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 - 第9章

赤虎

  趙興慢慢的抽刀出鞘,回答也很冷淡:「此刀是我從匪徒手裡搶奪,孫華是誰,在下並不知道。」

  說罷,他雙手托刀,做了個獻刀的姿勢,手卻握着刀柄不放,刀刃指着周濤,喝問:「天色入暮,荒郊野外的,尊上何以證明自己是興化軍判官?據在下所知,此路匪患雖然猖獗,但襲擊朝廷命官的事情甚少。閣下是誰?」

  周濤臉子一沉,剛要喝斥,一名手下輕輕拽了他的衣襟。周濤向山坡下一看,驚出一身汗來。

  趙興上山時,曾經給學生們使過眼色,這群孩子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看到趙興在山坡上拔刀,他們手已按在弓弦上,搭箭瞄準坡頂。那些廂丁已在孩子們的驅趕下,壓制到坡地。

  「咳咳」,周濤乾咳幾聲:「本官是來邵武軍公幹的,孫華那廝且不提了,都管看上了他這柄刀,沒想到他竟然帶刀潛逃……現在刀即到了你手裡,我就不追究了。如今天色已晚,你我各自散去吧。」

  趙興舉着刀沉默不語,周濤見趙興不為所動,他馬上換上笑臉:「得壯士相救,便送壯士一輛車吧,讓你的人去坡後推一輛車,你我就此別過,從此天南地北,各不相認。」

  坡後?趙興眼珠一轉,身上起了一身冷汗。這人居然在坡後還藏東西,難道是援兵,或者預備隊?他不敢拖延,招手讓程老二的兒子程濁跑坡後看看,不一會,程老二推過一輛沉重的雞公車過來,周濤似乎眉頭一皺,趙興一見,毫不猶豫地沉喝一聲:「告辭」,舉着刀,一步一倒退地返回坡下。

  商人們見到趙興在與坡頂的官員僵持,已經紛紛逃過路邊,唯獨焦觸還沒走,他站在趙興他們的車輛旁邊,低聲安慰嚇哭的小姑娘,等到趙興退下坡,一堆人才在層層的掩護下快速離開路邊。

  走過幾個山灣,直到看不見坡頂那群人了,趙興僅走幾步,走到程濁推的雞公車邊,那輛雞公車上綁着兩個大木箱,箱子很沉重,以趙興的力量,掀了掀,仍然沒掀動,他收回手,急速下令:「趕快走,不要停留,焦老丈,要想活命的話,跟緊我們。」

  焦觸伸着頭好奇的問:「秀才,箱子裡面裝的是什麼?為啥不打開看看?」

  「別問,要想活命就別問」,趙興嘆了口氣,低聲自語:「好奇心重了,不該去推這個車子,逃吧。」

  走了幾步,趙興立刻又招呼焦觸:「老丈,附近有江嗎?我們向江邊走,讓你兒子緊跑幾步,去招呼前面的商人,要想不抄家滅族,趕緊把知道你底細的商人全叫上,跟我們走。」

  看到趙興臉色鄭重,焦觸不敢怠慢,連忙招呼兒子往前趕。讓趙興沒想到的是——自己威信如此高,焦觸兒子去了不一會,就帶着幾名小販匆匆趕會,他們毫不懷疑地聽從趙興的安排,在焦觸的引導下,整隊人鑽入路邊一條小路。

  走不遠,身後大路上已傳來陣陣腳步聲,其中還夾雜着單調的馬蹄音。趙興催促眾人快行,忽然一低頭看到了地上的車轍,他一拍腦門,懊惱的說:「壞了,車痕這麼深,只要細心點就可以發現……老丈,離江邊還有多遠?」

  「不遠,再走幾步就可以聽到水聲了」,焦觸指着遠處喊。

  夜色蒼茫,趙興已可以感覺到江邊起的霧氣,再隔一會他們將徹底躲入迷霧中。

  可就這「一會兒」最難熬。

  身後的腳步聲在岔道口略略停頓,接着又響了起來。趙興一揮手:「程夏,你帶着孩子繼續向前趕,程爽、程濁,再叫上個人跟我往回走。」

  岔道口,三五個人影正在那裡晃悠,趙興連掩飾都沒掩飾,提着刀衝上前去,身後幾名孩子則提着弓箭跟在他後面。黑影里看不清路口的人屬於何方,但他們一看到趙興提着刀,凶神惡煞的向這裡跑來,立刻怪叫一聲,向來路跑去。

  他們的來路也是趙興的來路。

  沒跑幾步,趙興止住了追趕的腳步,一翻身招呼孩子們繼續跑。

  追是沒辦法追了。黑夜中連箭杆都看不太清,更遑論瞄準射擊,那群人見機的快,逃脫了一命,趙興忙着趕路,也無心繼續追。

  等到趙興趕到時,程夏已經想出辦法,他用自己隨身所帶的救援繩將商人們串起來,幾名視力好的山民在前頭走,再留幾人在隊裡牽着繩索,其他人則扶着繩索而行,這讓隊伍走的雖然緩慢,但很有秩序。

  也許是連續的盜匪讓商人們有所警惕,他們毫無抱怨的接受了程夏的安排,並在隨後趕回的趙興催促下,不停的加快腳步。

  ※※※

  「到了到了」,焦觸指着前面說:「那裡住着張老漢,我認識,他原是邵武軍擺渡的老頭,老了老了,在前面小村取了個媳婦,每日白天去邵武軍擺渡,晚上駕船回來,瞧,就村口那家房子,船也在,我們不用進村……」

  焦觸喚醒了張老漢,睡眼惺松的張老漢看了看人數,為難的說:「連車帶貨,這一船裝不下。」

  趙興眼睛盯着來路,焦灼的催促:「先裝上其他人,把他們渡過江,再裝我們……焦觸,你隨我們一起走。」

  眾商人光看到趙興焦灼的態度,他們現在還摸不着頭腦,甭想詢問一下,但這時的趙興就像一頭擇人而噬的豹子,渾身上下充滿緊張感,那些商人生恐惹怒趙興,在張老漢的安排下,立即搭船而去。渡船搖到江心,岸邊的趙興一拍焦觸的肩膀,沖張老漢家呶呶嘴:「去,把他老婆喚上,如果有孩子,連孩子一塊抱上。」

  焦觸打了個哆嗦,張口要說話,但看到趙興手不停的摸刀把,他趕緊領着程爽前去張老漢家中。

  等張老漢擺渡回來,他家的娘子已抱着沒滿月的孩子站在黑暗中,張老漢驚疑未定,程夏已跳上船,控制了船舵,程濁則拉着他老婆往船上走。

  來路上響起馬蹄聲,黑夜裡馬上的騎手似乎不敢狂奔,他走走停停,只看到一列火把不停的向這裡移來。

  從周濤那裡奪來的雞公車沉重,搬運它上船很花了一點功夫,趙興等不及,擺手招呼兩個孩子迎着那堆火把而上。岸邊的人焦急的搬運貨物,聽不到遠處的聲響,站在船上,只看到那堆火把突然混亂,而後熄滅,接着,大地恢復了黑暗。

  程夏長舒了一口氣:「火把熄滅了,好,黑夜是我們的天下。」

  過了一會,趙興領着兩個孩子匆匆趕回,黑夜裡只看到他們的衣服上出現大塊大塊黑跡,空氣中散發着一股血腥味,張老漢戰慄不止,趙興跳上船,厲聲下令:「開船。」

  渡船慢慢的靠上了對岸,岸邊那群商人還在等待這船人。趙興卻沒有登岸的意思,他站在船邊,向那些商人告誡:「諸位,我們惹下了滔天大禍,現在有兩個辦法供你們選擇,一個是悄悄回頭,在清水鎮上待足一天,而後該幹啥幹啥,另一個是連夜趕路,就從江這邊穿過邵武軍……

  無論選那種辦法,都有一點,切記切記,你們把今天所見到的一切全部忘了,而且有人問起,堅決不要承認今天自己經過清水鎮。

  此外,無論如何,你們南下時不要進入邵武軍,這一點一定切記……算了,我知道你們當中總有尋死的人,無論我再怎麼強調,也會有人尋死。但請你們各位注意——這是一件足以滅族大禍,如果你們只想自己死,那就不要告訴同伴自己的來歷,也不要去打聽。

  言盡於此,各位,三個原則:千萬別進邵武軍;千萬否認你們在現場;千萬別告訴同伴你的姓名與地址。各位保重了,我要連夜順江而下,替你們引開追兵——我所能做的就這些了。告辭!」

  渡船順江而下,才重新回到江心,又一堆火把從遠處逼近江邊,趙興冷冷的望着那堆火把,自言自語的說:「看來,周濤是想找死了。」

  船上,焦觸一直提心弔膽,聽到趙興講話,他忍不住搭聲:「秀才,為什麼走的這麼急,那滔天大禍究竟是啥事?」

  趙興橫了他一眼:「有些事,知道的太多,死的越快。你真想知道?」

  焦觸珊珊而退,趙興看到火把逼近,吩咐幾個孩子卻幫張老漢搖船,自己獨立船頭,一路催促船隻快行。

  黑夜裡,在水面走的比路上快,不一會,火把星星點點的光芒已渺不可見,船隻接近邵武城,這時,巡江的船隻已經安歇,渡船黑燈瞎火的順江而下,將邵武城遠遠甩在身後。

  此時趙興才鬆懈下來,他慢慢的將刀插回鞘內,踱到船尾,和善的問張老漢:「你走得急,家裡可有財產?」

  張老漢揮汗如雨的搖着舵,不敢回答,他娘子心痛,禁不住搶答:「我家漢子歷年積蓄總有三十貫……」

  趙興在黑暗中點點頭:「我賠你,我們惹下滔天大禍,你是送我們的人,那個家你回不去了。我賠你五百貫錢,你跟我們走,找個地方買塊地,安安穩穩的把孩子養大。」

  張老漢且驚且喜,他娘子已經抱着孩子跪下,向趙興叩頭。

  這是趙興第二次提到大禍,程夏也忍不住問:「老師,究竟怎麼回事?」

  趙興沉默了一會,招手叫過程濁:「說說,你在坡後看到什麼?」

  「三十來個馱夫……老師老讓我們觀察仔細,這次我可看仔細了」,程濁得意洋洋的說:「我數了,總共十八輛車子,十二輛車子上面馱的是木板釘成的箱子,還有六輛車子的箱子做工精緻,有鎖扣,上面還掛着銅鎖。我就推了一輛這樣的車子,這箱子,刷上漆可以給阿珠裝嫁妝。」

  「明白了吧」,趙興看着學生說:「我曾經跟你們說過『萬法之理』,你們根據這個推理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孩子們面面相覷,趙興見狀,又提醒:「現在把我們知道的東西擺一下:第一:我們遇到了一名判官,他沒有穿官服,帶領着一群不穿軍服的廂兵,又想擺官威,又不願讓我們知道他的存在;第二:我們看到了一場打劫,這條官道上雖然匪患深重,但打劫朝廷運送的貨物,打劫朝廷命官,那是謀反大罪……為什麼匪徒敢如此大膽?

  第三……」

  趙興提了提那柄鑌鐵雪花刀,繼續說:「想想孫華,他是興化軍,為什麼不往別處跑,要往清水鎮跑,為什麼從清水鎮開始,匪徒就明目張胆的攔路截人?……還不明白?」

  

  第一十二章

原來「反貪」很掙錢

  

  這時,不光孩子們,連豎起耳朵的焦觸也覺得非常迷糊。

  趙興望了一眼船尾的人,補充說:「張老漢,焦老丈,還有你的兒子,我之所以不迴避你們,是讓你們知道這場大禍有多嚴重——周判官在運送貨物,那兩個箱子很沉重,他運送的什麼?這東西能讓他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偷偷跑到邵武軍來,而且還生怕別人知道?

  那些匪徒為什麼願意冒那麼大的險,在光天化日之下圍攻周判官?……還不明白,想想邵武軍盛產什麼?」

  程爽立刻驚叫起來:「金子、銀子,周判官是在運送金銀,難怪老師剛才一掂箱子,馬上讓我們跑步!」

  眾人恍然大悟。

  張老漢已嚇的丟下了搖櫓,焦觸嚇癱在甲板上,嘴裡喃喃:「朝……朝廷……」

  「與朝廷無關,但比劫了朝廷的金銀還嚴重」,趙興憐憫的看着他:「周判官是私自運送金銀的,所以才生怕別人發現……想想看,邵武軍盛產的金銀,一定被那些官員隱瞞了產量。但這些瞞下的產量,他自己往外運送過於顯眼,所以才要找相熟的朋友幫忙。

  朝廷對金銀的出產,監管有多嚴,肯定是可以猜到了,邵武軍能瞞下十八車金銀,這是上下勾結,全體貪污。

  宋律:私自異地調動百人者,斬。興化軍判官調動這麼多軍漢,喬裝打扮來到邵武軍,那麼這件案子興化軍上下都有份。

  不僅如此,軍漢所過的州縣裝聾作啞,他們多少也有份,而周濤要把銀車送往清水鎮,那麼,必然還有一方在接應他的銀車,我猜可能是鄰近的軍隊。

  想想看,三支軍隊參與的走私大案,沿途不知道有多少官員牽連其中,這件事捅出去,天都要塌了。所有的人都難保性命,所以,我們現在要有多遠逃多遠。

  張老漢順着閩江走,走到出海口就是福州,我們現在去福州,剛好送柳姑娘回家。你就在福州隱姓埋名,安居下來,此生不要回邵武軍。」

  程爽剛才首先反應過來,贏得了趙興讚賞的目光,現在他要繼續顯示自己的聰明,連忙焦急的插嘴:「孫華呢,那柄寶刀的主人,老師剛才提到他,他又怎樣?」

  「想想,我剛才已經說過」,趙興鼓勵幾個孩子。

  「孫華知道運送銀車的事,他向清水鎮跑,也是想劫銀車」,程夏連忙補充。

  「不錯!孫華的出現說明運送銀車的事不是第一次發生……瞧,按那個周濤所說,孫華擁有這口刀,上官勒索,他不願就範,所以跑到了清水鎮——我猜他跟廖老七認識,想找廖老七幫忙。消息泄露了,這批金銀數目過大,足以讓任何人瘋狂,所以孫華與廖老七一起被害。

  接着就是圍攻銀車,那些有實力的匪幫,都去參加了圍攻之役,剩下來分湯水的人,被安排在路上攔截……

  接着我們來了,我們什麼也不知道,撞入了埋伏網中,那群不開眼的匪人想收拾我們,結果被我們衝散,我們親眼看到了對銀車的爭奪。

  周濤送我們一輛車,那是不懷好意,他的人久戰疲憊,傷亡慘重,所以他要靠這輛重車拖住我們的行程,而後分頭劫殺目擊者。剛才,我們在岔路口遇到的那伙人就是去劫殺先走的那批商人們,沒想到的是,我們這群人慣走山路,慣走夜路,還有熟悉地理的焦老丈在,讓周濤賠了夫人又折兵。」

  焦觸躺在甲板上呻吟:「那……那些去邵武軍的夥伴,果然都不會活下來!」

  「當然,事情泄露後,周濤馬上會通知邵武軍,邵武軍的人為了滅口,會攔截商人,那些人如果聽話,在邵武軍反應過來前,繞過邵武城,還能活命,否則……但我料他們定不會按我的吩咐辦!

  孩子們,記住;偷懶、僥倖,都是大忌!一定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凡事要靠自己!」

  趙興這段話聽的孩子們目眩神離,僅僅抓住一些小的細節,僅僅摸了一把箱子,掂了一下重量——趙興馬上就推斷出整個事件。而且趙興的推理,似乎是整件事情唯一合理的解釋,而且,隨後的追殺證明:趙興的推測不是無中生有。

  程濁曾跟着趙興回去迎擊追兵,他回憶着補充說:「定是如此!我跟老師回去的時候,那些兵丁身上都帶着血——新鮮的血跡,他們似乎很疲憊,跑的挪不動腿。按老師的推測,不隨我們走的那些商人,定是被殺害了!」

  張老漢只剩下哆嗦了,張家娘子也嚇的說不出話來。

  鄉民膽小,卷進這樣的滔天大案中,只覺得天地都塌了,連焦觸都驚的渾身發抖,唯有程家坳的孩子們天不怕地不怕,因為大事由老師頂着。

  「不必擔心」,趙興看到幾個不相干的外人面如死灰,一副絕望的神情,立刻安慰說:「你們無需躲太久,因為唯一見過我們的周濤,也屬於被滅口範圍……那些參與的廂兵都活不下來,只要你們把嘴把嚴實,風頭一過,見過我們的人都已經死了,誰能知道我們的存在。」

  這話讓他們回復了一點勇氣。張老漢站了起來,指點孩子們操縱江舟,以便船上諸人輪換,不停歇的向下游急駛。

  這時,晨曦微露,船已把邵武城遠遠的甩在後面。現在即便是騎快馬,也追不上這艘順江而下的快舟。晨曦中,趙興望向那輛銀車,平靜的說:「現在,只剩下一輛事情需要證實,只要車裡裝的確實是金銀,我們的推論就完全正確——打開箱子。」

  程濁興奮地從趙興手中借過鑌鐵雪花刀,依仗寶刀的鋒利前去削銅鎖。

  雞公車一側的箱子打開後,吐出一片紅光——天哪!箱子裡面似乎裝的是紫檀木條,它們碼的方方正正,外表還刷着桐漆,顯得很油亮。

  程濁難以置信,這麼完美的推論居然有可能是假的,他跳到車子另一邊,舉刀要削另一邊的銅鎖。

  「住手」,趙興喝止:「蠢材,木頭有那分量麼?外面刷的木漆而已——拿刀子刮一刮。」

  ※※※

  程濁立刻從箱子取出一根「木條」,拿刀子颳了兩下,立刻發出一聲歡呼。這時,趙興正眺望着船尾,他頭也不回的問:「金子是吧?」

  圍在箱子邊的孩子們震驚不已,程濁大嚷:「老師,你連頭也沒回,怎麼知道裡面是金子不是銀子?」

  「蠢材,動動腦子想一想:你剛才說起過有兩種箱子。金子貴重,數量必然少,裝金子的箱子必定精緻——少而精緻,箱子裡裝的不是金子,難道是廉價的銀子?」

  程夏接着問:「老師,那現在怎麼辦?」

  「取十根金條,拿柄錘子來,把箱子重新鎖上」,趙興吩咐。

  十根「木條」拿到船尾,扔進一個桶里,將油漆泡落,露出了金燦燦的光澤。趙興取出一根,手裡掂了一下,判斷說:「是三十兩的金條,總數是300兩……拿剪子來,每根絞成三段,儘量均勻。」

  張老漢與焦觸看到金子出現,立刻興致盎然的圍在船尾看孩子們切割金條。

  這時代,商人出門隨身都帶一把大剪刀,不是為了防身,而是為了剪金銀,張小泉剪刀就是這樣出名的。以前,張老漢與焦觸只見過剪銀子,剪金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尤其是這裡面還有他們的份,這讓他們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