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兵之戈 - 第27章
水千丞
江朝戈目光如炬,「對,一旦太子瀟發現自己控制不住虞人奎的時候,就會想到殿下,那時候,殿下就會得到太子瀟的助力。接下來怎麼走,我還不知道,但至少要讓太子瀟站出來。」他從來不想參與這皇室紛爭,可站在風暴的外圍,卻一不小心就被捲入其中,如今他一定要想辦法把自己繞出去!
第25章
眾人在寢宮內焦急地等待着,果然,天還沒黑,虞人奎去而復返,並帶回來一個男人,而立之年,很是高大魁梧,手持一把黑色大斧,走起路來虎虎生威。
天戎道:「那就是虞人奎的舅舅,黎先石,手裡那把是天級魂兵器驚霆斧,取自異獸蜚的頭骨製成。」
「蜚?什麼樣的異獸?」
「你很快就知道了。」天戎完全不等虞人奎廢話,身體瞬間變成了猙的形態,房子一般高大的五尾豹形異獸,如琥珀色閃電般朝虞人奎和黎先石衝去。
黎先石大斧一揮,一隻跟猙差不多大小的黑色巨牛被召喚了出來!那巨牛隻有一隻獨目,長在額頭中間,兩角粗硬,黑得發亮,身後拖着一條長長地蛇尾。
兩隻大型陸獸在半空中轟然相撞,猙的獨角和蜚的雙角撞在一起,那蜚的力氣明顯比天戎大一些,天戎抓地的四蹄被迫後退,把地面都硬生生地抓住了坑,他大吼一聲,具體爪子抓向蜚的脖子。
那巨牛用力一頂,身體跳開了,他開口了,聲音穩重低沉:「天戎,好久沒見了。」
天戎呲起獸牙,「比起沉睡千年,半年不見,算不上好久吧,驚霆。」
驚霆甩了甩腦袋:「也是。」他用碩大的蹄子刨着地,「我一直想試試你的能耐。」
「來吧。」天戎嘶吼一聲,以極快地速度朝驚霆撲去。
黎先石甩了甩手裡的大斧,卻發現沒有人上前挑釁,江朝戈早已經囑咐過寢宮的人,除了他和天戎,其他人不能和虞人奎起衝突。黎先石的目光落到了江朝戈身上,以及江朝戈背後背着的那把用布條纏着的刀。
看到黎先石在用充滿敵意地目光看江朝戈,炙玄金眸圓瞪,惡狠狠地看向黎先石。
黎先石在接觸到那雙毒辣的目光時,心臟一顫,一種無聲地恐懼攀附着脊椎而上,瞬間在周身神經擴散開來,他就好像被什麼超級怪獸盯上了一眼,簡直不寒而慄。他自己就是天級魂兵器的魂兵使,他怎麼從來不知道天級魂兵器會有這樣的氣勢?
江朝戈冷冷一笑,「大人要是無聊,我可以和你過兩招,不過眾所周知我魂力微弱,你要是不小心把我弄死了,這把刀你們是別想輕鬆扛出皇子殊寢宮了。」
虞人奎寒聲道:「你除了能當苦力用用外,可還有能保住你小命的籌碼?」
江朝戈看了看正血腥拼鬥的兩隻千年異獸,天戎已經按照他的指示,明顯落了下風,其實他知道,就算沒有他的特別指示,天戎也沒有辦法贏驚霆,虞人殊不在,天戎身上的魂力維繫不了多久,光這一條他就必敗無疑,江朝戈讓他「故意輸掉」,無非是想給他留個面子。
江朝戈一語驚人,「我還有能尋找天級魂兵器的能力。」
虞人奎一挑眉,「你?憑什麼?」
「我來的那個世界,一樣有很多異獸的記載,我從小喜歡這些東西,鑽研頗深,我想這跟我莫名來到這個世界也有關係。總之,我能根據一根骨頭、一個器官,分辨出六百多種異獸,逃出皇都的那幾個月,我在胡安城就靠淘獸料為生,你如果派人調查過我,應該不難知道這些。不然你以為……」江朝戈從背後拿過炙玄刀,抖開了上面的布條,「我根本沒和炙玄刀結契,三殿下為什麼要這麼重視我。」
虞人奎臉上閃過驚訝之色。那炙玄刀骯髒斑駁,結契後的魂兵器絕不是這樣的。
江朝戈接連給了虞人奎兩個不殺自己的理由,在天戎輸掉之後,虞人奎肯定會把他帶走,他要想辦法保命。
虞人奎皺起眉,沉吟片刻,「你為何沒結契?」
「我魂力太弱,結契了反而可能因此喪命。」
虞人奎將信將疑,「你若說謊……」
江朝戈笑道:「殿下早晚會知道。」
天戎被驚霆一角頂到了角落,重重撞向牆壁,喉嚨里發出一聲痛叫,他體內的魂力已經所剩無幾,如果繼續爭鬥下去,連療傷都不夠了,乾脆假意魂力耗盡,身體猛然縮小,最後變成了人類幼童的模樣。
驚霆愣了愣,退回到了黎先石身邊,獨目巨牛幻化成了一個黑髮黑瞳地冷峻青年,臉龐剛毅英俊,氣質沉穩嚴肅,果然每一隻異獸的人形,都容貌非凡,人間少有。
江朝戈過去把天戎抱了起來,平靜地說:「殿下,這下我們要任你發落了。」
天戎耷拉着眼皮,看上去很是疲倦,在江朝戈懷裡昏昏欲睡。
炙玄看着自己的「專屬位置」被別人占了,眼裡冒火,伸手就要去揪天戎的頭髮。
江朝戈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你幹什麼?」
「你把他扔了。」
「這怎麼扔?」
「不管,扔了。」
天戎斜睨了炙玄一眼,眼神有些鄙夷。
炙玄更是火上心頭,身體突然也原地微縮,變回了豆丁形態。
江朝戈大驚,這回可不是他幹的,「你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了?」他知道魂兵使留在魂獸身上的魂力,是可以被魂獸自由支配一部分的,通常結契時間越久的魂獸,能支配魂力的能力越強,比如天戎,所以到了後期,魂獸就有可能吸乾魂兵使的魂力重生,因此有「反噬」一說。不過這個過程需要時間和一些重要的契機,並不好達成,魂兵使也會非常防備,但像這樣逐漸被魂獸瓜分主控權,是無法避免的。
江朝戈沒想到的是,自己魂力不過二級魂兵使,炙玄已經能操控一部分魂力了。
炙玄抬頭瞪着他,「愣着幹什麼,抱我啊。」
虞人奎和黎先石都目瞪口呆,大概沒見過哪一個天級魂兵器如此不顧威儀。
江朝戈無奈,只得把炙玄抱了起來,他一手托着一個豆丁,心情相當複雜。想他在自己的世界時,也是叱咤一方的商界新貴,黑白兩道通吃的年輕才俊,如今不僅性命朝不保夕,還淪落到要伺候一隻幼稚得令人髮指的上古異獸,人生如此有追求,江朝戈哭都哭不出來。
炙玄一把摟住江朝戈的脖子,用屁股把天戎擠到了一邊去,他張嘴咬住江朝戈的衣領,獨自生起悶氣。
虞人奎道:「跟我走吧,大國師遇害一事,跟你脫不了干係!天戎,你把鐧帶上。」
天戎用小胳膊抱起沉沉地天戎鐧,臉色陰沉,一言不發,江朝戈背後背着刀,兩手托着異獸,整個人跟衣架似的,跟着虞人奎走出了寢宮,上了馬車。
把天戎放到馬車上後,炙玄扭了過來,整個人不留空隙地蜷縮在江朝戈懷裡,還故意用鞋把江朝戈的褲子踩上一堆腳印。
江朝戈摸着他的後背,加重了口氣,「別鬧了。」他現在心事重重,頭痛欲裂,實在沒心情應付炙玄。
炙玄怔了怔,看着江朝戈眉頭緊鎖的樣子,安靜了下來,他小手輕捏起江朝戈的下巴,正色道:「你怕什麼,如果有人敢殺你,我就不跟任何人結契。」
江朝戈愣道:「真的?」
炙玄冷哼,「我不會說謊。」
這點江朝戈相信,炙玄根本不屑說謊。
江朝戈心裡有些感動,摸着炙玄滑嫩的小臉蛋,「你這麼說,我就能安心當你的僕人了。」
「你知道就好。」
天戎在一旁看得相當無語,「你們如此情深意重,不如用交配的方式結契吧,還能增進魂力修為。」
此言一出,倆人均是一僵。
炙玄反應過來後,小臉蛋刷地一下紅了,「孽畜,你胡說八道什麼!」說着就想去踢天戎,可惜腿太短了夠不着。
江朝戈哭笑不得,要他和炙玄交……簡直荒唐!不過,究竟能增進多少魂力?想到能提升修為,他居然有一絲絲心動,他對魂力的渴求已經有些喪心病狂,就像他當初沒錢,也願意為了錢鋌而走險、不擇手段,如果所謂的交配就能讓他獲得需要長時間修煉才能得到的魂力,他可以犧牲一下。他是個一切都能為利益讓步的人,原則、道德、尊嚴尚且能捨棄,跟男人睡一覺算得了什麼。
不過……炙玄肯定會咬死他吧,所以他想都沒往下想。
「孽畜,孽畜,你膽敢出言不遜!」炙玄張牙舞爪地要去揍天戎,被江朝戈緊緊抱着才沒有得逞,但是他臉蛋通紅,兩眼冒火,顯然氣得不輕。
天戎沒搭理他,原本對麒麟深深地敬畏,都在炙玄近期的表現中被磨光了。
馬車漸漸停了下來,江朝戈掀開門帘一看,已經到了虞人奎的寢宮。
他抱着兩隻小異獸下了車,「殿下,不是說要去刑司堂嗎?為什麼要到你的寢宮來?」他心裡竊喜,太子瀟如果知道虞人奎把兩把天級魂兵器都帶回了自己的寢宮,絕對火燒屁股,半刻都坐不住了。
虞人奎冷冷看着他,「我打算先審一審你。」
江朝戈笑道:「三把天級魂兵器齊聚殿下寢宮,這就算皇宮也望塵莫及啊。」
虞人奎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想說什麼?」
江朝戈神秘一笑,「我們進去說。」
他們跟着虞人奎走進寢宮,當前堂內只剩下虞人奎和江朝戈等人時,虞人奎眯起眼睛,「你說你能找到天級魂兵器,你要怎麼找?」
江朝戈道:「其實,我們之前見過大國師,大國師有意想把手裡天級魂兵器的線索給皇子殊,至於他和皇子殊之間發現了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總之,我知道三把疑似天級魂兵器的下落,只要有個大致方位,我就能找到。」
虞人奎冷笑,「別想打馬虎眼,我是問你怎麼找。」
江朝戈不慌不忙,「在我們的世界,有一個行業叫做考古,所謂考古,就是根據地質、歷史、文化來判斷一件物品的年代、背景、故事,這其中涉及的知識分門別類,相當豐富,我剛好就有這樣的知識。在我知道一個大致方位後,我可以根據史料記載、神話傳說來判斷這一區域史上是否有天級魂獸出沒,再根據天機魂獸的習性篩選更精確的位置,然後根據土地和岩石來判斷這一區域是否可能埋藏重量極大的東西,並觀察周圍植物生長來確定具體的埋藏地點。我說的這個,只是最簡單的一種尋找兵器的辦法,真實情況要複雜得多,無論兵器是否被發掘,我都有辦法找到它,我曾在胡安城往東六十里處,幫皇子殊找到一批玄機魂兵器的獸料,足可以做十數把兵器,所以皇子殊才會對我高看一眼,否則我除了能拿得動炙玄刀,還有什麼別的用處,他怎會對我如此客氣。」
炙玄早已經領教過江朝戈吹牛不打草稿的本事,很配合地一言不發。
天戎倒是第一次見識,聽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敢相信江朝戈能編出這麼一通謊話,對這個人馬上產生了戒備和懷疑,他甚至擔心自己被江朝戈算計了,江朝戈早已經打算出賣虞人殊,轉投虞人奎。
虞人奎和黎先石也被江朝戈的一番說辭震住了,江朝戈畢竟是異界人,很多無法解釋的事其實都可以用這一點來說通,所以他們一時也無法判斷真假。
虞人奎道:「你跟我說這些,可是為了保命?」
「當然,誰願意送死呢。」江朝戈笑道:「殿下,皇子殊雖有天級魂兵器,但是性格傲慢莽撞,難成大事,說白了,如果沒有天級魂兵器,他沒有手腕也沒有靠山,能以什麼和您抗衡呢?」
天戎眼睛圓瞪,死死盯着江朝戈,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破綻,卻尋覓不得,江朝戈看上去是完全反叛了,連半點作偽的樣子都沒有,說得還合情合理,他一時根本無法判斷,江朝戈到底是不是真的背叛虞人殊。
虞人奎露出一個陰毒地笑容,「你說得很對,他如果沒有天級魂兵器,就什麼都不是。」
江朝戈道:「殿下這一步走得高超,只要卸了他的魂兵器,就等於斷他手腳,他就再也構不成威脅了。」
虞人奎警覺起來,「話已經說到這裡,你打算怎麼向我表明誠意?」
江朝戈前一句話,是想試探虞人奎是不是陷害虞人殊的兇手,可惜虞人奎沒他想象的蠢,沒有咬鈎,他馬上道:「殿下希望我怎麼做?」
虞人奎冷冷一笑。
第26章
江朝戈早已能猜到虞人奎想讓他做什麼,果不其然,虞人奎要他指認虞人殊圖謀殺害大國師,奪取天級魂兵器的線索。
他們說這些的時候,完全沒有避着天戎,在很多人看來,魂兵使和魂兵器之間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畢竟是人與獸,是不存在感情的,一個魂兵使死了,自然會有別的魂兵使頂上。
天戎在旁邊一言不發,眼神卻愈發陰沉。
江朝戈沒有應承,但也沒有直白地拒絕,只是表現出擔心自己受牽連的態度,和虞人奎兜圈子。
倆人都試圖試探對方,結果圈子越兜越大,虞人奎發現和江朝戈說話太累了,有火發不出來,就在他打算翻臉的時候,他的下屬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殿下,太子殿下要您即刻將異界人帶去刑司堂受審。」
江朝戈心裡暗笑,終於來了。
虞人奎眯起眼睛,「這就去。」他站起身,瞪着江朝戈,「異界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麼鬼主意,但是你記住,你的命微小如螻蟻,稍有不慎就會被人一腳踩死,究竟要走哪條路,你可要想清楚了。」
江朝戈笑道:「多謝殿下提醒。」
虞人奎帶着他們重新上了馬車,往刑司堂走去。
刑司堂在山的另一邊,路程稍有些遠。
在馬車裡,沉默許久的天戎問道:「江朝戈,你在想什麼。」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