並沒有太大的吼聲，可那樣子卻讓人不寒而慄。
「完蛋！退！」我翻身向後躍起，落在牆角，黃金和羅天也緊跟着跑來。
「怎麼回事！」黃金有些不解，明明之前說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了。
「不知道，但肯定有問題！」我陰沉的說着，雖然我懂的不多，看小說電影沒少看，本來好好的大川突然變成這樣，擺明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
「他被人控制了！」羅天肯定的說着，伸手從自己的衣服里拽出了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的玉牌。玉牌是圓形，巴掌大小，上面刻着天字，顏色泛黃渾濁，並不是什麼高檔貨色，可此刻羅天手持玉牌，臉上也不再緊張，似乎這玉牌很有來歷。
「咱們別分開，在一起不會有什麼事！」羅天提醒二人，然後就站在了兩人的身前。
大川的鬼魂似乎也知道那玉牌的厲害，怒吼之後的它並沒有立刻上前，反而是一揮手，屋子裡的一個凳子飛快的砸向我們。
我們不得已紛紛躲避，羅天一個翻滾出了臥室，到了客廳。黃金則跑到另一側的牆角，我只是蹲了一下便躲開了砸來的凳子。凳子砸在了牆上，沒有傷到人，卻成功的逼散了我們。隨後，大川的鬼魂又化作之前那恐怖的樣子，風也似得沖向我，雙手如鋼叉般猛插我的前心。
我有十足的信心躲過去，所以我並不及，反而想仔細的看清楚大川鬼魂的樣子，死死的記在腦袋裡。一旁的黃金見狀不由得暴怒，心道：雖然你也是我兄弟，可你已經死了，現在還想傷我另一個活着的兄弟！繞不了你！
怒火中燒的黃金不管不顧，一雙拳頭不由分說砸向惡鬼裂開的腦袋。
砰！
砸中了，大川所化的惡鬼被那一拳砸的斜飛了出去，慘叫一聲消失不見。
這時羅天才又抓着玉牌沖了回來，可他並沒有見到惡鬼，也沒有看到鮮血淋漓的兩人，只是看到我驚訝的看着黃金，黃金則大張着嘴巴盯着自己的拳頭。
我們來不及說話，又一聲悽厲的吼聲傳來，大川所化的惡鬼再次出現。
這一次它現身在天花板上，猛的沖向黃金，黃金來不及想什麼揮拳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