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香四溢 - 第9章

抹茶曲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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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漣在九霄閣默默無聞,唯有一張臉拿得出手些,不過眼下,那些個平日關心她的男子,倒是沒有上前安撫。也難怪,那渠燭出了這種事,這九霄閣的男子,自然將她當成了吸食男子精元的女妖,哪裡還會湊上前招惹她,自然是避之不及的。

阿漣並未關注這些,只攜了田籮入座,卻見那極少同她說話的白鱘,這會兒難得走到她的身旁,簡單安慰了幾句。

白鱘身強體壯,濃眉大眼,生得很是魁梧英俊,他在洞澤湖時便是湖中一霸,阿漣同旁的魚兒一樣,聽着他的名兒便躲得遠遠的,唯有一同來九霄閣的路上,才稍稍有些接觸。

白鱘說道:「咱們洞澤湖的水族,斷斷不會做這種不入流的事,九霄閣一向公正,便是那渠燭有後台,無端端冤枉一條好魚,也是說不過去的。」

到底是同鄉啊。

這個時候,阿漣自然感激他的信任,點點頭道:「嗯,謝謝白鱘大哥。」

阿漣走後,那田籮便附到她耳畔,小聲說道:「你出事的時候,這白鱘也很擔心你,還想法子托關係呢……」

阿漣更驚訝了。

田籮笑笑,沖她眨了眨眼:「這白鱘雖不及容臨上神俊美,卻也是英武不凡。我娘自幼便教導我,選夫婿便要選身強體壯、孔武有力的,且他與你又是同鄉,最是匹配不過。到時候你倆順利從九霄閣回去,一手結業證,一手婚書,多好啊。」

阿漣哪會理會田籮這番胡言亂語,不過還是下意識的瞧了那白鱘一眼,見他也剛好抬眼,目光堪堪同她撞上,頓了頓,同她微微一笑,那黝黑的臉頰瞧着竟有幾分罕見的羞赧。

阿漣想到了什麼,低頭看着自己這一身精美的襦裙,想着定是今日她打扮的太過花枝招展,才引得這白鱘頻頻看她。

看來這裙子不能再穿了。

待到阿漣下課之時,便見那公告處熙熙攘攘圍着不少人群。

公告處豎着一面巨大的圓鏡,平日有什麼事情,便有內容隱現出來。

田籮愛湊熱鬧,拉着阿漣就往人群中擠。便見那圓鏡之中,緩緩浮現筆走龍蛇的字跡,寫得竟然是關於渠燭之事。

還有一些渠燭出事前的畫面。

阿漣想起昨日在流光鏡中看到的場景,那渠燭出事前和事後的畫面俱在,唯有出事時的,變成了一片空白。

而眼下這公告中,除卻她之前看到過的,又多了一些畫面,比如渠燭被吸乾精元後,有一條紅狐狸尾巴掠過……

後面又附帶了一份關於阿漣的修為的文字,證明她體內只有三百年的道行——渠燭有八百年的修為,若是她吸取了渠燭的精元,自然不可能就這麼一點道行了。

不管怎麼說,阿漣這下自然算是洗脫了嫌疑,這渠燭之死,的確與她無關。

不過,阿漣乃一尾小小花鰱,在九霄閣毫不起眼,眼下如此火速便解決了此事……

但凡有些眼力勁兒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這胖頭魚的後台不簡單!

一時阿漣在九霄閣的人緣莫名好了許多,甚至連追求者也多了起來!

第15章

鳧水

這便是容臨的意思。眼下這世道,若是沒有什麼後台,極難在九霄閣立足。先前那蕭白破例讓蕭棗獨居仙島,為的便是讓九霄閣的眾弟子看清她的後台,不敢招惹她。這小魚妖,怎麼說也算是同他有緣,他沒道理放任她被人欺負……

如今——

有他當她的後台,足夠了吧。

阿漣也覺得自個兒在九霄閣的日子過得順利了些,同田籮一道去飯堂用膳,都有不少師兄請客,不過阿漣並不是愛占小便宜的魚,自然一視同仁,一一拒絕了。田籮悄悄在阿漣身旁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道:「上神真厲害……」

又問:「對了,這幾日怎麼不見你跟着上神練習法術呢?」

阿漣想了想,也覺得自個兒好幾日沒見着上神了,想起那日上神對自己說的話,便如實道:「上神是個大忙人,哪有時間每晚都替我開小灶,這些天仿佛是有什麼要事,出差去了。」

田籮滿目憧憬,眯着眼兒望着天,嘆道:「做神仙做到上神這份兒上,真是羨慕死人了,一年到頭也沒什麼大事兒,說是出差,去外頭瞧瞧是否太平,實際同公費旅遊沒什麼兩樣,這樣真好啊。」

阿漣卻道:「上神也有上神的不易,這是咱們普通水族體會不到的。」

田籮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下午是阿漣的休沐日,本是想着回去練習法術的,且今晚能見着上神,自然得越發勤奮些。哪知走到半道上,便見那小徑上不少女弟子匆匆忙忙、又一臉激動的,不知要去哪裡。

阿漣同田籮回頭看了一眼,見這些女弟子都是朝着同一個方向去的,不免有些好奇,則截了一個師姐詢問了一番。

那師姐驚訝道:「未料你們的消息比我還要落後,今兒個容臨上神蒞臨九霄閣,他可是有許久沒來九霄閣講座了,哎呀,眼下講座都要開始了,我可不同你們多廢話了,去晚了就沒位子了……」

阿漣震驚的握着田籮的手:「上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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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臨上神雖然極少露面,可在九霄閣弟子中始終是高高在上、難以企及的存在。

如此受歡迎的上神,九霄閣大多數女弟子自然都慕名而來,甚至連男弟子,都來了六七成。

人滿為患,阿漣她們倆去得晚,自然沒占到什麼好位置,只擠在人群中,抬起頭,仰望神壇之上,白袍翩翩,俊顏無雙的上神英姿。

上神風華蓋世,今兒講座又是講的關於保護水源的。如此心善的上神,在眾弟子的心中,更是完美無缺。

足足講了半個時辰,待結束的時候,面紅心跳的女弟子們才躁動了起來,有大膽些的,更是站起來直接問上神是否婚配。

今日的上神格外的和藹可親,這問題雖然不禮貌,卻還是回答了。

上神道:「未曾。」

單單二字,便引得無數男女弟子暗自歡喜。

眼下人雖多,可容臨坐在高處,還是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那小魚妖,見她聽了自己的回答,笑得如此燦爛,心裡自然明白。

容臨垂了垂眼。

聽到他還單身的消息,她就如此雀躍?果然是對他圖謀不軌,垂涎已久。

容臨端着的俊臉稍稍緩和了一些,又繼續回答女弟子們更大膽的問題,問他的擇偶標準。

標準……

容臨雖是上神,可說到底終究是個男人,這標準,自然也和大部分男子一樣。身份使然,他總不好說自己喜歡長得好看的,這也太掉價了,當下便淡淡道:「投緣就好。」

話落,台下更是議論紛紛。

更有女弟子泫然欲泣,對着同伴道:「怎麼辦?我的頭有些扁,看來是沒機會了。」

田籮輕輕扯着阿漣的衣袖,說道:「上神還真受歡迎呢。」

阿漣也失落道:「是呀。我還想着,待會兒同上神說上幾句話,看來是沒機會了。」

結束後,阿漣也並未在此處久留。畢竟上回上神去幽司局救她,也是借着她表哥的身份,她稍微動動腦子,也能明白上神這是不希望被人知道她同他認識,甚至有什麼往來。

半道上倒是遇見了白鱘。

田籮忙對着阿漣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你同白鱘大哥好好說話,我先走了。」

說着,還對着阿漣擠眉弄眼。

阿漣被田籮看得臉頰有些燙,衝着白鱘禮貌道:「白鱘大哥。」

白鱘生得高高壯壯,阿漣站在他的面前,不過堪堪到他的心口。他瞧着五大三粗,原形也有些嚇人,可內心不過是一個鄰家哥哥罷了。他道:「你上回托我辦的事情,我都替你安排好了……」

阿漣登時眉目一亮,抬手抓着白鱘的手臂,激動道:「真的嗎?謝謝白鱘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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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阿漣在碧波池邊等上神,即便上神足足來遲了半個小時,可她的心情還是很好。一見到他,就立馬蹦了過去,抱住他的手臂道:「上神你來啦!」

不過今晚上神的心情似乎不大好,沉着臉從她的懷裡將自己的手臂抽了出來,說道:「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阿漣有些懵。她這若算是動手動腳,卻也不是頭一日了,上神之前怎麼沒說了?

她悄悄抬眼,打量他的模樣,說道:「今日阿漣有幸,在台下目睹上神英姿,回去後難以壓制心中歡喜,連晚飯都多吃了兩碗。」

上神沒有說話。

阿漣自覺有些黔驢技窮,當下又大着膽子碰了碰他的手臂:「上神?」

容臨略微垂眼,見她一副無辜的模樣,曉得這魚愚笨,有些話必須挑明白些,便道:「你來九霄閣,若是整日想着早戀混混日子,那我還是勸你早些回去,今後我也不會再教你。」語氣滿滿的恨鐵不成鋼。

阿漣睜大了眼睛:「上神……上神何出此言?」

她哪有早戀?

她道:「上神莫不是誤會了什麼?」她細細回憶,想着上神唯有今日才來的九霄閣,在這之前的見面,對她都是關愛有加的。今日……她想了想,才道,「上神……可是瞧見我和白鱘大哥在一起?」

容臨深吸了一口氣,又要將手臂抽出來。

這會兒阿漣可是學聰明了,牢牢將上神的手臂抱住,怎麼都不肯放手。

阿漣道:「上神你得聽我解釋,我和白鱘大哥清清白白,沒有半點找對象的意思。今兒見面,也是因為白鱘大哥託了關係,替我在飯堂找了一個勤工儉學的職位。」

容臨蹙眉,不解的看向她。

阿漣繼續說道:「我欠上神良多,上回上神花了那麼多銀子才將我弄出來,我自然得努力攢錢,早些把銀子還給上神。」

容臨仿佛是明白了,臉色也舒緩了一些,嘴上卻道:「只是如此?」

阿漣重重點頭:「那上神以為呢?」

他以為……容臨淡淡將臉錯開,過了一會兒,才語氣冷淡的說道:「那九霄閣的飯堂能賺多少銀子?明日你介紹你去明月樓,待遇保管比在飯堂好。」

明月樓可是九霄閣邊上最好的酒樓!

阿漣驚訝道:「上神在明月樓也有認識的人?」

容臨甚是受用她崇拜的目光,唇角微微揚了揚,復又變得淡定,說道:「我在那兒入了股。」

上神潔身自好,不沾酒不碰女人,這三萬年來自然攢了不少閒錢。銀子多得花不完,便隨手拿來做投資,哪知道上神的眼光好,回回都賺的盆滿缽滿。

阿漣也不是個傻的,上神都這麼說了,她自然不好回絕,忙連連點頭,想着只好明兒回去回絕白鱘了。

練習法術前,阿漣又從腰際墜着的玉葫蘆里拿出一條繡好的腰帶,雙手奉上,遞與上神:「上神因為我的事情,定然費了不少周折,我無以為報,這腰帶是我連夜趕製的,希望上神喜歡。」

腰帶。

容臨瞧見她雙手舉着的腰帶,心道這小魚妖看着愚笨,這手倒是巧。

他可不是孤陋寡聞的上神,這女子送男子腰帶,心裡便想着能牢牢拴住對方,這等迷信之言,這小魚妖竟然也信……他的目光從腰帶上挪開,落在了她的臉上,對上那一雙水波瀲灩的眼睛,容臨忽然覺得有些難以直視。

不過,如此想來,這段日子,她每每準備可口的糕點給他,上神也漸漸品出一些味道來了——原不過想得到他的心,打算先得到他的胃罷了。

容臨面無表情將這腰帶收下,指腹撫上這腰帶花紋的時候,嘴角難以置信的彎了彎,待對上這小魚妖的眼睛,便又恢復冷淡表情,擺出一副嚴師模樣:「瞧我做什麼?還不趕緊練習。」

阿漣笑了笑,道:「好!」

這幾日阿漣也是不敢懈怠的,天道酬勤,法術的確是精進了不少,且今日上神也並不像往常那般嚴苛,她犯錯之時,還耐着性子教導她,半點都沒有不耐煩。

眼看練得差不多了,容臨才道:「好了,今日就到這裡,你回去後好好想想,今日犯的錯誤,明日若是再犯,看我怎麼教訓你。」

阿漣頭如搗蒜,仰頭看着天上皎潔的月色,衝着容臨道:「上神,今日月色真美,不如咱們一道比賽鳧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