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個法師鬧革命 - 第9章

尹四

  「我學不會這個束縛術,到最後被米歇爾幹掉,你照樣也得跟着我一起死。」顧北提醒它。

  系統一下子沒了音兒。

  重播咒語的方法已然失敗,顧北也乾脆不再去管系統,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整片意識空間。

  這片被解放的意識空間,是他一切法術能力的來源。如果說有什麼東西能改變顧北現在處境,解答他關於法術的重重疑惑,那麼答案,一定在這片黑暗之中。

  干盯着也沒用,顧北想了想,走到了三角字符邊上。

  他伸出手,對準字符,念出了水球術的咒語。

  字符好像變成了一枚真的三角鐵,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輕輕敲擊,振動起來,發出了「叮」一聲。清脆的聲音好像一道濕潤的水波,瞬間傳遍了整個意識空間。

  一種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顧北感覺自己在那聲輕響下,從裡到外來了一次共振,渾身上下酥酥麻麻的。

  而當他回過神來,一團水球,在他掌心悄然浮動。

  「好厲害哦,你也可以放出水球了誒!」機械音突然十分做作地冒了出來,「快點告訴我,你要怎麼用一團水球維護正義,打敗邪惡的米歇爾呢?」

  顧北並不理會系統的嘲諷。

  就在水球形成的一瞬間,這個空間忽然在他眼裡清晰了不少。就好像初獲光明的盲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官讓他震驚又喜悅。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他還是看清了不少東西。

  這個空間裡,布滿了一種奇妙的能量。

  平時,這種能量只是像空氣一樣平靜地飄浮着,而當他念出咒語的一瞬間,三角字符發出了一道波動。在這道波動的影響下,悠閒的能量們忽然像搶食的蝌蚪一樣匯聚了過來。

  於是,便形成了他手裡的水球。

  以字符為器,引動四周離散的能量為己所用!

  顧北感覺自己發現了魔法的本質。

  不過很快,他又再次沮喪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這對於自己目前的處境沒有任何幫助,反而還掐滅了自己僅剩了那一點希望。

  因為,他感覺到這些能量是有屬性的。

  那種濕潤而富有生命力的感覺,是水。

  而當他再次念出束縛術的咒語,他可以從那些能量中,感受到一股排斥的力量。

  很顯然,束縛術需要的能量,並不是「水」。

  顧北也試圖去感受其它屬性的能量,但是很不幸,意識空間裡的能量全都是「水」。而當他離開意識空間,努力感受現實世界中的能量時,他能夠感覺得到的,也只有「水」。

  就好像在幼兒園門口接放學回家的孩子,你只能接到自己家的。別人家的孩子你再怎麼喊,人也不會跟着你走。

  更何況,顧北這個「孩子」似乎有點調皮。就算他竭盡全力,「水」也只會在有限的範疇內稍稍聽話,想要做到如臂指揮,似乎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沒想到我聰明一世,到頭來只能被捆在你這個水貨身上。」系統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開始哭天搶地,「你說你怎麼就只搞得定個『水』呢,這有個毛線用啊?拿來洗腳都不夠好嗎!」

  顧北雖然不情願,但也只能同意系統的話。

  這一招水球術真的是屁用也沒有啊!

  靠着魔法反殺的計劃已然落空。獵人獵物身份轉換這個逼明明十分鐘前才裝完,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麼快。顧北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的惡意。

  走投無路啊走投無路!

  顧北睜開雙眼,離開意識空間,回到現實世界當中來。

  晚風如舊,吹動着沙沙作響的樹冠。米歇爾蹲在邊上的樹枝上,像個雕像似的一動不動,兜帽擋着臉。顧北完全不知道她現在的表情。

  實際上,從穿越開始到現在,顧北都沒看清楚米歇爾的臉。她就像電影裡最邪惡神秘的女巫,一肚子壞水,仿佛永遠在醞釀着更加可怕的計劃。

  顧北盯着她看,想從那身詭秘莫測的袍子裡盯出什麼破綻來。

  「終於,你準備犧牲色相了嗎?」

  系統又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誇誇其談:「你終於想通了,我甚是欣慰。來,看看這個微博轉發過萬的文章《不看你就落伍了!來自意大利的一百條情話秘籍》,包你手到擒來……」

  顧北沒理它。

  他準備從米歇爾的身上找到自己的一線生機,當然了,並不是系統出的餿主意。就算自己做得出來,對方也不一定看得上自己。從穿越至今的經歷看,很顯然,自己沒有後宮主角那種投懷送抱的主角光環。

  他準備和米歇爾談談。

  或者說,他要和米歇爾展開一次談判。就像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一樣,他要利用自己手裡僅剩的籌碼,說服米歇爾,和她作一次交易,讓自己活下去。

  聽上去確實希望渺茫,不過事已至此,他願意嘗試任何辦法。即便這是個壞主意,難道事態還會比現在更糟糕嗎?

  他可沒那麼容易放棄。

  於是,他調整了一下狀態,開了口:

  「米歇爾女士,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談判第一要義:擺高姿態,虛張聲勢,危言聳聽。這和算命的逢人就說你印堂發黑,不日要有血光之災是一個意思。反正把人唬住就是了。

  當然,他知道光這一句話肯定是嚇不倒米歇爾的,他還有後招。

  以下是顧北想象中的對話:

  「米歇爾女士,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米歇爾很不屑:「你在說什麼鬼話?」

  顧北冷冷一笑:「你以為犧牲掉安妮可以拖延追兵,但是很不幸,家族的人已經知道你的目標是寶庫,正在那裡等着你自投羅網呢!」

  米歇爾大驚失色:「不可能!他們怎麼會知道的?」

  顧北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在來的路上,我早就留好了暗號,通知了家族的追兵。沒想到吧,哈哈哈哈!認輸吧米歇爾,你的聰明才智比我還差得遠呢!」

  米歇爾如遭雷劈,花容失色:「怎麼辦怎麼辦?我是不是要死了,你一定知道怎麼救我的,快告訴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然後,顧北可以順勢和米歇爾定下交易,允諾自己回到家族之後,會想辦法幫米歇爾取得寶庫。米歇爾會感激涕零,把自己護送回去。至於要不要幫助米歇爾……自己都已經脫身了,這種空頭支票還用得兌現嗎?

  就這樣,自己安全逃生,米歇爾人財兩空。

  簡直……完美!

  顧北摸着下巴,不由得有些自戀。

  然而,正如每個腦子沒壞的人所想,事情並不會那麼盡如人意。

  米歇爾沒理他。

  顧北並沒有慌亂,他知道,事情肯定不會像想象中那麼順利,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這種小小的挫折又怎麼能夠阻礙得了他?

  於是,他接着道:

  「我不是在危言聳聽,你現在的處境確實非常危險。米歇爾,你不相信嗎?」

  終於,米歇爾開口了:

  「我相信你,你說的沒錯。」

  顧北一時語塞。

  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米歇爾淡定得像青樓里的太監:「你在來的路上已經留好了暗號,通知了里瑟家族的追兵。很不幸,他們早就知道了我的目標是寶庫,正在那裡等着我自投羅網。」

  「……」

  顧北實力懵逼。

  系統在他的腦子裡,用一付痛心疾首的語氣說道:「最討厭這種人了,不按劇本來,還把別人的台詞都搶走了,這讓演對手戲的人怎麼接嘛!」

  雖然這個比喻簡直爛大街了,但是顧北還是想說,自己真想找個洞鑽進去。

  即便看不到米歇爾的臉,但隔着兜帽,他都能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嘲諷和智商壓制。本來他還有僥倖心理,以為米歇爾沒有注意到自己留下的暗號,然而……

  沒辦法,話已出口,顧北只能硬着頭皮接下去:

  「呃……雖然你注意到了我留下的暗號,但是你未必就把它們清理乾淨了。」

  米歇爾卻道:「不,我沒有清理你的暗號,它們還在那裡。」

  聞言,顧北有些訝異。

  沒有清理,那不就意味着里瑟家族的追兵可以看到那些暗號。他們會守在寶庫的門口,米歇爾也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如此一來,顧北有了談判的資本,這和他原先的計劃根本沒什麼區別!

  為什麼?為什麼米歇爾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顧北都開始好奇了:

  「為什麼?你明知道這樣自己沒有好處吧。」

  一聲冷笑,從袍子裡傳了出來。

  然而,正當顧北以為她要解釋些什麼的時候,異變陡生。米歇爾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匕首,飛快地抵在了顧北的喉嚨上。

  「不想死的話,別出聲!」

  刀刃緊緊貼着顧北脖子的肌膚,冰冷的觸感讓他不由得背脊一涼。

  臥槽!這女的搞什麼?

  只要匕首再前進哪怕一毫米,這個樹林裡,恐怕就要上演人血噴泉了。

  顧北發現自己在這短短的瞬間,便已出了一頭的冷汗。

  儘管被嚇了一大跳,死亡的陰雲密布,但是他還是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

  米歇爾再瘋,也是需要自己的,不會無緣無故就把自己殺掉。既然她讓自己別出聲,那應該是出了什麼事,自己還是先觀望一會,真的別出聲吧……

  而這時,遠處的樹林裡,忽然傳來了一陣異動。

  顧北不由得屏息凝神。

  只見,一個氣勢森嚴的騎士小隊,漸漸地從黑暗中走了過來。

  小隊大概有十多個人,雖然騎着馬,隊列卻整齊得像數學題里的幾何模型。所有人都被盔甲罩得嚴嚴實實,甲冑上雕鏤着繁密的紋路,華麗卻不失莊嚴。

  更令人驚訝的是,在這黑暗的樹林之中,那些盔甲卻自動散發着淡金色的光芒。在聖光的籠罩下,這些騎士就像是天神下凡一樣,讓人不自覺地就有種膜拜的衝動。

  十多個人,卻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感覺。

  就在這隊騎士出現的瞬間,顧北明顯感覺到,米歇爾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顧北不由得有些好奇。

  這些騎士是什麼人?出現在這裡又和米歇爾有什麼關係?米歇爾為什麼會這麼緊張?難道……他們就是里瑟家族派出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