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香四溢 - 第8章

抹茶曲奇



田籮感激道:「上神果真如阿漣所說的那般善良和藹。」

活了三萬年的上神,已經開始對年齡有些敏感,要不然也不會五百年才過一次壽辰。這會兒容臨自然沒有應下田籮這番奉承,只抿着薄唇負手而立,俊臉倨傲,冷清孤高。

田籮緊張的朝着阿漣投去求助的目光。

未等阿漣開口,容臨音色冷冷道:「時候不早了,此事尚未查清楚,這會兒出了幽司局,保不准明兒再給捉進去,我公務繁忙,可沒拿閒工夫日日過來撈魚。」

田籮泫然欲泣:「那可如何是好?」

阿漣也看向容臨。

之後便是容臨帶着阿漣將此事查清楚,至于田籮,擔憂了兩日,且她道行低微幫不上什麼忙,便讓她回去休息了。

踩在雲端之上,阿漣再一次感嘆上神法力無邊,轉過腦袋看了一眼身後的上神,道:「我若是能像上神這般隨心所欲使用法術便好了。」

容臨見她一臉崇拜,心下愉悅,難得有興致與她閒談:「那你是如何從洞澤湖來九霄閣的?」

阿漣認真回答:「我法術不精,提早一個月出發,同白鱘大哥一道游過來的。」

容臨天賦異稟,容貌家世俱是出色,幼時便甩同齡人一條銀河,自然不能理解阿漣這等差生的生活習性。

他衣袂翩翩,姿容無雙,聽着她的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一想到這小魚妖從洞澤湖游到九霄閣的傻樣,唇角抑制不住揚了揚。

阿漣又問:「上神是如何將我弄出來的?」

先前田籮要同她說說話,也是樁極不容易的事兒,她犯的事兒大,若非那小哥看她可憐的面兒上,也不會放田籮進來。而上神呢,一會兒工夫,便將她帶出來了。

容臨道:「此事蹊蹺,雖說出事的時候你剛好在渠燭身邊,可沒有人親眼看到是你動的手。九霄閣不是亂冤枉人的地方,他們將你關了進去,要定你得罪,也得拿出十足的證據。眼下拿不出,這關押人兩日時限已到,再扣着人不放,自然說不過去。我替你擔保,又交了保釋銀子,這才將你帶出來。」

阿漣感動道:「讓上神破費了……」她想了想,又道,「上神統共花了多少銀子,我改日攢齊了一道還給你。」

容臨倒是沒有客氣,報了一個數。

阿漣聽了,半晌才道:「我……」她想逞強也沒法逞強了,耷拉着腦袋道,「上神您還缺丫鬟嗎?會鳧水的那種?」

容臨哪裡不知這小魚妖的伎倆?英雄救美,以身相許,這折子戲都唱爛了。還想近水樓台先得月?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容臨略一挑眉:「慢慢還,總會還清的。」

阿漣點點頭。

近些年來,魚肉市場不景氣,花鰱又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就算她賣身給上神抵債,也沒這麼高的身價。若真如此,上神自然是虧了。多精明的上神,怎麼可能當冤大頭呢。

·

容臨將阿漣帶到了蕭白那兒。

蕭白倒是一副恭候已久的模樣。加之這阿漣又是蕭棗的朋友,他自然不可能不幫的。

阿漣站在容臨的身旁,想着因自己的事兒,驚動了這兩尊大佛,實在是慚愧。是以一進來,她便一改適才在路上的聒噪,變得安安靜靜。

而容臨來找蕭白,也不過是因為蕭白這裡有流光鏡,可以時光迴轉,看到之前發生的事情。

阿漣乖巧的站在容臨身旁,同兩位上神一道看鏡中情景。

蕭白問:「你同渠燭先前可有交集?」

阿漣想了想,老實交代道:「渠燭師兄很是熱心腸,我初來九霄閣,他幫我良多。」

蕭白淡淡道:「他對長得好看的姑娘一向熱心腸。」

阿漣頓了頓,不知怎麼回事,下意識看了一眼容臨。

蕭白略一揮手,那流光鏡中,便出現了阿漣同渠燭說話的場景。

渠燭自幼備受寵溺,驕縱慣了,乃是天界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平日裡更是行事風流,不知調戲過多少女子。目下這流光鏡中,便出現渠燭頻頻偶遇阿漣,衣冠楚楚上前同她搭訕的模樣。

蕭白指着鏡中場景,渠燭湊到阿漣的耳畔仿佛說了什麼,則問道:「那會兒他同你說了什麼?」

阿漣細細回憶了一番,才輕輕「哦」了一聲,道:「那日渠燭師兄說,若是我和他在一起,他便替我承包一個魚塘。」

容臨道:「這等斯文敗類,活着也是浪費九霄閣的口糧,死了倒是乾淨。」

第13章

魚塘

愛一條魚便為她承包整片魚塘,這大抵是每一尾少女魚無法拒絕的甜言蜜語。

渠燭乃情場浪子,在男女之事上,自然也是頗有幾分手段的,加之他的身份使然,模樣生得也算整齊,便是名聲再差,也有大把大把胸大無腦的女弟子撲上去。容臨潔身自好數萬年,這渠燭之流的男子如何如何風流,他素來是沒什麼看法的,畢竟這男歡女愛乃人之常情,只要你情我願,倒也沒什麼。目下這番脫口而出的話,倒是有些不符合他高高在上的身份。

阿漣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蕭白繼續問:「那你可答應了?」

阿漣搖頭。

不過——

未料她這麼一拒絕,反倒愈發勾起了渠燭的興趣。

之後阿漣功課繁忙,每日兩點一線,這渠燭也沒多少時間糾纏她。渠燭是個合格的風流浪子,懂得廣撒網的道理,這邊這條魚油鹽不進,另一頭自然又勾搭上了其他年輕美貌的師姐師妹。阿漣本就不大上心,自然也沒察覺到,那渠燭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少了對她的糾纏,到了後頭,更是極少再同他碰面。

誰知再一次碰面,卻是那樣的場景。

蕭白沒有再問,看着流光鏡中,阿漣同渠燭的接觸果然漸漸少了。甚至渠燭出事前半個月,都不曾同阿漣接觸過。

蕭白又朝着阿漣看了一眼,說道:「其實,若要證明渠燭的死同你沒有關係,也不是一樁麻煩事。」

阿漣雙眸晶亮,登時燃起了希望,問道:「不知蕭白上神有何高見?」

蕭白道:「你可還是處子之身?」

阿漣微啟着嘴,反應過來,一張俏臉才滿面通紅,支支吾吾的點了點頭。

此事雖然隱私,可於修仙之人而言,也不至於難以啟齒,蕭白表情淡定,就如同問了一句簡單的「今日飯否」而已。

容臨說道:「你出去等我。」

「啊?」阿漣疑惑。

容臨又道:「我同蕭白上神有話要說。」

「哦!」阿漣忙應下,很快便出去了。

容臨這才沉着臉道:「蕭白,你這是幾個意思?」

容臨的脾氣一向好,蕭白同他雖是好友,卻也難得見他動怒。這會兒蕭白微微笑了笑,並未看他,只隨手將流光鏡收了起來,舉手投足間儘是優雅貴氣。九霄閣閣主蕭白上神,曾也是一個愛護花草的五好少年,因被母親欺騙、拋棄,這性子才變得有些扭曲。別看他面上溫良無害,其實心腸比誰都狠。

容臨道:「倘若今日出事的蕭棗,你可還是這般態度?」

蕭白直接道:「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想當初,他這麼一個孤僻而不肯低頭的人,竟毫不猶豫的來求他,只是為了一滴他的心頭血,用來救蕭棗。如今那小魚妖也是身陷囹圄,都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他卻在這裡說風涼話。

蕭白又道:「我只是覺得這個法子最直接也最簡單,若是你不同意,我明日便召集九霄閣所有人,看流光鏡中的場景——」

「不必!」

他道,「這胖頭魚我會自己想法子救!」語罷,便拂袖而去。

·

不似來時路上那般閒聊甚歡,回去這一路,阿漣明顯能感覺到上神的心情不好。她幾次三番想開口說話,卻生生咽了下去。眼瞧着要到了,阿漣才道:「上神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若是因為我的事情,要上神同蕭白上神鬧得不愉快,那我便是難辭其咎了。」

容臨也不是那種隨便遷怒人的性子,再生氣,也不會對阿漣擺什麼臭臉。他哪裡沒有看到,一路上這小魚妖屢次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閉了閉眼,想着方才在蕭白面前的確有些失態。他最清楚他的脾氣了,除了蕭棗,哪裡還會關心旁人的死活?

他低頭看了一眼身前的小姑娘。

那蕭棗無父無母,自幼同蕭白相依為命,這小魚妖也是孤身一人,沒道理她的命就比不過蕭棗。

容臨道:「此事既然我管了,便會管到底,你不用太擔心,我自會還你清白。」

阿漣道:「勞煩上神了。」

好端端的魚,竟惹上了這檔子事兒,一時容臨對那渠燭的印象差到了極致——活着的時候死纏爛打、沾花惹草不說,這死了都要碰瓷。

想到了什麼,容臨又道:「你年紀還小,這世間誘惑多,有時候難免把持不住,日後若是再遇到渠燭之類的男子,能躲多遠便躲多遠,別因為一句替你承包魚塘便被迷了心竅。」

能拒絕一回,誰知道日後能不能拒絕第二回?她生得美貌,往後少不了追求者,終究是小地方出來的,沒什麼見識,稍不留神便會染上了虛榮的壞習慣。

容臨不放心,一本正經補充道:「要學便學別人的好,小小年紀,莫要學人拜金。」

第14章

追求

上神一言九鼎,既然說了會還她清白,阿漣自然是信他的。

而上神這番諄諄教導的話,身為弟子,自然得謹記在心。阿漣從來沒有想過當一條拜金魚,同阿雱分別的時候,她也曾告誡過她:能進九霄閣的大多是有身份背景的,到時候男子眾多,你莫要迷了眼,更別奢望嫁入豪門,那裡頭的人都不適合你。你且好好學習法術,屆時衣錦還鄉,你這九霄閣出來的高材生,洞澤湖的男子自然任由你挑選,這才美呢。

見她回來,那夷璋倒是驚訝,說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還能全須全尾的出來……胖頭魚,你倒是有本事啊。」

夷璋這話有些陰陽怪氣,阿漣並未同她多言,只過去田籮那兒。

田籮日日擔憂,可是盼着阿漣出來的。此事雖然棘手,可有容臨上神再,田籮安心的很。她知此事不能讓夷璋和夷珪知曉,只按捺心中興奮,待私下二人時,才道:「容臨上神真是太厲害了,有他罩着你,你在九霄閣橫着走都成吶。」

阿漣卻道:「我能不能繼續留在九霄閣還是個問題呢。」更何況,眼下她出了這種事情……

田籮安慰道:「你放心,上神一定能還你清白的。」

自打見了容臨上神之後,田籮一改前兩日的焦躁不安,眼兒含笑,端得一副「上神在手,天下我有」的氣勢。

阿漣也不是自怨自艾之人,此事既然已經發生,她也不過太過不安,畢竟這日子總是要過的。

幽司局兩日,雖有牢房小哥照顧,可地方潮濕陰暗,到底不如這兒。

這晚阿漣沾了枕頭便睡了。

翌日便是新的一日,阿漣想着上神的話,拿出他新贈與她的漂亮襦裙珍珠繡鞋,預備昂首挺胸去上課。

她生得美,平日穿着九霄閣統一的寬大服飾,都難掩其曼妙身段,今兒一襲紅色襦裙,剪裁得宜,將女子的玲瓏有致的曲線彰顯的淋漓盡致,配上足下這雙珍珠絲履,當真像個出身顯赫的貴女。

便是素來沉穩的夷珪,看到她這般艷光四射的模樣,也稍有一瞬失神。

上回那裙子已是華美至極了,如今又弄來這一聲,夷璋有些沉不住,便道:「瞧你這模樣,果真是勾搭上了什麼貴公子了?不知是哪裡來的暴發戶,說出來讓我聽聽?」

阿漣曉得這夷璋的脾氣,這般不依不饒,則道:「不是旁人,是我……是我表哥。」

夷璋自然不信她這番話,這表哥表妹最是曖昧,夷璋閱男無數,這歡好時,別說是表哥,便是一口一個親哥哥也喊得。

夷珪卻是給了使了個眼色,叫她莫要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