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進化 - 第2章

咬狗

  劉暢渴望點刺激的東西,渴望來點改變。

  把眼神看向了窗外,粉紅色的霧氣依舊沒有消散,早飯時間也在發呆中過去。

  就這樣,第一節課開始了。

  是生物課。

  從去年開始,生物就莫名其妙地被國家規定為必修課程了——不論文理。而且最奇葩的是,生物的高考分數,被國家硬性規定為200分,直接超過了語數外,成為了第一課程。

  這點讓所有人都想不到,但高考的硬性規定也同時讓生物課的分量突然變得尤其重要。

  不過好在劉暢還是比較喜歡生物的,所以,這第一節課他上得卻不是那麼渾渾噩噩。

  「今天再次複習一下高考的必考點——寒武紀生物大爆發。」

  「這是這兩年每年都要考的範圍,無論再多複習多少遍都不為過。」

  講台上講話的是昨晚讓劉暢等人睡覺的那個老師,人很年輕,白白淨淨的,戴着一副黑框的窄邊眼鏡,講課的時候話不多,但是很能切入主題。

  「寒武紀生命大爆發,是現今科學界的十大謎題之一,那位睡覺同學的同桌,把他叫起來,讓他回答寒武紀生命大爆發是怎麼一回事。」

  生物老師指了指劉暢旁邊,後者一愣,隨後叫醒了正在睡覺的同桌——眼鏡兒。

  「老師問你問題呢,寒武紀生命大爆發是怎麼一回事。」用手肘捅了捅眼鏡兒,劉暢小聲地告訴了同桌老師的問題。

  好夢被攪,眼鏡兒不情願地站起身來,扶了扶因為趴伏時間過長而歪斜了的眼鏡,又揉了揉臉上被衣服壓出來的褶皺,這才嘟噥道:「寒武紀生命大爆發,大概就是幾億年前吧,地球生命的一次突然進化。進化速度是之前的幾億倍那麼多吧,好像是說在那之前就沒有高等生命,在那之後突然就有了,似乎地球現有的物種全是那一個時期產生的。」

  「幾億年前呢?生命從什麼形態進化為什麼形態?這些都是考點,要記住具體的數字。」老師擺了擺手,讓眼鏡兒坐了下來。

  「不過你總結的還是不錯的,但是尤其要記住一點,寒武紀生命大爆發那一段時間,不但所有物種都得到了超光速的進化速度,而且新物種的產生也是以超光速進行的。幾乎所有現在物種的祖先,都是在那一個時期形成的,海綿動物、腔腸動物、鰓曳動物、葉足動物、腕足動物、軟體動物、節肢動物、棘皮動物、脊索動物等等等等,現在,所有的物種都是在那個時代產生的。」

  「造物神奇啊!寒武紀的出現,是反駁達爾文進化論的有力證據,達爾文本人也一直疑惑這個事情。」

  「老師,你這是在質疑達爾文的進化論嗎?」課堂的一角,傳出了一個洪亮的聲音——是好學生劉濤。

  「呃,是的,為什麼不呢?」眼鏡老師笑了笑,說道:「論點的三個等級嘛,亂說——理論——定律,達爾文的進化論僅僅是理論而已,為什麼不能質疑,你也可以質疑嘛,更何況他自己本人也質疑過。」

  「既然今天說到這裡了,雖然不是考點,我也順口提一句吧。就是關於寒武紀生命大爆發產生的原因。」

  「現在學術界站得住腳的論點是,當時地球突然產生了大量的自由氧,導致生物大量、普遍又迅速地進化,但是我感覺這種論點也是漏洞百出的。僅僅是氧氣的話,怎麼能讓生物以光速繁衍進化呢?」

  講台上的老師話剛講到這裡,教室突然昏暗了起來。

  「怎麼回事兒?」劉暢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霧氣突然濃郁了!

  這就是造成昏暗的原因。

  外面那粉紅色的霧氣從早晨就一直沒有消退,到現在竟然是驟然濃郁了起來,一片片巨大的霧氣充斥到了整個外面的世界,如同在整個天地塞進了一大塊棉花一般,阻擋住了所有光線的照射。

  也許是因為霧氣太濃郁了的原因,本來粉紅色的霧氣逐漸變成了深紅,然後隨着時間的推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血紅一片。

  陽光被徹底阻擋在外,整個世界變成了一片黑暗。

  或者準確地說是,黑暗中帶着血紅,世界變成了一片黑紅色。

  這種怪異的顏色給人帶來一種心悸的感覺,劉暢轉頭看去,發現在現在這個教室的空間中,每個同學的臉都是黑紅一片,而且五官模糊,讓人驚悸。

  如果僅僅是黑暗的話,也許還有喧鬧的同學大叫,甚至可能有調皮的男生去趁機摸女生的屁股,但是在現在這個環境下卻沒人敢說話。

  因為世界一片黑暗,誰都經歷過。

  但是世界一片血色,誰也沒有見過。

  每個學生都從其他人的臉上看到了驚恐的表情,沒有人敢說話,整個教室一片安靜。

  「我去教務處問問,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在這片凝重的氣氛中,還是生物老師第一個反應了過來。

  他撂下了這句話,打開教室門,融進了那血色的濃霧中瞬間不見了身影。

  「快看,那些霧飄進來了。」霧氣過於濃郁,又帶有顏色,所以,從窗縫和門口鑽進來時,所有人都清晰可見。

  坐在劉暢旁邊的眼鏡兒看到這一幕,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

  「應該沒毒,而且即便是有毒你又能閉得了多久的氣?」劉暢看到紅色的濃霧飄到自己面前,用鼻子嗅了嗅,然後從裡面聞到了濃郁的腥甜氣息。

  「有股怪味兒!」教室里已經由最初的安靜變成了現在的喧鬧,每個人在經過驚嚇期後,都開始就着這奇怪的天氣討論了起來。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血色的濃霧,我估計這外面這一下得出不少車禍吧。」

  「霧氣太濃郁了,都看不見外面發生了什麼!」

  「打個電話問問家裡的情況。」劉暢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回應他的是一片忙音——

  「電話打不出去!」劉暢看了看外面的怪霧,感覺沒來由的一陣恐慌:「難道這玩意兒還能屏蔽信號不成?」

  「我出去看看情況!」劉暢身邊一個膽大的學生,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

  而他的這個動作,也引起了所有學員的注意,他走到門外後,所有人紛紛跑到窗戶邊,看着他的情況。

  窗外的能見度不足五米,那個膽大的學生剛剛出來沒走兩步,身影就模糊了。

  「三兒,別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看不見你了。」一個和他要好的同學,對着窗外大聲喊道。

  「哦!好的,外面真紅啊,啥都看不到,連老師辦公室都看不到。」門外的「三兒」也回喊道,他的嗓音透過霧氣,形成了一圈小小的漣漪。

  隨後……

  空中回應過來了另外的漣漪,一群小麻雀穿過濃郁的霧氣,衝着那音源的方向急速沖了過去。

  「唰」的一聲——

  平時膽小的麻雀此時如同轟炸機一般悍不畏死,以快絕的速度撞向了「三兒」的面頰。

  啪嘰!

  第一個麻雀和「三兒」的面部接觸時,發出了仿佛摔爛一個番茄似的奇怪聲響,隨後那「啪嘰」的奇怪聲響就連續不斷了起來。

  劉暢睜眼看去,只看到「三兒」在發出第一聲短促的慘叫後,整個面部就被麻雀尖銳的喙啄穿,隨後又被後繼而來的雀群蜂擁而上。不到片刻,他的整個臉就被糟蹋成了一團爛西瓜。

  「啊——!」

  三兒大聲地慘叫着,人也被接連的衝擊推倒在地。

  不過他的慘叫聲持續的時間很短暫,隨後可能氣管或者口腔吸進了自己的血肉,那躺在地上的「三兒」再也發不出大叫聲,只有從喉嚨里嘔出來的「咯咯」聲。

  而那些平時溫順的麻雀,就在這「咯咯」的聲響中,就地啄食起了那些鮮活的血肉來。

  教室內這次真正地震驚了,恐懼了,所有學生都嚇傻了。

  即使恐怖片中,他們也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情景。

  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同學,此刻卻在地上蠕動着,那平時膽怯的麻雀卻在干着最嗜血的事情。在這一刻,沒人敢出去阻止那群麻雀,或者說,慌亂的人群中沒有人想得到這點。

  所有人都嚇傻了。

  直到吃飽的麻雀們飛走,直到地上的人停止了蠕動,才有人回過神來。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怎麼回事?」站在劉暢旁邊,眼鏡兒嚇傻似的喃喃自語着。

第三章

撬棍與老鼠

  「麻雀怎麼成了這副德行?」劉暢也看着外面那濃密而不見底的血霧,心中的壓抑無以復加。

  「三兒怎麼樣了?」剛才沖外面喊話的那個學生跑了出去,他看起來和那個叫「三兒」的關係很要好,應該是一起過來的複習生。要不然,憑藉這幾天的交情,誰也不會在這一刻還敢衝進濃霧。

  可惜這會再去,也沒有用了,人已經死了,一地鮮血。

  「我想回家看看,不知道我爸媽怎麼樣了。」看着外面的一地鮮血,劉暢也自語了起來。

  「這種情況你還敢出去?」眼鏡兒還沒從嚇傻的狀態中回復過來。

  「就是這樣,我才要去看看。」劉暢掏出手機,再次撥通了母親的電話號碼——依然是一陣忙音。

  「試試你的手機打得出去不?」放下自己的電話,劉暢又先後試了眼鏡和周邊幾個同學的電話,發現都沒有信號後,衝着幾人說了一句:「我回家看看。」

  「別回去了,外面很危險。」胖子擠了過來,說道。

  「不回去看看家裡,不放心。」劉暢想了想,撂下了一句話,走出了教室。

  進到外面的之後,濃霧更顯得密集了。血色的濃霧甚至想往眼眶裡面鑽,滿世界都是一片黑暗的血色,看不到陽光,能見度不足五米。

  劉暢看不到三步外的情景,甚至連學校的大門都看不到,只能低着頭,憑着對地面石磚的熟悉度一點一點地摸索着向前走去。

  「石頭縫裡都長出草來了。」因為只能看清自己的腳下,所以人的專注力也就格外強大。

  劉暢注意到,在校園路面上的石磚中間,不知何時長出了一棵棵小草,而且不知是不是幻覺,那些小草竟然以近乎於肉眼可分辨出來的速度急速躥升着,按照這個速度的話,用不了一個小時,這片路面就會變成一片草地。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鞋底踩過這些頑強的小草,小心翼翼地一路走到校門口,打開校門,外面是一片更加血紅和黑暗的世界。

  上不着天,下連着地,就連世界都是一片安靜。

  學校門外沒有汽車的喇叭聲,也沒有行人發出的呼喊,只有遠處窸窸窣窣的聲音,這奇怪的霧氣似乎還能吸收聲音的傳播,讓聲音的波動飛不出多少米外。

  在這安靜的血色地獄中,再次靠着對地面青石磚的熟悉,劉暢慢慢尋着回家的方向。

  走了幾米,他在路上的中心位置看到了一輛汽車,就那麼橫在路當中,裡面的司機卻不見了身影。

  這也難怪,這種天氣的話,駕駛艙裡面的駕駛員的視野只能從艙內看到車頭的部位,根本沒法開。倒是無頭的麵包車可能更好,但是路上全部都是停滯的車輛的話,那就誰也走不動。

  劉暢向着空蕩蕩的駕駛艙內看了幾眼,在艙內的方向盤上發現了些許血跡,還有車門上凹陷進去明顯打鬥過的痕跡。聯想到剛才「三兒」遇到的危險,劉暢決定尋個武器防防身。

  打開沒有鎖死的車門,劉暢在駕駛艙翻到了一個撬棍——換輪胎的那種。

  一頭平平的尖尖的,如同鋒利的小鏟子,一頭是圓的,大約有半米多長,實心鐵棍,在手裡很有分量。

  拎着撬棍的圓頭,劉暢繼續前往了回家的路。

  北方的小城市,本就面積不大,又都是市區,劉暢家離學校並不是很遠,走路二十幾分鐘也就到了。

  一路穿過街道,初始的這裡並不如遊戲中的末日一般,真的毫無人煙世界一片安靜了。每走一段時間,其實劉暢都能看到一些人聚集在一起,有的在街道上,有的在庭院門口,甚至有的人在圍着一個屍體品頭論足。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疑惑,不安,以及恐懼。

  劉暢沒有理會這些人,因為整個世界都被外界隔斷了,手機沒有信號,電視應該也沒有,不知道那些用線路做傳輸的設備斷沒斷信號,但是無線電應該是整個癱瘓了。

  小心的提着撬棍,劉暢摸索着前進着。

  就在這時,路邊突然跳過來了一個野狗,雙目赤紅,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