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兵之戈 - 第34章
水千丞
侍從嚇得撲通跪下了,「是大人要……」
江朝戈忙道:「是我瞎逛到這裡的,跟他沒關係。」
祁冉君深吸一口氣,冷道:「這裡偏僻寒冷,大人請回吧。」
江朝戈的目光飄向祁冉君出來的房間,僅是掃了一眼,立刻移開了目光,他笑道:「也是,我走得太遠了,肚子也餓了,回去吃飯吧。」
侍從連連道「是」。
回去的路上,江朝戈問那侍從,「剛才我們去的是什麼地方,二公子為什麼生氣地從裡面出來?」
侍從搖搖頭,「大人,我不便說。」
江朝戈笑道:「你別緊張,那又不是監牢,應該也不是什麼大秘密,再說我一個外人,幾天之後就要走了。」他從懷裡掏出幾個銀幣扔給侍從,「我只是好奇罷了。」
侍從見四下無人,快速把銀幣塞進懷裡,他小聲說:「那裡,雖說不是監牢,但也差不多了。」
「哦,什麼意思?」
「那裡關着一個女人。
」
「什么女人?」
侍從壓低聲音,「是族長大人的私生女。」他臉上顯出鄙視,「她母親是個娼妓,她是不能入族的,也不能用族姓,族長大人看她可憐才收留她在府內,可她居然偷東西。」
「偷了什麼?」
侍從搖搖頭,「不知道,反正應該是不得了的東西,族長大人很生氣,就把她關起來了。那女人可不得了,就算是在咱們這盛產女中豪傑的北方,也是個厲害的魂兵使。」
「那二公子去找她做什麼?」
「聽說……二公子喜歡她,其實,她要是跟了二公子,就不至於被關那麼久了,二公子英武瀟灑,身份尊貴,又有天級魂兵器,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江朝戈腹誹道,這可是異母兄妹啊,果然這天棱大陸的人一點都不忌諱這些。不過,他對那女人倒是越發好奇了,真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奇女子。
他和炙玄回去吃飯了。
吃完飯,已是很晚,江朝戈不肯睡覺,堅持要見虞人殊,侍從沒辦法,只好帶他去。
虞人殊一臉疲倦,見到他的時候,似乎送了口氣,他把侍從打發走了,關緊了門,「他們沒把你軟禁起來,還好。」
「怎麼回事?」
「簡短點說,祁凌峰想助我殺回天鰲城,奪取皇位。」
江朝戈點點頭,「果然如此,你沒一下子拒絕吧。」
「沒有,畢竟我們還在他的地盤上。」虞人殊揉了揉太陽穴,「我本來希望他能給我們尋找神級魂兵器提供些幫助,但這幫助可是過頭了,我絕對不可能舉兵造反。」
江朝戈笑道:「你這回可婉轉多了,聽我的,先穩住他,說你要想想,然後讓他幫你找神級魂兵器的下落。」
「然後呢?如果他真的找到了呢?」
「找到是好事,若是天級魂兵器,我們帶不走就讓給他,若是神級的,放在祁氏也比任何一處保險,沒有了大國師,就算我們找到神級魂兵器都不好處置。」
虞人殊嘆了口氣,「若是最後他發現我們在利用他……」
「等他發現的時候,我們已經離開了。」江朝戈摸了摸下巴,「不過,我想把龍薌和醉幽帶走。」
第31章
第二天,祁凌峰特意為虞人殊舉辦了一場宴會,江朝戈和炙玄自然也受邀了。
炙玄好長時間沒以成人的樣子示人了,顯得有些興奮。江朝戈臨走前,把炙玄那套金絲麒麟的華服也給帶上了,他覺得那套衣服最襯炙玄的氣勢,絕對能唬住所有人。
穿戴完畢後,炙玄高興地說:「今天能喝個痛快了。」
「今天可不要亂發脾氣啊。」
「知道了。」炙玄直起身,拿手比劃了一下江朝戈的頭頂,得意地說:「我比你高。」
「嗯,高一點兒。」
「不只一點兒。」炙玄踏前一步,幾乎撞上江朝戈,江朝戈下意識地後仰,被炙玄一把扶住了腰,炙玄繼續比劃着,「高了不少。」
江朝戈仰頭看着他,附和道:「嗯,高。」
炙玄突然低下頭,皺着鼻子在他脖子周邊嗅着,「你身上什麼味道。」
「是北方一種熏衣服的草,烘乾衣服的時候會順便熏一熏。」江朝戈別開臉,總覺得有點彆扭。他和豆丁形態的炙玄怎麼親密都不違和,可一旦炙玄以成人姿態出現,倆人還摟摟抱抱的就太奇怪了。
炙玄劍眉微蹙,「你躲什麼?」
「沒躲啊。」
「你躲了。」
「我怕你咬我。」
「我咬你幹嘛,又不能吃。」
江朝戈失笑,「你不是成天叫囂着要吃了我。」
「自從發現留着你比吃了你有用之後,我就決定不吃你了。」炙玄霸道地摟緊江朝戈的腰,把鼻子埋進了他的衣領里,鼻尖貼着那熱烘烘地脖子,深吸一口氣,「這個味道還挺好聞的。」
江朝戈尷尬道:「咱們該走了。」
「不,讓我聞一聞。」炙玄收緊手臂,將江朝戈整個抱在懷中,這種完全對調的感覺讓他覺得新鮮好玩兒,而且江朝戈的脖子又香又熱,好舒服……
江朝戈沒辦法,只能那麼站着讓他抱着,炙玄高挺的鼻尖在他的脖子上蹭來蹭去,他感覺有點癢。
天戎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倆人緊緊相擁,似乎在交頸低語的親密樣子,他依靠在門上,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
炙玄扭過臉,瞪着天戎,為他打擾自己而不滿。
江朝戈拍拍他的背:「炙玄,我們走吧。」
炙玄勉為其難地鬆開了手。
天戎挑眉道:「你們是打算交配嗎?」
炙玄臉一熱,「滾開!」
江朝戈微訕,「殊在等我們嗎?」
「剛才那樣,在人類看來是很親密的。」天戎比劃了一下他們剛才的姿勢。
江朝戈半玩笑半嚴肅地說:「你又不是人類,你怎麼知道。」
炙玄有些惱羞成怒,「他是我的僕人,你快滾開。」
天戎輕笑一聲,眼中滿是戲謔。
炙玄拉起江朝戈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侍從帶着他們往宴會行去。
路上,炙玄壓低聲音問:「喂,剛才那樣,真的很親密嗎?」
江朝戈淡定地說:「還好。」
「『還好』是什麼意思?」
「不是很親密,很正常。」
炙玄表情有些古怪,沉默了半晌道:「那怎麼樣才是很親密?」
江朝戈心情複雜,他一時鬧不清炙玄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他謹慎地說:「人類表達親密的方式有很多,不同年齡、性別、地域、關係的人都有所不同,很難一概而論。」
「那交配算很親密嗎?」
江朝戈被噎了一下,猶豫地說:「也……不一定。」
炙玄惱了,「怎麼什麼都不一定,人類怎麼這麼矯情!」
江朝戈笑道:「那你表達親密的方式是什麼?」
炙玄怔了怔,又沉默了好半天,才說:「我沒和任何人或異獸親密過。」
「那你活了那麼久,都幹什麼了?」
「不知道,忘了。」他握緊江朝戈的手,低聲說:「你是唯一和我親密的人嗎?」
江朝戈實在不忍心說「不」,只好道:「是。」
炙玄嘴角微微上揚,「天地間也只有你有這樣的運氣了。」
江朝戈失笑,「是啊。」
祁凌峰宴請的人不多,多是祁家的重要人物和北方的大小貴族,看來祁凌峰已經把北方完全掌握在了手裡,雖然每年上稅從不斷,但天高皇帝遠,慢慢地,北方的百姓已經只認祁氏,不認皇族了。
北方雖然是最貧瘠的一片土地,但兵強馬壯,子民驍勇善戰,如果有虞人殊這個名正言順地繼承人作為藉口,隨時可能造反,估計天鰲城那邊已經焦頭爛額了。
虞人殊在和這些大貴族應酬的時候,江朝戈在一旁默默地觀察,他是個很擅長分析時局的人,要不然在原來的世界裡,也不會一步步走出自己的天地。祁凌峰威望極高,資源匱乏、千里凍土的北方已經滿足不了他的野心,他想往中部遷移,控制更多、更富饒地領土,而要達到這個目的,親手把虞人殊推上王座是唯一的希望。可是江朝戈看得出來,有不少北方貴族並不贊同造反,他們現在的生活安逸富足,沒有理由改變現狀。
江朝戈推了推坐在旁邊的天戎,低聲道:「我讓殊去打聽龍薌的情況,有進展沒有?」
「殊說龍薌過兩天就要審判。」
「由誰審判?」
「祁凌峰。」
「現在被關在哪裡?」
「祈府的地牢,不知道在哪裡。」
「讓殊繼續打聽,越詳盡越好。」
「你真的想帶他走?那可是與祁氏為敵。」
江朝戈笑道:「未必。」
天戎搞不懂這個奸詐的人類在想什麼,只知道殊越來越聽他的話,心裡有些不舒服。
江朝戈的目光飄向正在獨自喝酒的祁冉君,這個二公子雖然武力高強,但言行有幾分莽撞,似乎不善交際,此時看上去心情很差,也沒人去觸他霉頭。作為擁有天級魂兵器的魂兵使,他無疑是祁凌峰最重視的繼承人,他的話在整個北方都有分量,應該從他下手,從他的弱點下手。
宴會結束後,江朝戈等人被送了回去,他還是沒撈到機會和虞人殊說話,只能讓天戎轉達,如果頻繁去找虞人殊,他怕祁氏的人起疑,到時候就更難行動了。
夜深之後,炙玄不肯變回幼童模樣,喝得醉醺醺的,抱着江朝戈不放,江朝戈哄了半天,才把他哄睡了,自己離開了房間。
祁氏雖然讓人看着他,但對他並沒有太大戒心,夜晚屋外就沒人了。他借着月色在偌大的祈府里小心穿行,躲避着巡夜的侍衛,最終走到了那天他們來過的偏僻之地,那孤零零的房子裡,關着祁冉君重視的女人。
門口沒有人把守,只是門上掛着一把粗大的將軍鎖。江朝戈看了看那鎖頭,自認弄不開,便順着屋旁的大樹爬了上去,跳到了房頂上。房頂年代久遠的瓦礫已經鬆散不已,一掰就掰開了,他接連掀掉好幾片瓦,屋裡有昏暗地燭火,他縱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