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閨秀 - 第3章
西遲湄
可她現在下床的力氣都沒有,只好等母親過來了!
「大小姐,二小姐與三小姐過來探望您了。」
沈清雨!
清寧咬了咬牙,這才朝那進來稟告的小丫頭芭蕉說道,「讓她們進來吧。」
不到片刻,沈清雨與沈清妍便是一起撩了水晶帘子,走了進來,沈清雨粉紅的襖裙,沈清妍湘妃色的襦裙,嬌嫩如畫,明艷動人。
清寧瞧着越走越近的沈清雨,在被子下面手指就深深地掐入了掌心。是她一口一口把斷腸的毒藥餵到了自己的嘴裡,是她踩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是她與宋子逸一起狼狽為奸。
走到了床邊,兩人都坐在了孫媽媽搬過來的繡墩上,沈清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清寧關心地問道,
「大姐姐,你今日好些了沒?」
「大姐姐,你眼睛都布滿了紅絲,臉色如此不好?是不是很不舒服?」沈清妍見着清寧病懨懨的臉色青白,眼睛卻布滿了紅絲,瞧着樣子甚是嚇人,體貼地看向清寧問道。
她不是累,是恨啊!
清寧目光從沈清雨的臉上挪到了沈清妍的身上。
「大姐姐,都是妹妹不好,知道你病着,還拉三妹妹來看你,可是,妹妹是在是擔心你的病,所以才叫三妹妹一起過來看你的,你不要怪三妹妹,好不好?都是我的錯!」沈清雨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抿了抿紅唇甚是認真地與清寧說道。
聞言,清寧忍不住就勾了一絲笑來。
自己病成這樣,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她們來探望自己,自己若是怪罪她們,倒是自己的不是了,她都沒有說什麼呢!她自己倒是編排了起來。
「二小姐,三小姐不要見怪,大小姐剛喝了藥,精神乏着。」孫媽媽說道。
聞言,沈清雨沈清雨笑着點了點頭,心裡都知道孫媽媽話里的意思,這清寧是剛喝了藥,要休息。
沈清雨笑道,「大姐姐,你好生休息,等你病好了,我與三妹妹陪你一起去園子裡賞花,一起描花,繡帕子,好不好?」
語氣里含着一絲故意的討好。
「好!」清寧從牙縫裡蹦出了一個字。
只怕到時候,你受不住。
一個字,在沈清雨與沈清妍聽來,卻是嘶啞難聽無比,於是兩人都有眼色地站了起來,沈清雨說道,「那大姐姐你好好休息,我與三妹妹就不打擾你了。」
等兩人走了,清寧剛想要孫媽媽扶了自己躺下,伴隨着水晶帘子傳來清脆的響聲,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寧兒。」
清寧抬頭,剎那間,淚盈滿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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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恍隔世
橘紅色枝條纏花褙子,杏黃色馬面裙,髮髻上戴了如意八寶赤金髮簪,髮簪上綴着一串細米珍珠綴的流蘇,步伐如蓮,秀氣的柳葉眉,膚白如雪,水盈盈的雙眸正是溫柔慈愛地看着清寧,往床邊走。愛殢殩獍
「母親。」清寧坐直了身體,眼眶一下就紅了。
「寧兒,別哭,母親在這呢。」李芸娘話說着就坐在了床邊,一隻手握着清寧有些發涼的手,一隻手摸了摸清寧的額頭,「寧兒,喝了藥沒有?是不是很難受?乖啊,喝了藥馬上就能好了。」
手被溫暖的柔荑包着,鼻尖傳來記憶深處久遠熟悉而淡雅的幽香,清寧看着近在咫尺的李芸娘,鼻子酸得厲害。
「這燒好像是比昨晚上要好點了,可還是沒有退?」李芸娘皺了皺眉,見着清寧怔怔地看着自己,溫柔笑道,「寧兒,怎麼了?是不是藥很難吃?」
「母親。」清寧帶着哭腔喚了一聲,就撲在了李芸娘的懷裡,「女兒好想你。」前世,曾經自己也是有些責怪她的,怪她為何會那般不顧後果,與人私通。
然,到死才明白,只怕母親所謂的紅杏出牆,是內有乾坤。
「瞧着這孩子,這一病啊,跟奶娃娃一般了,這一刻不見就如此這般粘人了。」李芸娘輕輕把清寧摟在懷裡,一邊輕輕地撫着清寧的背心,一邊與孫媽媽說道。
不是一刻,不是一天,也不是兩天。
是五年的時間!
整整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
是天人永隔,是生離死別。
清寧趴在李芸娘柔軟馨香的懷裡,真的是——一恍隔世。
「大小姐一醒來就問夫人呢,大小姐這是與夫人您貼心!」孫媽媽笑着說道。
李芸娘撫着清寧的背心,一邊看向孫媽媽問道,「大小姐什麼時候醒來的,藥,可是都喝了?」
「醒來有快半個多時辰了,喝了藥,還吃了半碗粥。」孫媽媽回道。
「喝了藥又吃了粥,這就好。」李芸娘輕柔笑着點了點頭,又問清寧道,「寧兒,可是乏了?」
說罷就小心翼翼地扶了清寧躺下,掖好了被子,坐在床邊看着清寧蒼白的臉,笑着說道,「睡吧,娘在這裡守着你。」
「好。」清寧點了點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芸娘,拉着李芸娘的手卻是不松。
「這孩子。」李芸娘寵溺地一笑,卻任由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拍着清寧。
「母親,您要陪着我。」清寧啞着嗓子說道。
「當然了,娘的寧兒生病了,娘不陪着你陪誰?」李芸娘柔聲說道,「快睡吧,娘就在這裡陪着你。」
「娘要陪着我,我的病沒有好,哪兒都不去。」清寧又道。
「好,寧兒病沒有好,哪兒都不去。」李芸娘只當自己的女兒是生病,跟自己撒嬌,與清寧保證說道。
於是清寧的嘴角輕輕地翹了起來
如此,守在自己的身邊不出門,會避開那一劫!
如今的自己是躺在床上,半點的力氣都沒有,也就只能耍着小性子把母親留在自己的身邊,留在府里,不要去參加嬸娘娘家妹妹裴姨母家的那個宴會。
前世,母親就是在裴姨母家宴會上出事的。
「快睡,不要累着了。」李芸娘柔聲道。
清寧點了下頭,閉上了眼睛。
不一會,就睡着了。
李芸娘撫了撫清寧額頭的髮絲,瞧着女兒蒼白的臉色,心裡一陣發痛,只恨不得自己替她受這苦。
「剛才二小姐與三小姐來了?呆了多久?」李芸娘壓低了聲音問孫媽媽。
「嗯,坐了一會就走了,與大小姐說了幾句話。」孫媽媽臉上就閃過不虞,低聲說道,「好在兩位小姐也還有眼色,見着大小姐精神不濟就起身告辭了。」
李芸娘臉上的恨色一閃而過,把清寧身上的被子掖了掖,朝孫媽媽使了一個眼色,去了外室。
「我都已經交代了下去,讓她們不要過來,免得寧兒過了病氣給他們。」李芸娘說道,聲音帶着狠色和幾許無奈。
「二小姐與三小姐也是擔心大小姐的病情,她們姐妹情深。」孫媽媽說道,想了想又道,「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沒有照顧好大小姐。」
當時,她該把二小姐與三小姐擋回去的的。這剛才三姐妹說的話,若被人有心傳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免不得老夫人得說大小姐身為長姐,不愛護幼妹了。
免不得夫人也……
孫媽媽擔憂地看向李芸娘。
「都是說了什麼?」李芸娘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
孫媽媽低聲說了一遍,然後擔憂地看向李芸娘。
「大小姐都病成這樣了,她們還不消停,還妄想拿了大小姐做筏子,到老夫人面前去搬弄是非。」李芸娘身後的丫頭秋佩憤憤不平地說道。
「住口。」李芸娘扭頭掃了一眼秋佩,皺着眉頭道。
「夫人……。」
「如今最重要的是寧兒的病。」李芸娘看向秋佩說道,「明日寧兒若再沒有什麼起色,另外找個大夫過來瞧瞧。」
「是。」秋佩點頭。
李芸娘起身去了內室坐在床邊守了很久,見得太陽西下了,才是離開去老夫人那請安,到了晚上也沒有回自己的院子,直接到了錦園,一進屋見着依舊睡在床上的清寧,低聲問着孫媽媽道,「可有醒來過?」
「沒呢,一直睡着。」
李芸娘點了點頭。
「大小姐晚上的藥還沒有喝呢,夫人,要不要叫大小姐起來先喝了藥再睡?」
李芸娘想了下,搖頭,「把藥煨在爐子上,等寧兒醒來了再喝。」
李芸娘坐在床邊看着睡着都皺着眉頭的清寧,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依舊是觸手滾燙,心下決定,明日一早便是要換個大夫才行。
「夫人,您昨晚照顧了大小姐一個晚上,回房歇息吧,大小姐病着,您若是也倒下了,可怎麼是好?」見着李芸娘疲憊的臉,秋佩勸說着道。
「夫人,奴婢會好好照顧大小姐的。」孫媽媽也勸道,「夫人放心,大小姐有什麼事,奴婢立即派人過去告知您。」
李芸娘看着清寧,半響才點了點頭起身。
孫媽媽坐在燈下做着針線,不時地抬頭看一眼床上的清寧。
月上中天。
「唔。」輕微的一聲。
孫媽媽忙放下了手裡的針,走了過去,見得床上的清寧滿頭的汗水,不住地扭動着,似是很痛苦。
「去把藥端了來。」孫媽媽吩咐了一聲玉簪,然後低聲叫道,「大小姐,大小姐。」
清寧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可是醒了,該吃藥了!」孫媽媽舀了錦帕擦了擦清寧額頭的汗水,說道。
清寧見着端着藥朝自己走來的玉簪,緊緊地瞪着玉簪手裡的冒着熱氣的藥,心裡一動,似是有什麼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