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無雙 - 第6章

白色蝴蝶

  走在花團錦簇的青石板路上,見裴諸城不住地看着那紫檀木盒,裴元歌便將盒子放入他的手中,笑道:「父親,既然你喜歡七彩琉璃珠,就當女兒孝敬父親了。」這寶珠雖然漂亮,卻也只是個玩意兒,還不如拿來討好父親。

  裴諸城搖搖頭,從懷中取出一個織金荷包,輕輕抖落,只見一枚光華流轉的寶珠悄然落入盒中,璀璨奪目,與盒中原有的七彩琉璃珠珠聯璧合,相映生輝。「七彩琉璃珠能夠清心定神,有助安眠,對體弱之人具有溫養之效,你身體不好,佩戴着這兩枚七彩琉璃珠,大有裨益。」

  說着,幽幽嘆了口氣,神色迷茫中微帶痛楚,帶着裴元歌緩緩離去。

  看着裴諸城複雜的神色,再看看光華流轉的一對七彩琉璃珠,裴元歌心中頓時升起了無限疑惑。

  身後二樓上,軒主站在床邊,遙望着二人離去的身影。看到裴諸城取出另一枚七彩琉璃珠時,清冷的黑眸中閃過一抹訝然,但很快逝去,目光淡淡落在裴元歌的身上:「裴四小姐……貌若無鹽,無才無德……鎮國候府世子退掉的未婚妻……有意思,真有意思!」

  如果安卓然發現,被他退掉的未婚妻是個如此玲瓏剔透,心思聰慧的女子,不知道他會作何表情?

  「飛花,到前院告訴掌柜,我輸給了裴府四小姐,這次斗棋到此為止!」

  甲子號斗棋室。

  眼見棋局將輸的棋者,聽到了飛花剛剛傳來的消息,神色變幻莫測,好一會兒才歉然道:「對不起,公子,我家軒主已經認輸,七彩琉璃珠也已經贈與他人。所以,此次斗棋到此為止!」心中遺憾不已,眼前的挑戰者棋藝之高,是他生平僅見,甚至可能打破軒主未遇敵手的神話,沒想到……

  這已是第三局,眼看就能到後院挑戰,可惜,僅差一步啊!

  挑戰者一身黑衣,頭帶竹笠,垂墜着黑紗,將容貌完完全全地遮擋起來,只露出一雙潔白修長的手,骨節分明,卻是纖細優美,宛如白玉精心雕就,使人更加好奇他的真容。聽到棋者的話,黑紗下的宛如上好松煙墨描繪而成的劍眉緊緊蹙起,神色冷凝。

  他此次前來,就是為了七彩琉璃珠,居然功敗垂成,被人搶先贏走了?!

  ------題外話------

  俺比較粗心,剛剛才發現,在這裡謝謝wszll親的打賞……。原諒偶的粗心大意,抱住麼麼~O(∩_∩)O~

  014章

姨娘授意,先生刁難

  裴元歌在黑白棋鑒軒斗棋,贏得七彩琉璃珠的消息,飛快地在京城傳揚開來,引起一片熱議狂潮。眾人都知道,裴府大小姐裴元華才貌雙全,在京城名媛中久負盛名,三小姐裴元容聽說也是美貌可人,倒是這位嫡出的四小姐,據說容貌平常,無才無德,因此縮在裴府不敢見人,這次又被鎮國候府退了婚,更讓人們堅信,這位四小姐定是如傳言一般不堪。

  現在,裴元歌居然贏了棋藝超絕的軒主?

  這太顛覆人們的認知了!

  不止京城,就連裴府里的下人們聽說這事,也都議論紛紛,難以置信:「哎,你聽說沒有?四小姐居然斗棋贏了黑白棋鑒軒的軒主,把七彩琉璃珠贏走了,我聽說那軒主斗棋三年,可從來沒輸過!」

  「可不是嗎?這麼厲害的人,四小姐也能贏,你說四小姐的棋藝得多高?恐怕連大小姐都不如她!」

  「這就奇怪了,四小姐棋藝這麼高,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嗨,你懂什麼?四小姐是明錦夫人生的,大小姐和三小姐都是章姨娘生的,現在又是章姨娘掌府……唉,你自己動腦子想想,這中間肯定有貓膩」

  ……

  流言傳入章芸的耳朵,幾乎氣歪了她的嘴。

  「胡說八道,簡直是胡說八道!那小賤人算什麼?別說跟華兒比,就是容兒的一根頭髮絲,她都比不上!」章芸拍着桌子怒喝道,氣憤難平,「想冒尖出彩,想壓下容兒和華兒,她想都不要想!我的女兒才是裴府最出彩的小姐,裴元歌那小賤人什麼都不是!」

  王嬤嬤憂心忡忡:「老爺越來越寵愛看重她了,姨娘,咱們不能再拖延了!」

  「哼,這小賤人休想翻出我的手掌心!」章芸冷笑道,沉聲吩咐,「嬤嬤,你帶着我的話,去找府里小姐們的教習先生,就說……」這邊吩咐妥當,章芸又去了裴諸城的同澤院。

  於是,第二日,裴元歌便被喚來同澤院。

  裴諸城面露慈愛地道:「歌兒,我看你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也該把這些日子落下的功課補上,從今天開始,就繼續到溫故園跟着先生學習吧!」說到這裡,神色突然鄭重起來,「從前小不懂事也就罷了,現在大了,可不許再忤逆先生,如果再讓我知道有這種事情,就算我疼你,也不能輕饒你!知道了嗎?」

  章芸在旁邊,桃腮帶笑,四小姐想要不忤逆先生,恐怕很難啊……

  就知道,這個章芸絕不會坐視她出彩露臉,遲早會找機會抹黑她!裴元歌心中冷笑,不是她不敬重先生,而是那些人,根本不值得敬重!但臉上卻掛着乖巧甜美的笑意,嬌糯地應道:「女兒知道了。」

  正如裴元歌所料,她在學堂的日子很不安生!

  「四小姐,上課要認真聽講,不能分心!起來站到邊上聽課去!」教詩詞歌賦的陳先生嚴厲地道,將認真聽講的裴元歌提溜起來罰站,卻對着旁邊蒙頭睡大覺的裴元容微笑如春,「三小姐想必是昨晚用功太累了,多休息會吧!」

  「四小姐,你這繡的是什麼?鴛鴦都被你繡成水鴨子了,看看人家三小姐,你不慚愧嗎?拆了重繡!真實的,別以為你是嫡出小姐就厲害,跟人家三小姐比差遠了!」教刺繡的黃先生厲聲苛責,二話不說絞碎了裴元歌的繡帕,扔了她一身。

  「四小姐,我說了多少次了,這棋路是錯的,錯的!也不知道你是怎麼贏了斗棋的,連最基本的都不懂!看看人家三小姐,只比你大一歲,卻已經有手談高手之風了,你好好學學,別仗着是嫡出小姐就不用心!」教下棋的李先生不屑地道,整張臉都寫着「你很笨,你很蠢,你很沒用,你在浪費我時間」。

  ……

  面對這樣的先生,誰能忍住不忤逆?

  燭火之下,被板子打的手心通紅的裴元歌抄寫着被罰抄的文章,眸眼冷凝。

  前世就是這樣,刻意刁難,顛倒黑白,稍有不服辯解,便被按上忤逆乖張的罪名,告到裴諸城那裡去。學堂只有先生和她們姐妹三個,先生一口咬定是她不敬師長,不服管教,庶出的二小姐裴元巧是個棒槌,不敢說話,裴元容是幫凶,她根本無法辯解。再加上章芸在旁邊推波助瀾,弄到後來,連裴諸城也認為是她性情乖張,不服管教,父女之情漸離漸遠,最後終於對她徹底失望。

  但這一次,她絕不會重蹈前世的覆轍……

  第二日,學堂。

  「四小姐,昨天我布置功課,要今天交一首詩上來。你的詩呢?不服管教,罰你今天抄韻律啟蒙一百遍,不抄完不許吃飯!」陳先生明明收到了裴元歌的功課,卻仍然顛倒黑白。昨天這位四小姐太能沉住氣,沒被他激怒,今天要加大力度才行。

  果然又來這一套!裴元歌咬唇,站起身來:「陳先生,我明明交了功課。」

  陳啟明本來還擔心她會繼續忍氣吞聲,聞言大喜,忙道:「胡說,我根本就沒有見你的詩。」

  「匝路亭亭艷,非時裊裊香。素娥惟與月,青女不饒霜。贈遠虛盈手,傷離適斷腸。為誰成早秀?不待作年芳。這是我交給您的詠梅詩,我明明看到,你把詩夾入那摞書里的。」裴元歌不服氣地道,直指教桌右邊的一摞書。

  陳啟明走到教桌前,取出一張紙,冷笑問道:「是這個嗎?」說着取出打火石,將紙張點燃,看着它焚為灰燼,這才道,「我說了,我沒看到你教上來的功課!至於這首詠梅詩,是我前幾日剛做的,沒想到你越來越頑劣,不但不交功課,還敢盜用先生的詩,簡直不可救藥!現在你不單要把韻律啟蒙抄寫一百遍,還要向我賠禮道歉,另外再罰你二十手板,讓你記個教訓!」

  這個裴元歌雖然年紀幼小,他又沒好好教她,但天資聰穎,偶爾居然也能寫出令他也要叫好的詩。

  正好,可以成為他的詩作,讓人稱頌。

  「不錯,四妹妹,我可以作證,你明明沒交功課,卻還想將陳先生的詩作據為己有,太過分了。也不想想,陳先生可是舉人,他所做的詩,豈是你這種水平的人能寫出來的?」裴元容在一旁幸災樂禍,讓你占盡父親寵愛,讓你出風頭,讓你三番兩次頂撞我,現在報應來了!

  有了裴元容的聲援,陳先生底氣更足,怒道:「你居然敢污衊我盜用你的詩,咱們到裴將軍跟前講理去。」物證他已經燒了,人證他有裴元容,正好鬧到裴將軍那裡去,到時候,不但裴將軍要跟他賠禮道歉,還有章姨娘的賞錢可拿,又能得一好詩,一舉三得啊!

  似乎也知道自己處境不利,裴元歌有些怯弱地道:「你們聯合起來陷害我,我……我不去!」

  「由不得你!哼,小小年紀就這樣不學好,將來還了得?這事必須告訴裴將軍,讓他好好管教管教女兒!」見她退縮,陳啟明更加得意,得理不饒人,硬是要帶着三位小姐去找裴諸城。裴元歌原本不願意去,卻被裴元容一把拉住,往裴諸城所在的同澤院揪去。

  眼看着父親所在的房間近在咫尺,裴元歌嘴角慢慢彎出了一抹隱晦而篤定的笑意……

  就讓這個陳先生,做那隻儆猴的!

  ------題外話------

  忘了說了,文中的詩是李商隱的《十一月中旬至扶風界見梅花》

  015章

三小姐春心萌動

  肅穆恢弘的房間內,裴諸城正與一名身着琥珀色圓領通袍的男子說些什麼,聽到推門的聲音抬起頭,看到陳啟明一行人,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難道歌兒又在學堂惹禍了?神色頗帶憂慮。

  察覺到他的表情異常,坐在對面的年輕男子下意識地迴轉過頭。

  男子眉若劍揚,鼻若懸膽,一雙眼眸更是宛如浸在水銀里的黑珍珠,清澈明亮,令人眼前一亮。頭戴紫玉冠,琥珀色的衣衫上銀線閃耀,腰帶上嵌着一枚碩大的夜明珠,顯然是富貴人家,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裴元歌臉上。

  這位姑娘看起來年紀最小,難道就是那位被傳得沸沸揚揚的四小姐嗎?

  陳啟明怒氣沖沖地拍桌道:「裴將軍,您這次要是不重重責罰四小姐,我這個教習先生也做不下去了!這樣乖張頑劣,忤逆尊長的人,要是我的女兒,早就打死了事了!真是豈有此理!」勃發的怒氣,和那八字評語,非常完美詮釋出裴元歌的不可救藥。

  有外人在更好,到時候賞錢加倍。

  裴諸城有些頭疼地揉揉太陽穴:「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願事情不太嚴重,畢竟還有壽昌伯府世子傅君盛在場。這個歌兒也是,答應他答應得好好的,怎麼又出事端?

  這些年,裴元容也常隨章姨娘到各府拜訪,遙遙見過些青年男子,卻從未有如眼前少年這般英俊清秀,引人注目,一時間面紅心跳,尤其當少年的目光望向她時,更加難以自制,羞澀婉約地低下了頭。但此刻抬頭一看,卻發現少年的眸光落在裴元歌身上,心中立即湧起一股怒氣。

  這個醜八怪,居然哭哭啼啼得裝可憐,勾引眼前貴公子的目光!

  「父親不知道,四妹妹這次太過分了。昨天上課跑神,背篇文章,怎麼都背不出來,今天又不交功課。先生問她,她居然信口雌黃,說先生做的詠梅詩就是她的功課。那首詠梅詩,我親耳聽到先生吟誦過,再說,那種好詩,明顯不是四妹妹能寫出來的,不知道四妹妹是何居心?」裴元容心中嫉恨,開口就將過錯全堆在了裴元歌身上。她就不信,這樣道德敗壞的人,眼前這位貴公子還能看重她嗎?

  裴元歌咬着唇,委屈的道:「女兒沒有,那詩不是先生的……先生陷害女兒……」辯解的聲音柔弱畏縮,一聽便讓人覺得底氣不足。

  聽她聲音柔弱可憐,傅君盛心中湧起一股憐惜之情,這樣嬌怯的女孩……

  「胡說,我陷害你?明明就是你污衊我!」陳啟明聞言更怒,轉頭道,「裴將軍你也聽到了,當着您的面,她都敢這樣污衊尊長,私底下可想而知。這種膽大包天,忤逆不敬的女兒,要來做什麼?趁早打死了事,免得將來丟了裴府的顏面!」

  裴諸城終於聽出了重點,問道:「什麼詩?」

  陳啟明從懷中取出一本手札,翻到中間,露出筆墨尚新的字跡:「就是這首詠梅詩,是我昨天才做的,已經記在手札上。真不知道四小姐安的什麼心思,居然如此詆毀我?」早在讀到那首詩時,他就做好了準備,將這首詩重新抄在自己的手札上,更是鐵證如山。

  看到那首詩後,裴諸城眉毛一跳,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陳啟明,又神色古怪地看了眼裴元歌,原本的憂慮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陰鬱:「這是陳先生寫的詩?我看詩的內容,詠的是早梅。但現在春暖花開,陳先生怎麼不詠春,反而吟起梅花來了?」

  「這……我一向喜愛梅花,前幾日正好見過一幅早梅圖,靈感突至,寫出此詩。」陳啟明胡亂謅道,隨即又怒道,「裴將軍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這詩不是我寫的?你也不看看,四小姐寫得出這樣的好詩嗎?」

  「先生多慮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因為我也極愛梅花,所以對詠梅詩難免關注。」裴諸城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忽然厲色向裴元歌道,「歌兒,這首詩是你寫的嗎?」

  裴元歌畏畏縮縮地道:「不……不是……父親!」

  誰也沒想到裴元歌會承認詩不是她的,陳啟明大喜過望,忙道:「裴將軍,你要為我做主啊!現在四小姐都承認,她盜用了我的詩,又污衊我,必須要嚴懲!」

  「盜用他人之勢,污衊他人,這種人的確應該嚴懲!」裴諸城和藹地道,「以先生之見,該如何懲處才是?」

  裴諸城常年不在府內,陳啟明有限的幾次接觸,只覺得這人溫潤有禮,對他也十分禮遇客氣,因此心中早無敬畏之心,驕橫地道:「我是讀書人,名聲也好,詩作也好,都是我的性命。四小姐此舉無異於要我去死,至少也要杖責二十,跪祠堂三日。另外,還要向我跪下磕頭認錯,向眾人聲明,是四小姐盜用我的詩,為我正名。」

  傅君盛愕然地睜大了眼睛,這先生好狂妄,他知不知道他面對的是誰?居然敢讓將軍府的嫡女給她磕頭賠錯?再看看旁邊嬌怯纖弱的裴元歌,心中不忍,總覺得這姑娘不像這樣的人,忍不住道:「裴將軍,此事恐怕另有內情,不如仔細問清楚了再說。」

  「世子不必多言,這是我裴府之事,我自有決斷。」裴諸城揮手制止他。

  居然是位世子!這麼說,他的府邸至少是有爵位的。裴元容心中更加熱切,而對能夠讓世子為她說情的裴元歌更加厭惡嫉恨,開口道:「世子心地善良,但四妹妹錯了就是錯了,就該當受罰。不然,這偌大的裴府,還有什麼規矩可言?」她自認為此話說得大方得體,極有大家風範,一定能夠贏得世子另眼相看,心中得意,柔媚地向傅君盛送去了盈盈秋波。

  傅君盛卻心生厭惡:姐妹本為一體,這位姑娘不但不護着妹妹,反而落井下石,看起來明艷天真,怎麼心地如此狠毒?看她的裝扮華奢,應該就是掌府的章姨娘所出的三小姐,有這樣的姐姐,想必四小姐在府里的日子很不好過。

  案桌下,裴諸城的手緊抓着衣裳,已經青筋暴起,臉上卻仍帶着笑:「哦?陳先生只這樣就夠了嗎?沒有別的要求?」

  「這個……」難道裴將軍還想再給他補償?陳啟明目露貪婪之色,卻故作清高地道,「我是讀書人,錢財於我不過身外之物,我是不會放在眼裡的,不如裴將軍給我寫封舉薦信吧!不過……既然裴將軍執意,那就給我一千兩白銀作為補償吧!剩下的,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四小姐算了!」

  「好!很好!照我說太輕了,該翻倍才是。」裴諸城點頭笑着,忽然面色一變,猛地一拍桌子,厲聲怒喝道,「李參軍進來,將這賊人拖出去,打四十軍棍,枷首示眾六日,罰銀兩千兩,再革去他的舉人頭銜,永世不得再參加科舉!這種敗類,以後不然再讓我看到,不然,我見一次,打一次!」

  形勢陡然逆轉,陳啟明懵然不知所以:「這……裴將軍,你這是做什麼?」

  016章

裴元容被罰

  「做什麼」裴諸城冷笑,隨手翻出一冊陳舊的詩集,扔到陳啟明眼前,怒喝道,「你睜大狗眼給我看清楚,這首詠梅詩,是本將軍十六年前送朋友離京,路遇早梅而作,當年人盡皆知,早就收錄在本將軍的詩集裡。盜用本將軍的詩,污衊我的女兒,當着我的面就這樣囂張放肆,私底下你又是怎麼作踐我的女兒的?」

  怒氣毫無遮攔地發作,浴血沙場的殺氣和威儀爆發,頓時將陳啟明驚得癱軟在地。

  「裴……裴將軍……我真……真的不知道這詩……」因為害怕,陳啟明連話都說不利索,猛地哭嚎起來,「裴將軍饒命啊,饒命啊,我……我……我也是受人指使才會……」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章姨娘的聲音:「老爺!」

  掀簾進來,看到陳啟明狼狽的模樣,章芸心中一凜,卻笑着道:「老爺,宮裡的柳貴妃跟裴府下了帖子,說是得了幾株上好的牡丹花,邀請咱們裴府的小姐們五日後入宮賞花!聽說京城受邀的人家不多,這可是難得的殊榮。」說着,裝作是剛看到陳啟明的模樣,驚訝道,「咦,這是怎麼了?」

  裴諸城沒理會她,繼續問道:「誰指使你污衊陷害我的嫡女的?」

  真是豈有此理?先是鎮國候府退婚,又來謀算他的歌兒,老虎不發威,都當他是病貓了?就算他這次回京卸職,不再是鎮守一方的大將,他裴諸城也不是任人欺侮的!

  難道這人要供出自己?章芸心中一驚,如果讓裴諸城知道她指使教習先生陷害裴元歌,她這輩子就算完了!心念電轉,急忙道:「有人指使陳先生污衊四小姐?這是怎麼回事?四小姐一向與人無冤無仇的,難道說……是鎮國候府退婚後,怕被人戳脊梁骨,所以故意往四小姐身上潑髒水,好顯得他們理直氣壯,是咱們裴府不是在前?」說着,以眸光示意陳啟明順着她的話說。

  裴元歌心中冷笑,章芸腦子倒是轉得夠快,眨眼間就將髒水潑到鎮國候府,倒是嫁禍得天衣無縫。可惜,這件事父親必定不會就此罷休,只要到時候跟鎮國候府對質,立刻會真相大白,倒不用她多話,反惹嫌疑。

  陳啟明何等溜滑,立刻猛磕頭道:「正是,是鎮國候府的一位小廝傳信,讓小的這樣做的。他說,說小的要不照辦,就……就殺小的全家!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啊,裴將軍饒命,裴將軍饒命啊!」

  又是鎮國候府!裴諸城暗自咬牙。

  「老爺,雖然說是鎮國候府威逼,但是陳啟明的行為着實可惡,不過這事情牽涉到四小姐,依婢妾的愚見,還是不要鬧到官府,讓婢妾來處置吧!」章芸滿面的關切和沉着,心中已起了殺機。剛才若不是同澤院有人傳消息給她,陳啟明這會兒只怕已經供出她了,這人不能再留!這事情恐怕又要麻煩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