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人生 - 第18章

赤虎

  「洞口有人」,舒暢用緩慢的令人難以忍受的慢動作拔出了手槍,輕輕地擰上消音器,這一平時只花幾秒鐘的動作,他用去了整整十分鐘。

  「那人沒有心跳,體溫冰冷,但卻對周圍的一切充滿敵意」,舒暢便擰消音器邊一個字一個字的向後交待。因為不懂戰鬥語言,所以他只好用正常詞彙表達。為了不被人發現,他說話的聲音極度緩慢,也極度輕微——甚至比蟋蟀的鳴叫大不了多少。

第20章

體藏之技(2)

  「我們聽說,雷伏諾族出動了兩位男爵,原來他們把其中一位安排在這兒」,後面的人緩緩解釋。

  「兩位覺醒的男爵?!」舒暢這話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驚嘆。

  這幾句對話也很緩慢,等他們說完,舒暢已擰上了消音器。

  「把猴子向洞裡趕。」舒暢交待說。自己無聲無息的向前爬動着。後面的人沒有回答。但舒暢沒移動幾米,身後便傳來了群猴的「唧唧」亂叫聲。緊接着,大股大股的猴子奔跳着向這個方向湧來。

  舒暢身上仿佛帶有一種令猴子恐懼的氣息,猴子涌至他附近,立刻像潮水般從中間劈開,繞過他繼續奔跑。當然,那個洞口也有猴子恐懼的東西,他們在洞口拐了個彎兒,向其他洞口竄跳而去。

  舒暢在心裡嘆了口氣,正在失望之餘,猛然間洞口浮現出一雙紅眸。這紅眸才一閃,舒暢已抬手一槍。他那鷹一樣的利眼看着赤紅的銀彈鑽入兩隻紅眸之間,為對方填上第三隻眼睛。

  加上消音器的手槍,槍聲比吐痰聲大不了多少,在群猴的「吱吱」聲中,這聲音立刻被風吹散。

  然而,洞裡的人無愧是最優秀的傭兵,別人無法察覺這異常響聲,洞裡的人卻立刻做出反應。舒暢則立即感覺到從洞口冒出的十幾股殺氣騰騰的凶意。

  舒暢收起槍,緩緩的後退,邊走邊說:「我的事完了,剩下的就是你們的工作了。」

  「見鬼,別走,還有一位男爵,我們需要你」耳機里傳來氣急敗壞的低喊,舒暢不管不顧,兀自向草深處退去。

  蘭卡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他轟着猴子向這條荒徑而來。正東張西望時,草叢裡傳來一聲低喝:「阿卡,回頭走。」

  蘭卡聽出舒暢的嗓音,他頭也沒抬,扔下猴群,毫不猶豫地轉身向來路奔去。等他上了船,發現舒暢早已到了船上,正翹着兩腿,悠閒地在船舷釣魚。

  夜色很深,也不知道他釣得是什麼魚,也許與根本看不到魚餌,也許他就是在裝模做樣。

  「開船」,看到蘭卡返回,舒暢連樣子都不裝了,他扔下那條價值不菲的魚竿,立刻下令起錨。

  「先生,我們的事幹完了嗎?」蘭卡好奇地問。

  「兩個勢均力敵的人角斗時,馬路上閒逛的人不該置身其間」,舒暢沒頭沒腦地說了句話算是回答,隨即他走下甲板,到艙里蒙頭大睡。

  當舒暢的遊艇悠哉游哉地晃回阿波羅碼頭時,太陽再度升起。遊艇碼頭的喧鬧隨着時光流逝逐升級,忙碌了一「天」的舒暢不急着爬出來,他躺在孵化器內,邊側耳傾聽艙外的人聲,邊若有所思。

  舒暢所躺的這具孵化器是他從伯爵地宮裡帶走的唯一物品,現在,它們代替了床鋪的位置,安放在遊艇的底艙。

  在舒暢外出期間,圖拉姆也沒有閒着,他連夜召集了足夠多的遊艇修理工。等遊艇一靠岸,他立刻帶領錫克族船長登船。這位勤快的錫克人把修理工指揮的團團轉,將遊艇上下洗的鋥光瓦亮,連外殼都重新粉刷一新。以至於當哈根返回遊艇時,幾乎認不出這艘船來。

  「嚯嚯……怎麼就你一人?」哈根興致很高,他一見舒暢立刻熱情地打招呼。一點沒有責備對方中途退出的意思。

  「嗯嗯,蘭卡請假,回去告別父母;圖拉姆……你知道,現在是白天,他需要躲避陽光;至於船長,他很忙,忙着擦甲板;……現在船上就我悠閒,你需要咖啡嗎?」

  「我們成功收回了召集令……當然,我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戰鬥很殘酷,但這代價我們承受得起。」哈根興奮地解釋。

  「我對這個不感興趣」,舒暢晃着一杯猩紅的波爾多葡萄酒,心不在焉的說:「我記得你曾經說過,雷伏諾族是不滿你們違反客尊戒律而對你們下手的——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

  此外,據說他們還不滿伯爵對領權的侵犯——那是伯爵的事,也與我無關。

  我現在只想知道,在此之前,誰在跟蹤阿卡?為什麼跟蹤這個小孩?嗯,我想你應該記得,有人曾守在影院門口,但他的目標卻是阿卡,這事與雷伏諾無關嗎?」

  哈根撇了撇嘴:「客尊戒律?哈,我們可沒簽署避世盟約,所以那條約對我們沒有約束力。我們來孟買,沒想到要迴避雷伏諾族。

  這是一次偷襲,策劃許久的偷襲——雷伏諾族知道我們要來孟買,他們本指望伯爵出面為難我們,所以他們將我們的落腳點告知了伯爵。當伯爵帶走我們之後,他們對我們的落腳點進行了掃蕩。

  沒想到,事情的後序發展超出了雷伏諾族的預計。伯爵並沒有為難我們,所以當伯爵離開後,他們開始遷怒伯爵……

  這群耗子,他們盯住阿卡是因為當時只有他一個人出入地宮。所以他們以為阿卡是位血族『少爺』,後來,他們發現了格倫的尾隨後,便放棄了跟蹤。」

  「事情就這麼簡單?」,舒暢遺憾的搖着頭:「我本以為那孩子過去的老闆、納瑞林也牽扯其中……唉,我現在缺錢花,極端缺錢,你這麼一說,倒讓我不好意思下手了。」

  「錢……納瑞林,這個名字好熟」,哈根鬼祟地笑起來:「我們與雷夫諾族最後達成諒解,是因為我們各退一步,雷夫諾族願意就此作罷,而我們答應幫對方完成一件任務。

  這項任務涉及到一個商人,名字恰好叫納瑞林·卡西基揚·拉可錫米爾·納拉耶納·G……是不是你說的那人?」

  舒暢興趣來了:「你笑得很奸詐,笑得我汗毛直炸,怎麼?納瑞林的任務?那傢伙不是個珠寶商人嗎?他也管殺人放火?」

  「因為這件任務收益很大」,哈根賊細細地笑着:「『滴血鑽石』這個詞你知道嗎?納瑞林就是位『滴血鑽石』的收購與銷贓商人,他雇了數支傭兵維持『滴血鑽石』的走私渠道。

  可這行競爭太激烈,血腥味太濃。他的那些傭兵只能一次性使用。這次他花了大價錢,委託雷夫諾族完成這一使命。可有卡瑪利拉盟約的約束,雷夫諾族只能偷偷摸摸地干。

  這次,他委託我們,避開卡瑪利拉盟約的約束,保證這一通道的安全。這項任務收入很豐厚,所以說是懲罰,但對我們來說,是掙大錢的機會。怎麼樣,又沒興趣參與?」

  「別找我,我自己身份未明,不適合參與」,舒暢斷然拒絕,緊接着,他又感慨道:「我本以為我才是吸血鬼,原來,論起吸血的本領,我還遠遠比不上那些高官富豪……這真是個妖魔世界啊。」

  圖拉姆聽到外面的人聲,立刻竄到了舒暢艙內。他等級概念淡漠,聽到此處,立刻不顧身份地插話:「不錯,血鑽是全世界打擊的對象,一旦暴露很容易給我們帶來災禍——這正是避世盟約所反對的。哈根先生,請原諒,我們不能參與。」

  哈根左右望了望:「這麼說,你們打算遠行了,祝你們一路順風。對了,那印度小孩不走嗎?」

  圖拉姆搶先回答:「我們就等他回來……我們雇的管家也明天上船,等他們登船後,我們打算立即起錨。」

  哈根起身握手告別:「嗯,我看你們還缺一位保鏢,我明天讓格倫來,今後他就跟着你,也算是我們之間的聯繫人。對了,那位語言大師是否成了你的晚餐,要知道,孟買大學已經為他亂了套。」

  舒暢舔了舔嘴唇,訕笑着說:「還真是孟買大學的?味道沒什麼特別?」

  看着哈根發青的臉色,舒暢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開個玩笑,我還沒那麼飢餓。」

  「祝好運」,哈根揮手走下船。

  「我們需要換一艘更大的船」,哈根走後,圖拉姆貪心地說:「我感到很孤獨,孤苦無依的那種孤獨,現在我們沒有家、沒有依靠的人,今後這船是我們唯一的庇護所,但它遠不能滿足我的需要。」

  「你需要什麼樣的船」,孟買事件鬧的這麼大,舒暢在裡面卻只開了一槍,他為自己的明智很自得。心情好自然寬容,他順着圖拉姆的話題閒聊起來。

  「我需要一艘武裝到牙齒,靈活到極點,設備最先進、裝備衛星通訊、無線網絡、電腦,廚房設施齊全的遊艇……」

  「這需要一大筆錢。」

  「所以,我需要一個計劃,快速掙錢的計劃。」

  「有付錢的人」,舒暢拍着他的肩膀,奸詐地笑着:「你聽到了麼,哈根走之前,把納瑞林家族的事說得如此詳細,卻又暗示格倫明天上船,臨走還祝我們好運,而不是祝我們一路順風,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們找見付款人了。今晚,我們去跟他好好談談。」

  圖拉姆掰着手指,回答:「嗯哼,我們是該找他談談。」

第21章

即使窮人也不幹活兒

  迪拜,被譽為地球上最奢華的城市,這裡的房價全球最高,豪華遊艇數量全球最多,私人飛機、頂級轎車排滿了迪拜。

  在一片奢華的氛圍里,舒暢的遊艇寒酸的、窘迫的、委屈的在一個最偏僻的碼頭靠了岸。

  從孟買到迪拜,遊艇全速行駛也就是四、五天的時間,但舒暢這段旅途卻多花了一倍的時間,他一路緩緩行駛,一邊磨合自己的組員,一邊改裝遊艇,在時停時走的過程中,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格倫興奮得將船索拋給碼頭工人,不等船隻停穩,他便一個跟頭跳上了陸地,仰天大笑:「哈,哈,我終於又踩上陸地了。」

  碼頭上的工人望着瘋癲的他遞來異樣的目光,可格倫沒有太鮮明的榮譽感,他對自己遊艇的寒酸樣一點沒有覺悟,只顧快樂地拉着船索在碼頭上奔跑,體會那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蘭卡跑上了船艙招呼格倫:「格倫先生,boss請你儘快固定船索……清單,這是份清單,老闆讓我隨你去,採購我們需要的東西。」

  格倫哈哈大笑着拉緊了船索,將遊艇繫緊在碼頭。他用的力氣過大,遊艇發出一陣摩擦聲。

  「走」,格倫伸手從船上揪起蘭卡,把他瘦小的身體放在肩膀上:「我們快走,早點完成工作,還有機會欣賞一下迪拜的夜景。」

  船艙內的舒暢懶洋洋的躺在宴會廳唯一的躺椅上,厚厚的帷幕拉下來,將所有的舷窗遮得密密實實,在遮住陽光的同時,也讓艙內一片幽暗。

  「何必花那份錢」,舒暢躺在沙發上,一隻腿翹上沙發背,他手裡把玩着一支金柄的意大利伯萊塔92F型手槍。

  這支槍與其說是殺人武器,還不如說是玩具——金把金柄金槍管,只放兩槍,火藥的高溫會讓它們全部退色。見過這支槍的格倫對此不屑一顧,但舒暢卻愛不釋手。

  「這遊艇只是臨時落腳點,何必花那麼多錢改裝」,舒暢把玩着金槍,對正在cs里奮力「戰鬥」的圖拉姆說。

  圖拉姆的屏幕閃跳的極快,電腦音箱響着震耳欲聾的槍炮聲,不時還傳來「GO!GO!GO!」的喊叫。他來不及回答舒暢的話,後者便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聽說,玫瑰花有很多品種,有大花玫瑰,有小花玫瑰。而小玫瑰花的種子再怎麼培育,開的花朵也不大。我們這艘遊艇,它就是朵小玫瑰花,你花再多錢改裝,它仍改變不了印度貨的身份。」

  作為有錢有閒人消遣的遊艇,從它一誕生起就有濃厚的階層烙印。第一階層的遊艇多數為英國、法國、意大利等老牌帝國製作,它們被稱之為「頂級遊艇」。英國遊艇體現了堂皇的貴族風度,法國遊艇帶有濃郁的藝術氣質,而意大利遊艇則充分向人們展示了何謂奢華。

  遊艇的第二階層是由荷蘭、澳大利亞、比利時三國製作。這些的遊艇以其舒適性和設備先進著稱。美國製作的遊艇被稱為「第三世界」,這種遊艇的特色在於船身的寬大、安全,以及馬力強勁。

  除此之外,其他國家製作的類似遊艇狀舢板,遊艇俱樂部的老成員們都固執地將其稱為「釣魚船」。當然,也有好心腸的人溫和地將其稱為「摩托艇」。

  舒暢所乘的這艘印度遊艇,就是一種「釣魚船」,論馬力它不如美國貨,論設備先進它不如荷蘭、澳大利亞、比利時貨;論品牌悠久,它不如第一階層的頂級遊艇。舒暢又不是錢太多燒得慌,所以他認為再改裝,不值。

  圖拉姆的心神被舒暢打斷,在他一分心間,一顆罪惡的子彈「擊」中了他,他被瞬間踢出遊戲。而後,他索性放下了手柄,提心弔膽的看了看遊艇的舷窗。

  「我總覺得不提心弔膽,這舷窗。如果暴風吹裂了玻璃;如果有人忘了拉上窗簾;如果我們不小心駛入風暴;如果發生兩船相撞……

  當萬一發生的時候,我們沒有後悔的機會。若有可能,我想總想消除所有的『萬一』。」

  舒暢聞聲望了望窗外,他這個舉動是下意識的,因為窗戶被厚重的帷幔所遮蓋,所以只能說:他望了望窗戶所在的位置。

  「那就在迪拜買一艘兩手遊艇,我聽說迪拜的富豪們從不把一艘遊艇用一個月以上,因為他們覺得那是掉價。一艘嶄新的、設施齊全的、裝修豪華的二手遊艇,再經過你我的改裝,怎麼也比印度貨強。」

  「這倒是」,圖拉姆摸着下巴,神往的說:「以前我就聽說,迪拜之富超出想象。據說這裡的石油埋藏很淺,向地里敲根鐵管子下去,按上水龍頭就是一口油井,這樣的油井就能日產石油十萬桶。日產十萬桶,一天就可以造就一名百萬富翁。」

  「你老土了」,舒暢撇撇嘴:「這裡的人才不會往地里砸水管,那屬於勞動了。他們只會僱人向地里敲水管。因為在迪拜,最貧窮的阿拉伯牧人,也不會幹體力勞動,他們覺得那是低賤的。

  迪拜的阿拉伯人從來是把他們的土地開採權出售給外國人——美國的、德國的、英國的,世界各國的石油公司都拎着大包小包的錢,搶着承包他們的土地。迪拜人從不挖井,挖井的活兒是外國人幹的。

  我聽說,即使沒有一寸土地的迪拜窮人也不幹活兒,因為政府給他們補貼,他們只需要每天躺在躺椅上曬太陽,政府就付給他們錢。這筆錢雖然不夠讓他們每天去波羅的海吃魚子醬,去法國吃龍蝦,去巴西吃芒果……每天都這樣錢是不夠花的,但每月一次奢侈綽綽有餘。」

  「聽說,這裡的人開奔馳,以油箱裡的汽油量衡量汽車的報廢程度。新買的汽車,油箱裡的油耗幹了他們就扔,因為叫流動加油車來。給油箱加滿油最快也要花十分鐘。但在這十分鐘時間,他們的油井又為他們產出了一輛奔馳車。所以他們從不開加過油的奔馳車。」圖拉姆滿懷憧憬的附和。

  「照這樣看來,買一輛二手遊艇花費並不多,沒準你還能在艙室內找到某位大明星用過的內衣、絲襪、避孕套一類的物品,放到網上拍賣,多少也能補償購遊艇的錢。」舒暢信口說。

  這兩個人的這番議論純屬對迪拜的道聽途說,但他們兩個人卻絲毫沒覺得自己意淫,兩個年輕人滿懷憧憬望着窗外,真心期待自己能在大馬路上撿到一艘出廠才三兩天,行駛不過百公里的「廢棄」遊艇。

  漫無邊際地聊了一會。遊艇傳來陣陣搖動,那是新來的管家巴布開始登岸採購補給,錫克船長拉吉拉丘也叼着煙斗走上了碼頭,跟周圍的碼頭工人、水手胡吹亂侃。

  此刻,船上真正安靜下來。圖拉姆看到舒暢還有點心不在焉,耐不住性子,提醒:「船上沒人了!」

  「嗯。」

  「我們該盤點一下收穫了」,圖拉姆咽了口唾沫,催促:「就是孟買的果實。」

  「嗯,開始吧。」

  圖拉姆立刻蹦了起來,連躥帶跳得鑽入底艙。

第21章

即使窮人也不幹活兒(2)

  連續獲得了瑜伽術和兩個傭兵的技藝後,舒暢對於大盜的技巧越發了解。納瑞林寶庫里的重重保安設施,對他來說已不具備挑戰性。舒暢與圖拉姆當夜登岸,洗劫了納瑞林的寶庫。這一番忙碌直到天色微微發明,兩人在日出前匆匆趕回遊艇。

  事後,為了躲避別人的注意,兩個人來不及盤點收穫,只知道貪心的他們,每人背的大包裹足有一二百斤重。