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鬼事 - 第4章

老六

  一人一鬼就那麼「拳拳到肉」的斗在了一起:黃金一下被撞翻在地,可惡鬼也被砸飛,一人一鬼就好像街上的流氓打架,你插我前心,我就踹你肚子,你抓我脖子,我就砸你腦袋。

  羅天找了個機會,手裡的玉牌印在惡鬼的後背,登時滋滋的冒起熱氣好似火燒一般,那惡鬼回身一巴掌拍到羅天胸口,羅天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第6章

老道士

  我在一旁發覺有些不對:大川的鬼魂本來是被黃金一拳砸的消失了,可再出現之後影子般的鬼身凝實了很多,力道也大了,叫聲也更清晰刺耳了。

  「難道在它消失又出現的這段時間裡得到了什麼能量支持?」

  我想到這裡,拔腿就跑,衝出了房間,飛快的爬上樓頂四下觀瞧,可並沒有發現什麼,就在我剛要轉身沖回房間的時候,我聽到了不遠處的馬路邊也傳來了一陣打鬥聲音。聽聲音是兩人正在打鬥,偶爾還能聽到傳來的斷斷續續的話語:「老東西,敢壞我的好事!」

  「驅鬼害人算什麼好事,老頭子今天收拾死你!」

  聽到這兩句話,我立刻意識到那邊的戰鬥跟這裡的變故有着絕對的關係。借着路邊路燈的燈光仔細觀看,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高一矮、一老一少正在那裡大打出手,交手間偶有光芒閃爍,想來那是冷兵器被路燈照射而成。

  我不再猶豫,準備衝過去幫那老頭一把,須知揚湯止沸不若釜底抽薪……可我剛跑出大門,就發現黃金二人一鬼的戰場也轉移到了院中,乒乓之聲不絕於耳。

  只是一打愣的功夫,我身邊突兀的出現一個老頭。

  「呦呵,挺熱鬧!」話音才落老人已經衝進了院子,抬手一巴掌拍到了惡鬼頭頂,隨後雙手在虛空之中連劃幾下,單手一握,大川所化的惡鬼便消失不見。

  我知道,這人就是街邊打鬥中的那個老人,畢竟聲音沙啞低沉,辨識度太高。

  「老爺子好厲害啊!」黃金見老人輕鬆抓住了大川的鬼魂,顛顛兒的跑上前寒暄。

  「那是當然……老頭子在這方面比你們可強多了!」老人笑呵呵的說,「走,去屋裡說話!」

  老爺子都開口了,我們也說不了什麼,只好跟在老人後面走進了臥室。剛剛黃金他們在這裡打的昏天黑地,家具都遭了殃,好在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房間的吊燈也還在,還能繼續堅持它光明的事業。

  我們請老人坐在床上,扶起倒在地上的飲水機,給老人倒了一杯水,然後黃金遞了一顆煙。我們三個就隨便搬了點東西墊在屁股下面。

  「給我說說吧,你們這是怎麼回事,還有這個是怎麼回事!」老人從懷裡掏出個小布袋,大川的鬼魂在進屋之前就已經被他裝進去了。

  黃金和羅天詳細的給老人介紹了整件事情的經過,這中間我們沒插嘴,只是大量老人的穿着。這老爺子穿的很講究,看衣服樣式很像早晨公園裡的那種練功服,但是青色,衣服的布料看起來很不簡單,反正不是我能說上來的料子。這老頭看樣子怎麼也得七十多歲了,滿頭花白,臉上皺紋堆壘卻很乾淨,沒留鬍子,眼睛不大卻爍爍放光,我是練過武的,我知道這老人絕對有一身好功夫。

  「恩,你的玉牌能有用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你小子怎麼會有那麼大本事的,這個鬼可不是普通的東西!」老人聽完他們的介紹,開始問黃金問題。

  「我也不知道啊!」黃金是真的不知道,雖然從他臉上能看出那種掩飾不住的嘚瑟。

  「恩不知道就不知道……對了,你小子要不要拜我為師啊!」老人繼續對黃金說道。

  「拜師!?好啊!不過我還在上學啊……」黃金猶豫着,我知道他已經在考慮退學的事情了。

  「沒事,沒事,你那個學上不上也沒多大關係,還是踏實跟我學本事比較好……」老人笑眯眯的吸了口煙,「再說,你上學不就是為了賺錢嘛……」

  「是,可是這事我沒辦法跟我爸媽說啊……」

  「也是,行,那就算了……」

  聽着一老一少的對話,我沒什麼想法,可看羅天臉上的表情和眼神,似乎在瘋狂的鄙視黃金,順便還鄙視了我幾眼。還真是奇怪!難道他認識這個老人?可從這老人到這開始,羅天也沒說過他們認識啊!

  「誒,你小子怎麼不說話啊?」老人轉頭看着我,有些好奇的打量,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我的外貌很普通啊!

  「啊,不好意思,沒請教您老……貴上下?」我糾結了半天用詞,最後選了個只在評書里聽過的詞,話說完了,我臉也紅了。

  「你小子還真客氣,叫我司徒就好!」老人言語間滿是對少年人的關照,絲毫沒有看不起我們。看得出,這位司徒老爺子平生經歷不少大風大浪,人看得開了,想得開了,也就不會在乎小節了。不過縱使他這樣說,我們還是不敢真那麼放肆。

  「行了,先別說別的,你們幾個應該也發現了,這個鬼魂被人操控了,具體原因還不清楚,只能叫出來問問了,不過聽你們的意思,這個鬼魂對你們很重要,那麼有一點我就必須告訴你們……」老人很嚴肅。

  「鬼魂這種東西本來不存在,但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產生,產生之後,每一次現於人世都會受到一定的傷害,這是自然之道,咱們這道上……」老人這句話是衝着黃金說的,很顯然他已經將黃金看做是同道中人了,「誰也說不準有沒有轉世投胎這種事,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果有,那麼叫它出來就會傷害到它的魂體,可能會對它的輪迴有不好的影響……」

  「老爺子,叫它出來吧!」黃金說道。

  黃金看似是一個大老粗,可我知道,他的心很細。

  「恩,叫出來吧……」我也贊成黃金的觀點,「雖然這樣可能對它有什麼傷害,但那始終是虛無縹緲的事情,可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允許有人把我們的兄弟當成傀儡!這件事,我們肯定會追下去,不管怎麼樣都要對大川有個交代!」

  其實我的性格跟黃金差不多,只是經歷了大川的死亡之後,這段時間我有點消沉。

  「好!」司徒老爺子點點頭,打開布袋,手上掐了個手決,一團迷霧緩緩鑽出,不一會便凝成了大川的樣子。

  老人沖我們點點頭,示意我們可以發問了。

  「大川!」黃金呼喚着,大川的靈魂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樣混沌,意識清晰了很多。

  「金哥,唐哥!你們……沒事吧?對不起,我控制不了自己……」大川的鬼魂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這好辦多了。

  「我們沒事,可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被人控制的!」黃金急切的問。

  「啊……那個人啊……」大川的鬼魂揉了揉腦袋,好一會才說道:「我也說不清在哪裡遇到他的……不過遇到他之後,他告訴我可以幫我報仇,條件是報仇之後我的……靈魂要交給他處理……」

  「他怎麼知道你要報仇的!」黃金皺着眉頭。

  「恩,這個我來說罷……咱們這行,你們都知道招鬼這種事,咱們這樣有各種各樣的辦法,可以招來一定範圍內的魂魄,招到之後憑藉魂魄本身的狀態可以分辨出是否有化為厲鬼的基礎,也就是仇恨!這種幫鬼報仇的行為,你們可以理解為僱傭關係,只不過好一點的會再鬼魂飛魄散之前把它送去地府,壞一點的就直接用別的辦法處理了。」司徒老人解釋道。

  「恩,反正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我可以在白天也偶爾出來……」大川說的偶爾我們都知道了,之前羅天有過猜測,陰天的時候陽氣稍微弱些,使得它可以出來害人。

  司徒老人沒有再說話,只是看着大川的魂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記得那人的長相麼?」我和黃金既然決定幫大川討個說法,那就要弄清楚那人的所有信息。說實話,我並不完全相信司徒老人的說辭——「僱傭關係」這點,電影電視看了不少,想操縱厲鬼的人哪裡有幾個好人。

  「我……看不清他,他渾身發着光……」大川說道,「……就和之前金哥一樣!」

  「啥玩意!發光?我什麼時候發光了?」黃金納悶。

  「你跟我打的時候……」大川說。

  大川這裡並沒有給我們什麼有用的信息,現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司徒老人了,可司徒老人顧左右而言他,最後被我們逼的沒辦法才明說,暫時不會告訴我們!這讓我和黃金有些生氣,不過也沒太好的辦法。

  事情算結束了,司徒老人帶走了大川的魂魄,說是要供奉一段時間,等徹底消去它身上的仇恨之後就送它去地府。

第7章

回家

  羅天也走了,說是去發愁寫報告去了。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擺明只對鬼怪有興趣的警察卻會因為報告難寫發愁。

  我和黃金回到了宿舍,暫時恢復了閒的蛋疼的偽大學生活。不過自從事情結束之後,黃金往外跑的更勤快了,有一天他把自己桌子上的法術書全都丟出去了,我以為他放棄研究道法了,誰知道他又從書包里掏出一本泛黃的老書,書皮上沒有字,但內容卻有不少符籙,看來他還沒有徹底放棄。

  據我所知,符籙這種東西還算常見,可人家電影裡林正英畫符的時候那真是口誦神咒、踏罡步斗,儀式規範嚴謹的很。可黃金每次練習畫符的時候我看着都那麼隨意,就好像除了畫符本身的規範之外,他並沒有在乎什麼儀式,啊,也有,他會瞪眼……

  好奇之下問了他幾次,最後他才告訴我已經拜司徒老人為師了,這些都是師傅讓他這樣做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我是覺得司徒在忽悠他,沒聽說符籙可以那麼隨意的。

  按說,精通符籙的道派有不少,但幾乎每一個道派都有着嚴格的收徒規範。在我看來,符籙道派中的正一道是規矩最為齊全的一個,他們的傳度與受籙都是十分嚴格的大型儀式。據說,只有真正經歷過傳度受籙的人才有資格開展道士的一些行為,也只有經歷了這些,所畫所寫的符才會有用。可黃金這種……說實話,我看不懂。

  不過,看那司徒老人也沒有什麼壞心思,最差也就是給點可有可無的精神寄託,所以我也並沒有說什麼。

  大川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雖然心痛,但生活總要繼續。在之後的日子裡,我和黃金極少聊起大川,也極少參與別人發起的關於大川的話題,或許這就是我們面對死亡的方式吧。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幾個月。這一晚睡着之後,我又做了一個夢。

  夢中……

  我已經參加工作很久了,臨近春節,我已經準備回家過年了。回家的路上很安靜,很寂靜,火車、騎車、步行……一路上的風景都很熟悉,卻沒有任何一個熟悉的人。過橋……然後我進入了自己的村莊,一樣的,路上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家門口的胡同里掛滿了白花,我知道這是喪事才會有的東西。白色的燈籠掛在大門口,院子裡滿是紙錢、紙人,金山、銀山擺在房門口,房門打開着,安靜的如同一隻怪獸。

  走進房門,屋子裡的沙發、茶几上滿是灰塵。茶几上擺着一個手機,手機的屏幕還亮着,我走過去拿起手機,發現一條沒有發出的短信息,收件人是我自己,而這手機是我老爸的。短信的內容只有一句話:

  兒啊,該回家了!

  可我已經回來了,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找不到任何一個人,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我自己。

  我醒了,是驚醒的。這個夢並不血腥,卻很恐怖。家,是人最熟悉的地方,最牽掛的地方,可這樣的地方卻突然變的無比的陌生,或許,這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吧!

  醒來之後的我拿起手機,想給家裡打個電話。可還沒解鎖手機的我就接到了來自老爸的電話。

  「喂,爸!」

  「接的挺快……沒上課啊?」電話另一端,老爸渾厚的聲音透露着一絲關切。

  「沒有,我剛睡醒……」

  「哦,行,昨天我給你算了一卦……」老爸每年都會給我算上兩次,每一次卜卦的時間也不一樣,好像是有什麼規矩。

  「算的什麼啊,婚姻還是事業?」其實我對算卦的興趣不大,感覺這玩意的實際作用並沒有太多。卦象說你短期內有一筆大財,可如果每天都在床上睡覺,財神爺想送錢也沒轍,說到底還是要人去奮鬥。

  「恩,卦象好壞我還真說不準,不過你抽時間回來一趟吧,正好你媽也想你了。」

  ……

  又扯了一陣家長里短,我掛斷了電話。

  算卦這事,老爸不說,我也沒地方猜去,乾脆就不多想了。不過我對於剛剛做的夢卻還是耿耿於心。我不會解夢,常規的解夢對我也不大適用。不過按照夢裡的東西簡單分析的話,就是:變天了!

  黃金不在寢室,估計是去操場上做早課去了。

  砰!宿舍的門被人撞開,黃金風一樣闖了進來。

  「醒了?快收拾下,跟我出去,咱們班又出事了!」黃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擰開一瓶礦泉水使勁灌着。

  「又出什麼事了?」我很納悶。

  「聽說昨晚上有幾個女孩子躲一起玩筆仙來着,然後她們的宿舍就開始鬧鬼了,不過暫時人都沒事!」

  「她們找你幫忙了?」

  「恩,剛才跟我說來着!」

  「她們知道你學道術了?」

  「額……好像除了你沒人知道……」

  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估計那幾個女孩子只是想找個帥哥求點安慰罷了。

  「那你就去嘛,人家也沒找我,估計就是想讓你給她們養養眼……」

  黃金的確很帥,一米八幾的個子,身材也沒得說,在我們年級也算是一個運動風的美男子了。我就不一樣了,只有一米七五不到的身高,長相普普通通。

  「你說的也有道理,恩,那我自己去了!」黃金說完推開門就出去了。

  我扯回思緒,仔細想想,或許我真應該回家一趟了。

  既然決定了,我也不再拖沓,立刻出門買了火車票,又簡單收拾了下行囊便離開了學校。

  路上我給黃金髮了條短信,告知我的去向,雖然我覺得他現在肯定在忙着安慰妹子們根本沒時間搭理我的事情。

  老家離這個城市算不得遠,坐一趟火車再轉一趟長途公交車,五六個小時也就到了。一路風塵僕僕,終於我回到了生我養我的小村莊。

  進入家門的一刻,老媽飛也似的衝過來抱住了我,老爸則笑呵呵的站在一旁看着。

  「回來啦,怎麼也不來個信兒讓你爸去接你啊……」老媽念叨着。

  「都那麼大了,哪裡還用接啊,快去做飯吧,這一路上肯定又沒怎麼吃東西!」老爸接過我的背包放在椅子上,這才坐下繼續說,「我中午告訴你媽你肯定回來,她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