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香四溢 - 第7章
抹茶曲奇
容臨哪裡不知道紅翹仙子的打算?他若是同紅翹仙子一道用膳,那他倆的關係會被傳成什麼樣?屆時仙子的名聲受損,他身為上神,自然也要負起責任。
容臨將銀票塞到紅翹仙子的手中,已經拒絕的很清楚了:「男女有別,為了仙子的閨譽着想,咱倆還是銀貨兩訖吧。」
又謙和有禮道,「今日多謝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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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載而歸,這趟婚宴倒是沒白去。第三日晚上,容臨拿着裙子鞋子去了碧波池,想着兩日不見,那小魚妖瞧着他可是會興奮的撲上來。
容臨舉頭望月,心道:他也有些想念她做的綠豆糕了。
月影傾瀉,容臨上神高大頎長的身影玉立在碧波池畔,他與生俱來一股高傲貴氣。夜色寂寥,形單影隻,再高貴的人,目下看上去也會有幾分落寞孤寂。
容臨在此處等了一陣,見那小魚妖遲遲未來,臉色不由得一沉。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說的就是這個理。
他就該繼續做一個高冷的上神的。
容臨負手而立,之後忍不住頻頻回頭張望,眉宇微蹙,情緒已然有些不佳了。
有人在強闖他的結界。
容臨擰眉,抬手在空中一指,便能看到他布的結界外,一個小姑娘數次強闖結界,有數次被他的結界彈出去。
是個田螺精。模樣……生得比那小魚妖黑一些,身形也比那小魚妖胖一些。
容臨思忖一番,想到了什麼,揮手放了那田螺精進來。
那田螺精進了結界,瞧見池邊立着的身影,見他身上散着上神的淡淡光暈,與生俱來的上神氣場叫人絕對不會認錯,忙「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上神,上神救命!」
那田螺精的爪子就要碰到他的褲腳,容臨稍稍往後退了一步,道:「有事好好說,別一言不合就下跪。」
田籮哭哭啼啼,抹着眼淚道:「是阿漣,阿漣出事了。」
容臨倏然正色道:「你把話說清楚。」
田籮用衣袖揩了揩眼淚,着急道:「上神,阿漣被關進幽司局了,上神你趕緊想法子去撈撈人啊。」
容臨微詫。
倒是個惹禍精。
不過兩日,她犯了什麼事兒,竟鬧到幽司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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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閣的幽司局用來關押犯了錯的弟子,而且得情節惡劣到一定程度,才可能被關進去。旁的不過是由師長教育一番,頂多再禁個足,罰點銀子了事。
阿漣是個姑娘家,不管是犯了什麼事兒被關到了幽司局,總歸是對名聲不好。
好在幽司局是按照男女分開關押的,阿漣不用擔心被男子欺負。
不過這裡頭,犯了事兒的大多是男子,姑娘家少,便是有,也不會是什麼嚴重的事兒,家裡出點銀子,將事情壓一壓,自然也就翻過去一頁了。可像阿漣這種沒有家世背景,又是個外地魚,自然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
她生得年輕美貌,對面那關押着男子的牢房,瞧着她這水靈靈的模樣,已經有不少人趴在欄杆那兒對着她吹口哨了。
阿漣再如何的心性,這個時候也是笑不出來了,便尋了個乾淨的角落蹲着。
蹲了兩日,才聽外頭有人在叫她:「那誰……新來的胖頭魚,你表哥來看你了。」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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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漣的身子微微一怔,緩緩抬起了頭。
表哥……
她這條外來魚,在這裡連認識的人也沒幾個,哪裡來的表哥?不過阿漣也是有幾分機靈的,想着大抵是田籮想法子撈她呢,當下便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稻草,預備去見她這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表哥」。
待阿漣見到進來的男子時,嘴巴下意識的張開,震驚道:「上……」
「我想單獨同我表妹說幾句話。」那位表哥淡淡開口,給看守牢房的小哥塞了幾張銀票。
出手大方的人在哪裡都受歡迎,那小哥點點頭,態度也恭敬了幾分:「那成。」又看了一眼阿漣,「不過這胖頭魚犯的可不是普通的錯兒,別耽擱太久,要是被發現了,上頭不好交代。」
表哥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那小哥走了,阿漣才上前。
容臨上神來九霄閣的次數雖然不多,可到底是風雲人物,若是登場,就算有不認識他的,瞧着他渾身的氣度,也能看出他絕非一般人。可容臨做事素來公正,絕對不會徇私,若是他憑着上神的身份來見她,事情傳出去了,於他和這小魚妖的名聲都不好。
眼下她進了幽司局,也唯有家屬才能來此處領人。
如此,也只能以「表哥」的身份過來了。
上神法術無邊,一個小小的幻術,便使所有人看他時不過是一個長相氣質平平的男子,唯有眼前這小魚妖,才能看清他的真實模樣。
阿漣見那小哥的態度,和對面牢房的那些男子看上神的反應,便也明白上神大抵是使了什麼法術。而且進幽司局不是件光彩的事兒,若是上神以真實身份來此處救她,怕是會影響他萬年來的清譽。
阿漣想了想,喚道:「表哥。」
入戲倒是快。容臨淡淡的想。
又見她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也曉得她在這裡受了不少罪,他道:「路上那田螺精將事情都同我說了,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阿漣仰起腦袋道:「不是我……」
容臨面容淡淡,沒有說話。
卻說那晚阿漣習慣性在碧波池邊練習法術,回去的路上,見有一處草叢晃動,隱隱還有男子的慘叫聲。她過去,撥開草叢一看,便有一道紅光自眼前拂過,而那草叢裡,有一個只剩皮骨、渾身發黑,被吸乾了精元的男子身軀。
這一幕場景當場被路過的弟子發現,很快就有更多人圍了上來。
之後的事情便說不清了。
九霄閣男女雙修素來不是什麼稀奇事兒,可也有些走歪門邪道的,自個兒不好好修行,淨想着不勞而獲。且還有不足一月便要比試,屆時不合格的新弟子便沒有資格留在九霄閣,這段日子,正是大傢伙兒想着法子提高修為的時候。
而阿漣呢,在新弟子中算是墊底的,這麼看來,她不做些什麼,想繼續留在九霄閣,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擠破了腦袋,好不容易從小地方來到了九霄閣,換做任何人都不想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
如此,一尾法術低微的小魚妖,想繼續留在九霄閣,短時間內迅速提升法術,而走上這條歪路,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阿漣將那晚的事情又仔仔細細交代了一番,完了又道:「我滿心都是上神,怎麼可能同別的男子做那種事情?」
容臨的臉色並不好看,待聽她說了這句話,語氣才溫和了一些,他看了她一眼,道:「量你也沒這個膽子。」
阿漣點點頭,滿眼激動道:「能在死之前見到上神最後一面,我已經很滿足了。」
容臨微微蹙眉,心下嘆息。
這件事情的確有些棘手。出事的那弟子名叫渠燭,是比阿漣高一屆的師兄。這渠燭可不是普通人,他的祖父是南斗星君,母親又是容虛元君,典型的天界高幹子弟,標準的官二代。若非有他,以這傻魚的身份,也只有白白償命這條路了。
容臨道:「罷了,我再想想法子。」
阿漣深知此事只能麻煩上神,當下也只好誠懇道:「麻煩上……表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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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漣也曉得那渠燭的背景,想着以上神的身份,也極難將她從此處帶出去,一時並沒有抱什麼希望哪知她目送上神離開,過了片刻,便見那看守牢房的小哥進來,替她解除了牢房的結界,對着她道:「胖頭魚,趕緊隨我出來。」
阿漣不明真相的上前。
小哥微笑道:「算你走運,辦完手續就可以出去了。」
阿漣驚詫不已,反應過來,立馬跟着那小哥出去。
阿漣生得年輕美貌,典型的良家婦女小白花模樣,是個男人都會心生憐惜。況且那小哥自認識人無數,也曉得這小姑娘肯定是被冤枉的,這兩日來對她也是格外照顧,這會兒還親自送她出去,說道:「我也是從小地方走出來的,這九霄閣不好混,你一個小姑娘,年紀輕輕的,沒有什麼後台,很容易被欺負……」
末了看了一眼她身後的表哥,面上有些欣慰,繼續道,「好在你這表哥有能耐。不管你這回犯了什麼事兒,出去了就別再進來,改過自新,重新做魚,好好跟你表哥過日子。」
阿漣激動的連連點頭:「我會的,謝謝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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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島上,蕭棗因為阿漣的事情擔憂不已。
她獨自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腳上的鞋子掉了也不自知。
蕭白站在她的身後,遠遠看了她許久,這才緩步過去。目下他不用在人前是打扮老成,穿着閒適,月牙白的長袍,白玉髮簪,看上去風度翩翩,溫文爾雅。
身處高位久了,身上難免有股高高在上的氣息,他見她一副明明看見了自己,卻故意不理睬他的模樣,薄唇彎了彎。
掀了袍子,單膝落地,修長的大手伸了過去,握住她裙擺之下的腳踝,輕輕一捏,才道:「還在生我的氣?」
蕭棗到底繃不住,收了收腳,卻被他握得緊緊的,收不回來,便下意識紅了紅臉。
她不說話,他也不再繼續問,只捏着她的玉足,替她將掉落的鞋子穿了上去。做完這些,才坐到她的身旁,道:「你好不容易交到朋友,我比你更上心。你朋友有難,我怎麼可能不幫?只是我身為九霄閣的閣主,絕對不能偏袒任何人。這件事情,若她是冤枉的,我自然會還她一個清白。」
蕭棗又何嘗不明白他的難處,只是……
她低了低眼,說道:「那你為何不讓我去查明真相?」
她很少求他什麼事兒,可這回阿漣的事情,她找不到其他人幫忙,只有找他了。可他呢,非但不肯幫忙,還不許她出去,這叫她怎麼能不生氣。她又道:「幽司局那種地方,阿漣一個小姑娘,肯定會害怕的,若是被欺負了……」
「不會的。」蕭白看着她,「我雖然不能將她放出來,不過保證她在裡頭平平安安的,這點還是能做到的。」
蕭棗道:「那渠燭是容虛元君之子,便是阿漣無辜,興許也要被遷怒。」
蕭白忽然含笑看了她一眼。
蕭棗不明所以的回望着他,卻聽他道:「這會兒腦袋倒是機靈,你何時能對我的事情也這般上心?」
蕭棗有些惱,再好脾氣的人,遇上朋友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也沒空再開玩笑了。可她同他到底是青梅竹馬,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她目下能待在仙島,潛意識裡也是相信他能解決這件事情,絕對不會讓她的朋友白白被冤枉的。她問道:「你有什麼法子?」
蕭白也不想再讓她因此事煩心,便開口說道:「會有人去救她的,而且那人一定會將她救出來。」
說完這話,蕭棗沒有再繼續問,蕭白轉過頭,見她安安靜靜坐在大石頭上,眉宇間的煩憂也淡了些許。他忽然有些好奇,問道:「你為何不問,何人會去救她?」
嗯?
蕭棗聞聲側過頭,對上他的眼睛,笑笑道:「……我相信你,小白。」
既然他說了有人會去救阿漣,那阿漣就一定不會有事,她又何須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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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幽司局,那蹲在幽司局外頭的田籮便哭哭啼啼撲了上來,道:「阿漣,你總算出來了,我都擔心死了……」
田籮膽子小,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早就急得團團轉。原先還有蕭棗,可之後那蕭棗也沒個人影,唯有她想了法子,塞了銀子,進去同阿漣說了幾句話,曉得阿漣同容臨上神有接觸,這便又跑去碧波池守株待兔。
阿漣安慰道:「你瞧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別哭了……」她說着又看了一眼上神,微笑道,「上神可厲害了。」
田籮自阿漣懷裡出來,望向上神,見他身上神輝籠罩,姿容既好,神情亦佳,顯得她越發的渺小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