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無雙 - 第2章

白色蝴蝶

  裴元歌待下一直是溫和的,突然惱怒發難,白芷被嚇了一跳,卻並不害怕,也不跪下,挺着脖子不服氣地道:「四小姐為什麼讓我跪?我又沒做錯事!廚房送來的飯菜就是這樣,我也只有端這樣的飯菜上來。四小姐若不服,就去找廚房理論,為什麼為難我一個不相干的丫鬟?難道以為我好欺負?」

  說着,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而且越哭越大聲。

  裴元歌環視四周,在場的人都對白芷面露同情,沒一個人上前喝止她,甚至還對裴元歌面露不屑,似乎她只會欺壓弱小,就連桂嬤嬤臉上也是不以為然的神色。

  這一屋子的丫鬟嬤嬤,怕是沒一個跟她同心的!

  可惜,以前的她,竟一點兒也沒看出來。

  眼看着白芷有哭翻天的趨向,裴元歌二話不說,拿起身邊的茶杯就朝白芷砸了過去。因為病弱無力,白瓷茶杯在白芷前面兩步遠的地方落地,摔了個粉碎,飛濺的瓷片有的划過白芷的臉,劃出兩道血痕來。

  從未見過裴元歌這般發怒,白芷一時錯愕,竟忘了再哭。

  「繼續哭啊,我倒要聽聽,你準備哭到什麼時候!」裴元歌容色冷凝,厲聲斥道,「跪下!」

  白芷心中一顫,只覺得眼前的裴元歌帶了難以言喻的威嚴和氣勢,不由自主地腿一軟,跪倒在地。

  「自己掌嘴二十!」裴元歌說道。

  這會兒工夫,白芷也終於回過神來,暗自罵自己方才不爭氣,又壯起膽來,道:「四小姐是主子,奴婢是丫鬟,四小姐就算讓我死,我也只能認命。」她說着認命,臉上卻是全然不認的傲氣,「只是,四小姐就算要我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我到底是哪裡做錯了,讓四小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發落我?不然,我縱然死了,也是個屈死鬼。」

  裴元歌正在病重,她就死呀活呀的,全然不忌諱。

  裴元歌心中暗惱,面上卻絲毫不露,冷冷道,「好,既然你要做個明白鬼,我就讓你死得明白。」正要說話,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通傳聲,「章姨娘來探視四小姐了。」

  話音未落,身着錦緞碎花襖裙的章芸便已經進了裡間,烏黑的髮絲上帶着嵌紅寶石的八寶簪子,顯得格外嬌媚。她笑吟吟地坐在鋪錦墊的春凳上:「我剛進門就聽見有人說要讓人死個明白?咱們裴府一向寬厚,是誰這麼狠毒要人死的?再說了,四小姐病重,不管下人犯了什麼錯,斥責兩句也就饒過了,只當為四小姐積陰德了。」

  說着,看也不看裴元歌,徑自讓人扶跪在地上的白芷起來。

  002章

懲治刁奴

  見章芸發話,白芷底氣更足,也不起身,就地高聲哭訴道:「姨娘救命,有人要打死奴婢!」

  章芸詫異道:「有這種事情?」環視四周,卻就是不看裴元歌,滿面怒色地道,「且不說咱們裴府的名聲,單說白芷,她從小就伺候四小姐,忠心耿耿,盡心盡力,一向深得四小姐器重。就算有不妥的地方,好好教導也就是了,怎能如此狠毒,要將人打死?這不是掃四小姐的體面嗎?」

  桂嬤嬤上前道:「回章姨娘的話,是四小姐下令的。」

  裴元歌原本只讓白芷自己掌嘴二十,但經過白芷一哭訴,章姨娘一發怒,再經桂嬤嬤這麼一回稟,登時顛倒黑白,坐實了裴元歌要將白芷打殺的指控,非但毀壞了裴府仁厚的名聲,而且,這白芷還是從小就服侍她,深得器重的人。這事要傳出去,任誰也會覺得裴元歌不念舊情,薄情狠毒。

  眾人的目光登時都集中在了裴元歌身上。

  粉藍色的帷幕下,裴元歌半靠在淺紫色繡花草的迎枕上,因為生病的緣故,面色蒼白,神情憔悴,顯得楚楚可憐。就像沒聽到先前的話一樣,虛弱地微笑,輕聲道:「多謝章姨娘來探我,我這一病,倒叫姨娘費心了。」說着又呵斥小丫鬟道,「都楞着做什麼?還不給姨娘奉茶?」

  丫鬟們這才反應過來,忙有人端了茶來,先遞給章芸身邊的大丫鬟喜言,再由喜言遞給章芸。

  章芸一怔,若是平常,此刻裴元歌就該低聲認錯,將此事揭過。但現在,她卻若無其事地將自己的話晾到了一遍,就像沒聽到一樣……她掌管裴府已經近十年,裴元歌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每一件事她都能準確地預料她的反應,突然出現她預料不到的情況,不由得她不上心。

  因為出神,接茶時便沒拿好,白瓷青花的茶盅砰的一聲落地,摔個粉碎。清脆的聲響,在因為對峙而寂靜的房內,顯得格外清晰。

  裴元歌眉頭一揚,立刻道:「連個茶杯都端不好,姨娘留你何用?還不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章芸的笑容僵住了,目露怒色。她掌着管家之權,又是半個長輩,這個裴元歌居然越過她直接發落她的丫鬟,這是在打喜言嗎?不!這是在打她的臉!眼中閃過一抹銳色,沉沉道:「四小姐好大的威風!喜言是我四德院的丫鬟,還輪不到四小姐來管教!」

  「章姨娘這話說得對,四德院的丫鬟,的確輪不到我管,是我逾矩了。」裴元歌頗帶歉意地道。就在眾人以為她已經服軟的時候,裴元歌卻突然話鋒一轉,容色凜然,「那麼同理,我管教我靜姝齋的丫鬟,也輪不到章姨娘來置喙!別說只是掌嘴二十,就算我要杖斃她,也是我這院子的事情!」

  章芸這才知道中了裴元歌的套,一時無以為辯,好一會兒才勉強道:「四小姐張口管教,閉口杖斃,若傳揚出去,未免會讓人以為你狠毒刻薄。我原本是一片好意,沒想到四小姐卻這樣頂撞,倒像是四小姐不是為了懲罰白芷,而是沖我來似的。」

  「姨娘進門來,也不問事情緣由,就先數落我不該管教自己院子裡的丫鬟,倒好像我這靜姝齋里的動靜,整件事的是非經過,姨娘比誰都清楚似的!」裴元歌半步不讓,針鋒相對地道,「姨娘執掌管家之權,我倒要問問姨娘,白芷身為丫鬟,竟然貪掉我應得的例菜,而將這樣的飯菜端來我用,如此欺主的奴才,難道我不該教訓教訓嗎?」

  白芷哭着道:「四小姐這樣冤枉了我,您憑什麼說我貪了您的例菜?是您親眼看見了嗎?」

  「有句話你沒聽過嗎?偷吃要記得擦嘴,你瞧瞧你自個衣裳上沾的菜屑,再對鏡子照照你嘴上的油光,我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咱們府上丫鬟的例菜反倒比小姐的還好!」裴元歌厲聲道,「若不是貪了我的例菜,怎麼會端了這樣的飯菜給我?難道你的意思是說,是大廚房的人故意慢待我,故意給我這樣的飯菜?」

  白芷這次不敢再辯,只求救地看着章芸。

  她們偷吃例菜的事情,章姨娘自然知道,也並未苛責。但現在裴元歌提到大廚房……掌管大廚房的張婆子是章姨娘的心腹,她若再辯下去,牽扯到大廚房,那事情的性質就變成了章姨娘苛待嫡女。章姨娘一向愛名聲,絕不會認這樣的罪名。她終於害怕了起來,不住地磕頭道:「四小姐開恩!」

  這顯然就是認了。

  裴元歌冷眼乜視章芸:「章姨娘,你是管家的,敢問偷食主子例菜,該如何懲治?」

  章芸很想掃掉裴元歌的威風體面,但她深知輕重,不想因小失大,只能咬牙道:「杖責二十,罰半年月錢。」

  「剛才當着眾人的面,她就滿口我呀我呀的,這不敬之罪,又該如何處罰?」

  章芸強忍道:「杖十。」

  「唉,我本來想張嘴二十,以示懲戒也就算了,但章姨娘掌府,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也只能照辦了。」裴元歌輕嘆一聲,淡淡吩咐道,「沒聽到章姨娘的吩咐嗎?還不把人拖下去,杖責三十,罰半年月錢,以儆效尤。」

  這次交鋒,裴元歌占得上風,罰了白芷,已經讓章芸極為不忿,這會兒聽她的意思,倒像是這責罰是她吩咐下去,裴元歌反是仁慈,原想輕辦,只是拗不過她才不得已似的,更聽得她幾乎想要吐血,再也坐不下去,直接回到她的四德院。

  一進院門,她的奶娘王嬤嬤便迎了上來,欣喜地道:「姨娘,舅老爺剛送信過來,說老爺已經奉旨回京,再過三四天就要到了。」她說的舅老爺,就是章芸的親哥哥章顯。照規矩,章芸只是妾,章家與裴府不算親戚,但章芸管事時久,府中權重,眾人也就這樣叫開了。

  章芸一驚:「月前不是才傳書說戰事緊張,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您不是天天盼着老爺回來嗎?」王嬤嬤不解。

  章芸焦躁地道:「我當然盼着老爺回來,可現在不是時候。」手指了指靜姝齋的方向,道,「那邊剛退了婚事,那丫頭又病了,老爺回來,我要怎麼交代?如果被老爺看出什麼端倪,我……」原本以為裴諸城一年半載都回不來,等他回來了這事兒也就塵埃落定,沒想到……而且,今天裴元歌異樣的表現,也讓她心中不安。

  王嬤嬤醒悟,也愁了起來,忽然心中一動,附耳道:「依我看,四小姐這病病得正是時候,病得極好。若是再重一些,那就更好了。」見章芸凝神看來,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道亮色,緩緩道,「她若不病得重些,別人怎麼能知道您對她有多掏心掏肺呢?只要老爺覺得您對四小姐是個慈母,又怎麼會懷疑您呢?」

  003章

再見裴元容

  「小姐,小姐……」

  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有誰在推她,急切地喊他,裴元歌費力地睜開眼,發現已是半夜,四周寂靜,水銀般的月光從窗口流入,伴着屋內搖曳的高燭,卻只照着一室空寂,唯有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陌生的藥草清香,昭告着曾有人來過,只是已經不知所蹤。

  正想着,覺得手腕處有異。

  低頭望去,卻見手腕壓着一張小小的紙條。看完上面的內容,裴元歌將紙條放入燈罩中燒毀,病弱蒼白的臉眸色沉凝,在搖曳的燭火下,光亮陰影交錯,不帶半絲情緒,看上去仿若幽魂,陰翳沉鬱。

  ※※※

  「我的四小姐,待會兒老爺過來看你,你就算哭着求老爺,也要讓老爺挽回這門婚事。要知道,鎮國侯門的門第高貴,不是輕易能攀上的。再說,女子若被人退了婚,就壞了名聲,好人家都不會要的,四小姐你又老實,不會討好公婆,到最後只能嫁個破落戶。老奴這是疼小姐,才跟你說着掏心窩子的話,你可千萬別當耳旁風!」

  桂嬤嬤一邊嘮叨着這些天常說的話,一邊快速為裴元歌梳了個垂髻,又特意梳下厚厚的劉海,遮住了點漆般的眼眸,擦了厚厚的過於白的粉,掩飾原本光柔細膩的肌膚,再選了件土黃色繡纏枝花紋的對襟上襦,同色羅裙,只是領口、腰身以及袖口處做了巧妙的手腳,使得穿着的人看起來有些臃腫。

  裴元歌看着鏡中病懨懨黯淡無光的自己,淡淡一笑:「桂嬤嬤的手藝真好!」

  她的模樣酷似生母明錦,十足的美人胚子,但在前世,桂嬤嬤就是有辦法壓下她的美貌,讓她整個人顯得平平無奇,裴元容清雅時,她就庸俗;裴元容華貴時,她就黯淡,無論何時,站在裴元容面前,她都是襯托紅花的綠葉。她年紀小,又對桂嬤嬤信賴有加,一直以為是自己天生容貌不如裴元容,從來不疑有它。

  直到她嫁入萬府,萬老夫人教她妝容打扮,桂嬤嬤連聲說自己人老,以前眼光不好,她也相信,根本沒想到她的險惡用心。

  外面丫鬟通報:「老爺並三小姐、章姨娘來探望四小姐了。」

  裴元容……她也來了!

  裴元歌原本平靜的表情忽然見碎裂,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臨死前的記憶歷歷在目。她緊握着雙手,任由修長的指甲刺入肉里,想用用疼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裴諸城繞過屏風進來,見狀以為她是病着,急忙上前將她扶上床,蓋好繡被,這才不悅道,「身體沒好,就不要輕易下床,都是一家人,沒必要客套。又換衣裳又梳頭的,沒得勞累了你,養病重要。」

  裴元容身着乳白色撒紅鳶尾花的短襦,下桌銀紅色齊胸襦裙,鬢上斜插着兩隻赤金鑲紅寶石的垂珠鳳簪,明眸皓齒,巧笑嫣然,在裴元歌的襯托下,越發顯得光彩照人。她嬌俏地笑道:「定是四妹妹愛美,病還沒好就急着打扮,連父親到了都聽到,還坐在梳妝檯前對鏡理妝呢!實在該打。」

  她邊說邊笑,似乎只是在打趣裴元歌,但用意卻着實惡毒。

  如今以孝治天下,父親前來探望,子女應當到庭院迎接,以示敬重。裴元歌病重,沒有遠迎倒還情有可原。但如今有愛美梳妝的力氣,卻連起身迎一迎父親都沒有,傳揚出去,差不多也就能扣上個不孝的名聲了。

  凝視着裴元容明艷的容貌,裴元歌幾經努力,終於克制住了情緒,咳嗽幾聲,聲音微帶嘶啞地道:「三姐姐說笑了,我雖然好了些,卻實在病弱無力,只是聽說父親要來,想着病容憔悴,讓父親看了擔憂,豈不是我的不孝了?因此才強掙扎着讓桂嬤嬤幫我梳妝,沒想到反被三姐姐怪罪。既如此,三姐姐且打吧!」說着,費力的伸出右手,想要遞到裴元容面前,卻因為無力半途墜落,更證明她方才所言不虛。

  如此病弱卻還為父親着想,不願讓他擔憂,非但不是不孝,而且還是大孝。

  而且她的話全是接着裴元容而下,又撅起了嘴,眸帶嬌嗔,宛如一幅女兒家賭氣的嬌俏模樣,不動聲色間便擊碎了裴元容的進宮。

  裴元容一怔,這個裴元歌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口齒伶俐,巧笑嬌嗔間不但沒掉進她的言語陷阱,反而不動聲色地討好了父親。看着裴諸城讚賞的眼神,心中極為不忿,那是父親對她和大姐姐時才有的笑意,裴元歌這小賤人憑什麼擁有?

  「瞧你這副伶俐可人的模樣,誰捨得打?」章芸見狀不妙,不動聲色地掐了裴元容一把,示意她不要漏了行跡,被裴諸城瞧出不妥。一面又笑道,「你這孩子,實在是心思太重,老爺最疼你了,你能養好身體,比什麼都要緊。你正病弱,這樣起身勞動,若吹了風,加重了病情,豈不是更惹老爺傷懷?」

  這對母女,言語裡處處都是陷阱,非要栽個不孝的名頭給她。

  都是言笑晏晏,裴元歌反不好搬用大道理,反而顯得矯揉造作,索性倚小賣小,借着年幼的好處,偎依進裴諸城懷中,撒嬌道:「父親你聽聽,姨娘好利的嘴,我可說不過她,父親替我做主!」

  裴諸城心底原十分疼愛這個女兒,只是常年征戰在外,難得回府幾趟,裴元歌卻處處頂撞,讓他十分難堪。沒想到這次病重,倒對他親近起來,終究是大了懂事。裴諸城心中喜悅,笑着撫摸着她的頭,道:「好好好,父親替你做主,都是你姨娘可惡,處處欺負你,趕明兒咱們父女聯合起來欺負回去,好不好?」

  裴元歌嫣然一笑,道:「算了,能夠博父親一笑,就算被姨娘打趣,我也認了!」

  這句話一說,到變成了她忍辱娛親,博父親歡顏。

  章芸和裴元容沒想到,他們連番設計,到最後反倒成全了裴元歌,都氣得仰倒。連章芸也幾乎保持不住臉上的笑意,在桂嬤嬤和白薇白芷的「悉心教導」下,裴元歌素來不與裴諸城親近,怎麼突然之間轉了性?是誰在中間搗鬼?着實可惡!

  裴元容掩口嬌笑,似乎只是在說笑:「父親自然最疼四妹妹,這不,聽說四妹妹被退了親,千里迢迢地趕回來,要給四妹妹撐腰呢!」但終究年輕,言語中的稜角遮掩不住。

  裴諸城濃眉微蹙,元歌的病本就是因退婚而起,此時尚在病中,哪能再提此事?但念着裴元容年幼,倒也沒出口斥責。不過,他是武將,習慣乾脆利落的風格,既然提到,索性把事情處理清楚,免得日後糾纏:「歌兒,這樁婚事,恐怕是不成了。」

  終於說到了重點!

  章芸又得意起來,這些天,她早授意桂嬤嬤等人在裴元歌耳邊灌輸挽回婚事的重要性,更將結果說的十分嚴重,威逼利誘,必定要讓裴元歌哭鬧着要挽回親事。

  以裴諸城的脾氣,鎮國候府退掉與裴元歌從小就定下的婚事,無論出於什麼原因,裴諸城都不可能再讓裴元歌嫁過去,以免受苦。但裴元歌卻不明白其中的苦心,只想着鎮國候府的門第,以及被退婚後的悲慘境遇,自然更願意嫁過去。而且,方才裴元容的話里本就帶着陷阱,說裴諸城是為裴元歌撐腰來了,裴元歌被桂嬤嬤等人說服,若哭鬧着一定要裴諸城挽回,裴諸城固然不回去,但也會對裴元歌失望,疼愛之情漸淡。

  要挑撥離間嗎?

  望着章芸含笑的眼眸,裴元歌心中淡淡一笑,前世的她的確不懂事,在這件事情上與父親爭執。但她已非從前,這次,恐怕章芸註定要失望了……

  004章

「慈愛」姨娘,感天動地

  「女兒明白,父親是為女兒好。如果鎮國候府是因為對女兒不滿而退婚,那即便女兒嫁過去,他們也不會善待女兒;若是因為什麼誤會,那麼,這樣不辨是非的人家,也無法成為女兒的依靠。」裴元歌緩緩道來,有理有據,完全說到了裴諸城的心坎。末了又黯然道,「女兒只是傷心,讓父親丟臉了!」

  看着無辜的女兒,裴諸城心中滿是憐愛,柔聲道:「與歌兒無關,是鎮國候府欺人太甚!哼,那個世子安卓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被嬌寵得狂妄自大,又心胸狹窄,哪裡配得上我的歌兒!歌兒放心,父親日後,必定為你尋一門更好的婚事!」

  就算鎮國候府如今攀上了太后,他也要為歌兒討回公道!

  章芸眉眼輕揚:哼,一個其貌不揚,無才無德的賤丫頭,又被退了婚,這輩子還能尋什麼好婚事?往後也只能任她揉捏罷了!

  裴元歌搖着他的手臂,嗔道:「女兒才不嫁,女兒要一輩子陪着父親,除非父親厭了我,不要我了!」說着又吃力地向裴元容一福,道,「咱們姐妹都是裴府的女兒,一榮共榮,一損同損,鎮國侯府退婚,只怕姐姐們的清譽也要受影響,也難怪三姐姐心中有氣,元歌在這裡給三姐姐賠不是了。」

  她年紀最小,又是被退婚之人,尚能如此體貼懂事,想到裴元容的清譽,給她賠禮道歉。相比較而言,作為姐姐,裴元容不但不安慰妹妹,方才反而帶刺地提起退婚之事,相比較之下,未免顯得心胸狹窄,不夠關愛姐妹。

  從來只是她陷害裴元歌的份兒,裴元容怎麼也沒想到裴元歌會主動出擊,一時傻了眼。

  見裴元容無言以對,章芸心中着急,忙笑道:「元歌你這是什麼話?你和容兒是姐妹,容兒怎會為此生氣?就算生氣,也是氣鎮國候府欺人,替你抱不平!」說着,似乎無意中碰到左臂,「啊」的一聲低吟出聲,面露痛色,一下子將眾人的目光吸引到她的左臂上。

  看着那微現不便的左臂,裴諸城心頭湧起了一股柔情,再看看裴元容,方才的不悅登時煙消雲散,柔聲道:「你左臂有傷,還是小心些,快坐下吧!」

  「姨娘左臂受傷?這是怎麼回事?」明知道章芸在做戲,裴元歌還是滿眼驚訝地問道。若不讓章芸把戲唱起來,後面她又如何能夠砸場子呢?

  章芸神色蒼白,卻仍然笑得慈愛:「沒什麼要緊的,元歌不必放在心上。」

  裴諸城卻感嘆道:「歌兒你有所不知,之前你病得昏昏沉沉的,晝夜不醒,章姨娘憂心不已,四下延醫也不知道哪來的遊方醫生,居然說要以人肉為引,才能治好你。章姨娘知道後,當即從胳膊上割下一片肉給你做藥引。沒想到,服下後竟真的好了起來。章姨娘待你如此慈愛誠心,卻又不居功自傲,這樣大的事情,連跟你說一聲都沒有。」讚賞地道,「芸兒,我把裴府和元歌交給你,果然沒有看錯人!」

  章芸羞澀地低下頭,姿容嬌媚:「老爺別這樣說。」

  裴元容趁勢撒嬌道:「姨娘,你對四妹妹比對我還好,只疼她,不疼我了,我不依啊!」

  「三小姐快別這麼說,姨娘這是大慈,是咱們裴府的福氣啊!」旁邊桂嬤嬤聞言,擦了擦濕潤的眼角道:「老奴也想不到,章姨娘如此嬌弱,居然能忍痛割自己手臂上的肉為四小姐治病,可見她對四小姐的慈愛之心,實在是感天動地,這才讓四小姐的病好了起來。」

  「割肉療親啊,就算親生母親也不過如是吧!」

  「說起來也是四小姐有福,才有這樣疼愛她的庶母,能把她從鬼門關救了回來,不然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