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 - 第7章
赤虎
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回首向來瀟灑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趙興嘴唇哆嗦,慢慢地吟誦着這句詩。
這豈止是詩,這是千古傳唱的華章典句。
如此強悍的詩句,作者是誰?我怎麼毫無記憶?
趙興懊惱的直拍自己的腦門,他愣愣的看着老者,心裡火燒火燎。
宋代可是個強人輩出的時代,這時代論到著名詩人,就跟現代的經理一樣多——一磚頭扔出去能夠砸到八個,其中三個還是巨匠的那種。
如此龐大的名人群,讓趙興這個學國際貿易理科生怎麼猜測。
等了一會,老者看到趙興從癲狂狀態慢慢平靜下來,又追問一句:「怎麼說?」
趙興現在雙目赤紅。他已經明白,能寫出這樣詩句的人一定是個絕代詩豪。可他就是想不起對方的名字,這讓他自怨自艾。聽了老者的追問,他毫不猶豫的一指船上,慷慨地說:「任你挑……不,全歸你。」
看到自己尊敬的老師失去了一向的沉靜,學生們也知道這首詩詞非同凡響,他們不等趙興吩咐,立刻搬來兩簍酒,提到岸邊。那位老者卻顯得並不貪婪,他擺手止住了激動的學生,指點着船上的酒簍吩咐說:「且慢!一樣一簍,此生足矣。」
趙興還在發呆,腦海中依舊在思索着眼前此人是誰,等到學生們殷勤的將六簍酒搬上岸去,這名老者一聲輕咳,溪邊一株樹後,閃出兩個人影,他們點頭哈腰的走近老者身邊麻利的搬起了酒簍,但他們的裝扮卻讓趙興勃然大怒。
「倭人!」趙興渾身亂摸,希望找到一件武器,準備打翻面前這兩個倭人。此時那個老者已經揚長而去,邊走邊唱起了另一首詞:「夜飲東坡醒復醉,
歸來仿佛三更。
家童鼻息已雷鳴。
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
何時忘卻營營?
夜闌風靜縠紋平。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彼時,江上風靜,縠紋不生……
第九章
不學無術的後果
夜飲東坡醒復醉——也是這老頭做的?
趙興腳一軟,滾落浠水裡。程濁程夏見到老師突然墜水,慌忙跳下水去營救。霍小乙也顧不上管船,騰地躍入水中,等到把趙興打撈上來,還聽到他像招了魔怔一樣自語:「天呢!沒臉見人了——我竟然拍着蘇東坡的肩膀,誇獎說『好詩啊好詩』。」
是中國人能不知道蘇東坡是誰——中國政壇倒霉蛋。亞洲千年不朽的偶像。
一千年後,日本、韓國、越南史學家用無比謙恭的態度記述說:十一世紀下半葉,整個亞洲處於蘇東坡的時代。
這樣一個人,趙興居然拍着千年偶像的肩膀,誇獎對方的詩詞不錯……
這都什麼事?!
也許,這一刻也會被人記述,成為一個千年笑話。而趙興就是笑話里的主角。
岸上,兩個倭人已經麻利的提起竹簍,木屐踏出清脆的聲音,一溜小跑的追隨蘇東坡而去。
趙興半帶羞愧、半帶震驚的穿過黃州碼頭,隨着船向湖口而去。
進入湖口之後,江面豁然開朗,帆影點點,白鶴飛舞,完全是一副漁歌唱晚的景象。
這裡就是大宋糧倉,這裡出產的稻米,承擔着大宋50%以上的糧產量。
唐宋以後,由於過度墾殖,北方地區已出現荒漠化跡象,比如山東,公元前2700年,境內森林覆蓋率為46%。到北宋時,京東路有耕地近二十六萬頃,這意味着整個山東地區連山區亦開墾殆盡。許多地方已出現光山裸岩——沈括說:「今齊魯間松林盡矣,漸至太行、京西、江南,松山太半皆童矣!」
據測算,公元1700年山東森林覆蓋率僅為1.3%,為全國倒數第一。
與此同時,鄱陽湖地區的開發才方興未艾。
鄱陽湖古稱彭蠡湖。唐代其湖周已達二百餘公里。至北宋時期,彭蠡湖迅速向東、向南括展,迫近鄱陽縣城,從而有了「鄱陽湖」之稱。元代鄱陽湖與唐宋時期的彭蠡湖相比,已擴展出一個「彌茫浩渺,與天無際」的鄱陽南湖。由鄱陽湖水系沖積而成的平原約二萬平方公里。
元祐年間都頡著《鄱陽七談》,「言濱湖蒲魚之利,膏腴七萬頃,柔桑蠶繭之盛」;「言林麓木植之饒,水草蔬果之衍,魚鱉禽畜之富」。湖區的洪州、江州、饒州、南康軍等都是產米重要地區,「其田宜秔徐,其賦粟輸於京師,為天下最」。
宋代鄱陽湖區產糧基地的形成,主要是戰爭的授意,宋代與當時的越南進行了長期的戰爭,這場戰爭勝利後,戰利品就是「占城稻」,這種一年三熟的稻穀進入中原後,極大的增加了糧食產量,使得宋代成為中國古代唯一不禁酒的朝代,而「占城稻」主要的種植區域,就是當時的彭蠡湖地區。
鄱陽湖的開發影響深遠,隨着該地成為天下糧倉,隨後開始的稻穀種植遍及整個南方,到了明代,則有了「湖廣熟,天下足」的說法。
宋代鄱陽湖是整個大宋最富足的區域,從湖面操舟人的道德水平上看,就可以看出他們衣食充足的滿足感,迎面過來的船隻,不管熟悉不熟悉,都彼此唱喝一聲,歌詠悠長而富有意味,頗有點像現代的船工號子。
錯了,應該說現代的船工號子便起源於這時代的「漁舟問答」。
趙興聽不懂漁民的方言哺語,但他很喜歡那種韻入,那悠悠的唱腔讓他想起一個著名的廣告——百年芝麻糊,老者滄桑的嗓門迴蕩在巷陌中,穿越了無數的時光,也穿越了整個民族的歷史。
江舟順風而行,走的很快,船艙里十名學生忙着綁紮木弓。宋代是個崇文抑武的時代,這時,如果一個文人佩戴刀劍走入街市,會引發大恐慌,甚至能引起社會動盪。在這種情況下,朝廷格外限制百姓身攜武器行走,尤其是遠程攻擊武器——弓箭,更在限制之列。
程家坳的山民身帶武器行走山林,已經成了習慣,這次長途跋涉,他們更是把家中最好的裝備配帶身上,然而由於要經過黃州檢查站,所以他們攜帶的弓箭都鬆開了弓弦,偽裝成木棍模樣,瞞過檢查站官吏的目光。現在進入廣闊的湖面,為了應付可能的盜賊,他們偷偷的給弓箭掛上了弦,把自己武裝起來。
這也是趙興的主意,他以前壓根不知道鄱陽湖的狀況,以為這裡就像武俠小說所描述的那樣,歷朝歷代都是盜匪橫行的匪窩,所以才如此小心謹慎。可是到了湖區他才知道,這完全沒必要。
迎面一個漁翁駕着船與趙興的江舟擦肩而過,漁翁在舟上一邊衝來船點個頭,一邊整理着漁網,嘴裡還唱着漁歌,那漁歌歌詞清晰,趙興聽懂了,那是一首詩:「彭蠡湖天晚,桃花水氣春。鳥飛千白點,日沒半紅輪。何必為遷客,無勞是病身。但來臨此望,少有不愁人。」
這首詩是白居易《彭蠡湖晚歸》,可趙興渾身上下沒有幾根雅骨,他覺得那老漢唱歌的姿勢風雅無比,但卻不知道這不是漁翁的風雅,而是白居易的風雅。
「好詩呀好詩,如此佳作,一個鄉翁居然能隨口吟出,簡直不可思議!」趙興隨口感慨。
程夏作為族長之子,有資格站在趙興身後,他聽到趙興的感慨,也深有同感的說:「是呀,老師,我以前讀這首詩的時候,只是覺得文詞優美,今日處身其中,此情此景,只覺得自己仿佛神仙中人。」
程夏以前讀過……趙興馬上把嘴閉上。
不學無術呀——他心裡感慨。這首詩連十五歲的程夏都記得,他居然不知道是誰寫的,太丟人了。看來,今後還要「慎言慎行」啊。
江舟快速的與那個老翁的漁船交錯而過,艙里的孩子們拿着綁紮好的弓箭走上船艙,開始試弓,甲板上一片嘣蹦的弓弦聲,篙師霍小乙見到滿船的孩子如此無所顧忌,明目張胆的在甲板上尋找飛鳥與魚進行射擊,不禁轉了個舵,把船駛入江心,以躲避盤查。
※※※
船到江心,過往的船隻漸漸少了,孩子們看到趙興的態度里全是鼓勵與縱容,他們的行為越發放縱起來,許多孩子一邊射箭,一邊興奮的高聲唱着趙興教授的小調。這些小調多數是後代由宋詞改變的歌曲。
江舟在鄱陽先進入了鄱江,而後拐入了武陽水,在建寧登岸,趙興帶着幾名小孩從陸路趕往泉州,霍小乙則駕着船往回返。這一路上,隨船攜帶的山貨倒是銷售了不少,可宋代是個完全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時代,除了在鄱陽湖地區,山貨銷售的價格比較理想外,其餘的地方,銷售所得只是換回了旅費而已。
宋代是中國古代文明的典範,在這時代,中華文明的所有內容已經基本成形,除了三季成熟的占城稻外,棉花的種植也非常普及,尤其是鄱陽湖地區。為了掩飾自己的武器,趙興他們在鄱陽湖採購了大量的棉布,縫成布袋,將弓箭裝入囊中,隨身只帶着簡易的木杖。
進入了福建地區,感覺就與鄱陽湖地區是兩個世界。福建多山,耕地很少,山民們都以出海做生意或者打獵為生,這裡攜帶弓箭的人明顯比湖北多。不過,他們攜帶的弓箭都是簡易的木弓,威力實在不值得一提。
宋代的路況是很令人髮指的,趙興一行用了五天時間穿過鄱陽湖,但從陸地走了十天,才走出一個崖長的距離,不過,這段路程也是有收穫的,十名孩子雖然年齡不大,但他們手持趙興改裝過的弓箭,可以在遠距離粉碎匪徒的攔截,結果走了幾天,趙興他們身後已經尾隨了三支商隊。這些商隊很有默契的緊緊踱在趙興他們身後,他們走商隊走,他們停商隊停。
這一日正午,趙興他們翻過一道山窯,看到不遠處一座茶寮,回望了一下身後的商隊,趙興下令:「休息一會吧,進店喝喝水。」
趙興是個秉承「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的人,身後跟着商隊,雖然明顯有占便宜的意思,沒有支付給他們保護費,卻要緊緊跟隨他們,以求得庇護。但他卻並不覺得自己吃虧——他來到這世界孤身一人,能多交點朋友,或者說能多給別人點幫助,順手的事情,又不額外付出,何必為難他人呢,所以他就默認了商隊的跟隨。
其實,這時候孩子們並不累——作為孩子,總是精力充沛,初次出遠門的新鮮感讓他們總是賣力的往前趕,希望知道前面的世界是什麼。為了照顧後面的商隊,趙興便不停的壓低他們的速度。這次休息也純粹是為了照顧他們。
茶寮的老闆是一名跛腿的甘肅漢子,他一拐一拐的替眾人斟滿了茶,山居的香茶頗有點後代綠茶的味道,色澤青綠,散發着一股草木的芳香。
茶壺原先是掉在井裡冰鎮的,走的滿頭大汗的趙興一口氣喝下了大大一碗,他擦了擦嘴,悠然悵惘的回味茶香。
按照宋代禮節,長者悠閒,趙興喝完茶以後,孩子們也端起碗來,咕咚咕咚的喝着茶水,這時,商隊也到了,他們吆喝着也買了幾壺茶,準備歇歇汗繼續趕路。
茶壺遞到商隊中一名老客手中時,他猶豫的看了看茶水,端起杯子卻沒有飲茶的動作,只是嗅個不停,等他抬眼張望四周,發現那位跛腿的店主正提着一壺新茶走近趙興,臉上帶着討好的笑,說:「官人,剛才的茶水是否太寡味,這裡有一壺濃茶,官人喝幾杯?」
那名老客疑惑的再度嗅了嗅茶水,眼睛撇着趙興,這時,趙興閉目坐着,似乎在回味茶水的味道,嘴裡不停吧嗒……那名老客突然摔着茶杯,大叫道:「且住,茶里有蒙汗藥!」
話音剛落,那名跛腿的店主丟了茶壺,翻身就走,但就在這時,趙興突然睜開眼睛,單腿一勾,把對方勾倒在地,緊接着他便喊道:「警戒!」
隨着他的話音,孩子們立刻圍攏在他的身邊,取出了弓箭與武器,十名孩子每三人一組,形成三個戰鬥小組,剩下的程夏操起一張凳子當盾牌,站在老師身邊,以握搶的姿態夾着手中的木棍。
茶寮里響起一片叮叮噹噹的聲音,而後衝出二十餘名衣冠不整的漢子,他們敞胸露懷,各個顯得凶神惡煞……唯一遺憾的是,他們各自太矮,拿刀拿槍的站在趙興面前,像是站在老鷹面前、氣勢洶洶的小雞。
趙興的左腳已經踩上了店主的脖子,他那42號的大腳將店主的瘦脖子塞的滿滿的,店主需要盡力伸長脖子才能不被這雙大腳掖住。對那些氣勢洶洶出現的匪徒們,趙興視若無睹,他一臉好奇的撿起那個摔到地上的茶壺,小心翼翼的避免壺裡殘剩的茶水灑出來。
「蒙汗藥?!……我一直很好奇——從唐朝我們就在傳頌蒙汗藥的事跡,我常常想,如果中國有蒙汗藥,那還有巴比妥鹽啥事?原來,我們真有蒙汗藥……我剛才還在想,這茶葉的香味不對,怎么喝了之後舌根有點發麻,原來是傳說中的蒙汗藥。」趙興說着,把茶壺中的殘茶倒入壺中,端起杯子品嘗了起來。
那位剛才察覺出蒙汗藥的老客立刻高喊:「秀才小心!」
第一十章
他需要發泄
趙興衝着對方咧嘴一笑:「無妨!」
說罷,他又大口喝了一杯藥茶,讓茶水在嘴中「咕嚕咕嚕」漱着口,稍停,他毫不在意的咽下這口蒙汗藥。
這下子,商人們嚇壞了。現在,在隊伍中,趙興雖一路走來從未出手,但他那門神般的個頭,讓商人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但現在,這人自喝了藥茶後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接着又意猶未盡地喝了一杯「濃茶」——這還了得?!
恐慌在蔓延,商人們開始觀察四周的地形,尋找逃跑線路,趙興的學生們則向老師遞來崇敬的目光——猛人啊,別人加料的蒙汗藥照顧老師,老師居然不慌不忙,照單全收,一個字:猛!
其實趙興這麼做也是有把握的。一般麻醉藥品,是按照體重計算劑量的。論體重,能麻倒宋人的劑量對趙興這大個頭沒用,而店主也是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給他送來一壺加料的「濃茶」。
除此之外,麻醉藥不是立刻能起作用的。而巴比妥鹽讓人產生深度麻醉,也需要半小時。趙興有把握的是在它起作用前,無論是匪徒還是趙興一方,都不會讓戰鬥拖延到那時候。
品味完濃茶,趙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大麻。」
趙興說對了——現代的科學考證也證實了他的說法:中國古代的蒙汗藥就是大麻。而中國古代的春藥也是大麻。大麻這玩意劑量小了能夠給人以興奮作用,就成為春藥;劑量大了則令人昏昏欲睡,於是成了蒙汗藥。
然而,古代的提純技術並不高明,落到實際操作上,這些「藥」有沒有效果,只與使用者的人品相關。只有能拿到了一副提純程度較好的大麻,而後正確使用,才能產生相應藥效——現代專業醫生也常出麻醉事故,古人的水平可想而知。
使用不得法,這玩意也就跟茶葉鹼一樣,讓人有微微興奮感——比如現在,跛腿老闆的人品顯然不行。那口濃茶,由於老闆過於急切,泡茶的水太滾熱,反而破壞了大麻鹼的結構,由此產生的藥效還不如那壺涼茶。
趙興現在除了舌根有點發麻,說話有點大舌頭外,渾身上下有種嗜血的衝動,長久以來壓抑自己,小心謹慎地活着,讓他已處於爆發的臨界點,他需要發泄。大麻來得正好——他一興奮,戰鬥力直線上升,原先武力值84,現在能到104。
荒郊野外,無需壓抑自己,趙興渾身上下的肌肉發癢,他低吼一聲,順手奪過程夏手中的椅子大吼一聲:「動手。」
平常與野豬山熊打交情的獵戶,近距離射擊這群匪徒,戰鬥結果幾乎沒有懸念,一通弓箭過後,人高馬大的趙興高興的拎着長條凳沖入人群,像拍核桃一樣把人的腦袋一通狂拍……
整個世界清靜了。
拍倒所有的人,趙興出了一身汗,他慢慢冷靜下來,順手把染血的長條凳放下,接着小心地把凳子擺平穩,順勢坐在凳上,看着孩子們打掃戰場。
少頃,他招手喚過那名察覺蒙汗藥的老客,打問:「這是什麼地方……水滸傳上的十字坡嗎?我們遇到的都是什麼人?此一路,這種打家劫舍『劫富濟貧』的好漢多麼?」
「水滸傳……是什麼東西?秀才,此等土匪怎成了好漢?」那名老客結結巴巴的反問。他有點擔心,擔心人高馬大的趙興也是一個搶劫愛好者。
又說錯話了。
趙興馬上轉移話題:「你叫什麼名字?這條路你常走嗎?這茶寮外表很舊,我原以為是個老店,所以放心,現在我想知道,這店主是最近開始搶劫的,還是過去就有這個愛好?福建路向來這麼亂嗎?」
「回壯士的話,小老兒姓焦名觸,撫州人士,自幼跑慣了這條山路,做點小本生意。來往於此的行腳客商都知道小老兒名字」,那個老頭稱呼變了,他看到趙興乾脆利落的把幾個人的腦袋開了瓢,眼睛一邊向同伴亂使眼色,一邊回答趙興的話,態度愈發恭敬。
「壯士問的問題太多,可否允小老兒一一道來……」焦觸說這話時,不停的作着揖,腳步卻連連邁動,擋住了趙興的身形。
趙興一抬手止住了對方的話,他點着一位不停的向林子縮去的年輕人,詢問:「不着急——那是你兒子吧,長的與你真像……你不用害怕,我們只是過路人,這裡發生的事我們不打算報官,因為報官太耽誤事,而我們行程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