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三國 - 第18章

赤虎

  高堂隆回答:「主公一回城,我就把他拿下了,如今府門緊閉,外人不知道消息,主公放心」。

  我再次點點頭,「此人是劉渾部族的人,養馬技術倒是高超,但為了防止他與劉渾部族通消息,需要嚴加看管。還有,出雲馬的消息只能是他泄漏給劉渾的,要藉此事,整頓府中事宜,防止今後再出問題。」

  高堂隆立即說:「我馬上召集府中人員,將此人當眾斬殺,以此立威。」

  「不可」,周毅急忙制止,「城中自有律法,此人通敵出賣消息,當以律法審判,以定其罪。」

  管寧立即接口:「主公懲罰自己府中之人,何須受律法管轄,便殺了他。讓府中其餘的人知道,不得將府中之事外泄。」

  周毅立即回答說:「若今日律法管不到城主,那明日律法就管不到官吏,若今日律法不能保證庶民得到公正,那明日律法也不能保證你我得到公正。如此一來,要律法何用?」

  管寧高堂隆立即大怒,「這是無父無君的話,伯通(周毅的字)你也敢說的出口。主公,請立斬此人。」

  我揮了揮手,說:「別吵了,諸位,我們建立的律法,希望它能夠千秋萬世永留人間。此刻律法初建時期,我們可以探索,走各種路線,伯通兄說的也對,即使是城主,也不能超越律法。這部律法應該是約束所有人的律法,這是我們建立律法的初衷。諸位先按律法辦理,如不成,我們再調整律法不遲。」

  管高二人想了想,讓步說:「也好,就如主公所說」。

  「那麼就這樣,劉洪留下,在王烈的軍務處管理下,負責出雲城防禦。其他人各負其責。500公孫士卒我也帶走,我們出發吧。」我宣布。

  「且慢,」田疇高喊:「疇熟知遼西地理,如今流民安置工作已結束,不如讓疇,跟隨主公出征,或許能幫主公籌劃一些事情」。

  我轉念一想,也好,軍中士卒視我如神,不會對我提出任何反對意見,帶上這個田疇,至少能聽到不同意見。我猶豫了一下問:「子泰(田疇的字),我們此去只帶了3500戰力,雖然民壯也曾受過訓,但打起仗來,他們只能護車而已。而據我所知,張純有7萬大軍包圍公孫伯圭,莫護部族有1萬壯丁,即使是劉渾部族,近來也發展到2000人左右,此戰兇險異常,子泰隨我在軍中,恐怕也要遭遇激戰。」

  田疇搖了搖手,回答說:「主公不必擔心田某,君子六藝,其中就包括騎射,這些我當初在學舍中都已學過,若敵軍來襲,主公可看我殺敵。」

  「好,如此甚好,鄭渾,立即給子泰配上鎧甲兵器。子泰,我的後軍就交給你了,你帶一千步卒緩緩前進,保護中軍的民壯,我帶前軍和中軍先出發了。」

  轉身,我對着管亥說:「炳元(管亥的字),你帶前軍一千鐵騎,迅速插到劉渾部族前方,切斷劉渾與莫護部族的聯繫。記住,所有來往的人員都要扣下,不管他有什麼理由,若是劉渾部族與你聯繫,就讓他們安靜的呆在營中等我到。」

  管亥領命而出,我把原本放在後軍的劉宙調到中軍,編組民壯後,帶着大軍出發。

  五千人的大軍排成一字橫隊,行軍起來真是壯觀,在蜿蜒的綠色大地上,黑色的鐵甲士卒隨着地勢的起伏,波浪似的前進。整支部隊就如同一條在地上流動的鋼鐵洪流一樣——經過的地方乾乾淨淨。隊伍的密度和順序絲毫不因地勢的變化而稍有紊亂。騎兵們以整齊的隊列和相同的速度前進,既沒有一名士兵掉隊,也沒有一名士兵超前,整而暇,這是戰國時晉國名將的治軍寶典,果然精闢。

  我立即來了興致,呼喊士兵唱歌。三國時,士兵在行軍時都不許說話,在嘴中還要咬一個木棍,馬匹也要含上一個木棍,這叫「銜枚」。但我從不把士卒當作低下的人,所以在通常行軍中,士卒不「銜枚」。同時,且歌且行,不容易使士卒感覺到疲勞,歌唱的隊伍過來,百姓們也會被吸引,停足旁觀,士卒更容易培養出榮譽感,百姓們也會以士兵為榮。所以,我曾讓高堂隆整理幾首前人詩詞當作軍歌,讓士卒們在行軍中歌唱。

  得到我的命令後,士卒們立即唱起了秦世謠:

  「秦始皇。何強梁。

  開我門。占我床。

  飲我酒。唾我臉。

  吃我飯。以為糧。

  張我弓。射東牆。

  前至沙丘當滅亡。」

  這個歌詼諧有餘,但鼓舞士氣不足,但用它作軍歌也是沒有辦法。我曾遍查記憶中的古代詩詞,能鼓舞士氣的詩詞實在太少,除了屈原的國殤外,大多數出征、塞上曲都嘆息將士們屍骨飄零,實在不能使戰士們以奮戰為國為榮。唉,不能讓這些頹廢的詩歌影響我們的士氣,回去後,就着手讓人編寫一些能鼓舞士氣,激勵鬥志的詩歌。

  「真是一次壯觀的武裝遊行啊!」我感慨道。

  扭頭對身邊的公孫士卒說:「想不想學唱這首歌?」

  「想」,回答道也很整齊,我滿意的點點頭,「那好,我給你們解釋一遍歌詞,你們跟着唱。」

  前行15公里,黃昏,我們接近了劉渾部族,我命令中軍紮下營寨,傳令劉渾明日一早來見我。

  夜,我披着戰甲在營中巡視,清冷的月光照在帳篷上,熟睡的將士們發出輕微的鼾聲,透過稀疏的營寨柵欄,我與田疇用望遠鏡觀察着劉渾部族。

  立寨時,這種稀疏的柵欄曾深受田疇詬病,在他看來,營寨牆就須間的厚實嚴密,這種稀疏的寨牆讓人沒有安全感,不過我並沒有和他多爭辯。在我看來,野戰營寨不須立的多麼厚實,只要柵欄鑽不過人就行。這種稀疏的柵欄反而方便我們士卒從營中向外放箭,這樣立營可以讓我的士卒多休息,把體力都用到和敵人拼鬥上,況且,敵軍真的攻到了寨旁,再厚實的寨牆有豈能擋住優勢的敵軍?

  劉渾部族的燈火通明,我想,他們會一夜無眠。此時我兵臨城下,他只有兩個方法:乘夜攻擊我或連夜遁逃。獲得利益的長老是不會背叛我的,所以他攻擊我的可能性不大,甚至劉渾都不好開口向長老解釋他背叛我的理由。

  劉渾啊劉渾,你真的認為投靠一個萬人的大族,就會生活的比出雲城還好?抑或是在連續的搶劫中,已認為自己的力量,可以向我發出挑戰。白痴。

  我可以想象,現在劉渾必然在努力說服長老,連夜遁逃,但長老們想來,私自逃回部族又不是死罪,只要他明天清早向我認錯,估計不會責罰太重,或許長老還不知道,劉渾已經背叛了我,將出雲城的消息通知了莫護部族。

  我回首向執勤的士卒交待:「如對方營帳燈火熄滅,或是有人喊馬嘶的聲音,立即來帳中稟報我。」

  抬起身,我對田疇說:「子泰,回去睡吧,我讓劉渾明日來此見我,這不過是一個緩兵之計,劉渾必心存僥倖,只看他燈火至今未息,就知道他們商量不出辦法。明日我們就在營中等他來吧。」

  一夜無話,我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劉渾來了嗎?」躺在床上,我不止一次的催問,沒有。

  沒有?這小子想幹什麼。

  「四處的游騎可曾發現有人逃走?」還是沒有。

  好,山不過來,我難道不能到山跟前。

  「傳令,侍從們備馬,與我一同進寨。全着輕鎧,持短刃,短弩。我進寨後,由田疇負責統軍。」

  穿着全套輕鎧,散發着一身殺氣,我怒沖沖的來到劉渾帳外,沿途,長老們躲閃着我的目光,部族勇士四出散立着,見到我,都憂心忡忡的行軍禮。

  我仔細觀察着他們,還好,他們大多數都沒有配兵刃,看來,他們還沒有向我翻臉的打算。這樣也好,我忍住怒氣,向他們一一還禮。

  接近劉渾帳外,氣氛就截然不同了,一個個勇士配劍着鎧,向我怒目而視,我默默地點着他們的數目。

  「一、二……四十九、五十」。

  望着劉渾的營帳,我想,「最多70人,50人布置在帳外,是想對付我的侍衛,帳中最多還有20人,出師於王越的我,如果連20人都對付不了,就別在這三國混了」。

  劉渾,你太小看了我。但我承認,對你的教育是失敗的,連不要低估你的對手這個道理,你都不懂,看來我真是失敗。

  劉渾的勇士伸手阻止我的侍衛進入帳內,我大怒:「混蛋,兒子不來看望父親,反而讓父親來兒子的帳中,已經大逆不道,如今反而要阻止父親的護衛,誰給你們的膽,全部給我砍了。」

  我要徹底瓦解劉渾的抵抗,這些勇士是劉渾的鐵杆支持者,我找藉口砍了他們,劉渾只有兩個辦法,要麼出帳營救他們,要麼保持沉默等我進帳,我賭他等我進帳,這樣可以讓對他保持同情的部族勇士,因為他的無動於衷而心寒。

  果然,直到最後一名勇士被砍倒,帳中沒有出來人,雖然,帳中也有很大的騷動。

  「留在這裡,靠近者格殺無論」,我吩咐侍從,昂首走進了帳中。

  「13人,」我迅速得出結論,13名部族戰士兩眼噴火,瞪視着我。我怡然無懼的坐了下來。

  沒等我開口,劉渾搶先說:「父親,你是來殺我的麼?」

  我坦然的說:「是的」。

  劉渾長嘆一聲:「我早料到有這一天,父親看着我的目光老是飽含着殺機,為什麼父親老是想殺我,就因為我是個異族麼?父親培養我們,是想把我們當作工具,讓父親征服天下,父親可曾想到愛我們,體貼我們?

  父親想殺我,我難道不能反抗麼?」

  這番話如晴天霹靂震撼着我的心靈,是啊,我到三國的所作所為,是一個仁厚的劉備所能做出的嗎?是不是我太功利主義了,對孩子沒有愛心,讓劉渾走向了造反的路。或許,這也是當初劉備不得不殺劉封的心情。

  眼角邊突然閃過一個黑影,我伸出臂甲一擋,臂甲發出響亮的一聲,我的胳膊一陣發麻,我跳了起來,拔出了刀。原來,就在我發呆的時候,劉渾發出了攻擊令。

  居然會用言詞削弱我的鬥志,好孩子。

  「父親,我看你一身輕甲來到我的帳中,我就知道父親做好了格鬥的準備,父親從來不做無把握的事,這次,父親是想親手殺我麼?」

  劉渾還在繼續說着:「這樣,父親就別怪我先動手了」。

  我晃了晃腦袋,奮力抵抗着周圍人的兵器,不思剛才他削弱我鬥志的事了。

  立起臂盾,我運轉內力,團身撞向其中一個大漢,一聲沉悶的響聲後,那大漢四肢扭曲着飛向了空中。

  突出重圍,我長笑一聲,閃電般移到左側一個大漢旁,左手臂盾一擋他的兵刃,我再次撞向他的懷裡,右手戰刀一揮削下了他的頭顱,隨即一腳踢飛了他的屍身,還剩11人。

  利用眾人片刻的慌亂,我再次沖入了人群,這次我有了準備,運轉內力,左當右擊,一刀劈出,必帶起一片血花,不消片刻功夫,地上已散落了一片殘肢斷臂。

  劉渾看勢頭不妙,剛來得及擺出逃跑的姿勢,戰鬥已結束了。

第二章

我的遊學

第十八節

剿滅莫護

  望着一地的鮮血,劉渾長嘆一聲,重新坐下:「一向只看見父親運籌帷幄,卻不知父親這樣勇武,若父親能早讓我知道的話,我豈會在帳中只布置這點人手。」

  我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緩緩的坐下:「看來父親對你的教育是失敗的,我早告訴你,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連管亥這樣的人,在父親手底下都老老實實,難道你看了後,沒有一點警惕嗎?」

  劉渾再次發出了一聲長嘆:「孩兒知道了,若再有一次機會的話,孩兒必定先仔細打聽對方的一切,做出周密的計劃再採取行動。父親,來殺我吧」。

  我深深地看着劉渾,嘆息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何?」

  劉渾一笑,「父親別開玩笑了,你不會原諒背叛者,我既然做出了背叛行為,就必須為這一行為付出代價,父親不是常說:人一定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我的後果就是讓父親以此來警示背叛者。」

  我嘆了口氣,說:「你剛才所說的一切,確實讓我深思。你說父親以前看你總是帶着成見,帶着殺機,我承認,父親以前心思總在出雲城的政務上,沒機會和你們這些孩子多談談心,多交流一下,我們彼此之間誤會太深,猜疑太多。今日在生死關頭,我們父子才敞開心扉,彼此了解了一下。」

  想起了劉凱,我心中一陣酸楚,我是不是和這孩子也交流太少,我心情沉重的說:「前日我得到消息,你劉凱哥哥已經去世了,我心中實在難受。父親過去沒有過多考慮你們的感受,若能有機會,讓我們父子重新開始,你們再做一次我的孩子,我再做一次父親,我必不會如此待你們。現在,你劉凱哥哥血已讓我哀痛,我不願再失去另一個孩子,你可願意再做一次我的孩子。從今天起,讓我們一切重新開始。」

  劉渾愣了一下,立即號啕大哭:「今日,我方知父親對我的疼愛,我發誓,今後永不背叛。」

  拉着劉渾的手,我們出了大帳,帳外的情形讓我一愣,只見無數的部族勇士跪伏在地下,其中也不乏老弱婦孺,見到我拉着劉渾出來,他們發出一聲歡呼,卻沒有抬起身來。

  我宣布對劉渾的處罰,鞭10下,以敬效尤。

  當然,我和劉渾都沒有解釋我們翻臉的原因。劉渾此前只是告訴部族,他不小心觸怒了我,雖然部族的人都認為事情沒那麼簡單,但劉渾向莫護部族通風報信的人,必是這60士卒中的人,我已將他們斬殺,今後有誰會知道他背叛之事。我既不願追究,想必他們也就不願再在細節上糾纏。

  接着,我宣布把劉渾部族的管理權收歸出雲城,部族可以選出兩名長老進入出雲城長老院,選出另一位長老,配合出雲城派遣的官員管理部族,出雲城將同時派遣一位牧師,幫他們建立祈禱室,他們中獲得平民和公民身份的必須按規定納稅,服兵役,同時,他們的司法權也收歸出雲城。

  就這樣,我藉此把一直游離於出雲城之外的部族,徹底納入了我的管理。

  這個行動,部族的人認為是對劉渾的懲罰,至於劉渾怎麼認為,我無心知道。如果他知錯,他將是我統一異族的利器,如果他不知錯,我也不怕他。這次他反叛沒有一名長老支持,他的親信都已被我斬殺,如果再次反叛的話,他將受到崇尚勇士的部族的背棄。沒有部族支持,他不過是一條離水的魚而已。

  劉渾部族勇士為新獲得的平民和公民身份而激動,紛紛要求參加我們的遠征,我從中抽調了300士卒隨行,其餘士卒,我要求他們在劉宙的指揮下,在幽州與出雲城之間設立隔離帶,無差別的攻擊任何試圖進入遼西的人。

  布置完這一切後,我立即帶劉渾動身。兵貴神速,我要立即突襲莫護部族。

  在劉渾的指點下,我們在黃昏時分,躲躲閃閃的逼近了莫護部族。

  士卒飽食了一頓後,等到天黑。管亥帶兩千鐵騎向兩翼散去,我帶1000步卒,打着從公孫士卒哪兒拿來的旗幟,大搖大擺的向對方營帳走去。

  漢時,人們大都一天吃兩頓飯,這些部族勇士,還是延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習慣,一到晚上戒備鬆懈,想來,張遼在逍遙津敢以幾百勇士殺入吳軍大營,就是看準了這一點。

  等我們來到部落的營帳邊,三倆個士卒懶洋洋的上前詢問,「來者何人?」

  「公孫將軍的士卒回薊縣」,我答道。

  對方一個士卒轉身欲回大帳通報,隨着我手一揮,隨即被射成刺蝟。「殺」我發聲喊,一馬當先的沖入營寨。

  「敵襲」,一個被砍倒的莫護部族哨兵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喊叫。隨後,幾隻奔跑的大腳踩在他身上,他的呻吟聲漸漸微弱。

  沖入營寨後,我大喊:「保持隊形,隨我來。」揮舞着馬刀,我一路向前殺去。

  營帳中,不時的跳出一兩個慌亂的莫護人,一手拿着刀劍,兩一手扯着衣褲。我衝到一個人面前,他焦急的臉上,透露出絕望的神情,兩手還在無意識的用力扯,想把上衣穿上。

  晚了,我揮刀砍翻他。從他脖頸噴出的鮮血模糊了我的兩眼。

  甩甩頭,我來不及擦去眼眶上的鮮血,大呼:「保持隊形,隊伍跟上」。

  隨着我的前進,四個營(1000戰鬥人員)的士卒像五把大掃帚橫掃營寨,所過之處,屋倒房塌,遍地屍骸……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記得不停的砍、砍、砍。兩臂已經酸軟,鮮血糊滿身軀,身旁不停的跳出人來,不停的倒下人來,我分不清是敵是友,我腦海中只剩下兩個字:「向前」。

  突然間,我感到壓力一松,舉目望去,原來我已經力透重圍,身邊站着200來個血人,好,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